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哼,小鱉孫,知道爺是誰么?!?/br> 秦懷一怔,這才認真打量宋長風。 他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個破乞丐,可眼下看來并非如此,哪有一個乞丐敢在太子妃面前這般肆意的。 宋長風掏出一塊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瞇起眼笑的危險至極。 “認得嗎?” 秦懷盯著牌子上‘宋世子’三個字再次僵住。 宋世子! 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兒,太子殿下的嫡親表哥,備受天子寵愛縱容,能在京城橫著走的宋世子,宋知安。 這位可是個實打實的金疙瘩! 秦懷絕望的閉上眼,連他都來了,此事就絕無轉圜的余地了。 若來的只有太子,且舅舅愿意救他,那么太子老師的份上,或許還能求個情,可宋府的老爺子向來不喜舅舅,眼下抓到他這么大的把柄,那宋老爺子恐怕恨不得把秦府連根掀了,哪里還會大事化??! 這一次,不止是他,恐怕京城秦府也逃不過了。 他心中的最后一絲期望破滅。 “秦安風光不了幾天了,他終會為他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br> 說完,唐嬌嬌的神色已經不耐:“該說的本宮已經說的夠明白,若秦大人還不能做決定,本宮也就沒什么耐心了,就只好請秦大人攜九族去給白玉縣因瘟疫而死的百姓,償命了?!?/br> 劍刃泛著幽幽寒光,似因對新鮮血液的渴望,而駭氣大增。 秦懷最終還是在劍落下前做了決定。 “我說!” 唐嬌嬌手一頓,離心臟只有一寸的劍尖發著嗚嗚輕鳴,似是因沒能嘗到血液而不甘。 “是舅舅,這一切都是舅舅指使的,就是秦安,整件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劃!” 秦懷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閉上眼一鼓作氣道。 唐嬌嬌這才將劍挪開,收入劍鞘。 “證據?!?/br> 這個答案在他們意料之中,缺的只是證據。 秦懷睜開眼,這次卻沒再急著開口,沉默好半晌才道:“我有證據,也可以交給太子妃?!?/br> 唐嬌嬌瞥他一眼,蹙眉:“條件?!?/br> “請太子妃保全罪臣九族?!?/br> 秦懷眼里一片死寂,就算此事他是受人指使,可這么大的罪他無論如何也活不成了。 “還有家中妻兒,他們是無辜的,這件事他們皆不知情?!?/br> 宋長風冷笑了聲:“你倒是敢提條件?!?/br> “這本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卻還要保下新陽秦府,當初你犯下這罪時,怎么就不替他們想想,如今無路可退了才來求情,你妻兒無辜,難道白玉縣因此死去的百姓就不無辜嗎!“ 秦懷自知無可辯駁,但人總是這樣,死到臨頭才會有悔意。 “罪臣自知罪無可恕,可家中剛添的小兒實乃無辜,求太子妃殿下成全?!?/br> 他朝唐嬌嬌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唐嬌嬌沒動,面無表情的受了這一禮。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道:“若他們當真不知情,本宮可以盡量保他們性命,但其他的不能作保?!?/br> 不是她心善,而是她比誰都明白滿門抄斬的痛苦,她的弟弟,那時還是襁褓中的嬰孩,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便再也無法長大。 若當初,也有人救下他,那該多好。 宋長風還不知唐嬌嬌的身份,所以并不明白唐嬌嬌為何突然面露哀戚,而云眠九尾卻清楚。 他們是自小就被選出跟在自己主子身邊的,對當年那件事亦都知情。 當年,他們也見過唐府那位剛出生不久的小公子,粉粉嫩嫩的,一雙眼睛跟黑葡萄似的,自家主子喜歡的不得了。 “謝太子妃殿下,殿下大恩罪臣無以為報,只愿來世做?!?/br> “行了,證據交出來即可?!?/br> 唐嬌嬌冷聲打斷他。 秦懷忙道:“是?!?/br> “當初,秦公子讓罪臣毀掉證據時,罪臣留了一個心眼兒,將書信都各自拓印了一份,當著秦公子的面毀了一份,另一份都保存著?!?/br> 唐嬌嬌:“在何處?!?/br> 秦懷如實道:“就在府衙與別院的暗道里頭,從府衙入口開始第七盞燈下,有一個機關,信件都在那個暗匣里?!?