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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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開始,當我向老教授說明我是來咨詢問題的,并將一信封的錢遞到他手里時,他假惺惺推辭了一番,就慨然笑納,然后非常認真地坐下開始仔細地查看起病歷來,看那架勢,是真心想要幫我解答問題,不知道是看在我們主任的面子上還是看在錢的面子上,總之,那莊重神情讓人感動。最后,他做出了和前一天那些主任們一樣的判斷,語氣非??隙ǖ卣f,這就是失血性休克,但怪就怪在這么大量的失血怎么會找不到出血的地方,就這一點他還真說不上什么來。說完,他還帶點慚愧的表情,似乎他拿著我那一包錢受之有愧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就給他指明了他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我那筆錢的明路,就是替我虛開診斷證明。結果他一聽,駭然失色,驀地站起來,從兜里掏出那包錢來到我面前,遞到我手里,滿臉遺憾的樣子說,我解答不了你的問題,實在慚愧啊,你再去咨詢別的更高明的醫生吧,或許他們能幫你。 于是我就出來了,用同樣的錢再碰了幾次壁后,我還不服,都說有錢能使磨推鬼,怎么也不會在我這失靈吧?于是我將兩包錢合成一包,慷而慨之繼續開赴戰場,接著還是一樣的市場失靈!無奈之下,我一咬牙,將三個信封袋三位一體。鼓鼓囊囊的,我自己摸著都燙手。結果一試,碰到一位疾惡如仇的,差點被打出來。仍不死心,心想,人為財死、鳥無食亡,總能碰到個無法無天的吧?于是,繼續奔波,繼續流淚! 這些老骨頭,已經不能象趙劉兩位警官那樣好色了,再加上還不貪財,照這樣下去,這個世界上的老百姓真是沒法活了!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鄭律師給我打電話說,法院已經明確表態不接受再次鑒定的委托,讓我這邊加緊。我心里苦得象撒了鹽巴,卻還不得不強裝歡笑鼓舞自己道:“鄭律師放心,我再加緊辦,再跑幾天,怎么著也成了!” 掛掉電話后,我咬了咬牙,心想,老子他媽就不信了,跑遍這個城市,還就找不出一個心存良善的糊涂蛋? 然而,我最終還是錯誤估計了形勢的嚴峻,這些主任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拒絕了我,有的是犯不著冒著風險去幫助一個和他們沒有什么關系的人,有的是確實堅定地抱著一顆科學嚴謹的醫者之心,有的甚至知道潘天高這個案子,并且了解潘天高的深厚背景,哪里還敢動絲毫手腳,總之,各種各樣的原因吧! 當我將黑名單上最后一個滿嘴仁義的專家拜訪完畢后,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了。那天,從那家醫院出來,已近黃昏,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跑到一個街心公園里的無人角落,仰頭對著昏暗的天空狂嘶怒吼。弄得嗓子干啞難受了,我又跑了出來,找了個飯店,瘋狂地喝酒,心想,他媽的你們不要老子的錢,老子自己用來喝酒花。 最后喝得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地天昏地暗了,我搖晃著付了錢出來,隨手叫了一輛車,鉆進后座,迷糊當中竟然還記得自己住的地址,跟司機說了一聲,就歪倒在了座位上不省人事…… 恍惚當中,就有人搖著我的肩膀“喂喂!”,我應激似地睜開朦朧的眼睛,便看到一張油赤麻花的大胖臉在我眼前晃,我吃力地蠕動著嘴皮說:“你…你是誰,你…你干嘛要到我床上來!” 