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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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卑D羅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安吉洛,話鋒一轉,“……如果你那位可愛的恩主知道你在誆騙他,他會是什么反應?” “……我并無惡意,他需要慢慢接受?!?/br> “我要戳穿你,叔叔……如果你不肯讓我分一杯羹,那你也別想要??吹贸鰜?,他的脾氣不像他的臉蛋一樣軟?!卑D羅隱蔽地朝安吉洛瞟了一眼,惡劣地笑了笑,“我猜他會先給你幾拳,然后大叫著逃命?!?/br> 伯爵淺金色的眼珠瞥向窗外厚重的積雪,盤山小路已經無法通行。 “不可能?!辈粲挠牡?,“他頂多會給我幾拳?!?/br> 阿圖羅揚了揚眉梢:“卑鄙的老東西?!?/br> “而且我會在那之前先揍得你說不出話?!辈衾渎暤?。 “哈!坐在輪椅上揍我嗎?” 叔侄二人的爭執不斷升級,安吉洛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向男仆示意他吃完了,隨即慢吞吞地起身,不發出半點聲音地向外走…… 這時,阿圖羅掄起拳頭,朝伯爵的膝蓋狠狠錘了一記。 眾所周知的是,敲擊膝蓋某處會引起一種神經反射…… “咣”的一聲巨響,沉重的實木長餐桌整個兒被人踹得一彈。 安吉洛被巨響嚇了一跳,猛地扭過頭。 “哈哈哈!”阿圖羅笑得前俯后仰,蹺著腿,好像那一腳不是他踹的。 伯爵粗暴地揪住阿圖羅衣領,咬牙切齒道:“……別踹桌子!” 顯然,這對叔侄已經快為家產打起來了,安吉洛不想成為這樁丑聞的見證人,一低頭溜得飛快。 …… 兩小時后―― 從伯爵臥房出來時,安吉洛整個人都快羞恥得暈過去了。 那頓尷尬的早飯吃完他找迭戈管家詢問護工的事情,卻被告知服侍伯爵的那位護工昨夜不巧跌了一跤,挫傷了手,沒辦法進行按摩這樣需要手勁的工作,而當安吉洛表示他愿意為護工處理挫傷時,迭戈堅稱對方已經處理得很好了,只是需要休養。 “或許您可以安排其他的男仆來替代……”安吉洛小聲道。 “喔,不,那些粗手笨腳的家伙,他們做不好?!钡晗壬訔壍眠B連擺手,表情和語氣中隱約透出一絲扮演的意味,“恐怕這些事情只能暫時交給您做,作為補償,我們會額外增加您的薪資……” 于是安吉洛只得硬起頭皮去給伯爵按摩雙腿。 伯爵仍舊穿著那件酒紅色絲袍,與安吉洛的夢境高度重合。 他仰靠在一堆紋飾華麗的軟枕與皮毛靠墊上,像頭慵懶的獅王,一雙失去知覺的長腿搭著矮凳。 安吉洛蹲跪在一旁,傾倒悉心調配的藥油,琥珀色的晶亮液體如熔化的樹脂,流經肌rou塊壘間清晰若刻的凹陷。 當安吉洛將掌心覆上那些藥油時,他幾乎能察覺到伯爵肌rou的彈動,然而他知道那不是,那只是他的心跳。 …… 他給伯爵做著復健按摩,心里別扭得要命,手掌中的藥油滑溜溜的,那個夢境的細節亦不斷在腦內回放。 伯爵對他說著什么,薄得冷情的嘴唇翕動著――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閑聊。