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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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夫無奈苦笑一下,搖頭不止說:“你還不相信我的判斷嗎?要不你自己去探摸一下!” 我大急,沒時間跟他蘑菇了,只好跑過去,彎腰再次探觸老鄉親的生命體征,越摸我心頭越涼,老胡沒有說錯,只經歷了這么幾分鐘,老鄉親一息尚存的生命就已經徹底消散了。不過我仍不甘心,老鄉親剛剛死去,還是有一定搶救價值的,我張口正要再次懇求老胡。卻聞聽旁邊另一個同事嘀咕了一聲:“這個病人好眼熟??!似乎是以前在病房見過似的!” 他這話一說完,旁邊的好幾個同事都開始附和道:“是的,一進來就有這種感覺了!” 最后,離老鄉親最近的老胡受到提醒審視了一下老鄉親后,突然抬起頭來驚呼一聲道:“天啦,這個病人不就是以前那個輸液管路掉下后死去的病人么?” 他這話一說完,在屋內炸開了鍋,所有的人再看一眼老鄉親后全都脫口驚叫,將那驚駭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我臉上。 我現在哪里有時間去進行辯解,我只是對著老胡急聲懇求道:“老胡,救人當緊,其他的再說吧,趕緊搶救,要不來不及了!” 老胡突然指著我的鼻子憤怒地喝斥道:“李智,你太過分了,你倒悠閑,把太平間的一具尸體拉到病房來戲弄我們,我們都有自己繁重的工作,可沒功夫陪你耍瘋!趕緊把尸體弄走!” 我知道他完全徹底地把我當精神病人了,想通過疾言厲色把我嚇住,然后讓我乖乖地卷起尸體逃跑。心知,再懇求他一沒時間二也沒意義了,于是我也不再理他們,反正急救車就在眼前,也不要丁蘭協助了。我袖子一卷,打開急救車的蓋,自行投入了緊張的搶救過程當中。 屋內的同事們全都驚慌失措,又不敢上前阻攔我,就一個一個悄悄地退了出去,膽小的丁蘭知道這是一具從太平間抱出來的尸體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屋子里在老鄉親的尸體上折騰,當然,還有那個驚恐萬分卻不能移動分毫的肝移植病人在躁動不安地陪著我。 雖然我知道老胡說得對,搶救基本上已經沒有意義,但我還是循規蹈矩地遵循著搶救的時間規定,打算實施一個小時,畢竟,這是一條生命,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絕對不能放棄。 但是當然,我的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得到實現,在一個秩序嚴明的醫療區域里,沒有人會允許一個精神病人對一具尸體按照醫療常規實施救援。 所以也就十幾分鐘后,我們醫院的保安就涌了進來,他們七手八腳架住我的胳膊,制止了在他們眼里的我的瘋狂行為,我癱在他們的身上,不停地喘氣,為可憐鄉親的悲慘命運,也為我自己的不幸遭遇。 因為我無意中回望到科主任隱沒在一堆保安和一堆醫生護士圍成的人墻后邊,在消失的一瞬,我看到了他幾近絕望地搖頭,我想,我的醫生生涯可能已經無望了。 當然,即便我沒有如愿以償對老鄉進行了徹底的搶救,但我對老鄉這次歇斯底里的施救并非毫無意義的,因為我由于對護士的靜脈注射技術掌握得不太熟練,所以給老鄉親扎針時還在他身上仔細尋找進針的血管,也就在此過程中,我竟然意外地發現了老鄉胳膊上的一個深深的針孔,而且毫無疑問,我當即就可以做出判斷,這個針孔和潘天高腋窩底下的針孔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當時一門心思投入老鄉的搶救,沒有去想這一發現的偉大意義,這下冷靜下來了,我嘴角也不由浮上了冷笑。 沒有多久,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就來認領尸體了,這次不止是負責搬運工作的運尸員了,連太平間主任老張頭也被驚動了。他陰森著臉走在前頭,經過我旁邊時悲憫地看我一眼,就指揮運尸員將尸體放上了推車。 保安里頭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對老張頭疾言厲色道:“老張,你作為太平間管理員,讓尸體跑了出來,可實在是不應該啊,希望你回去嚴查漏洞,好好加強管理!” 老張頭滿臉陰郁地點點頭,斜我一眼后,隨尸車而去。 