大胖臉眉頭皺成了一團,大聲嚷道:“你到家了,趕緊下來吧,你身上帶錢了嗎?我要從你身上拿錢付車費了!” 聽到錢這個字,我居然敏感起來,一下子將衣服兜緊緊捂住說:“錢…錢啊,我…我有,但是不…不能給…給你,因為我是借…借來的,我還要還…的!” 大胖臉苦笑道:“行,爺今天認倒霉,錢我不要了,我扶你起來吧,你家在幾層,我背你上去!” 我大著舌頭說:“我…我不要你…你背,男子漢,大丈夫,我還要…保護我…我的女人呢!” 說完,我就晃開他的手,掙扎著要爬起來,可是才仰起一點脖子,砰嗵又栽到下去。司機實在無奈了,就強行板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起來,然后俯身過來,將手伸進我的腋下,一使勁就將我扶持起來,我渾身軟綿綿的,就順靠在他的身上,慢慢地,隨他從車里一點一點挪了出來。 出來后,我掙扎著想自己站立,他也嘗試著放開了手,我一個趔趄,他又趕緊將我扶住。 我癱在他身上,腦袋胡亂搖晃著,世界在我眼前不停旋轉,他扶著我走了幾步后,我突然聽到他說:“姑娘,你知道他是住在幾層嗎?” 我茫然抬起腦袋,并勉力將它固定住,循著話語的聲音歪頭一看,一個豐滿嬌翹的女人正迎著我們款款走來,美麗的臉盤上掛著朦朧的詩意,那可不就是我的商詩嗎!天啊,我竟然在這里看到了商詩,我大喜過望,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股干勁,一挺身就從司機的懷抱里掙脫,先穩當當地站住,然后就向著商詩撲了過去,我把她一把攬在懷里,低下頭就要去吻她。她竟然掙扎了一下,然后從我的懷抱里掙脫,一只手扶住我的腰背,另一只手反手向司機方向伸過去一張紙片,然后,她就兩只手緊緊環住我,往大門口方向用力。我知道她是想扶著我進門。她以為我喝醉了,我心里惡作劇般一笑,突然用力板轉身子,一只手把住她的香肩,一只手往她的豐臀處一抄,呼一聲喊,就將她橫空抱起,嘿嘿怪笑兩聲,就往大門口方向沖,邊沖邊說:“哈,姐,看不出來吧,我渾身都是力量呢!” 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俯下頭去,叼住了她那兩片紅潤滑嫩的美唇,腳底一陣匆匆劃動,蹬踏,平移。 商詩一開始似乎還有點羞澀,將頭歪了歪,不過,馬上她就適應了,糾正過來,咬住我干枯的嘴唇,用尖利的牙齒給我帶來微微的一點生疼后,就主動將舌頭滑進了我的口腔。雙手吊在我的脖子上,火熱的酥胸緊緊往我的胸懷里貼擠著,那種溫軟柔美的滋味一下一下地頂觸著我的身心,幾欲將我所有的感覺融化,我和商詩一下子進入了男歡女愛的化境。 第225章 山的那一頭有座庵堂 我渾身激情上涌,根本無法抵御,憑著殘存的意識象條餓虎一樣瘋狂地撲向了那個熟悉的房門,房門居然一碰就開了,我無暇去顧及這些了,猛撲到我的那個棺材盒子里,腳往后一蹬,棺材的門就合上了。我和商詩順勢翻倒在床上,滾成一團,嘴巴用力地舔吸著,手忘情地伸進了她的衣領和褲襠,抓握著綿軟,撫摩著濕熱,她以一種固態和液態的雙重形式逐漸進入了我的身心,讓我一下子渾身溢滿了溫暖。真是好長時間沒和她這么交融了,我忘乎所以地強烈撥弄著她的身體,逐漸地,我的感覺趨向了頂峰,我知道要徹底完成珠聯璧合還需要最后的對合,所以我狂亂地把我們倆的衣服扯光,在一片雪白耀眼的光芒中,我一個猛撲,就把自己枯瘦的身體墜入了那團豐盈的美體,那一瞬,我以為,我和商詩終于從地獄回到了天堂…… 第二天,我悠悠醒來的時候,窗外太陽明晃晃地照著,我猛然翻身坐起,陽光刺得我眼睛一片迷朦,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恍惚間回憶起昨晚似乎是做了個夢,但夢是從哪里開始的呢?我模糊記得自己昨晚是喝了酒的,但有明確記憶的場景應該還是在醫院碰了冷屁股灰溜溜地出來,后來發生了什么呢?