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在她看來,李明昊不過區區新科狀元,靖州布政使司參政之子,而她卻是太后看中,想要選入宮中服侍皇帝的貴人,在太后心中輕重親疏都不可同日而語,太后定然會為她做主,嚴懲李明昊那個輕薄無行的登徒子。 卻不知,太后現在正極力拉攏李明昊,在太后心中,李明昊可比裴元舞有用得多!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檢點,秋獵之期,好好的穿這么亮眼做什么?這種場合,你跟那些未婚小姐們爭什么先后?你瞧瞧元歌的衣著,再瞧瞧你自己的。元歌是嫡女,尚且如此淡雅從容,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氣度。元歌雖然年紀小,可行事做派比你要穩重得多。裴元舞,你以后要好好地跟元歌學一學,別總是分不清輕重緩急,凈出紕漏!” 從趙林回復旨意開始,太后心中就對裴元舞有了成見,再加上今天裴元舞的衣飾,以及和李明昊的爭執,越發讓她不滿,這會兒看到竟還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反而先告起狀來,心中更加惱怒,絲毫也不留情面地斥責起來。 裴元歌向裴元舞送去挑釁的得意眼神,卻停了按摩,福身道:“太后娘娘謬贊,小女愧不敢當?!?/br> “有什么不敢當的?哀家既然這樣說,你就當得!在哀家面前,你還遮掩什么?別人不知你的好處,難道哀家還不知道嗎?”對裴元歌的謙遜深感滿意,太后似怒實贊地道,只覺得自己對裴元舞或許過于縱容,以至于這個裴府庶女心高氣傲,有點不知天高地厚,正需要好好敲打敲打,因此毫不吝嗇對裴元歌的稱贊。 “太后娘娘!”裴元歌微微拉長聲音,有些撒嬌地喊道,隨即又笑著道,“其實我也有許多不如大jiejie的地方,比如大jiejie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我卻只書法略有可取,其余都不足道。另外,大jiejie容貌明艷無雙,就是宮里的娘娘也少有人能及,恐怕只有趙婕妤能比擬一二,這點我可是真的很羨慕大jiejie呢!” “你這孩子!”太后白了她一眼,道,“你如今年紀小,還沒張開,有些稚氣,可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等再過兩年長成了,還不知道怎么傾國傾城呢!”聽到趙婕妤,太后心中微微一突,隨即笑著安慰道,“再說,人光長得好有什么用?光有美貌,沒有頭腦,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裴元舞,有心要敲打她。 裴元舞精心裝飾,原本是想要在秋獵上大出風頭,一舉蓋過所有女子,好讓太后清楚,她比裴元歌更好!沒想到艷光四射倒是艷光四射了,卻非但沒讓太后稱贊歡喜,反而招來責罵,就連李明昊搭訕羞辱她的事情,太后也不為她做主,反而指責是她的過錯,怨她風頭太盛,壓過裴元歌,心中的酸楚疼痛,以及憤怒不甘難以言喻,在胸口不住膨脹,幾乎要炸裂開來。 但眼前的人是太后,是她現在唯一的指望,裴元舞不甘得罪,只能忍著,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只咬得唇色一片蒼白,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小女多謝太后教誨,日后定然會多向四meimei學習,以彌補小女的不足。也請太后娘娘不吝賜教,多指點小女?!?/br> 太后何其精明,看她的模樣,就知道裴元舞并沒有真正把她的話聽進去,只是礙于她是太后不敢反駁,心中難免不悅。這裴元舞未免太高傲固執了些,雖然說有心入宮拼爭,又有美貌又有才華,還算是顆好用的棋子,但這般固執,自以為是,聽不進人言,未免有些…… 算了,慢慢調教吧! 想著,太后倒并沒有冰山到底,淡淡道:“你也起來吧!