直到尸體遠離了,保安們確信已經將我和尸體分隔開來了,才放松了對我的挾持,問他們的頭頭怎么辦。 保安頭頭就問我們病房的同事,現在放人會不會有危險。 我的同事們還算仗義,就紛紛點頭說:“他平時看起來還蠻正常的,不知道這次怎么這么荒唐,危險應該是不會有的!” 保安頭頭看我滿臉溫和友善的神情,相信了我的同事們,手一揮,令他的手下松了手,然后,率領隊伍走了。 我的同事們有的畏怯地看我一眼,有的憐憫地看我一眼,有的鄙夷地看我一眼,有的不動聲色地看我一眼,也都紛紛離開了。于是我重獲自由。 我不僅獲得身體上的自由,我被折磨了一年的思維也獲得了自由。 情形似乎已經相當明朗了,潘天高是怎么死的!他的血去哪里了! 只是我還有點不明白的是,老鄉親和潘天高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竟至于迫使老鄉親采取如此歹毒的手段?還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為? 我抖了抖衣服,整了整思緒,看了一眼那個眼神還在慌亂中的移植病人,就異常冷靜地走出了病室。 我在病房的廊道上靜靜行走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理我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愿意理我還是不敢理我,以前關系平淡的人這樣,跟我親密的人也這樣,那么那些仇恨我的人呢?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關興怎么一直沒有出現???在他管轄的病室里發生了鬧劇,他怎么能不出現呢?難道受昨天晚上丑劇事件的影響,他回去面壁思過去了? 他們不理我,我倒也不在乎,我本來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人,也不擅長跟人親熱。不過我還有點疑問想要搞清楚,所以我還需要理他們一次。 我在一個房間里把丁蘭找到了,向她招手讓她過來,她滿目惶惑地看著我,畏畏縮縮不敢近前。 我就爽朗地一笑道:“丁蘭啊,你看大哥這象是會傷害你的樣子么?” 丁蘭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還是咧嘴笑了。她終歸還是相信了我,表情輕松下來,自然地走了過來。 我領著她來到一個冷僻的角落后,單刀直入地問:“丁蘭,大哥不能讓你受影響,就直截了當地問吧,你也痛快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沒關系。我問你,那次你在配合我治療潘天高的那段時間里,有沒有發現有人經常在潘天高的病床前活動?” 丁蘭茫然地搖頭說:“沒有,那些天我巡視得頻繁,沒有其他人來看他了,除了我就是你了!” 我還不死心,想了想,一咬牙說:“說的直接一點吧,你有沒有發現剛才被抬走的那具尸體在生前經常出現在潘天高的病床前?” 丁蘭“啊”地驚呼一聲,駭然失色地望著我。 我知道自己的話嚇著她了,不由無奈苦笑,想必她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發現,如果有,她看到老鄉親的尸體時早就尖叫了。 我撓了撓頭,不甘心自己的頓悟得不到證據證實,腦子轉了轉后,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于是我再問丁蘭:“那我換一個問問題的形式吧,我問你,你在治療潘天高的那段時間里,有沒有發生注射器遺失的情況?” 丁蘭聽到我這話后,蒙了,大張著嘴驚愕地望著我。 我知道有故事,連忙兩眼閃閃發亮地望著她,沉聲道:“說吧!” 第256章 老鄉親沒有完全死? 丁蘭突然之間就眼淚汪汪起來,咬了半天嘴唇后才說:“李醫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懇請你一定不要說出去,那我可能會受處分的,我有一次將治療盤準備好后,突然有點事情臨時出去了一趟,回來后就發現盤上的注射器不見了,我滿病房找遍了,都再沒找到,我怕擔責任,就到外邊買了一個回來充數,以為這事情就這么隱瞞下去了,真沒想到怎么會被你知道的,李醫生,求你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有這個工作的!” 