仔細回想,我依稀似乎是見到了商詩的,而且,我們應該還表達了濃烈的愛意??缮淘娒髅魇潜魂P在監牢里的???這怎么可能呢?想到這里,我下意識地就低頭去看床單,卻見我的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稠糊,我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又應激似地去摸身上,衣服體體面面地穿在我的身上,似乎沒有動過分毫,我的老天,難道真地有商詩所謂的靈魂?她的rou身坐在監牢里,靈魂卻飛出來和我相會,就如同白晶晶的尸身躺在冰棺里,亡魂走出來和我交會一樣?可是她為什么只在昨天那個時候放出靈魂來和我相會呢?難道她是怕我灰心喪氣,失去拯救她的信心和勇氣? 正在想得神乎其神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耳膜里突然一振,一倏忽間,便似有一股飄渺的鐘聲鉆了進來,并且勢頭很快,不一會,就杳無影蹤,又好象還停留在心靈的某種空際里悠悠回響。 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窗臺上擺著的那口鬧鐘,時間倒正好指向十二點,難道剛才是它發出來的嗎?可是又顯然不象,鬧鐘的指針走動的聲音我太熟悉了,剛才應該不是這么響的。 我低頭默默回想了一下和商詩遭遇以來的那一系列如同夢幻般的場景,逐漸理出了點頭緒,在我和商詩好幾次痛不欲生的時刻,好象都是這么一股若有似無的鐘聲在悄然震撼著我們的生命。難道這股飄蕩在空氣中的靈魂之音真如商詩自己所言是她戀人的亡魂發出來幫助我們的嗎?商詩說她戀人的靈魂就飄在那片群山的懷抱里頭靜靜地守護著她,這使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商詩曾經在那個神奇山頂上的玄妙舉止,以及山峰那一頭那片深奧的叢林。 想著想著,我的心不自覺地砰嗵一跳,陡然就生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要再次叢林狂奔,從那個神奇山峰那一頭的天路中通貫到底,穿越那片連綿起伏、深不可測的群山,看看山的那一頭到底有什么東西在呼喚生命,乞求他(她,它)們再次將我女人的生命挽回! 我一個歷盡醫學科學精神洗禮的醫學博士,經歷過和商詩這一輪的人生輪回之后,已經徹底淪為一個異想天開的盲人。 我爬起來將床單上遺落的圣水小心翼翼地裝到一個小型空藥瓶里,擰緊瓶蓋后,輕輕地放進貼身的懷兜里。這可是我和商詩的靈魂結晶下來的東西,可得奉若神明一樣保護著,隨身攜帶著,帶著商詩的靈魂和我一起上路,以后我們就能患難與共、生死相隨了! 想到做到,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出得門來,在街頭隨便吃了點東西補充能量,便招手打了一輛車,好在向老專家們行賄沒有成功,留下這點余錢供我朝圣。 大概響午時分,車就抵達了商詩別墅所在的那片山野。我沒讓司機進入山體,直接在外邊那條圍山路上停了下來,交錢下車之后。我也沒有去走我自己開辟出來的那條捷徑。我的想法是,既然是去朝拜神明,一定要萬分虔誠,不能有半點偷工減料的。就象那些清真教徒千里迢迢、翻山躍嶺、一步一叩頭地去他們的圣地麥伽朝拜一樣。所以,我靜靜地走到了那條蜿蜒山路的最起始端,開始了我的朝圣之旅。 我準備采取奔跑的形式,因為拯救商詩的生命已經刻不容緩,我要告訴在天空中飄蕩著的那些圣明們,形勢已岌岌可危,再不顯靈,這個世界就完蛋了! 我在山路和土路的接壤處醞釀了一下情緒和力量,仰頭噴吐一下氣息,發一聲喊,腳底就勁射而出,向著那片神秘而充滿著希望的虛空奔去。 