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經她提醒,陸川像是想起什么:“你上次煮的粥不錯,待會兒回去之后,順便給我熬些來?!?/br> 今夏乖巧地點頭:“是?!?nbsp;說著把剛買的清粥放到桌上:“你先吃點這個墊下肚子?!?/br> 陸川瞄了眼那粥,皺了皺眉,念在她辛苦買回來的份上,拿勺舀了一小口。 沈昱推門進來,看見陸川正在喝粥:“喲,昨天還一副半死不活的鳥樣兒,今兒都能動彈了?!?/br> 陸川有氣無力地白了他一眼,放下勺子:“你來干什么?” 聽見沈昱打趣陸川,今夏本有點想笑,但又覺著此時笑出來有些不厚道,就說:“你們聊吧,我回去一趟,拿點換洗衣物?!?nbsp;有她在,怕他們不方便說話。 陸川見她倒是拎得清時機,就點頭:“路上不要磨蹭,快去快回?!?/br> 今夏嗯了聲,拎起包走了,沈昱走到病床前,端起那碗粥,舀出一勺,滴溜溜甩出去一個媚眼:“陸少,來,奴家喂你?!?/br> 陸川奪過碗,冷冽:“你給我滾?!?/br> 沈昱哈哈樂了半天,笑夠了才問:“那女的誰???” 他知道陸川不缺女人,不過工作后他從來沒見著過他身邊的女人長什么樣,今夏是第一個。 陸川冷眼:“你好奇她做什么?” 沈昱撇撇嘴:“這不是自從祁書以后,我第一次見到你身邊的女人,肯定要覺得奇怪?!?/br> 聽到祁書兩個字,陸川有瞬間的失神,跟著冷聲:“你見到她不過是湊巧,沒什么值得好奇,她跟以前的那些女人沒有不同。還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兩個字?!?/br> 沈昱縮了縮脖子,才意識到自己又失口提了禁忌的名字。以前那陣仗鬧得多大啊,陸川跟父母撕破臉也要娶她,結果那女的竟然把陸川給甩了,說什么不想造成他們父子反目。 “話說回來,你的胃可真得注意,少去外面應酬點,再請個鐘點工,給你做點清淡的吃?!?/br> “鐘點工?” 陸川哼了聲:“我有?!?/br> “你什么時候請的?” 沈昱說完才反應過來,失笑:“感情你還把今夏當傭人使?她才多大,看起來就一小丫頭片子?!?nbsp;怎么就跟了陸川了,現在的小姑娘,真是越來越物質了。 陸川翻個白眼:“關你屁事?!?nbsp;在沈昱眼里,今夏看起來也是小丫頭,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隱隱覺著,其實她有些不符合她年紀的老成。 而這樣的老成,來自于哪里?她生長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環境,過去又有哪些經歷? ☆、12認識 今夏回去把粥熬上,再把昨晚陸川嘔吐的地方清理干凈,從衣柜里拿了套干凈的襯衫和西褲,收進袋子里裝好。剛路過伊藤洋華堂時,她去買了套保溫盒,等粥煮好,她就盛在飯盒里給陸川送去。 等她到醫院時,他已經睡著了,她料到病人的精神會比較萎靡,所以提前裝了本建造師的書在包里以防萬一。中途沈昱過來看了一次,見陸川睡著,就沒多留,跟她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按照之前他和陸川說話的口氣,今夏直覺沈昱應該不是陸川在官場上認識的人,而是關系比較親近的朋友,這樣的話,估計在陸川工作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只是不知道是同學,還是發小。 轉念一想,如果是同學,最起碼不是大學同學,專業肯定不一樣,那么就是中學同學,跟發小差距也不大,總的來說,就是對陸川是有分量,也是了解陸川,知道他喜好的一個人。 這么想著,她就放下手里的書,跑去找沈昱,沈昱見著她有點意外:“是不是陸川怎么了?” 今夏搖頭:“沒有,他還在睡。我就是想請問一下,他的病是怎么引起的?” 沈昱嘆口氣:“老毛病了,壓力大,喝酒過多,飲食不規律?!?nbsp;起因是祁書,后來是工作性質導致。 今夏琢磨,簡單來講,藥方就是減壓,少喝酒,注意飲食:“不知道他平時喜歡什么運動?” 沈昱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她特地來打聽他的喜好,莫非是要討他歡心? 今夏察覺他的遲疑,也大概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角色,就微微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是說他壓力大么?