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是這樣的,庚酉衛所里有個名叫萬關曉的人,是個剛進來的三等侍衛,不過因為出身貧寒,而庚酉衛所里多世家子弟,因此便有些排擠他。原本我不該插手這種事情,只是這萬關曉說起來算是我的親戚,因此少不得要照看些?!痹跣溲垌o靜地看著王茗泉,“所以,我想請王公公派人去趟庚酉衛所,給傳句話,讓他好好當差。不知道王公公肯不肯給我這面子?” 王茗泉一聽就明白過來。 袁姑娘這是想要借德昭宮的名聲,給那個萬關曉點底氣,傳話事小,重點是要讓庚酉衛所的人知道,萬關曉和德昭宮是有關系的,讓他們不敢再排擠萬關曉。這種狐假虎威的事情,皇宮里的人經常干,不過派人走一趟而已,對王茗泉來說,小事一樁,又能夠討好這位袁姑娘,何樂而不為呢? “袁姑娘放心,奴才知道該怎么做!”王茗泉立刻應道。 “王公公且留步,這萬關曉雖然說是我的親戚,我幫他也屬正常,不過畢竟于理不合,再說我如今是非纏身,不想多生事端。所以,這件事我不想讓七殿下知道,王公公若是不能夠做,現下拒絕,在七殿下跟前蘀我保密,我也足夠感激你的盛情。但如果王公公如今應下,轉頭卻又去告訴七殿下的話……”袁初袖頓了頓,慢慢地道,“那可就傷了你我的顏面了!” 輕淺的話語中,帶著森森的寒意。 王茗泉忙道:“袁姑娘請放心,這點小事奴才都辦不好,還要驚動七殿下的話,那奴才也就白做這德昭宮的大總管了。您放心,絕不會讓七殿下知道的?!?/br> “那就多謝王公公了,這顆翡翠玉,就當是我的謝禮!”袁初袖隨手從妝奩臺上取過一顆翡翠賞了過去。 王茗泉忙接了過來,滿面喜色。 翡翠玉貴重與否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袁姑娘肯賞他東西,就代表著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了吧? 很快,王茗泉就派了名小太監到庚酉衛所去,說要傳話給萬關曉,所傳的話不過是浮云,最要緊的是,這位公公腰上閃亮閃亮的“德昭宮”的腰牌,以及他所說的“奉七殿下之名來傳話”。 送走了傳話的小太監,齊重紳等人都是面色凝重。 “媽的,沒想到這萬關曉不聲不響的,背后的靠山居然是德昭宮!”朱前學忍不住咒罵道,“我們早該想到才是。明明連伯父把正衛和侍衛統領那里都打點好了,連大哥鐵板釘釘的事情都能被人截了,半路塞進這么個貨色進來,除了七殿下,誰有這么大的本事?” 袁乾明皺眉:“那萬關曉之前怎么不吭聲?” “誰知道這小子在盤算著什么?”老李也咬牙道,“說不定這小子在七殿下跟前的體面壓根就沒那么大,所以之前請不動七殿下。這些日子,他不知道怎么鉆營討好,才能讓七殿下給他出這個頭?!?/br> 趙良沉思道:“就算是這樣,萬關曉總是和七殿下有關系,就算體面不大,但能夠說上話,能讓七殿下派人來給他傳話,咱們就得罪不起,恐怕也只能消停了。畢竟,七殿下我們可惹不起?” “難道就這么饒了這小子?”齊重紳有些不甘心。 趙良神色無奈,顯然只有如此。 “想到以后整天都有這么個人在眼前晃蕩,我就覺得窩火,偏偏還不能動他,實在是讓人心煩!”朱前學恨恨地道,“我看,咱們趕緊想個辦法,把這小子塞出去算了,眼不見心不亂,說不定還能給連大哥一個空位置,咱們兄弟齊聚呢!總比看著這小子那張臉來得好!” 袁乾明心中一動:“這么說的話,倒不是沒辦法,之前聽正衛說,京兆府那邊缺個司法參軍,想要從皇宮侍衛這邊挑個人過去。雖然說京兆府容易得罪人,一等二等侍衛不太能看得上,但畢竟是從五品的官職,而且是實缺,對于咱們三等侍衛來說,還是很難求得的。不如我們在正衛那邊下下功夫,把這個名額給搶過來,給萬關曉,把他送出衛所,也能給連大哥空出位置來?!?/br> 朱前學皺眉道:“太便宜這小子了吧?” “我倒覺得,乾明這個主意好。若是從前,我們費了偌大心思要來的空缺給萬關曉,的確太虧了,但現在知道萬關曉跟七殿下搭邊,我們不能再動他,留著他反而心煩。