和商詩在大別墅同居近半年來,這還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用腳步丈量著這條山路的曲折悠長,沒有商詩可以依靠,才知道我前行的路不知有多么艱辛多么坎坷多么漫長。 我心里很急,所以我奔跑的速度很快,太陽照在我身上,給我帶來方向,帶來力量,土疙瘩在我腳下翻滾,給我帶來載體,帶來實感,我不再象那次夜奔那樣天真幼稚,經歷了這么多的苦難磨礪,我立場堅定,目標明確,氣味凜然。經過那棟大別墅的時候,我都沒有動搖,因為這里已經不是我的歸宿,遙遠的天際才是我和商詩共同的家。 好久沒進它里邊去了,我還是親切地看了它一眼,就貼著大院門的墻根腳下商詩走出來的路繼續狂奔。 我的體力真是驚人的好,而且心思也是駭人的強,這么長這么久的奔跑,我氣定神閑,并且還能留神去分辨腳底下那可能還殘留著商詩氣息的土地,叢林非常寂靜,每一片樹葉飄落的聲音都能聽到,偶爾有風吹過叢林引發的沙沙輕響,太陽光的影響越來越弱,所以前方是一片深邃的幽暗,天地間一下子了無生機,除了一片靜謐的林海和一個飛奔著的狂人。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吸納著天地之靈氣、匯融著日月之精華,忘我前行。 只要心中有信念,體力就成了一團永遠也無法測量其深度的東西,沒有任何挫折,我成功登上了那座神奇峰頂。 登頂時分,已是黃昏,太陽西沉,還露出最后的笑臉,在茫茫的天際,或者就在商詩戀人靈魂的后邊,紅彤彤的,向周圍散射著朦朧飄忽的彩暈,有幾絲顏色晃悠著飄了過來,和峰尖周圍翻騰的白茫浸染在一起,透著神奇,顯著瑰麗。晚風微微吹拂,帶動樹條依依,唆唆輕響,如同生命唱著挽歌留戀著那即將散去的光明,在這夜幕降臨的絕地,形成一種凄美的晚景。 雖然如此的寂寥已經漫透了半個天空,但我一置身在商詩曾經揮舞手臂呼喚靈魂的地方,我還是止不住地激情洋溢,我仰著頭,雙手合成喇叭狀,對著沒有太陽的那半片幽空高聲呼喊道:“浩瀚仁慈的天之神明啊,你好,你的弟子商詩的老公,我,來看你了,感謝你給大地曾經帶來的光明,感謝你給蒼生已經帶去的溫暖,感謝你給我曾經帶來的一切,一切的苦難,曾經也象烏云消散,一切的迷惘,在你博大的胸懷里,也已有所消融!不過,你可不能驕傲自滿哦,抬起你的頭來看看吧,黑暗和寒冷又將降臨人間了!如果你在天有靈,就請賜予我力量吧,為了我們共同的愛人,我們攜手出發!” 然后,我放下腳尖,一轉身,一咬牙,毅然向著峰頂這一頭的那條天然通道發足狂奔而下。 往下奔跑的感覺就是爽啊,象在空氣中飛掠的天外飛仙一樣,風和樹葉在我旁邊呼呼響著,寂寥和黑暗在我面前迎頭撞著,腳下不知道有路還是沒路,不過我再也不會象上次叢林夜奔那樣停留下來,時間不等人,無論如何,我也要抵達圣地,人間沒有活路可走,我就要在空間尋找生路。最后,我躍過高山,趟過平地,翻過山嶺,路過河流,最后的最后,我經歷了多長時間,穿過了多少空間,來到了什么地點,我全然不知,我只知道,當我清晰可辨地聽到了“噹”的一聲鐘響的時候,我的腦子顫了顫,嘴巴動了動,兩腿一軟,我坐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我也是被鐘聲喚醒的,這次的鐘聲非常響亮,真地就是那種聲如洪鐘的感覺,其時我正和商詩在夢里相會,突然“噹”的一聲在我耳邊炸響,然后我睜開迷朦的眼睛,茫然聽著,那響聲真是相當渾厚,竟似有穿透空間的力量,不僅在周圍余音回旋,而且綿長悠遠,破空遠去。 逐漸地,我的眼前也清晰起來,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正在焦急地看著我,一張略顯熟悉的面孔,正在憐惜地看著我。 我吃了一驚,掙扎著要爬起來,她摁住我的肩膀,說:“李醫生,再躺著休息一會吧,你的體力透支得嚴重!” 他也嘆息著點點頭。 