我想運動是最好的減壓方式,如果他能多鍛煉,身體也會更好些?!?/br> 沈昱覺著她說得有理,且不論她什么目的,至少這對陸川來說,是不錯的,而且她一個小姑娘,難道還能把陸川生吞活剝了不成:“他喜歡籃球,不過現在基本沒打了?!?/br> 今夏記在心里,又說:“他現在胃這么不好,估計最近都只能喝粥,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清淡的,可以佐粥的菜?!?/br> 沈昱搖了搖頭:“他口味偏重,好辣,所以喜歡吃的菜都不適合現在吃,你不要弄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辣椒,胡椒之類,多做點粥和湯就行?!?/br> 今夏點頭:“他現在待在病房除了看電視,也沒有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消遣,沈醫生,你這里有什么書或者雜志可以給他看嗎?” 沈昱想了想,搖頭:“我這里都是醫學書,你可以去醫院門口書報亭買些時政的報紙,雜志可以買數碼產品類,他喜歡那些。哦對了,我這兒有盒跳棋,你可以拿去玩玩?!?/br> 今夏感謝地朝他笑了笑:“謝謝沈醫生?!?nbsp;知道些陸川的喜好,可以幫助她了解這個人,對她來說,有利無弊。 * 陸川再醒來時,今夏正坐在床邊的椅子,把他大腿當成書架,靠了本書在上面看,他稍微動了下:“在看什么?” 今夏回過神,合起書放在一邊:“還是建造師的資料,沒多久就要考試了,臨時抱下佛腳?!?/br> 陸川支起身子:“不是兩年有效期嗎?不用著急?!?/br> 今夏把床搖起來,讓他靠著:“早點準備總是好的,萬一這次沒考過,明年還有補考機會?!?/br> 陸川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下午了,胃雖然還有些疼,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他起身去了次廁所,回來時今夏已經支起床桌:“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 陸川肚子咕嚕了兩聲,早上的粥他只喝了幾口就讓沈昱倒了,不好喝,今夏聽見他胃里的響動,不用等他回答,就拿過保溫飯盒打開擱桌上,陸川坐回病床,拿起她遞過來的勺子在粥里舀了舀,嗯,很好,這次沒有放姜絲。 “上次你從家帶的醬菜還有嗎?” 陸川忽然問。 今夏站在旁邊伺候,聞言一愣:“已經吃完了。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從家再帶些來?!?/br> 陸川不置可否,低頭慢慢地喝著粥,今夏拿過抽取式的紙巾包放在他手邊,以便取用,待他喝完,她收走桌上的飯盒和紙巾,把報紙和雜志放上去:“如果無聊,可以看這些?!?/br> 陸川隨手翻了下,都是自己愛看的類型,就拿起一份報紙翻閱起來,今夏先去洗碗,回來見他已經在看報,估計他也不需要她陪聊,就拿過建造師的書,繼續坐在床邊看。 病房里靜悄悄的,厚重的窗簾已被拉開,剩了層遮光的薄紗,金黃的陽光從各種孔隙鉆了進來,一絲一絲的光線里,看得見飛舞的灰塵,空氣中遍布著一種叫夏天的味道。 陸川看完一份報紙,換另一份的時候,視線不經意落到今夏的側臉,和暖的陽光灑在她半張臉上,此刻正凝著眉峰,神情專注地在紙上做筆記,猶如課堂上認真念書的小孩。 滿室安寧,耳朵似乎能聽到呼吸聲,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處在這么寧靜,可以心態平和的環境。 下意識地笑了笑,他又拿起一份報紙,一字一句地慢慢看著,讀完報紙,再翻雜志,所有的都看完以后,他抬眼望著今夏,她仍在全神貫注,似乎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仔細回憶一下,他進醫院的次數不多,除了頭疼和胃炎,他沒有別的大毛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包養的女人面前嘔吐入院。 想起自己昨天那么狼狽的形象被外人看見,他心里多少有些膈應:“我出去走走?!?nbsp;老坐在床上,他實在悶得慌。 今夏聞言趕緊起身,替他把鞋放好,藥袋掛上移動輸液架:“我陪你去?!?/br> 陸川擺了擺手:“不用,你看你的書,我自己去?!?nbsp;說著就推著輸液架走了出去。 