伯爵像是不大擅長閑聊,卻為了接近、討好誰而不得不如此似的,他拋出的話題刻板得就像是從什么紳士禮儀手冊上扒下來的,天氣、狩獵、騎馬……都是這些無聊的事情。安吉洛中規中矩地回應著,思緒漸漸飄遠了。 夢中,那兩片嘴唇微涼而柔軟,它們吻過他的…… 我一定是瘋了……安吉洛忙拋開那些念頭,耳朵尖兒紅得滴血。 這份工作實在是太考驗意志力了,安吉洛愁苦地想。 他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伯爵臥房逃出來的了,若不是大雪已封閉了馬車下山的道路,他簡直想立即辭職落荒而逃,或是下山抓個護工來替他。 這種時刻,唯有雪白的大狗才能成為心靈的慰藉。安吉洛回房洗凈了沾滿藥油的手,從盥洗室出來,翻出那枚拋接球,正要去找狼王玩一會兒,卻見客房門外兩條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巨大白色狼狗正互不相讓地往門里擠著…… “汪汪汪!”狼王熱情地搖起尾巴。 “嗷嗚……汪!”那條稍小一圈的白狗微微怔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大搖特搖起來。 第64章 月蝕(十三)小手術。 被兩只蓬松潔白、熱情洋溢的大狗堵著門,安吉洛幸福得眼睛都亮了。他蹲下,雙臂各環住一顆毛絨絨的狗頭,上半身擠進兩狗之間,矢車菊般溫柔的藍眼睛彎彎地瞇著。他把臉蛋埋在溫軟如云絮的白毛中,愜意地蹭來蹭去,喃喃念著些“乖狗狗”之類的話,哄著這兩個大塊頭。 這時,迭戈管家疾步轉過走廊拐角,像是正匆匆尾隨著誰。見安吉洛左擁右抱,摟著兩顆狗頭摩挲個不停,迭戈頓住步子,愣怔片刻,隨即神色趨向微妙。 “喔,他……它也在這兒?!钡甑囊暰€游移在兩顆狗頭之間,十指古怪地交握著,互相搓揉,像一個被卷入貴族紛爭中、哪邊也得罪不起的尷尬小角色。 “它叫什么?”安吉洛搔弄著偏小的白狗的尖耳朵,“昨天我沒見到它?!?/br> “它叫……”迭戈稍作猶豫,“斯諾?!?/br> 也即是“雪”。 迭戈說完,朝較小的狼狗遞去一瞥,見它未做抗議,這才吁了口氣。 “斯諾也有紐芬蘭白狼血統,它與‘狼王’……有親緣關系?!钡杲榻B道,干巴巴地笑了笑,“看來它們都很想與您親近?!?/br> “嗚,嗚嗚?!彼怪Z用濕潤的黑鼻子輕拱安吉洛的手,它吻部緊閉,僅從鼻腔擠出嬌弱的嗚聲。吸引到安吉洛的注意后,斯諾一骨碌翻倒,仰面露出肚皮,搖頭擺尾地慫恿安吉洛撫摸它柔軟的腹部,還一秒不停地哼唧著:“嗚嗚,嗚嗚――” 顯然,年紀小的斯諾頂擅長撒嬌。 “斯諾乖,真乖――”安吉洛欲撫弄斯諾軟乎乎的白肚皮,伸至半路的手卻被狼王擋住了。 狼王“呼哧呼哧”地舔舐安吉洛的手,阻止安吉洛碰觸斯諾,舔了一會兒,見安吉洛仍眼巴巴地瞄著斯諾,狼王氣悶地哼了哼,隨即,那體重堪比成年男子的健碩身軀猛地一翻…… 咣的一聲,狼王四腳朝天橫在安吉洛與斯諾之間,露出白肚皮,用渾厚低沉的鼻音撒起嬌來:“嗚嗚――” “……”迭戈先生不忍直視般別過頭。 狼王笨拙而焦急的示好讓安吉洛的心都化了,它淺金色的眼中溢滿委屈,委屈得直哼唧,像是在怪罪安吉洛――他明明先撫摸了它,接受了它口水淋漓的友誼,還陪它玩了一晚上的拋接球。此時他卻辜負它的忠誠,企圖撫摸別的狗。難道他忘記了那些陪它玩拋接球的時光?