過來給哀家捶捶肩膀,哀家這肩膀也酸疼得很!” “是!” 裴元舞上前,站在裴元歌右邊,裴元歌為太后揉捏太陽xue和附近的xue道,她則為太后捶著右肩,忍不住抬眼去看裴元歌,正好迎上裴元歌斜乜的模樣,眼眸微挑,充滿了得意和蔑視,隨即掠過她,落在太后的發髻上,充滿了自信和篤定,似乎是覺得裴元舞已經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她連看裴元舞一眼都不屑于。 這種蔑視,讓裴元舞幾乎咬碎了牙齒,連為太后捶肩的手都不自覺大了幾分力道。 太后立即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眉頭緊蹙,揮揮手道:“算了,裴尚書把你嬌生慣養的,哪里懂得這些?哀家也不用你捶肩了,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哀家的話!若有事,哀家自會再讓張嬤嬤找你?!闭f著微微地閉了眼,喃喃自語道,“還是元歌你貼心!” 這話聽在裴元舞耳中,不啻雷擊,抬眼狠狠地瞪了裴元歌一眼,強自忍耐著離開。 太后看似閉目養神,但裴元舞這一眼卻病沒有逃過她的注意,自然知道裴元舞是為她屢屢夸夸贊裴元歌而感到不滿,嫉恨,想必以裴元歌的機敏,也察覺到這一眼。因此,等裴元舞離開后,太后便道:“元歌丫頭,你可千萬別學你大jiejie,宮中的女人最要學會賢德大度,嫉妒是首忌!你這位大jiejie實在是……唉!”說著,搖了搖頭。 “太后娘娘,恕我直言,我覺得大jiejie也只是一門心思想要在太后娘娘跟前表現,這才如此費心,倒并沒有別的意思。您就寬宥她這遭,別跟她計較了,您方才的話句句是為她好,大jiejie一定能夠想明白的!”裴元歌深知,以太后的精明,早晚能明白裴元舞如此衣著的用意,等到她心平氣和時想明白這點,對裴元舞的不滿就會減輕,因為裴元舞的這份心切,正是太后可以利用的地方。 但現在,太后正是裴元舞最不滿的時候,她卻偏偏揭破這個事實,反而會讓太后無視其他,單純剩下對裴元舞此舉的不滿和抱怨。 果然,太后聞言,冷笑道:“出風頭也要看時候,這般不管不顧,實在是太莽撞了!” “太后娘娘息怒,好說歹說,大jiejie方才也是受了委屈,難免有些氣性,一時領悟不到太后娘娘的好意。如果太后娘娘不介意的話,不如讓我去跟大jiejie好好說清楚,剖析明白其中的利弊。大jiejie是聰明人,只要明白過來,肯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迸嵩杞ㄗh道。 太后點點頭,道:“也好,你們總是姐妹,又是平輩,好說話,你去跟她剖析剖析!” 說著,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因為柳貴妃的坐大,太后在宮中有沒有可用的人手,總覺得步履維艱,原本這次讓裴元舞過來,就有讓她入宮的心思。但現在看起來,以裴元舞這般心性氣度,就這樣入宮,只怕惹來的麻煩更多??磥?,這件事又要再往后推延一段時日了!可惜,元歌究竟年紀小啊…… 出了太后的帳篷,裴元歌就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如芒刺在背。 裴元歌轉頭望去,正好看到裴元舞正在遠處,死死地盯著她。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素來沉靜的容顏出現少有的炫耀和得意,故意挑釁道:“怎么樣?大jiejie,就算你精心裝飾又如何?不過是招來太后的責罵而已,而我什么都不做,就能讓太后贊不絕口,你還想跟我比嗎?” 正文 164章 公主綰煙 裴元舞雙眼緊緊盯著裴元歌,幾乎要噴出火來,勢若瘋狂:“是你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是不是?不然太后絕不會責怪我,明明就是李明昊的錯,為什么會怪到我身上?