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縣令的余光一掃,竟從人群中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雖然頭戴斗笠,卻藏不住眼神的銳利,他正緊緊地盯著縣令。見到縣令看過來以后,他便指了指地上跪著的鐵匠,而后又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縣令只是被他盯了一眼,便被嚇得冒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把偷jian?;男牟氐脟绹缹崒?。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縣令往地上扔了根令簽,這是要對鐵匠動刑。 衙役得令,把跪在地上的鐵匠拽起來,按在一旁的刑凳上。舉起厚重的板子,一下下地打在鐵匠的身上。 鐵匠雖是做力氣活的人,但到底是年歲大了,身子不頂用了,挨了幾下板子便有些扛不住,他大聲地嚷著:“別打了,我招!我招!” 縣令示意衙役移開板子,問他:“你要招什么?” 鐵匠心下一盤算,同樣都是認罪,不如認下一個輕一點的。偷逃兵役必是死罪難逃,而強.jian婦女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終歸還是能給自己留下一條活路。 “當日是我趁著夜色潛入了王春花的家中,強.jian了她?!?/br> 鐵匠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悔過,反倒是聽出了幾分“屈打成招”的委屈。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謊言幾乎天衣無縫,為什么縣令還是要對他動刑。 聽了這話,縣令裝作沉思地不發一言,實際上眼神卻在偷偷地往堂外瞄。如今怎么判他說了可不算,還得看那位大人物的意思。 偏偏他這小心的眼神掃過去,大人物早已經拂袖離開。 這是要他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縣令心一橫,判道:“根據胤朝律法,強.jian婦女者,仗一百七。念其情節惡劣,公然挑釁公堂,加罰三十,共計二百大板,現在執行?!薄咀?】 鐵匠聽得眼前一黑,怎么會判這么重? 但衙役沒有給他反應的功夫,就已經把他拖了出去,按在了刑凳上??h令給行刑之人使了個眼色,行刑之人得了令,用上了最重最厚的那塊板子。 這打板子啊,可輕可重。個中學問,可大著呢。 縣令的眼神傳遞的意思是:“狠狠打死,不留活口?!?/br> 行刑之人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每一次都將板子高高地抬起,又狠狠地敲下去。不過數十下之后,鐵匠便已皮開rou綻,沒了氣息。 饒是人已經沒了,板子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直打完了二百大板才算結束。 圍觀之人大多覺得血腥避開了眼,更有膽小之人提前離開。唯有胖嬸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看著板子一下下落在鐵匠的身上,看著眼前的jian佞之人被打到咽氣。 胖嬸的眼眶中含滿了熱淚,她的姐妹終于等到了這份遲到的正義。 胖嬸的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和釋然,等自己百年之后,她也有臉去見自己的好姐妹了。一瞬之間,像是壓在她心頭多年的大石頭滾落在地,她的心里格外輕松。 沉浸在個人情緒里的胖嬸沒有發覺,剛剛站在她身邊的高挑男子,已經摘下了斗笠,隱入了人群之中。 從李嬸口中聽到鐵匠的后續,溫嬸和白樺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氣。 楚慕也在一旁聽著,卻沒有什么表情。 “你不震驚嗎?”白樺一臉驚喜:“我都沒想到會判那么重。我這幾日甚至想過,如果鐵匠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我應該如何對付。沒想到,反倒是我多慮了?!?/br> 楚慕遙遙地望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斗笠,笑笑不發一言。 “嬸子們剛忙完農活還沒顧上吃飯吧?干脆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咱們一起慶祝一下?!卑讟迨⑶檠埶齻円黄鸪燥?,她的小飯桌開了這么久,也是時候讓家長們驗收下成果了。 畢竟鐵匠的死,不光是白樺一個人的喜事,而是白毛村全村婦女的喜事。少了一個地痞流氓,全村婦女也能更放心地生活在這里。 溫嬸和李嬸忙完一天的活計,本就是渾身酸軟不想做飯,只想吃點省力的、方便的。三人一合計,決定干脆包餃子吃。餃子餡也不用糾結,家里只有今天早上白樺趕集買的白菜,以及給張迎春開小灶之后剩下來的五花rou,最適合來做白菜豬rou餡的水餃。 今天是農村的大集,白樺一大早就去集上把雞蛋給賣了,給六個小團子一人帶回來一個集市上的糖人,又買了一籃子白菜。 白樺將新鮮的白菜洗凈,又將剩下的五花rou按照肥瘦切好,瘦rou剁泥,肥rou切末,白菜切丁,加入蔥姜碎和調味料拌勻,頓時一室飄香。 白樺這邊做好了餃子餡,溫嬸和李嬸那邊也搟好了餃子皮。 三個人坐在院子中,一邊包著餃子,一邊說著閑話。 “我地里就有的東西,你干嘛還花錢去買?!睖貗鹗莻€會過日子的,一邊捏著餃子上的褶,一邊替白樺心疼起錢來:“你下次要是想吃的話,提前跟我說,要吃多少我給你摘多少?!?/br> 白樺嘆氣道:“哎呀,嬸子,我當然知道這銀錢的來之不易,但我見那賣菜之人是一白發老人,他的腳邊還坐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我見他們也怪不容易的,這才買了些白菜支持他一下?!?/br> “聽你這形容,你說得莫不是咱們村的朱伯吧?”李嬸平日里賣豆腐天天與村里人打交道,消息最為靈通。 明明三個人正在面對面包餃子,李嬸卻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小聲說道:“那朱伯孤寡一輩子也未曾娶妻生子,不知從哪日起,身邊就突然多了個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