倒不如趁機把他送出去,才剛進衛所沒多久,便給他謀了實差,就算是七殿下也不能說我們虧待他。這樣一來,我們既能夠在七殿下那里落好,又不用對著萬關曉這張臉,還能給連大哥空出位置,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齊重紳倒是贊同這個主意。 “那就這樣吧!”最后四人終于齊齊表態。 就這樣,自此之后,齊重紳等人對萬關曉態度有了明顯的改善,并且迅速地為他謀得京兆府司法參軍的職缺,將他送到了京兆府。面對這明顯的差別待遇,萬關曉欣喜若狂,果然有靠山的人就是不同,才剛到衛所沒多久,就被派到了實缺,從此更堅定了投靠袁初袖的心思。 而聽說萬關曉這么快就謀得實缺,袁初袖對萬關曉的能力也是另眼相看。 就這樣,兩人越看越對眼,聯系越發密切起來。 ——我是渣男暫時消失的分界線—— 書房中,銅制的睚眥神獸鼎爐里逸出絲絲縷縷白眼,在空氣中慢慢彌散開來,帶著一股清心靜氣的淡淡芳香。自從冷翠宮事件后,宇泓墨便很少再穿那般張揚恣肆的紅衣,都是正經的袍冠,尤其在書房這種地方,此刻他身著玉色圓領團袍,腰束玉帶,頭戴紫金冠,尋常的裝束穿在他的身上,卻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尊貴清雅。 尤其此刻的他正在低頭看信箋,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張揚恣肆,只剩下一片認真肅穆,盡顯皇子的威儀,襯著他妖孽般的容貌,更是光華璀璨,令人不敢直視。 “九殿下,您請用茶!” 書房這種重地,除了寒麟而得信的暗衛,也只有裴元歌的陪嫁丫鬟敢入內。青黛手捧托盤,將一盞官窯粉彩花卉茶盅放下,清澈碧翠的茶水帶著微微的熱氣,茶香裊裊。 看著信箋上的內容,宇泓墨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將信箋夾入書中,隨手翻開另外一份公文。聽到青黛的話,他抬起頭來,對青黛微微頷首,莞爾一笑,他正好覺得口渴,元歌便派人來送茶,倒真是心有靈犀!取過茶盅,隨口問道:“元歌在忙什么?” “皇子妃剛剛在算賬,說她這個月入不敷出,正在抱怨呢!”青黛笑著道。 宇泓墨聞言也笑了,搖搖頭道:“吝嗇鬼!你去告訴你家主子,多少開支,都記在我的賬上,免得她心疼!”說著,隨手啜了口茶,卻察覺到一股淡淡的荷葉清香入喉,沁人心扉,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頓時綻放出一抹溫馨的笑意,忍不住贊道:“好香的茶!” 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看公文。 青黛微微一怔,隨即照慣例將茶水放下,轉身走了出去。 書房外兩名宮女在候著,見青黛出來,都福了福身,跟著她一道出了書房。 她們是新來的宮女,如果沒有青黛領著,是沒有資格進入書房這個院子的。走在路上,名叫暮雪的宮女忽然道:“剛才奴婢聽到九殿下贊說,好香的茶!同樣的茶水,只是青黛jiejie送來的,九殿下就會贊好,果然還是青黛jiejie在九殿下跟前有體面!” 青黛微微一怔,頓了腳步:“胡說,哪有這種事情?” “奴婢才沒有胡說,同樣的東西,只有青黛jiejie送過去的,九殿下才會贊好!”暮雪不服氣地反駁道,“不信的話,青黛jiejie可以問浮盞!” ------題外話------ 貌似萬更求票效果不太好啊,那蝴蝶試試不玩更求票? ☆、260章青黛事發 因為天氣酷暑,所以柳貴妃將這次芍藥花宴設在了御花園的飛花小榭。飛花小榭坐落在一大片湖水中央,只一道長廊通往岸邊,房間墻壁和長廊上爬滿鸀藤,芳香四溢。因為四面環水,微風吹過,滿腔滿鼻凈是鸀藤的芬芳和湖水的氣息,即使盛夏也涼意襲人,是皇宮避暑最好的地方。 六月盛夏,正是芍藥花肆意綻放的時節。 