都是你,在我之前,在太后面說我的壞話,是不是?你就是要在太后面前詆毀我,就是要打壓我,就是不許我有翻身的余地,是不是?裴——元——歌!” 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逼出來的,充滿了懾人的寒意。 “既然大jiejie認定我在太后面前進了讒言,那meimei我若是不進些讒言,豈不是白擔了這罪名?” 裴元歌看著她,突然有些想笑,即使到了這時候,裴元舞還沒弄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不知自省,還是一味地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來,似乎她但凡有不順,都是別人挑撥陷害,時運不濟,從來沒有她的責任!不過,現在裴元歌就是要讓她有這種錯覺,淡淡一笑,悠悠道:“記得大jiejie之前說什么來著?說這次秋獵定然會讓我明白,你比我更好,結果呢?” 上下打量著裴元舞精心裝扮的服飾,嘖嘖贊道:“大jiejie這身妝束當真漂亮!” 在這種情況下說這種話,非但不是稱贊,反而是譏諷了。 裴元舞牙齒咬得咯咯響,卻偏偏難以駁斥。 “可惜,妝束再美都沒用,因為大jiejie你不是美給自己看的,而是美給太后看的,而在太后心里,我的分量遠比你重得多,我不過隨口幾句話,就能讓大jiejie你精心裝扮的一切化為烏有,反而落得責難,這就是現實!”裴元歌神色悠然,嘴角含笑,“大jiejie你最好認清這點,以后別再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學著巴結我,逢迎我,如果我高興了,或許會給大jiejie一個機會,否則的話,你只有被我踩在腳底下的份!” 她不用再刻意地去表現輕蔑,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據,足夠裴元舞憤怒欲狂。 “你——”裴元舞本就城府不算深,尤其面前是她嫉恨怨憎的裴元歌,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手已經揮起,卻又遲遲不敢落下。如果她真的打下這巴掌,裴元歌絕對回頭就會去太后那邊告狀,以裴元歌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太后今日又這般遷怒于她,說不定會徹底毀滅掉她之前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 “大jiejie果然還是聰明人,知道這耳光打不得,這就對了嘛!”裴元歌嫣然一笑,“大jiejie該好好冷靜冷靜了,只要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你在太后跟前有出頭之日,今天的事情,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讓你明白,在太后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你就算再美,再有才華也是白搭,就像今天,大jiejie精心裝扮,換來的卻是太后的斥責,命你好好反省,而我隨意裝束,反而得到太后的盛贊?!?/br> 說到這里,裴元歌頓了頓,笑意嫣然地看了眼裴元舞?!按骿iejie或許不知道,太后之所以讓你離開,讓我留下,是因為待會兒皇上要來探望太后。大jiejie你最好識趣些,不要來打擾我和皇上!要記住剛才的教訓哦,以后對我要恭敬些,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在太后跟前出頭!” 說著,挑釁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又朝著太后的帳篷走去。 