我歪頭左右看了看,一個非常素淡的房間,我躺在一個平實的長炕上,墻壁上有神龕,墻角有蒲團,墻根靠著幾臺,上邊有香筒,有佛像,有書卷,竟似一間僧尼靜修的禪房,并且,我的耳邊還確實有隱約的佛音直達心靈深處,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處境,疑惑不解地看著她,說:“欣月,我這是在哪里呀?” 欣月對我幽幽一笑道:“你呀,真是個糊涂蛋,自己要跑到哪里來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身上有鄭律師的名片,誰知道你從哪里來的??!” 我下意識地去看欣月旁邊,逐漸認出來了,果然就是鄭律師,他皺了皺眉頭苦笑道:“你呀,不好好準備商詩的案子,卻一聲不響跑到這山廟里來做什么呀?” 我吃驚道:“什么?山廟?這里真地有一座廟?” 我的話音剛落,卻見一個身著淡黃色僧衣的尼姑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她的腦袋光光的,面目清秀稚嫩,顯見得年紀很小。她將盤子放到幾上,對著屋內彎腰淺施一禮后,細聲說道:“齋飯已經準備好了,三位施主請慢用!” 說完,她又彬彬有禮地躬身退了下去。我頗覺新奇,呆呆地望著她消失,又看向欣月。 欣月對我眨眨眼睛笑了笑:“說的準確一點的話,這里應該是一座庵堂!” 我想起了自己聽到的鐘聲,便下意識地到兜里去掏手機想看時間。一摸摸了個空,大吃一驚。叫道:“啊,我的手機呢?” 欣月笑了笑,變戲法般從她兜里掏出手機遞給我說:“你昨天昏迷在人家庵堂門前的路邊,她們將你抬了回去,在你的兜里摸出手機和名片,聯系上了鄭律師,鄭律師再通過錢律師聯系上了我,然后我們就來了!” 我聽得直吐舌頭,心里暗道慚愧,紅著臉從欣月手里接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是中午十二點多一點,也就是說,剛才將我震醒的應該就是庵堂里的洪鐘大閭,昨天晚上也是一聲悠然的鐘聲平息了我奔跑的腳步,那應該是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在正午和午夜這樣的人生輪回的分界點,鐘聲自然要格外響亮一些,因為它正是劃分生命和死亡的分水嶺,我和商詩幾度聽到過的生命之音,應該就是從這里來的。 我也不知道這些生命之音是否真地來自佛祖的旨意,但終歸也還是從佛堂里傳出的,而且又能夠在巧之又巧的時刻傳達到我和商詩的心靈,我想,它一定不會只是普普通通的鐘聲。我來朝拜它,也許并不荒謬! 所以我歪頭對著鄭律師說:“鄭律師,感謝你不辭辛勞的幫助,不過,我很慚愧,我最終還是沒有得到權威專家的聯名診斷,所以,我奔跑到這里來尋求幫助來了!” 鄭律師苦笑道:“作為一個醫生,怎么會有這樣離譜的想法呢?作為一個律師,我更沒法接受你這樣的行為!” 我無奈苦笑道:“我的出發點其實很簡單,因為商詩篤信佛教,我實在找不到拯救她的辦法了,我只能求助于她的佛門同事!” 鄭律師肅然地看我一眼,正色道:“誰說沒有什么能夠救她了?我這么跟你說了嗎?李醫生,即便你不相信法律,你是不是也應該要相信你自己聘請的律師!” 我聽他話里有話,眼睛發亮地望著他說:“鄭律師,你是在安慰我嗎?” 鄭律師搖了搖頭說:“起來吧,吃了齋飯,我們就回去!” 我警覺起來,連忙搖頭堅定地說:“不,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我還要在這里為商詩進行祈禱,祈求這里的神仙顯靈,保佑我的商詩平安無事!” 鄭律師不由啞然失笑。 欣月是早被我磨練得心態異常堅強了,所以她也沒什么激烈反應,只是微微搖頭,幽怨道:“李醫生,你對商姐的感情我非常理解,但你是個醫生,請不要這么情緒用事,好吧!聽鄭律師的話,我們回去吧,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我茫然地看著鄭律師,喃喃道:“辦法?