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離開張嬤嬤的視線后,裴元歌的神色也微沉,從張嬤嬤的反應看來,這次的確不是她出謀劃策,而是另有其人。這樣心切地攛掇太后,讓她去寒露宮,必然不懷好意,這人恐怕跟皇后有關……不過沒關系,她在張嬤嬤跟前說了那么一通話,張嬤嬤肯定會對這個人起猜疑之心,盡心竭力地查出此人是誰,并且會想要抓住她的把柄,避免被這個人取代。 如果這人真是皇后的人,并且被張嬤嬤抓住,那可就更妙了! 如此親信,甚至能夠采納她的計謀,這樣的人都被皇后收買,設計陷害,太后必然會有危機感,對皇后的不滿和惱恨益深,等到皇后設計她的陰謀爆發后,太后必然更加不愿意維護皇后,那對扳倒皇后的計劃就更有利。 而且,裴元歌隱隱有種預感,離那天不會太遠了! 如果說這次她去寒露宮的事情,真的是皇后的人在攛掇,那就意味著,皇后的陰謀大概就是這些天。所以,從這刻開始,她要加倍的謹慎小心,處處提防,必須要能夠在皇后的陰謀中求得生機,并扭轉乾坤,徹底地扳倒皇后!只要皇后倒臺,葉氏的勢力起碼被砍掉十之三四…… 那么,就來看看,究竟誰是最后的贏家吧! 猜到這次寒露宮之行必定兇險重重,裴元歌讓舒雪玉留在了霜月院,帶了紫苑和趙公公前去。才進寒露宮,就看到趙婕妤扶著小腹迎了出來,神色極為歡欣感動,熱切地道:“元歌meimei,你能來看我,我實在是太開心了。之前萱暉宮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在這里給你賠禮道歉!” 說著,甚至屈膝想要福身下去,滿是道歉的誠意。 這次不再恃寵而驕,驕橫欺壓于她,而改成口蜜腹劍這套了嗎?連皇上和太后都免了趙婕妤的禮,她哪里能受?裴元歌微笑,既然趙婕妤將姿態擺得這么低,她自然更不會矜持,忙上前扶住趙婕妤,言辭關切地道:“趙婕妤千萬別這樣,小女萬萬不敢當您的禮。就算趙婕妤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腹內的孩子,那可是龍裔,皇上和太后都十分重視,趙婕妤您更該謹慎小心,仔細呵護才是,怎么能這樣魯莽呢?” 說著,對臘梅臘雪道:“趙婕妤性子直爽,不拘小節,臘梅姑娘和臘雪姑娘作為趙婕妤的貼身宮女,也該仔細看著,怎么能讓趙婕妤做這樣大幅的動作呢?也太不謹慎小心了!還不快扶著趙婕妤進去?!?/br> 語調柔和關切,表情誠懇真摯,將一個溫和大度,關切趙婕妤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 臘梅臘雪急忙福身請罪。 趙婕妤完全沒想到裴元歌會這樣,愣了下,眼眸微瞇,隨即又笑道:“元歌meimei果然跟著太后久了,教訓起人威勢十足,這些小蹄子,平日里連我都敢勸誡頂撞,卻都對元歌meimei畢恭畢敬。元歌meimei有什么教訓下人的訣竅,也教教我,免得我整日里被她們欺負!” 嬌柔婉轉的語調中,卻是暗指裴元歌不該教訓她寒露宮的宮女。 “有這種事情?”裴元歌故作驚訝道,“這些宮女居然連趙婕妤您都敢頂撞?這也太放肆了,趙婕妤您現在懷有龍裔,正是需要開懷心情的事情,身邊居然是這么群放肆的宮女,難怪趙婕妤心思郁結呢!不如跟皇上說說,革了這些宮女,另外挑些聽話溫順的來服侍趙婕妤?您看這樣可好?” 