裴元舞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耳邊猶自回響著她的話語,句句如刀,刺得她的心鮮血淋漓,痛不可耐。為了能夠進宮,她已經跟父親鬧翻,現在是因為太后看重她,父親才暫時按捺著,不能將她如何??梢哉f,太后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但是,太后明顯更看重裴元歌,如果裴元歌真的跟她作對,恐怕她日后在太后眼里會動輒得咎,就像今天一樣,明明不是她的錯,到最后都會怪到她的頭上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太后會在裴元歌的挑撥下,放棄她也說不定! 到時候,沒有太后的庇護,父親絕對不會跟她客氣,她這一生,就真的徹徹底底地完了! 不,她不甘心! 明明她比裴元歌更美,更有才華,她處處都比裴元歌好,為什么卻處處都被裴元歌壓制?只因為裴元歌是嫡女,她是庶女嗎?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裴元舞心中既絕望又怨恨不甘,這次秋獵可能是她最后的機會,而太后根本就是站在裴元歌那邊……。忽然間,腦海中浮現起裴元歌剛才的話,裴元舞心中一動。 皇上帶會兒要來探望太后娘娘? 或許,這是她的機會! 既然太后一味偏袒偏信裴元歌,顯然是不能指望的,現在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她自己而已!是的,裴元歌因為嫉妒,能夠在太后面前詆毀她,讓太后斥責她明艷的裝束,但是皇上不會?;噬鲜悄腥?,男人沒有不愛美麗女子的,如果皇上為她而驚艷,想要她入宮,別說裴元歌,就算太后也沒法壓制她! 何況,之前皇上對她就很有好感,如果能制造一起偶遇,讓皇上看到現在的她……。 轉過身后,裴元歌的笑意慢慢消失,陷入了沉思。 在大庭廣眾之下,造成李明昊和裴元舞的誤會,這只是巧合,正巧她看到李明昊目不轉睛的模樣,聯想到他不管不顧的性格,猜測他可能會有出格的舉止,借此將名頭栽在裴元舞頭上,更坐實裴元舞衣著光鮮招惹是非的罪名,好讓太后更加不滿。然而,太后的確不滿了,但是不滿的態度實在有些引人深思。 太后居然全然責怪裴元舞,而絲毫沒有提及李明昊,這實在有些異常。 按理說,李明昊的身份雖然不凡,但在太后眼里并不算什么,裴元舞是太后想要安排給皇帝的人,李明昊這般公然冒犯裴元舞,太后無論如何也該對李明昊有些不滿??墒?,看太后的模樣,非但沒有對李明昊不滿,反而似乎因為李明昊而加重了對裴元舞的不滿……。難道說,在太后心里,李明昊比裴元舞更重要?甚至,會因為裴元舞跟李明昊起爭執而對裴元舞不滿? 裴元歌忽然想起,在那次刺客事件后,太后曾經想將一人推上禁衛軍統領的位置,結果被宇泓墨設計陷害阻撓,之后便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當時看太后說了一句話——“無人可用”! 而據從父親那里得到的消息,葉氏雖然有權傾朝野之勢,但在兵權上卻始終插不進人手。 裴元歌眉宇微蹙,難道說太后想拉攏李明昊? 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祥的陰霾。但眼下要緊的還是裴元舞的事情,必須在這次秋獵中打消太后的念頭,徹底斷了裴元舞入宮的道路,否則,將來還不知道有什么禍患?裴元歌默默地想著,如今,圈套她已經設下,就算裴元舞能不能沉得住氣,不跳她這個圈套了。 不過,以裴元舞此刻的心性,以及對她的嫉恨,恐怕很難…… 想著,掀簾進了太后的帳篷,卻見帳篷內多了一人,卻是已經嫁到傅府的公主宇綰煙,正在向太后請安。嫁了人的她,換了婦人裝束,梳起高高的發髻,戴著嵌八寶的赤金首飾,身著淺金繡百蝶穿花紋的對襟褙子,下身是雪青色馬面裙,比起先前女兒家的裝束,更多了幾分威嚴莊重,面色沉穩,看不出絲毫悲歡,唯獨那雙幽黑的眼眸中,透漏出幾分淡淡的凄涼。 