呵,鄭律師,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鄭律師自信地笑了笑說:“李醫生,間接證據取不到,咱們還可以取直接證據嘛!” 我聽得一愣,沒太明白,訝異道:“直接證據?什么呢?” 第226章 和鄭律師一起去太平間 鄭律師毫不猶豫地說道:“李醫生,與其奔向這座山廟,不如奔向太平間!” 我怔道:“奔向太平間?鄭律師,你是指在潘天高身上找證據?” 鄭律師頗為自得地笑道:“李醫生,你也不早跟我說,我去看守所見了商詩,才知道潘天高的尸體還在太平間,這不就是天賜的材料嘛!你當初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將潘天高的尸體從商詩手里扣了下來,沒有讓商詩拉走火化,保留了最重要的證據,這才是你為你的商詩做出的最杰出的貢獻呢!” 聽鄭律師道出他的救命良方,我唯有苦笑連連,說:“鄭律師,你有所不知,當初在潘天高死后,我為了研究他的死亡原因,專門在太平間打了個地鋪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日夜研磨他的尸體,竭盡了所有的心智,最后卻一無所獲,這條線索,就不要想了!” 鄭律師神情一凜,滿臉堅毅道:“李醫生,我相信商詩沒有殺人,我也完全相信你在病歷里邊的描述,既然事實是這樣的,我們都是無神論者,就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定存在某種死亡跡象,可能很細微難辨,但是不要緊,只要有恒心、鐵杵磨成針,我們一定能將它找出來的!” 我還是不太相信會有奇跡出現,因為我對自己那段堅苦卓絕的太平間尸體研究歲月感觸太深了,依我高超的醫學感悟力,幾乎不存在漏掉疑點的可能。所以我兀自搖頭道:“鄭律師,一切努力我都做了,我作為潘天高的主治醫生,熟悉他的病情,而且有著足夠豐富的臨床經驗,都不能查出問題來,還能有什么希望呢!” 鄭律師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我說:“李醫生,相信我,我做過一段時間法醫,在判斷死者死因方面,法醫比臨床醫生會更有感悟。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出他的死因,但是或許,我就要比你多看出一個角度來!” 我低頭想了想,覺得鄭律師的話雖然聽起來勉強,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倒姑且可以一試,最起碼也還是要比在這里乞求菩薩顯靈來得實在。不知不覺的,我的無神論科學素養又出來管用了! 我朝著鄭律師欣然點頭,卻對著欣月調皮地說:“欣月,我可以起來了嗎?我想吃飯,好有精力跟你們回去!” 欣月嫣然一笑,靠到我床頭,俯下身來,主動伸出胳膊來扶我的肩膀。 我本想自己起來,但聞到她玉臂卷過來的醉人馨香,看到她那因彎腰而微微袒露的雪白乳溝,我渾身連骨頭都酥了,癱做一團,軟軟地靠在她溫熱的臂彎里,任由她將我扶了起來。 吃完齋飯,出得門來,外邊是一個小院,里邊青松翠柏,蒼翠欲滴,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沿著小院四周就是憑欄、回廊和拱壁,我們那個廂房以及這一片回廊連著的廂房可能就是接待香客或者游人用的,附近的房間里都有隱約的說話聲。而在小院的上空就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佛徒們輕緩有力的吟誦聲正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旋律優美,節奏和諧,低低的,淺淺的,在空中悠然飄蕩,似乎能夠通達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層次。 