趙婕妤微微咬牙,皮笑rou不笑地道:“元歌meimei到真是熱心,連我寒露宮的人事調任都要管了!” “婕妤娘娘不知道,裴四小姐就是這樣的脾氣,在萱暉宮里,但凡看到那些宮女嬤嬤伺候太后有不周到的地方,就忍不住要說話,容不得娘娘有絲毫的閃失,太后娘娘睿智,反而更加喜歡裴四小姐,因為她知道,裴四小姐是太過看重太后娘娘才會如此緊張的!”這種情形下,紫苑顯然不方便開口,趙公公便不緊不慢地道,“不過說起來,裴四小姐您也忘形了,這畢竟是寒露宮呢!” “呀,真是抱歉,小女聽說婕妤娘娘受了委屈,就昏了頭,也沒多想就說了那些話。多虧趙公公提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實在是太過冒失,還請婕妤娘娘降罪!”裴元歌故作驚慌道,既然趙婕妤要裝柔弱賢惠,那就看看她能裝到什么地步? 裴元歌這樣說,趙婕妤反而不好再說什么,畢竟有趙公公的話在那里擺著,都說了裴元歌是太過緊張趙婕妤才會如此,如果趙婕妤就此發作,那豈不是顯得無理取鬧?但是,原本是想要給裴元歌添堵,膈應膈應她,結果最后卻把圈子繞到了自己身上,被裴元歌指手畫腳寒露宮的事情,卻又不能辯駁,不能發作…… 趙婕妤只覺得心頭又堵又悶,卻還得強裝出笑臉,道:“元歌meimei這是哪里的話,你只是關心我而已,我又哪里會為這種事情計較?你也把我想得太小心眼了!”雖然不能發作,卻是接著玩笑的語氣,不輕不重地表現出裴元歌對她的不滿和抹黑。 “婕妤娘娘恕罪,小女只是以為,婕妤娘娘為了之前萱暉宮的事情,一定要向小女致歉才能覺得心安,以至于憂思過甚,動了胎氣,所以有些擔心,怕婕妤娘娘再記著這件事,所以要急忙解釋清楚,免得婕妤娘娘再憂思過甚,那就是小女的罪過了!”裴元歌笑吟吟地解釋道,語調十分溫和柔婉,完全聽不出其他的意味。 但這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本身就帶著別樣的意味。偏偏憂思過甚這件事本就是趙婕妤鬧出來的,裴元歌說的是事實,而且還用這樣關切的語調神情表達出來,似乎只是單純處于關心。以至于趙婕妤也無法辯駁些什么,更不能揪著跟別人分析說裴元歌這些話根本就是在譏刺她…… 這種模棱兩可,表面上似乎是關心,聽在她耳朵里卻極端刺耳,偏生又抓不住把柄的感覺…… 真是太鬧心了! 141章 局,序幕! 就這樣,裴元歌和趙婕妤盡管心中各有盤算,言語暗藏機鋒,但表面上卻是一派的和睦溫馨,聽在別人耳朵里,看在別人眼睛里,只覺得趙婕妤的確是真心悔悟,想要拉攏討好裴元歌,姿態擺得極低;而裴元歌更是溫柔善解人意,對懷有龍裔的趙婕妤體貼入微,處處周到。 尤其到了晚間,皇帝過來時,這兩人的親密熱切更是到了巔峰。 以皇帝的淡定沉默,看著兩人親如姐妹的畫面,一時間都覺得有些無語,輕輕咳嗽一聲,面無表情地贊了幾句趙婕妤的知錯能改,裴元歌的大人不記小人過,然后便借口國事繁忙,只留了一會兒就匆匆離開。 看到皇帝遠去的身影,趙婕妤心中非但沒有覺得失落,反而更加自得。 皇上對裴元歌的看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顯然十分中意,但是現在明明看到裴元歌在這里,卻沒有以趙婕妤為借口多留,反而只是隨意聊了幾句便離開,顯然是因為她趙婕妤在旁邊,不想當著她的面表現得對裴元歌太過在意,讓她心里不好受。這樣說起來,現在在皇上心里,還是她的分量比較重! 趙婕妤如此認為著。 這樣更好,皇上這般在乎她,那么到時候對裴元歌的行徑就會越震怒,裴元歌就越沒有翻身的余地! 