初嫁三日,夫君便自請到邊疆磨練,又有那樣的婆婆,只怕這位綰煙公主在傅府的情形好不到哪里去。 雖然知道宇綰煙對她并無敵意,但畢竟她曾經跟傅君盛定親,又鬧得滿城風雨,如今會面,總有些尷尬,裴元歌手掀著簾子,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頗為后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再去刺激會兒裴元舞,晚些再進來的好。 太后也沒想到兩人會撞個正著,但很快就緩下臉色,招手道:“元歌丫頭,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 裴元舞上前,對著宇綰煙盈盈行禮,道:“小女見過綰煙公主!” 按照大夏王朝的規矩,皇室為尊,君臣有別,公主出家后雖然冠以夫姓,但仍然以公主名號為尊,而不是尋常女兒,初嫁后便以某夫人稱之。所以裴元歌喊的不是世子夫人,而是綰煙公主。 宇綰煙抬頭看了她一眼,眸色復雜。 雖然出嫁前就知道,這位裴四小姐跟傅君盛曾有婚約,而且以端午節那天的情形看來,傅君盛對她相當中意,驟然悔婚,又是傅府對不起裴府,在這種情況下,傅君盛只怕很難忘情裴元歌。但真正嫁過去后,看著她曾經有著萌動的夫婿那冷漠而忍耐的表情,以及新婚三日,才回門就迫不及待請去邊疆的舉止,只怕她先前所以的情形還是淺了,傅君盛何止是不能忘情?根本就是……。 宇綰煙眸中閃過一絲怨懟,但很快就又逝去,深吸一口氣,道:“裴四小姐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盡管心有怨懟,心有嫉妒,但她也清楚,這并不是裴元歌的錯! 正文 165章 扼殺入宮 太后當然也能察覺到宇綰煙的神色變化,不過有前因在那里,也算人之常情,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宇綰煙根本不可能對裴元歌不利,因此隨意道:“是啊,元歌,綰煙是哀家的孫女,也不是外人,不用這么拘禮?!闭惺肿屌嵩柽^來,將她攬在懷中,又對宇綰煙道,“煙兒你嫁了人,你五皇兄他們又事務繁忙,皇后又出了那樣的事端,弄得哀家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多虧了元歌這丫頭陪著哀家!” 言語中盡是器重疼愛之意,頗含警告。 宇綰煙當然明白,太后當著她的面這樣說,顯然是在警戒她,讓她知道,太后現在有多看重裴元歌,讓她不要因為一點舊事跟裴元歌過不去。想起當初,她在宮中時,裴元歌雖然也得太后喜愛,但顯然太后視其為棋子,跟現在這種信任器重迥然有異。顯然,短短數月,裴元歌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急劇上升,看來她之前看得不錯,這位裴四小姐果然手段非凡! 說不定,皇后被廢一事,都有這位裴四小姐的手筆! 因此,聽到太后的話,宇綰煙只是淺淺一笑,神色淡然。 太后微微皺眉,這次她宣召宇綰煙過來,當然是想打聽壽昌伯府的事情,但宇綰煙的態度卻始終就是這般,恭謹有禮,卻處處都淡漠疏離,顯然跟她這位太后很是離心,忍不住道:“煙兒,有句話皇祖母還是要說,雖然說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但說到底,娘家才是你在婆家的立足之本!再說,壽昌伯府若得用,你的臉面也有光彩不是?” 話語中既有威脅,又有利誘。 見太后連這話都不避著裴元歌,宇綰煙就更清楚裴元歌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淡淡笑道:“皇祖母說得是!您放心,孫女再不才,也是父皇的女兒,總不會丟了皇室的顏面。至于壽昌伯府,唉,最近公公身體有恙,抱病在床,世子爺又請調邊疆,到現在連封書信都還沒捎回來,連孫女都不知道他近況如何。家里就這兩位頂梁柱,偏偏都使不上力,別說得力興旺了,孫女現在只盼望能家宅安寧,也就足夠了!” 