在樓下逛了一大圈,活絡著腿腳,呼吸夠新鮮空氣,看著天色漸漸黑了,他才回房,今夏已經備好了晚飯,還是清粥,陸川忍不住皺眉:“怎么又是粥,你就不能換點兒別的嗎?” 今夏好脾氣地笑著,故意問:“那你想吃什么?” “椒鹽小魷魚,跳水蛙,辣子雞……” 今夏心里恍然,原來他愛吃這幾道菜:“沈醫生說了,你胃不好,最近只能吃流食?!?/br> “我現在已經不疼了?!?nbsp;連喝了兩頓粥,嘴里沒味兒,就特別想吃咸。 “不疼也不代表你病好了,胃要靠養,你要是再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待會兒又該疼了?!?nbsp;今夏挑眉:“莫非,你還想在我面前再吐一次?” 陸川想起昨晚,就恨不得能從記憶中把這段抹去,也沒再爭什么,就安靜地拿起勺子喝粥。 * 吃過飯,今夏收拾完之后,還是拿起書繼續復習,一來確實是她時間不夠,二來她也不想找話題陪陸川聊天,省得他疑神疑鬼,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 陸川坐在床上也無聊得緊,回頭找電視遙控器時,瞥見床頭柜上放著盒跳棋:“這棋你哪兒來的?” 看著挺舊,不會是新買的。 今夏沒有抬頭,簡短地回復:“沈醫生給的?!?/br> “拿過來?!?/br> 今夏抬起眼,頓了頓,起身把那盒跳棋拿了過來,陸川接著,放在床桌上:“陪我下幾盤?!?/br> 今夏笑了笑,收起書,坐到床沿:“好?!?/br> 所謂跳棋,就是利用對手的棋子布局,入侵其領地,同時自己的走法不給對手搭橋機會的游戲。 盒子打開,棋子還是老式的玻璃彈球,今夏拿起一顆,對著燈光看了看:“沒想到現在的跳棋還是用這種玻璃彈子?!?/br> 陸川也笑了,想起小時候和玩伴比賽彈玻璃彈子,自己能贏不少:“光是下棋沒意思,輸了的要有懲罰?!?/br> 今夏倒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要求,不過想來自己也沒什么好怕,就點頭同意:“好,如果你輸了,怎么罰?” 陸川想了想:“我輸的話,罰錢,一局一千塊?!?/br> 今夏眼睛忽地亮了,莞爾:“那我可要盡全力了?!?/br> 陸川勾起嘴角:“你輸的話,怎么辦?” 今夏一愣:“我輸,自然也給你一千塊?!?/br> 陸川搖頭:“我不差錢,不如這樣,我讓你點,你每輸十次,我就可以指定一個上床地點,你必須接受,怎么樣?” 不讓他開葷,他就只有拿她開刀了。 今夏沉默片刻,微笑:“好。不過三十盤封頂,下久了會累?!?/br> “同意?!?nbsp;陸川揀出黑色的玻璃彈子,今夏用的紅色,擺好之后,陸川先走,他倒是不擔心今夏會放水,畢竟她一想要錢,二不想跟他上床,自然會全力以赴。 今夏仔細斟酌著每一步的下法,三十盤如果能全勝,就是三萬塊,不過,陸川不是省油的燈,要全勝他不是那么容易,更何況,如果自己全勝,他的臉面往哪里擱,到時就算嘴上不生氣,心里也是要惱她。 陸川落棋速度很快,采用攻擊型的下法,玻璃彈子一個接一個直逼她的領地,今夏觀察著他的思路,幾盤下來,感覺他雖然進攻兇猛,但是后防略顯空虛,只要拖住他最后幾顆彈子,不給他搭橋,他自然就會困死。 在連輸幾盤之后,她找準對策,又扳回幾局,陸川見她剛開始下得謹慎,對自己凌厲的攻勢只能勉強防守,但后來她根據自己的下法調整了策略,攻守轉換得當,倒也贏得漂亮。 輕輕彎了嘴角,他看了今夏一眼,如果對手太弱,那豈不是很無趣,幸好,她不是。在贏到第九盤時,他眼帶笑意地望著她:“你說我們下次在哪里上床好呢?陽臺,或者車里?” 今夏佯裝鎮定:“你還差一局呢?!?/br> 陸川輕笑:“再贏一局還不簡單,我是吃定你了?!?/br> 今夏嬌笑著咬牙:“那不如下完再說?!?/br> 三十盤比賽的結果,今夏贏17盤,陸川贏13盤。 陸川合上跳棋的蓋子,眼含深意:“我想好了?!?/br> 今夏望了他一眼,又垂下臉去,陸川一字一頓,清晰地說:“就在這里?!?/br> 今夏蹭地抬起頭,震驚:“你說在這里,在醫院?” 陸川聳肩:“這不是有現成的床?!?/br> 今夏吱唔:“可是,可是你還病著?!?/br> 陸川失笑:“我只是胃炎,又不是下半身癱瘓,再說輸了一天的液,已經不怎么疼了?!?/br> 今夏慌張:“可是,可是隨時會有人進來?!?/br> “誰會進來?” 陸川挑了挑眉:“沈昱他們知道你在這里看著我,不會沒事跑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