小院的四個方向各有一道拱門,應該是通達庵堂的各個院落,從最里邊那道門看過去,深邃悠遠,里邊不知道還有多么深重呢。我們從小院左邊的一扇玄門走了出去,走進的卻是一個碩大的佛堂,環墻而立的是各大菩薩的金身,有的怒目金剛,有的慈眉善目,正墻根處卻是一個碩大的蓮花臺,佛祖的巨無霸金身就端坐在蓮花臺上,笑看著各路神仙,好不悠閑。在蓮花臺前,安靜地豎立著一個功德箱,旁邊是青煙裊裊的香火,里邊是零亂的錢或幣。 欣月走到功德箱前,從兜里掏出一把錢,投放了進去。 我也趕緊走了上去,和欣月并肩而立,扯了扯欣月的胳膊,然后就是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欣月心領神會,和我一起鞠起躬來。我隨著佛堂里各處飄來的仙樂,閉上眼睛開始念念有詞,祈求佛祖保佑我的商詩逢兇化吉、永保安康。欣月也一臉肅穆地蠕動著嘴唇,我知道,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出得佛堂來,外邊則是一個更大的庭院,象個土cao場,有三五成群的尼姑正在拿著掃把打掃從周圍樹林中飄過來的落葉。 欣月跑到其中一個年齡相對比較大的尼姑身旁,跟她耳語了幾句,那個尼姑就雙手合十一個深鞠躬,欣月還施一禮后,走了過來,說:“已經跟她們打好招呼了,我們走吧!” 從庭院的大門出來,就已經到了庵堂的外邊,先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延伸過去,就是一條平實的碎石馬路,一開始還比較平直,往那頭看過去看到頭的時候,就開始蜿蜒向下,隱沒在深山老林中,我朝四周看了看,依然是連綿起伏的群山險壑,一山放過一山攔,一片無窮無盡的深邃幽清,也根本難以衡量這里和商詩的別墅是個什么樣的相對方位,自己昨天晚上跑了多久,怎么跑的,真地是沒什么印象了。剛才還以為自己已然穿越了這片深不見底的叢林,卻哪料依然還在叢林深處。 我不禁覺得有點凜然,不過還好,有兩輛小車安靜地趴在空地的邊上,我認識它們,一輛是欣月的,一輛是鄭律師的,這讓我感覺到了一點安慰。 我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欣月的車,雖然鄭律師將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欣月卻是我的親人,還是覺得靠在她身邊要溫暖一些。 鄭律師倒也不在意,沖我們倆一揮手后,就開門鉆進了車,車徐徐啟動,往那條馬路上駛去。 欣月沖我微微一笑,也鉆進了車,我順勢就進了副駕駛位,不知道怎么回事,經歷了這么多苦難后,我突然感覺自己開始對欣月有依戀感了,尤其是在知道趙警官已經將她差不多追求到手后,這種感覺就開始在我心里凸顯了。不過,我還是要祝福她的,如果趙警官真地是用心在追求她,她也算是有了一個歸宿。至于歸宿的好壞,現在誰又說得清呢! 車緩緩開啟,我們的車追鄭律師的車而去。 我的眼睛緊盯著窗外,我想弄明白這條山路是怎么回事。 欣月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開車,跟隨我和商詩在苦難的時空里幾經沉浮,她活潑俏皮的天性都快被消弭掉了。 這條山馬路在前方拐角處拐了個彎以后,就失去了開闊的視野,進入了深邃的林間隧道,兩旁全是濃郁的樹蔭,望過去是一片高深莫測的幽靜,天上是遮天蔽日的濃密樹蓋,有太陽光從綿密枝杈的縫隙里擠了進來。遠離了那座深山佛堂后,生命氣息便銷聲匿跡了,鋪天蓋地包裹著我們的是一團緊繃繃的死寂。好在太陽光還算強烈,拼命在我們前方形成一團灰淡的白茫,指引我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