說著說著,丁蘭都帶著哭腔了,我微微笑了笑,撫撫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放心吧,丁蘭,你大哥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只是向你證實一些事情,不是來責問你的,大哥還要謝謝你的信任呢!好了,你回去吧,別讓他們看到了!” 丁蘭有點吃驚,愣愣地看著我,不太明白我的意圖。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為了讓她安心,就不再理她,轉身走出了病房,讓她獨自發怔一會,應該就好了。 離開了病房這個是非之地,我情緒好轉了許多。他們都不能理解我,那我就自己理解自己吧。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老鄉親倒在太平間的地板上的時候,肯定還有一絲生命氣息的,也就是說,老鄉親在倒下之前一定還是活著的,只不過正如我的第六感在夢境里所述一樣,老鄉親覺得自己油盡燈枯熬到頭了,所以才給我托夢,甚至自己還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掙扎著想要靠近我親自對我說點什么,結果沒有成功,倒在了半途,當然,說不定我在夢境里聽到的話就真地是老鄉親爬在晶晶的棺沿上跟我說的話,他是在說完話回自己棺材的途中倒下的,總之,哪種情形都是可能的。 不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實質,實質就是老鄉親沒有死,或者用他的話說,沒有完全死,在他沒有完全死的那些歲月里,他做了什么呢?他領著我和商詩去救了福娃?他從潘天高的腋窩底下把他的血給抽了出來,并且扎進了自己的血管?他嚇壞了張曉,把晶晶也嚇成個半死人?他知恩圖報,想讓晶晶和我在一起,所以他除了我之外阻止任何人靠近晶晶?他領著晶晶去破壞了關興的喜宴,并且似乎還恐嚇了關興?據他自己所述,他還經常去病房追蹤關興,他知道晶晶和關興有著恩怨情仇,他自己是不是和關興也有著什么仇怨呢?不過他做這一系列事情的時候,怎么就沒人發現呢?他抽潘天高的血,那么多的血,且抽著呢,而且我是指揮丁蘭分好幾次輸進去的,難道他懂隱形術?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潘天高搬到床底下抽的,要不床底下怎么會出現潘天高的褲衩呢? 當然,其實這些聽起來匪夷所思的問題和老鄉親死而復活的問題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的。我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老鄉親在太平間冰棺里躺了兩三年,怎么還能活著?從我腦子中淺薄的神經醫學知識里,我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帶著強烈的好奇,我去神經內科病房探訪了我當年在此實習時認識的一個資深老教授。我是精神病人的消息可能并沒有風靡全院,所以在內科病房里并沒有多少人對我投以關注的眼神。老教授也只是平平淡淡地接待了我。 我說明來意后,直截了當地問她:“劉老師,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具在太平間冰棺里躺了幾年的尸體,有沒有復活的可能?” 聽我問出這么一個古怪的問題后,她卻一點都不驚訝,只是略微想了想后,就回復我說:“小李,你提的問題雖然比較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目前神經醫學界也在這方面進行過很多探索,比如有很多患了目前醫療條件下算不治之癥的病人,就希望經過特殊處理把自己冰凍起來,等將來醫學水平發展到攻克了這些疑難雜癥的時候,再解凍復蘇過來,將絕癥治愈繼續在未來的那個年代生存。不過前提是冷凍前病人生命體征必須是完好的,象你說的在太平間的冰棺里躺幾年還能活著從理論上講幾乎不太可能,因為既然給送到太平間里了,肯定是經過搶救后被醫生判斷為死亡的病例了,既然已經被判為死亡,那生命體征肯定也就消失了至少已經很微弱難辨了,否則如果還有較強的生命體征,再不稱職的醫生也不會發生誤判。就算死者在入太平間之前還有些微的生命跡象吧,在太平間那樣的冷凍條件下,也不可能繼續得到維持,再加之過了幾年,如果還能存活那基本上就是奇跡了!