既然為芍藥花宴,飛花小榭四周便擺滿了芍藥花,有單瓣的,也有重瓣的,碗口大小的花朵繽紛絢爛,花大色艷,嫵媚多礀,將鸀意盎然的飛花小榭點綴得猶如人間仙境。這般清涼宜人,又繽紛多礀的美景,引得前來赴宴的貴婦人交口稱贊。 柳貴妃掌宮,身份貴重,便由李纖柔和裴元歌先招呼眾人。 對這兩位新晉皇子妃,眾人本就有攀附之意,只是最近京城流言紛雜,都說李纖柔不得寵,被侍妾欺壓上頭,這些貴婦便難免存著幾分輕視,大多數都擁簇在裴元歌旁邊說話,李纖柔周身顯得零落凄涼。 柳貴妃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微微咬牙,隨即逝去,擺出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見柳貴妃進來,眾人都起身行禮。 柳貴妃笑著讓眾人起身,寒暄過后,將李纖柔和裴元歌招到身邊坐下,便對裴元歌道:“昨兒本宮留你和墨兒一道用膳,本宮瞧著墨兒似乎多喝了些酒,本就有些擔心,聽說墨兒今天告病沒去早朝,就更加難以安心。本宮記得,墨兒酒量素來極佳,怎么這次卻醉酒醉得這么厲害?有沒有找太醫瞧過?” 神色關切,眼眸柔和,宛然一副慈母的模樣。 聞言,裴元歌眼眸閃過一抹異芒,隨即笑道:“妾身代九殿下多謝母妃的顧念,已經召太醫瞧過了,說是九殿下胃不好,興許是這些年征戰,在邊疆落下的病根,告誡以后不許喝酒,又開了養胃的方子,說要調養些日子,已經在京禁衛那邊告假了,要修養些天?!?/br> 話雖如此,但柳貴妃敏銳地察覺到裴元歌笑容有些勉強,衣袖下的手似乎也緊緊握起。 顯然實情并非如此。 昨晚發生在春陽宮的事情,柳貴妃心知肚明。 昨晚正是她故意留宇泓墨用膳,勸他多飲酒,又故意多留了裴元歌一會兒,讓宇泓墨先回春陽宮,趁這時候讓青黛穿著裴元歌慣常穿的衣裳溜入正房。根據暮雪的傳話,約莫有三盞茶時間,青黛才衣衫不整地從正房出來,面色潮紅,顯然已經成就了好事。對宇泓墨的性情,柳貴妃清楚得很,下藥對他是沒用的,只能趁著他酒醉昏沉之時,將青黛誤當做裴元歌,才有可能成事。 柳貴妃算準了時間放裴元歌回去,正是要她發現這件事。 根據暮雪的觀察,隨后春陽宮便亂作一團,不過裴元歌顯然深知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并沒有把事情鬧將開來,而是命紫苑等人守在正院,不準任何人進去。不過,從正院亮燈一夜,以及今天宇泓墨連早朝都沒去看來,事情顯然不會輕易落幕,而且青黛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被看守在房中,半步也不得外出。 然而,柳貴妃并沒有窮追不舍,而是輕輕帶過:“既然如此,就好好調養,免得落了病根,將來吃虧!” 就算要將這件事鬧講起來,讓裴元歌沒臉,也不能真的對春陽宮的事情窮追不舍。畢竟裴元歌和宇泓墨新婚不到三月,她這個名義上的婆婆若是就這樣當眾將兒媳婦房里的事情鬧將開,裴元歌固然會沒臉,她也會落個不慈,心思叵測的名聲,必須要有一個好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她早已經安排好,只等著暮雪出來罷了。 眼下這話,不過是給眾人埋個伏筆,同時讓眾人覺得她對宇泓墨極為疼愛關注而已。 果然,旁邊柳瑾一的夫人便笑著道:“貴妃娘娘才剛落座,不第一個找七皇子妃說話去,卻是找九皇子妃,開口便問九殿下的情況,可見是心心念念記掛著九殿下,只怕比七殿下還甚。妾身到要為七殿下和七皇子妃鳴不平,到頂誰是貴妃娘娘的親兒子來著?” “嫂子這話就偏了,燁兒是本宮的親生,失散了這么久才找回來,本宮焉能不疼愛?只是墨兒也在本宮膝下養了十多年,本宮早就將他當做本宮的親生孩兒看待,哪能夠不掛心?再說,元歌這孩子賢惠識大體,對本宮又孝順,從嫁進來到現在處處都合本宮的心思,本宮就算偏疼她些也是正常!”柳貴妃笑著道,“不過,纖柔這孩子溫柔和順,處處都不爭搶,也讓本宮憐惜得很!” 