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結束，尋芳照常早起去觀星殿問安。

    聽到走廊上匆匆響起的腳步聲，姬遠道抬手，大門自行打開。

    啪嗒。尋芳順手關上門，她發現姬遠道少見地沒有站在桌前練筆，而是斜倚在窗前，抬首遠望，墨發柔滑地淌在后背，飛揚的濃眉如墨染就，眼瞳里半鋪了晨光，剔透如同琉璃。

    “mama！”一個歡快的聲音打破這片刻的安靜，激動地扭動身子。尋芳這才發現他左手里勾著一條活潑的小銀龍，腦袋正往這邊探。

    “師祖?！睂し几┦讍柊?，裝作驚訝，“姬慕遠出殼了？”她說著，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神色。

    姬遠道溫和地笑笑，沒有什么異樣：“斑斑破殼了，倒是很健康?！?/br>
    “mama，你不…”尋芳瞪了小龍一眼，它縮縮頭，噤聲。

    “怎么了？”姬遠道似有察覺。

    “沒什么?！睂し紦u搖頭，“我只是覺得它擅自插話，沒什么禮數?！?/br>
    小龍聽到說自己不好，瞪大雙眼，黃玉眼看就要變成一汪池水。

    姬遠道手指勾勾它的腦袋：“它還小，不用太糾結禮數?！睂し贾?，這個問題算是過去了，心里松了口氣：“師祖說的是?！?/br>
    她目光落到姬遠道倚榻的姿態，接著假惺惺地問：“師祖，怎么今日好像不如往日精神，有些憔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先前進閣樓時分明看到地上的血液，也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早知道他這是受了傷。?ιzんαиsんū.￠oм(aizhanshu.)

    既然受了傷，那么便好好臥床休息…也不用再考校功課了吧？

    “不礙事?！奔нh道揮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完全摸透了她的小心思：“只是身體稍微不適?？疾炷阈葶宓淖鳂I，這點精力還是有的?！?/br>
    尋芳臉上不自然地一僵，立即換上笑容：“那便是小輩多慮了?！彼睦飸崙?，面上卻十分乖順。

    “斑斑，”他伸手，讓小龍飛到他慣常做藥浴的深盆，“先安靜地待一會?！?/br>
    “是，師祖?！彼瘹馀畈貞?，爬進了干燥的盆里。

    “那么，現在就開始吧?！奔нh道笑著說。

    足足一個時辰的高密度課業考察，尋芳精神上早已累得躺下，幾欲嗚呼升天，她欠了欠身，就想像往常一樣溜走。

    “先別走！你忘了昨天自己怎么說的？”系統恨鐵不成鋼道。

    昨日尋芳和系統根據調查的結果，做了次完整的計劃梳理。覺得要從親近姬遠道開始，掌握其作息規律，然后輔以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達到取精的最終目的。

    可是，說實話，豪言壯志之后，面對現實，尋芳發現光第一步她就很難邁出去。

    怎么親近姬遠道？為什么要親近這種可怕的男人？

    “我好累…”尋芳垮著臉說，“要是再留下來，你到時候只能收到我的一顆金丹了?！?/br>
    現在她只能勉強保持臉上的微笑，趁著姬遠道不注意，慢慢挪出大殿。

    “不行，不行！”系統再一次制止，“你走了，還怎么親近他？”

    尋芳還想走，小龍冒出頭來：“mama，你要回去了嗎？”它有些艱難地爬上盆沿，翹起尾巴，“能不能不要走？”

    尋芳不太情愿地停下腳步：“為什么？”小龍期待地看著她：“我想、我想mama留下來，我想留在你身邊?！?/br>
    系統點頭：“對，就借著這個理由留下來?！?/br>
    尋芳嘆氣：“那我把它帶回去不就好了？”