當然,我所講述的也只是基于目前的醫學認識水平來談的,但目前醫學對人體的認識也就是皮毛,還有很多很多生命現象并未被人類所認識,那么一些現在聽起來奇怪的生命現象在將來會不會得到科學解釋,至少我今天是給不了你結論的,小李,不知道我的上述解釋能不能讓你滿意!” 我一直在若有所思地點頭,聽劉教授說完,趕忙表態拍馬屁道:“明白了,明白了,劉老師,你不愧是高人啊,一下子就讓我豁然開朗,佩服佩服,感謝感謝!” 劉教授就嗬嗬笑了一下,問我還有沒有事。 我知道這些老教授們忙得屁股不著地,哪敢再占用她的時間,連忙告辭出來。 一路上,我就不停咂摸著劉教授的話,想,老鄉親還活著的事實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那按照劉教授的話,就只有兩種可能了,要么老鄉親在入太平間之前生命體征還是存在的,要么就是老鄉親在太平間的死而復活屬于目前醫學還不能認識到的奇怪生命現象。 就這么想象著念叨著,我又一次來到了太平間的小院前,太平間此時顯得異常的靜謐陰森,連這一片的太陽光似乎都隱藏在陰云里不肯恩澤這片苦難的大地了,就留下我在陰暗的空氣中噴吐著孤憤的氣息。 我不是來太平間惹事的,我是來找老張頭求證一些事情的。所以我徑直去了老張頭的辦公室,敲在他的門上。 老張頭打開門,一看到是我,不再是以前那副熱情歡喜的樣子了,臉上的慌亂之情閃了好幾閃,雖然仍然極力笑著,但很不自然。他一定是害怕我精神病大發作,可礙于以前的友誼,又不便于謝絕我。 我苦笑了一下說:“老張哥莫害怕,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來問你點事情,能讓我坐一會么?” 老張頭猶疑了一下,點點頭,給我讓進了屋子,我輕悠悠坐下后,他還給我倒了一杯茶。我感激地接過,輕輕呷了一口后,在心里醞釀了一下,想找一種比較妥當的談話切入口,以免引起老張頭的驚慌,最后我決定還是從老鄉親在棺材之間的神秘移動為切入點,因為老張頭和我共同經歷了這一事件,而且他作為一個常年和尸體打交道的工作人員,頭腦里多多少少有些迷信思想,要不他那次也不會在太平間前的青石板凳上給晶晶超度亡魂。 所以我靜靜地說:“老張哥,你還記得那次我讓你看那口棺材里的那條尸縫,你看到之后大吃一驚的情景嗎?” 老張頭疑惑不解地看我一眼道:“記得啊,那具尸體不是被你移到裝潘天高的那口棺材里去了么?” 我咧嘴悠然一笑,然后卻只是淡淡地說:“不是我,是那具尸體自己爬進去的!” 老張頭“啊”地一聲驚叫,驚恐萬分地看著我。 我就立刻糾正道:“當然,那一次是我放進去的,其他幾次就都是他自己爬來爬去了!” 老張頭更惶恐了,駭然失色地望著我。 我隨之平靜地說:“老張哥,你不要驚訝,我今天其實就是想來告訴你,那個老鄉他其實并沒有死!” 老張頭就張口結舌地望著我,他被我的連番轟炸所襲擊,驚駭得失去方寸了。 我苦笑一下道:“老張哥,你想啊,如果老鄉是死的,他怎么可能會死兩次呢?也只有認為他是活的,才能解釋那么多事情!” 老張頭下意識地喃喃道:“死兩次?怎么會死兩次呢?” 我一聳肩膀道:“你那次看到那條尸縫時不是告訴過我么,說他兩年前死于車禍,他后來又到我們病房去找關興,被關興撞倒后大出血,經我們搶救無效后又死了一次,然后才又被送進太平間來,才會被我放到潘天高的棺材里,這些你都不記得了么?” 老張頭脫口驚呼道:“啊,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么?” 我無奈苦笑道:“如果他們不是同一個人,這太平間里就少了一具尸體了,那你現在還能這么安心在這里工作?” 老張頭撓頭想了想,覺得是這么個理,不過這個道理他是明白了,他的眉頭反而皺成一堆了,我想,此時他腦海里估計也成了一鍋漿糊,這不能怪他糊涂,因為他一點都不了解在我們這個人世間發生的那些錯綜復雜的故事。我覺得有必要讓他了解,一方面,讓可憐的人們了解他們自己或者同類的狀況本是天經地義的,另一方面,要想獲得老張頭對我的理解和支持,就一定要讓他明白太平間和人世間里曾經發生過的風云變幻。 當下我再不猶豫,悲嘆一聲后,帶著老張頭重新沉入了我這段波譎云詭的人生旅程和情感風波當中,一五一十地將發生在我身上以及他的地盤上的故事全部講給了他聽,包括我今天才獲得的一些感悟和推論。