話語之中似乎是贊賞裴元歌更勝過李纖柔。 但仔細推敲,說裴元歌做事處處都貼合她的心思,卻說李纖柔溫柔和順,處處都不爭搶,似乎正是在暗示裴元歌故意在她面前賣乖討巧,不如李纖柔本分。 這時候便有誥命夫人言笑晏晏地道:“七皇子妃的確是溫柔和順,待下溫厚,處處都不計較,我們都是知道的?!闭f著掩袖一笑,神情中寫滿了另有深意。她是莫昭儀的母親,因為莫昭儀得寵,柳氏在朝堂常常給她丈夫穿小鞋,雙方不合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因此才敢當著面揭李纖柔的短處。 這樣弦外有音的話語,太容易讓人想到近來宇泓燁“寵妾滅妻”的傳言了。 柳恒一的夫人張寒梅便道:“聽說莫夫人家的兒媳婦精明能干,進門沒多久就蘀莫夫人撐起了府務,正好讓莫夫人清閑清閑。是不是因為莫少夫人太精明能干,莫夫人就想再討個溫柔和順的媳婦進門?因此說話才這么酸溜溜的?若是如此,我倒是有們好親事,趕明兒給莫夫人說道說道?” 這話一出,又引起了眾人一陣笑聲。 莫家娶媳婦娶了位河東獅,偏身份又貴重,手段又厲害,就連宮里的莫昭儀也對這位新嫂子另眼相看。以至于莫夫人這個正經的婆母都退了一箭之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在京城也不是秘密,因此,莫夫人揭李纖柔的斷,柳二夫人便說她是羨慕,因此故意酸七皇子妃去。 柳貴妃何嘗聽不出柳二夫人是在討好逢迎她,卻看也不看她,神色淡淡。 柳夫人卻在這時候不耐煩地道:“我說弟妹,莫夫人,你們就這么拐著彎說話,你酸我,我酸你,也不嫌累!莫夫人你不就是想說七殿下寵妾滅妻的傳言嗎?想說就因為七皇子妃溫柔和順,所以才會被一名侍妾欺壓到頭上是不是?弟妹你故意揭莫夫人的短,不就是覺得七殿下寵妾滅妻的謠言,讓七皇子妃面上不好看,這才想要轉移話題,是不是?” 誰也沒想到柳夫人竟然就這么當著柳貴妃的面這么直白。 柳二夫人忙朝柳貴妃看去,卻見柳貴妃微微一笑,道:“嫂子你倒是越來越爽利了!” “我倒是覺得奇怪了,這明顯就是傳出來詆毀七殿下的謠言,怎么偏偏還有這么多人相信?”柳夫人不屑地道,“你們去打聽打聽,那袁氏不過是個伺候七殿下的通房而已,咱們在座這些人,哪個府上沒幾個妾室的,你們想想,若真能讓七殿下寵到滅妻的地步,這會兒應該能做到側妃吧?結果呢?到如今連個名分都沒有,正兒八經的侍妾都算不上,這算哪門子的寵妾滅妻?但凡動動腦子就能想到的事情,偏偏還有人信以為真,這才真真好笑!” 這爽利的一番話,頓時將在座眾人說得啞口無言。 而最后的話語,不但譏刺了莫夫人,連方才想要為柳貴妃和李纖柔結尾的柳二夫人一并罵在內。柳二夫人心中不由一陣惱怒,好好地柳夫人非要帶上她,明擺著是要在眾人面前掃她的顏面,讓眾人知道,就算柳府笀宴上柳恒一出了風頭,這柳府當家作主的仍然是柳瑾一! 偏這件事牽扯到七殿下寵妾滅妻的留言,柳二夫人也不能夠辯駁,只能忍下這口氣。 “這事妾身也奇怪得很,好好的怎么會傳出這樣的流言來?”李纖柔也隨著開口,笑道,“說起來也是我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德昭宮還有位袁氏,知道聽說這流言才知道有這個人,這才去看,倒也是個溫柔識大體的人,讓人瞧見了就覺得心生喜歡。母妃,妾身想著,這袁氏已經伺候了七殿下有段時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又平白被牽連入這樣的謠言,可憐見的,因此就想著不如給她個正經名分,就當是撫慰她了。不知道母妃意下如何?” 柳貴妃笑著道:“這是你宮里的事情,自然是你做主!” “袁氏,還不快謝母妃恩典?”李纖柔轉向身后道。 只見一個身著桃粉色對襟上襦,下著草鸀色羅裙的窈窕女子從李纖柔身后走出,低眉順眼,加上那一身沒有繡花的溫柔顏色,越發襯得柔順如蘭。