/br> 唐嬌嬌與宋長風對視了一眼,提著劍起身:“我去取?!?/br> “殿下?!?/br> 云眠起身阻攔:“我去?!?/br> 唐嬌嬌還欲說什么,便又聽云眠道:“那地方我去過,很快就能回來?!?/br> “云眠的武功弟妹就放心吧,我們安心在這兒等著便是?!?/br> 宋長風也道。 唐嬌嬌沒再堅持,低低嗯了聲。 云眠離開后,唐嬌嬌便讓乞丐給秦懷止血。 光有物證并不夠,這個人證也得活著送到天子面前。 “丐幫除了傳遞消息,送人能行么?!?/br> 唐嬌嬌問宋長風。 宋長風瞬間明白了唐嬌嬌的意思,瞥了眼秦懷神氣道:“只有他不自己疼死,就能活著送到京城?!?/br> “但是他們無法面圣,得有一個能自由進出皇宮的人一道回去?!?/br> 九尾抿了抿唇,道:“不如,我……” “你得在這兒保護本世子!” 話還沒說完,九尾便被宋長風堵了回去。 九尾低下頭應了聲是后,沒再吭聲。 最后思來想去,只有云眠最合適。 云眠回來的很快,帶回來了一個黑木的小方盒子,經過查閱,里頭確是罪證無疑。 得知唐嬌嬌讓他帶秦懷回京面圣時,云眠只略做猶豫便應下了。 殿下身邊有臧山,用不上他,他留下反倒有些多余。 想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所有事情就得先下手為強,是以云眠并未耽擱,處理好秦懷的傷后,便帶著信件與秦懷在丐幫弟子的掩護下急急回京。 而另一邊,‘秦懷’已經到了白玉縣。 不能打草驚蛇,自然不能直接將秦懷劫走,九尾是趁著秦懷獨身時,將人打暈帶走的。 而同時,有另一丐幫弟子易容成秦懷的樣子上了馬車,前往白玉縣。 此時的白玉縣,瘟疫已大體得到了控制,但因人數太多,無法讓每個人都得到及時的診治。 看到了希望,誰不想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藥材,群龍無首的情況下,百姓暴|亂愈發嚴重,甚至已經開始砸縣衙的門。 就在劉師爺急得冒火時,‘秦懷’到了。 百姓聽聞是新陽的府尹到了,剛開始還算安靜,但很快變故又起。 不知是誰說就算是府尹那也是新陽城的府尹,又不是他們永安的府尹,做不了他們的主。 一旦起了個頭,而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秦懷’心力交瘁下,不知怎地就染上了瘟疫,如此一來,百姓再次暴|亂,比之前更為嚴重。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在‘秦懷’染上瘟疫的第五天,沒挺住,死在了瘟疫下。 百姓一聽連新陽的府尹都死了,這還了得,于是整個白玉縣陷入一片恐慌,甚至已經有了起義軍。 而永安府尹周望的病遲遲未好,信件去了一封又一封,回音皆是周大人下不了床,正在廣尋大夫,最后一封回信竟然是時日無多,病入膏肓。 步步緊逼下,空與又適時來了句:“或可讓縣令陸大人出來主持大局,若將來不妥,等事后再論也無妨?!?/br> 劉師爺一聽這話,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讓陸渟出來平息失態后,再想辦法把人除掉不就好了。 慌亂之下,劉師爺也顧不得上報了,直接去牢里將陸渟放了出來。 因被逼的太緊,太過著急,劉師爺根本沒空去想,陸渟那一身重傷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陸大人出來時,衣裳破爛,面容滿是污垢,足足在浴室洗了一個時辰。 眼看大門就要被百姓撞開,劉師爺急得在浴室外來回踱步。 而里頭的陸渟卻絲毫不急。 確切的說,是心里的震撼還未消退。 他是在一個時辰前,被送回白玉縣牢里的。 回憶這幾日的情景,他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然,他怎么會在土匪窩里見到本在京城的東宮太子。 他是識得太子殿下的,入京趕考時,他遠遠瞧見過,那時,殿下正要帶兵出征北周。 所以當他醒來看見太子殿下的那一刻,猶如飄在了云端,整個人都是云里霧里,還以為是生了幻象。 在長風寨的幾日,太子殿下與他說了前因后果,他這才知道他托人送的那封血書起了天大的作用。 太子殿下讓他在寨子里安心養傷,說過不了多久白玉縣就需他出面,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太子殿下便讓人將他送回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