有了這么強大的故事背景做支撐,老張頭也就撥開云霧見青天,一直緊鎖著的眉頭逐漸地釋放開來,懸著的心思也放了下來,最后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說:“小兄弟,其實你反而要慶幸,我老張頭這輩子快活到頭了,要有你這么復雜的經歷里一個零頭就算福氣,所以你也不要再去想太多了,經歷過就算是人生積累吧,至于那個老鄉,也許確實是有些什么冤屈,但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現在他肯定是死了,就讓他安息吧,咱們活著的人可還得好好活著呢!” 我沉痛地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在我心平氣和之前,我還有些疑問想搞清楚,老張哥,你能不能幫我回憶一下,當年這個老鄉親是從哪個科送到太平間里來的?” 老張頭凝眉想了想,說:“好象就是從你們普外科送過來的,你等等,我查看一下記錄?!?/br> 然后老張頭就從他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一堆厚厚的筆記本,挨著個查看著,最后他抬起頭來,長吁一口氣道:“沒錯,就是你們普外科送過來的,我這旁邊還有個小標記40,可能當時這個病人住的是普外科40床?!?/br> 40床?這可不就是老鄉親第二次死亡時住的那張床嗎?哎呦,我的老天,這也太巧了吧,老鄉親前后兩次住院都是住在關興的40床上,當然,第二次是我強行安排的,關興意見老大了,不知道第一次是怎么一種情形。不過聯系起整個事件來看,這第一次住院一定有玄機,也許所有的災難都是從這里引發的也說不定。 我心里在一瞬間的驚詫之后,逐漸產生了興奮,為即將觸及整個離奇事件的內核而興奮。 結合劉教授的話,我隱約已經預感到了什么。所以我問了老張頭一個我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問題:“老張哥,三年前老鄉入了太平間之后,太平間有沒有發生過停電的情況?” 第257章 老鄉親為什么要抽潘天高的血? 老張頭不解地看我一眼,然后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曾經發生過一次,那次醫院的總閘壞了,全院范圍內大停電,供電公司的供電車專門開到醫院里來應急,不過后來很快也就修復了,李醫生,這跟你的疑問有什么關系嗎?” 我搖了搖頭笑笑說:“沒事,隨便問問,老張哥,謝謝你跟我這么坦誠交流,我得走了,最后我要說,你永遠是我的好張哥!” 老張頭就滿臉褶子抖顫著,眉開眼笑道:“李醫生,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小老頭對你曾經的誤會,你也永遠是俺老張的小兄弟,小老頭別的本事沒有,但可以保證,太平間的門永遠為你敞開著!” 我緊緊握住了老張頭的手,他這話讓我很是感動和激動,說真地,在這個世上,在我看來,沒有什么支持能夠比太平間的門永遠為我開放著更有力了! 我告別老張頭出來,再次去向了病房,直接來到了護士站。 正在護士站忙活的護士meimei們紛紛抬頭好奇地看我,我對她們友好地笑笑,她們倒也不怎么在意了,愣了愣后,又都埋下頭去干著各自的活。 我沒有別的用意,就只是想看看41床,也就是那個肝移植病人的病歷,我在病歷架上取病歷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阻攔我,因為我之前在這個病房做大夫的時候,每天還不得來取病歷二三十回,現在我的動作依然那么自然,她們習以為常了。 我從41床的病歷上,確認了他也確實是在三年前來我們醫院做的肝移植,當時好轉出院,后來因為排斥反應陸續住進過幾次,最后一次住進來就再沒出去過。我回想了一下當初這個病人與老鄉親同居一室時他的幾次奇怪表現,就更加確信無疑了,當時老鄉因車禍住進來時和這個病人是病友,那會他神智清楚,當然知道老鄉經搶救無效死亡的事實。后來老鄉又從太平間爬出來到病房來嚇關興,所以引起了他的恐慌,以至于出現后來的幾次奇怪表現。 我放回病歷,靜靜走到那個病室,站在門口偷偷看了一眼這個病人,發現他此時神態安詳,正在平靜地睡覺。他比老鄉親幸福多了,雖然經歷了災難和恐懼,但至少他還可以有這么平靜的呼吸。但愿天底下的老百姓在歷經磨難后都能享受到他這份安詳吧! 我對著他祭奠完我苦難的老鄉親后,就收拾好心情,從容地離開了病房。 我去了病案科,按照41床三年前入院的大概時間和老張頭的尸體登記薄上記載的老鄉親的名字在電腦上一搜索,并通過“車禍”排除掉了其他同名者,也就將老鄉親三年前的病歷找到了。 