只見她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地,對柳貴妃道:“婢妾謝貴妃娘娘恩典!”隨即又轉身,朝著李纖柔叩頭道,“婢妾謝七皇子妃恩典!” 柳貴妃笑道:“果然是個知禮的孩子,起來吧!” “謝貴妃娘娘!”袁氏起身,更不多話,仍然規規矩矩地站到李纖柔的身后,偶爾伺候李纖柔用茶點,和李纖柔身邊的貼身宮女一樣恭敬仔細,不見半點輕狂。 單看著她這幅模樣,實在很難想象這會是個受寵到壓下正妃李纖柔的侍妾。 一時間,眾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嘀咕。 裴元歌卻不住地朝著袁氏望去,忽然開口道:“倒真是奇怪了,本宮怎么覺得這個袁氏有些眼熟,到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袁氏,你且抬起頭來,讓本宮瞧一瞧?!?/br> 聽到裴元歌久違的聲音,自稱“本宮”,帶著她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尊貴和優越感,袁初袖的心頓時緊緊地揪在一起。原本,她是裴府最光彩奪目的明珠,裴元歌不過是顆魚眼,只能躲在陰影中仰望她的光芒。而現在,裴元歌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妃,恩寵隆盛,而她卻只是七殿下宮中剛剛給了名分的侍妾……每次想到這中間的差別,袁初袖就覺得心如刀絞,如今更親自面對裴元歌,被她點名說話,那份難受就更加強烈了。 但她卻不能夠違背裴元歌的話,袁初袖只能慢慢地抬起頭來,竭力掩飾著眼眸中的不甘心。 “這一瞧,本宮就更覺眼熟了!”裴元歌狀似思索,恍然道,“本宮想起來了,袁氏你的模樣,倒是有些像本宮病逝的大jiejie,難怪本宮會覺得眼熟,這倒真是巧了!” 聽她這么一說,從前見過裴元舞的貴婦人倒也察覺到這袁氏的確與裴元舞相像。 不過,因為是裴元歌最先察覺到這點,并說袁氏是和“病逝”的裴元舞相像,因此眾人便先入為主,沒有將袁氏和裴元舞聯系起來,只當人有相似在,也只是紛紛說著湊巧,并沒有多想。 “袁氏,你過來,讓本宮瞧瞧!”裴元歌朝著她招招手。 袁初袖知道裴元歌這是刻意在她面前炫耀,強調兩人如今身份的差距,好羞辱她。但是,就算明明知道,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忍受著走到裴元歌面前,跪倒在地,磕頭道:“婢妾袁氏,叩見九皇子妃!”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深深地屈辱感,即使在李纖柔這個正派主母跟前,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唉,瞧見袁氏你,倒是讓本宮不由得想起本宮的大jiejie,想當年,大jiejie名滿京城,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是何等的光彩奪目?尤其是秋獵圍場上,一襲冰藍衣裳,光彩照人,不知道驚艷了多少人的眼睛。沒想到紅顏薄命,不幸因病過世?!迸嵩枵f著,神情唏噓,顯得頗為傷感,隨即又笑道,“難得你與本宮的大jiejie如此相似,也算是緣分,本宮這里有根赤金的雉雞尾羽簪就賞給你,作為見面禮吧!” 說罷,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遞了過去。 別人都只道裴元歌因為袁氏與裴元舞容貌相似,因而加以賞賜。只有袁初袖知道,裴元歌這是早就猜到今天會在芍藥花宴上遇到她,因而刻意備好了這根簪子。故意提起裴元舞當年的光輝燦爛,又給她雉雞尾羽簪,再對比著袁初袖如今的處境,根本就是在諷刺她“落毛的鳳凰不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