說著,幽黑的眼眸翩然閃現一抹亮光,靜靜地看著太后。 她當然明白太后的心思。 皇后被廢后,葉氏又接連出現問題,好幾位族人以及葉氏麾下的人手都被褫奪官職,弄得葉氏勢力大減。所以太后就把主意打到壽昌伯府,想著之前退親的風波算是平定了些,想要接著壽昌伯和傅君盛為葉氏打拼。但自從知道華妃被皇后下了絕育藥后,宇綰煙就打定主意不愿再受太后和葉氏的cao縱,再加上如今葉氏跟柳氏,宇泓哲跟宇泓墨的爭斗動向不明,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因此宇綰煙打定主意置身事外。 對太后來說,壽昌伯府不過是用來擴張勢力的棋子,但她宇綰煙是壽昌伯府世子妃,與壽昌伯府榮辱與共,興衰同體,她的將來和前程全系在壽昌伯府,甚至,壽昌伯府也是華妃將來的依靠,她絕不愿意壽昌伯府被太后cao控,成為葉氏爭斗的犧牲品。 聽著兩人的對話,裴元歌也漸漸明白過來。 她之前的猜測不錯,太后的確想要涉足兵權,除了李明昊外,還把主意打到壽昌伯府的頭上。畢竟壽昌伯傅英杰是行伍出身,也曾立下許多軍功。難得的是,宇綰煙能夠把情形看得透徹,無論太后如何威逼利誘,她都淡然回絕,不讓壽昌伯府趟這趟渾水,處在風暴中心,尚能如此清醒,當真是少有的聰明人! 太后眉頭皺得更深,自從給宇綰煙訂下這樁婚事后,這個孫女就變得沉默多了,顯然有怨怒,畢竟當時壽昌伯府情形那般狼藉,宇綰煙素來聰明,當然明白自己成了太后拉攏壽昌伯府的棋子。只是沒想到,出嫁后,宇綰煙更是變本加厲,沒事連皇宮都不再進了,竟是要與她和葉氏劃清關系的姿態。 不過算了,壽昌伯府畢竟聲名狼藉,現在啟用也未必是好是,既然宇綰煙這樣不識抬舉,那就由得她去! 心中有了更好的人選李明昊,太后對壽昌伯府并沒有多熱心。 正要揮手讓宇綰煙出去,忽然帳篷外面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裴元歌和宇綰煙急忙都站起身來,垂手而立。只見帳篷簾幕一掀,身著天青色團龍袍的皇帝微微躬身,進了帳篷,環視四周,目光在裴元歌和宇綰煙身上凝了凝,隨即閃開,笑著走向太后。緊接著,他的身后閃過一道冰藍色的身影,既秀雅又華美亮眼,艷若牡丹,正是裴元舞。本就明艷的臉上笑意盈盈,眸光明亮若星子,對著裴元歌粲然一笑,隨即福身道:“小女拜見太后娘娘,綰煙公主!” 太后眸眼微凝,沉沉地盯著裴元舞眉飛色舞的模樣,神色頗有些驚愕陰沉。 宇綰煙先向皇帝行禮,這才淡淡道:“裴大小姐不必多禮!” “綰煙你也來探望母后??!”皇帝有些意外,隨即又微微一笑,許久沒見這位出嫁的女兒,問了兩句在壽昌伯府的境況,宇綰煙都一一答了,皇帝又叮囑幾句嫁為人媳的本分,不許她驕橫蠻縱,便掠過宇綰煙,先微微回頭看了眼裴元舞,隨即轉眸去看裴元歌,目帶詢問,嘴里卻道:“原來裴四小姐也在這里?!?/br> 裴元歌福身,先將目光投向太后,微微搖頭,隨即道:“小女拜見皇上!” “起來吧!”皇帝頓悟,點點頭。 裴元舞向裴元歌挑釁的那一眼,宇綰煙也看到了,再看太后掩飾不住的錯愕,心有所悟,便笑著道:“裴四小姐素來得太后喜愛,來探視皇祖母倒是尋常,怎么裴大小姐卻隨同父皇前來?這倒是巧了!”看來這位裴大小姐和父皇一道,并非太后的意思,而且裴大小姐跟裴元歌似乎不睦,既然如此,她倒不妨幫裴元歌一把,賣她個人情。 雖然對于裴元歌和傅君盛的事情,宇綰煙心中有些介懷,但她更清楚,現在皇宮里的事情,她已經不可能插手,如果還是保全華妃,恐怕還要落在裴元歌身上,只宜交好,不宜交惡。 “的確是湊巧,母后身體不適,朕過來探視,沒想到半路卻撞到了裴大小姐,裴大小姐說是來探望母后,不小心扭傷了腳,朕想著母后身體微恙,帳篷里定有太醫在此,裴大小姐受了傷,行走不便,便帶她一道前來,免得有差錯?!被实畚⑽⑿Φ?,“裴大小姐扭傷了腳,卻還是想著來探視母后,一片孝心實在可嘉。不知道太醫是否在此?正好給裴大小姐診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