我在病案科的閱覽室里找了一張角落里的桌子,安靜地坐下,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將整份病歷閱讀完畢,當我看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里就象有一萬條毒蛇在拱動一樣酸漲得難受。因為,我的老鄉親雖因車禍入院,但那場車禍實際上很輕微,他真正的死因是血友病,他因被車碰倒出血,慢慢地出血越來越嚴重,急診收住我們普通外科病房后,查出血友病,他的主管大夫正好就是關興,讓我有點不明白的是,關興及時給他補充了凝血因子止住了他的出血勢頭,卻沒有給他輸血,這樣大出血的病人,為什么不輸血呢?不過這個不是讓我痛楚得不能呼吸的根源,讓我氣得渾身顫抖的是,關興竟然在老鄉親出現心跳呼吸驟停之后,只象征性地搶救了不到五分鐘,基本上沒采取什么搶救方案沒有采用什么搶救藥品,只是隔靴搔癢地捏捏皮球,測測血壓,做做心電監護,注射點不痛不癢的藥,然后就果斷地結束了老鄉親的搶救??梢哉f,是他這個惡魔親手斷送了老鄉親的生命,或者換句話說,又是他親手挽留了老鄉親的生命,因為是他在老鄉親還沒有死的時候及時將老鄉親送進太平間冷凍了起來,保住了老鄉親的生命。想著想著,我似乎還要感謝他了,因為如果沒有老鄉親后來在太平間和病房的鬧騰,我很有可能就無法結識商詩也就沒有機會和她成就那么一段美好的愛情了。想到這里,我不禁覺得荒唐可笑。 我問了一下工作人員,得知潘天高的病歷也已經被從法院還回來了,就也調出來再溫習了一遍,對比著潘天高和老鄉親的病歷,我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問題,不過我還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就是,是關興不給老鄉親輸血,老鄉親為什么要去抽潘天高的血彌補自己的血液呢?他以牙還牙,應該抽關興的血才是???難道他是因為到處閑逛正好在天上人間門口撞上了潘胖子,覺得他腦滿腸肥的樣子血液應該比較豐盈,于是趁著他縱欲過度昏倒在路邊的機會,駝到我們病房來放血養生?哎,可惜啊,他一念之差害了自己,如果他抽的是關興的血就好了,因為有一次院內查體我正好知道關興的血型是a型,和老鄉親的血型是一樣的,他把關興的血抽了來就不會發生凝集反應,而潘天高的血型是ab型,他隨隨便便注入自己的血液,結果就在體內產生了凝集反應,并且還間接導致了免疫復合物沉積型腎小球腎炎,我不禁想起了當初我們血液內科主任給老鄉親會診時的會診記錄。當時她的會診內容讓人看了云苫霧罩,想破腦袋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現如今了解了整個事情的背景,一下子就云開霧散了。這個可憐的老鄉親啊,他那天晚上在夢里跟我說他快挺不住了,可見他一直是在苦苦堅持著不讓生命消失,可悲可嘆啊,他的生命雖然從關興的魔爪里脫逃了,卻反而毀在了自己之手,也真地難為他了,發生那么嚴重的輸血反應居然還可以堅挺到現在,按照劉教授的話,這也應該算是生命的奇跡了吧。他現在肯定已經是徹底死了,我也幫不了他什么了,我在法律上不是他什么親人,所以無法替他去向關興打官司,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從對他的承諾,不定期回太平間去照顧照顧晶晶吧! 我坐在病案科里思緒連綿,回想著種種過往和經歷,不由得心潮澎湃,情難自已。一天都沒吃飯,不知不覺,窗外強烈的日頭都下去了,時間可能已經逼近傍晚了。不知從哪傳來的一聲悶響使我驟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我抬頭望了望天色,突然對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渴望。經歷了這兩天來的滄桑歲月和思維苦旅,倦鳥真地應該歸巢尋求mama的安慰了。我想死商詩了,從這個大我將近十歲的女人身上,我得到的也許還不僅僅是情人的歡愛吧! 我給王師傅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我。 王師傅答應得很爽快,但這次他來得又失去效率了,我感覺等了好長時間,他的車才姍姍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回家心切,對時間的節奏把握不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