計劃中的場景已經讓想要看的人看到了,裴元歌見時間不早,便起身告辭。趙婕妤再三留她在寒露宮住,都被裴元歌婉言謝絕。但這次趙婕妤倒沒耍什么幺蛾子,微笑著送她離開,又再三表示自己跟裴元歌聊得十分投契,心情十分開懷,竭力邀請裴元歌一定要再來寒露宮探她。 裴元歌微笑著應了,走出兩步,忽然頓足,轉身看著趙婕妤。 “元歌meimei怎么了?”趙婕妤依然笑意滿面。 原本溫和柔軟,充滿關切的眼眸慢慢褪去偽裝之色,漸漸變得漆黑幽深,裴元歌靜靜地凝視著趙婕妤,眼眸中有著微弱的暗色光芒閃爍不定,忽然又向趙婕妤走過來,一直走到她的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泛著淺淺的光澤,輕聲道:“趙婕妤,如果我說,我從來都沒有想要跟你爭些什么,也不會跟你爭,你相信嗎?” 趙婕妤一怔,迎著裴元歌的眼眸,手微微握起,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但很快的,她就微笑起來,拉住裴元歌的手,笑吟吟地道:“元歌meimei說什么呢?咱們將來都是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爭不爭的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如果以后有事,盡管來找我,不要把我當外人!” 她還是不肯相信! 裴元歌輕嘆了口氣,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趙婕妤。雖然她不清楚趙婕妤在謀劃著些什么來算計她,但是她卻知道,趙婕妤是皇后謀劃中很重要的一顆棋子,這場她和皇后之間的對決,贏家是誰尚未可知。但無論如何,趙婕妤卻絕對會是這場謀劃的犧牲品!如果趙婕妤能夠放下成見,跟她合作,或許能夠齊心協力扳倒皇后,但可惜…… 她方才的那句話,是給趙婕妤的最后一線生機。 而趙婕妤沒有抓??! 或許這樣也好,總有要個后果足夠嚴重的罪行,才能徹底扳倒皇后……裴元歌微微笑著,笑容中充滿了薄涼之意,柔聲道:“多謝婕妤娘娘厚愛,小女必定謹記!您放心,趙婕妤您為小女帶來的便利,小女定會銘記終身!小女先告退了!”說著,微微頷首,帶著紫苑和趙公公盈盈離去。 不知為何,趙婕妤只覺得,裴元歌最后的那個眼神很奇怪。 那種帶著微笑的憐憫,似乎又透漏著淡淡的輕蔑,看得她渾身都不舒服,似乎……似乎裴元歌看待她,如同看待死人般,讓她有種透心的冰冷和莫名的恐懼……趙婕妤凝眉思索著,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緣由,最后歸咎為這是裴元歌的疑兵之計,故弄玄虛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在暗中設計對付她。 想到自己的謀劃,趙婕妤嘴角又露出自得篤定的笑意。 這次,裴元歌死定了! 趙婕妤和裴元歌和好,親如姐妹的消息,很快就在皇宮中傳揚開來,尤其是趙婕妤對裴元歌的刻意討好和拉攏,更是或明或暗地流散開來,道盡了趙婕妤的煞費苦心。素來驕橫的趙婕妤,居然對裴元歌做出如此的低姿態,宮中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猜測。