難道人類如此善變? 安吉洛心知這并非錯覺,犬類善妒,因它們視主人為一切。安吉洛養過狗,當鄰居家的短腿牧牛犬鉆過院墻的破洞找幼小的安吉洛玩耍時,安吉洛家的白毛大狗會憤怒地朝那小短腿兒狂吠――難道你沒有自己的人類嗎?你這不講犬德的浪蕩狗! 安吉洛俯身抱住狼王,將臉蛋埋進狼王蓬如云絮的腹部絨毛,左右蹭蹭,雙臂環住狼王精悍的腰身輕輕搖晃它,哄它,而斯諾孤苦伶仃地癱在那兒,肚皮朝天而無人問津。 “走,我們找個寬敞的地方玩球?!卑布迮呐睦峭?,又朝可憐巴巴的斯諾勾了勾手指。 想在擁有二百多個房間古堡中找一塊適合兩條狗跑跳的空地實在太簡單了,迭戈引他們來到一間寬敞的空房間,命男仆為安吉洛搬來一把扶手椅,又找來另一枚不同顏色的拋接球――這兩條狗對對方含過的拋接球極度嫌惡,別說叼了,連碰都不碰一下。這種潔癖亦體現在安吉洛身上:仗著更受寵愛,狼王占盡先機,它用那條水淋淋的紅舌將安吉洛的手和臉蛋細細舐了一遍,連指縫都不放過,如同某種權力的宣示或對其所有物的標記。 這使得斯諾興致盡喪,它懨懨地蹲在安吉洛腳邊,時不時用眼尾朝安吉洛斜瞟,黑鼻頭翕動著,饞涎自舌尖滴墜,在地上蓄成一小塊水泊??伤鼰o從下口,它偷瞄安吉洛的眼神活像在可惜一塊沾了泥巴的美味蛋糕。 可狼王對斯諾的排擠并未結束,它不斷耀武揚威,朝斯諾齜牙,露出兩側粗壯的尖齒,抑或從喉間發出威懾的嗚嚕聲,而斯諾冷冷瞪著它,按兵不動。 安吉洛未對狼王的隔空震懾加以干涉,犬科族群中等級森嚴,他不打算在小狗眼前拂狼王的面子,因此他只是揉揉狼王的狗頭,溫聲哄它:“好啦,好啦――別兇它啦?!?/br> 接連遭受幾番(安吉洛聽不懂的)叱罵與鎮壓后,斯諾再也坐不住了,它氣急敗壞,起身繞已遭唾液標記的安吉洛轉了幾圈,嗅著狼王唾液的氣息,模樣愈發狂躁。終于,在狼王半嘲弄半警惕的注視下,它人立而起,腹部貼上安吉洛的駝色長靴,用一雙前爪抱住安吉洛,拉開架勢…… “呃,斯諾?”安吉洛微怔,有些尷尬。 一瞬間,他想起他表妹賽蕾娜的那條愛犬――一只體型嬌小的雄性卷毛水獵犬,它的犬種別名是“貴婦犬”,可事實上它放浪的習性常使淑女貴婦們大出洋相。當它從奶狗生長成熟后,它不僅成天惦記著sao擾母狗、到處亂尿,甚至連塞蕾娜的小腿和棉拖鞋都不放過……它那可憐的小腦仁兒里似乎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后來,塞蕾娜不堪其擾,她信不過那些手法粗暴、專門騸豬騸馬的獸醫,于是跑來求安吉洛幫忙。安吉洛不是獸醫,可原理他懂得,他親手為那小家伙做了臺手術,手術相當成功。 “斯諾,別鬧……”安吉洛正要把它推開,狼王卻疾風般沖至近前狠狠咬向斯諾頸部。兩條巨犬滾倒在地,咆哮、撕咬、翻騰,根本不給安吉洛機會調解。幾個來回后,更加壯碩驍勇的狼王占據了絕對優勢,它摁住斯諾,叼住斯諾狗頭兇蠻地亂扯亂甩,絨毛紛飛如雪,斯諾鮮血淋漓,慘叫連連,頭上眼見著禿了一大塊。 “狼王??!”安吉洛焦急,再顧不得危險,徒手掰狼王的嘴。 為避免誤傷安吉洛,狼王頃刻卸了力道,仰頭長嗥:“嗷嗚――” 斯諾趁機脫離狼王轄制,嗚咽著往安吉洛懷里鉆,鉆到一半,又在狼王威懾的低吼聲中戀戀不舍地退開幾步,夾著尾巴一溜煙地跑了。 “斯諾,等等,我給你包扎……”安吉洛追上去,可斯諾跑得比一縷流風還快,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安吉洛心疼又內疚,只得去通知迭戈先生。聽聞此事,迭戈神色淡然,確切地說,那不是無動于衷的漠視,而更像是一次次緊張忐忑后的麻木……無論如何,迭戈表示他會處理好斯諾的傷口,讓安吉洛不必掛心。 安吉洛疲憊地拖著步子回到那間游戲室,狼王背朝他蹲坐著,聽見他的腳步聲時它毫無反應。瞧那樣子,它好像是在生悶氣,或許它怪罪安吉洛去照管受傷的斯諾,它要獨占寵愛。 安吉洛無奈又慍怒,抬手在狼王的狗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訓斥道:“不許再欺負它了!你咬得太狠了!” “嗷嗚――”感受到那柔軟手掌的親昵拍擊,狼王亢奮不已,竟嗷的一聲甩著舌頭繞空屋狂奔起來。 “……”安吉洛蹲在那兒發愣。 這狗似乎不像它看起來那么聰明。 過了一會兒,宣泄完情緒的狼王跑回安吉洛腳邊,它可能是受到了斯諾的啟發,它學著斯諾的樣子人立而起,抱住安吉洛的駝色長靴…… “不行,下去!狼王!”安吉洛奮力推搡狼王巨大的狗頭,卻換來一陣口水飛濺的“哈斯哈斯”。 “……” 幾分鐘毫無意義的“反抗”后,安吉洛癱坐在扶手椅上,單手扶額,認命地丟給狼王一條左腿。 他淺藍色的眼珠掃過狼王的后腿…… 狼王是伯爵的狗,安吉洛當然不可能對它做什么,他只是隨便想想罷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他默默回憶起那個“小手術”的步驟。 誰知道呢…… 說不定過段時間會用得上。 第65章 月蝕(十四)(皮下剝離。) 白綿球吸飽暗黃色消毒液與血污,軟塌塌地堆在搪瓷托盤中,像一坨自皮下剝離的脂肪。 地上,散落著一綹綹血糊的銀發。 幾處破裂的頭皮失去毛發遮蔽,可憐地袒露著,一片蒼白猩紅。 阿圖羅少爺癱坐在一把靠背椅上。 他用一點兒牙尖吃痛地咬著嘴唇,濃密而色淺的睫毛低垂著,似欲拗出一副惹人憐惜的脆弱情態。 然而這顯然是徒勞…… 無論對于人類還是其他生靈,濃密的毛發皆堪稱魅力之源泉。在痛失三分之一的發量后,阿圖羅少爺的模樣和“俊美”二字再搭不上邊,變得滑稽怪異起來,他該索性剃成光頭。不過安吉洛不是剃頭匠,他只清除了傷口附近的毛發防止感染,隨即立在阿圖羅身后,專注處理那些可怖的傷口,十指翻飛,靈巧穩健。 幾分鐘前,當安吉洛眸光空洞地凝視著天花板,任由狼王對他的左腿發癲時,阿圖羅忽然頭破血流地沖進那間空屋向安吉洛求救,他聲稱自己遭遇瘋狗襲擊,被撲倒在地咬了好幾口。狼王對這位少爺似乎不大待見,齜牙咧嘴朝他狂吠,還甩著舌頭繞安吉洛疾跑企圖拖住他的腳步。安吉洛一路被狼王絆腳,踉踉蹌蹌地跑到門口。因救人心切,安吉洛俯身,用雙臂卡住狼王前肢腋窩處,提起這黏人的大狗朝屋里一擲,嘭地摜上了門。 拎狗扔狗鎖狗,一氣呵成。 阿圖羅傷得相當重,深可見骨,如果不是大雪封山安吉洛一定會送他去醫院,可那條盤山小路被積雪堵得死死的,而安吉洛是古堡中唯一能解決問題的人。他凝聚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為阿圖羅清理創口、止血、縫針……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