    她走過去，伸手讓小龍爬到手上，沒想到姬遠道先一步截胡：“斑斑?！彼皇墙幸宦?，小龍就猶疑地縮回了小爪子。

    “到我手上來?！彼f。小龍便移到他手上去。

    “斑斑需要有人教養，待在我身邊會好些?！彼卣f，抬頭看她，“你既然不喜歡管教孩子，有我代勞，不是更好？”他的潛臺詞便是：你先前都沒有管他，以后也不用再cao心了吧。

    怎么變成好像要爭奪撫養權了？尋芳嘴角抽抽。

    “看來他還蠻喜歡那條龍的?！毕到y感嘆道?！笆前??！?/br>
    “師祖說的是?！睂し己軟]原則地點頭，因為她本來，就像姬遠道說的那樣，懶得管教，以后也不想管教，“那我先回去了?！?/br>
    “喂！你怎么又走了？”系統有些痛心疾首。

    “可是…”小龍嗚嗚地頂頂姬遠道的手掌，“我想要mama?！?/br>
    “師祖…”

    他笑容淡了些，重新打開大門，把尋芳叫?。骸暗鹊??！?/br>
    “尋芳，你留下?！彼f。

    尋芳坐在軟塌上，如坐針氈。軟塌另一邊，便是半躺著的姬遠道，他正逗著小龍，給它講《叁界通識》。這本書在早前作為系統對世界觀的部分來源，給尋芳參考過。

    她耳朵里飄著一大一小對答的聲音，眼睛里盯著手邊扶手的雕花，頭頂上的琉璃貼片，書桌旁的奔鹿屏風，腳下沾了泥點的靴子，雙腿緊繃著，離開的欲望非常強烈。

    “師祖，那為什么凡界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夠修仙？”小龍疑惑地問。

    “那是因為凡人資質有限，只有少數人能夠有修仙的天賦，成為修者?！奔нh道答。

    “那么師祖的天賦如何？”

    “數千年難見的天才?！睂し悸犞笱圆粦M地自夸，撇撇嘴。

    “那mama呢？”小龍爬過來，尾巴尖碰碰她擱在腿上的手，“mama是什么樣的天賦？”

    尋芳不像姬遠道那樣厚臉皮，想了一下，客觀描述道：“資質尚可，運氣中上?！?/br>
    小龍似懂非懂地點頭：“運氣，這也算是天賦嗎？”尋芳點頭：“自然也算?！彼⒓聪肫疬\氣超群的天道之子：“有些人可能看上去資質平平，但備受天道寵愛，運氣極佳，甚至可以比那些資質勝過他的人走得更高，修得更遠?！?/br>
    “那么，師祖的運氣又如何？”小龍接著又問。

    尋芳也看向他。姬遠道臉上的笑容只是掛著，眼里一片冰寒：“命途多舛，極差?！?/br>
    她想到之前看到的介紹“原為仙界夙解上仙，因職務過失被剝去仙體”在心里默默點頭。姬遠道從凡界巔峰修者，再到仙界上仙，最后居然變成惡犬，流落到這里，不可不謂是運氣極差。

    小龍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爬上姬遠道的手，安慰地圈?。骸皫熥娌慌?，斑斑把自己的運氣分給你?！?/br>
    姬遠道神色恢復溫和，好笑道：“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的運氣是好是壞，如何能分我？”

    “萬一你的運氣比師祖還差呢？”看小龍傻傻的樣子，尋芳也忍不住逗它。

    “啊…那怎么辦？”小龍張嘴，呆住了。

    “哈哈哈?！睂し嫉靡獾匦Τ雎?，姬遠道反倒看她一眼，她閉上了嘴。

    “師祖，那怎么知道一個人的運氣如何？”小龍轉而問。

    姬遠道笑道：“這倒是簡單，只要開啟星云臺，就可以知道一個人一生的命運，那么他的運氣如何，自然也就知道了?！?/br>
    “星云臺？”還沒等小龍再問，姬遠道就轉移了話頭：“好了，我們再來看看凡人王朝的勢力分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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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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