但無論眾人怎么猜測,這些天里,趙婕妤跟裴元歌關系越來越親密,卻是眾所周知的。 而同時,趙婕妤依舊時不時地找其他妃嬪的麻煩,驕橫如故。 這種截然的反差,更讓眾人產生了無數的揣測,也曾有人旁敲側擊地用言語試探,但都只是提了個頭就被趙婕妤擋了回來,只說自己確實意識到之前萱暉宮的錯,又深切地感受到了裴四小姐的好,這才越來越親密,無論別人怎么試探,怎么說都是這樣的言辭。俗話說得好,謊話說了一百遍都能成為真的,看著趙婕妤這般表現,不少人心里開始暗暗猶疑起來。 難道趙婕妤真打算拉攏裴元歌,二人聯手了? 與此同時,看著來探視眾人的神色,趙婕妤就知道,時機已經慢慢成熟,該是出手的時候了! 這天裴元歌再次來到寒露宮。趙婕妤喜好華奢,因此寒露宮名字雖然清冷,但裝飾卻素來豪奢輝煌,雕梁畫棟,飛檐勾角上都有著華美的紋飾,殿內更是以紅黃二色為主色調,顯得燦爛華美。一派的耀眼光華之中,趙婕妤卻半躺半臥在床上,雖然面色紅潤鮮艷,卻似乎有力無氣的虛弱。 裴元歌忙上前,關切地問道:“婕妤娘娘這是怎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這些天一直有些低燒,太醫說懷孕的女人體溫偏高是正常的,再說這時候也不敢亂吃藥,只能熬著?!壁w婕妤氣喘吁吁地道,面色嬌艷欲滴,倒真有幾分低燒的模樣,柔和地拉過裴元歌的手,笑道,“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多虧是有元歌meimei你來看我,以前我只顧著跟你作對倒還沒發現,這些天相處下來,才覺得跟元歌meimei實在是投契,現在只要看到你,我心情就霍然開朗了?!?/br> 裴元歌微微笑著:“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常來探視婕妤娘娘便是?!?/br> “還叫我婕妤娘娘,豈不見外?我都叫你元歌meimei,你就叫我趙jiejie好了,除非你你嫌棄我魯莽驕橫,看不上眼!”趙婕妤佯作嗔怒地道,語氣神色里卻滿是寵溺歡喜之意,“不許再說什么身份的高低差距,我這人就這脾氣,不投緣的,別人怎么討好我都沒用;投緣的,我就忍不住想要剖出心來待!” 話既然說到這個地步,裴元歌便淡淡笑道:“趙jiejie!” 這個裴元歌還真是狡猾,風向轉得極快,絲毫也不讓人抓住把柄!就像這件事,如果裴元歌還推拒,趙婕妤就能趁勢或發作,或裝作傷心難過,鬧講起來,定能讓裴元歌吃個小虧,偏裴元歌絲毫機會都不給她,無論她是裝柔弱可憐,還是暗藏機鋒,裴元歌都能應付自如……想到這里,趙婕妤便忍不住一陣暗恨,但很快就又逝去,重新露出了笑意,道:“元歌meimei這樣就對了!” 反正,裴元歌已是將死之人,犯不著在這時候再跟她起沖突,免得被她看出端倪來。 趙婕妤想著,便又笑著問道:“聽說元歌meimei刺繡手藝可謂一絕,連太后都贊不絕口,想必烹飪手段也是了得,真可謂賢妻良母的典范。說到烹飪,我倒也懂得些許?!闭f著,就跟裴元歌聊起烹飪的事情來,從各大菜系的特色,一直說到聲名遠揚的特色菜肴。在提到一道名為燕影金蔬的菜肴時,趙婕妤忽然驚喜地喊了出來,道:“元歌meimei對烹飪果然知曉甚多,連這道菜都知道?!?/br> 燕影金蔬本就是江南的名菜,裴元歌前世在萬府時,也曾洗手調羹,也略有所知。 再說到這盤菜的刀工用料后,趙婕妤忽然嘆息道:“說起來,我在入宮前曾經到過江南,嘗過這道菜,點菜時只覺得名字好聽,沒想到吃到嘴里才發現味道也十分美妙,真可謂色香味俱全。只可惜,這是江南的名菜,京城的廚子大半都不知道,本宮懷有身孕后,胃口越發刁鉆起來,好些菜肴都難以入喉,倒是越發想念這道燕影金蔬了?!闭f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裴元歌,微笑不語。 這意思,是想要她做到燕影金蔬給趙婕妤用膳嗎?裴元歌思索著,眼眸幽深。 就在這時,臘梅忽然湊前說道:“婕妤娘娘最近的胃口越發不好,眼看著用膳比前些日子少了許多,今天更是一天都沒有用膳,難怪娘娘最近總覺得頭暈目眩不舒服,又常常發低燒。明明是懷了身孕的人,胃口卻這般不好,怎么能扛得住呢?若是能有些可口合心的菜肴,娘娘的身體想必能好許多?!?/br> 說著,像是忽然醒悟到什么,歡欣鼓舞地道,“對了,娘娘最喜歡燕影金蔬,可惜連皇宮的廚子都不會這道菜,可是裴四小姐不是剛好會做嗎?裴四小姐對娘娘的身體如此關切,為了娘娘的身體著想,定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吧?” 143章 局, 趙婕妤之死! “趙jiejie想吃燕影金蔬,這有何難?皇上對趙jiejie這般看重,就是鳳肝龍髓,只要趙jiejie一句話,皇上也會想方設法求來,何況區區一道燕影金蔬?只要稟奏皇上,找幾個會做燕影金蔬的廚子還不易如反掌?”裴元歌笑吟吟地道,渾若沒聽到臘梅的話。 趙婕妤之前裝得那般親熱,今天又特意想要她下廚,必有蹊蹺。 “元歌meimei說得是,只是遠水不解近渴,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嘗嘗這燕影金蔬,可惜……”趙婕妤知道以裴元歌的機警,絕沒有這樣容易上套,倒也不著急。最近眾人都知道她對裴元歌極好,親如姐妹,如今她懷了身孕,胃口不振,想吃燕影金蔬,偏偏裴元歌會做燕影金蔬,卻連這點小事都不愿意為趙婕妤做。事情若傳到皇上耳朵里,定然會覺得裴元歌薄情寡義,冷血無情,厭惡起裴元歌來。 她甚至可以再做做手腳,把這件事傳揚出去,抹黑裴元歌。 總之,無論裴元歌怎么做,趙婕妤都有應對的手段,因此她十分沉穩得笑著,不急不忙。 忍了這么久,故意跟裴元歌假裝親熱,尤其在皇上跟前表現,就是為了現在這種局面,讓裴元歌進退維谷,不管怎么做都會墮入她的彀中。 臘梅在旁邊嘀咕道:“哼,裴四小姐看起來跟婕妤娘娘親熱得像姐妹似的,卻連這點小事都不愿意為婕妤娘娘做,眼睜睜看著婕妤娘娘無法進膳,病體虛弱!虧得婕妤娘娘對裴四小姐這般盡心,衣食住行無不好費心血,打點得周周全全……果然是日久見人心!” “放肆,臘梅你在胡說什么?”趙婕妤故作不悅道,“我跟元歌meimei投緣,拿她當親meimei看待,自然要盡心竭力,這是我的心意,又不是為了拿元歌meimei做廚娘!連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如此看重元歌meimei,自然是矜貴如玉的,哪能為了我就下廚做菜?你再沒上沒下地胡說八道,就罰你二十大板,還不出去!記住,這件事不許再肆意傳揚,免得壞了元歌meimei的聲譽!” 看似句句都在為裴元歌說話,卻更點明了裴元歌恃寵而驕,薄情寡義。 裴元歌當然知道,趙婕妤最后說的是反話,說不讓臘梅出去宣揚,其實就是在提醒她,如果她不為趙婕妤做燕影金蔬的菜肴的話,臘梅出去后定會將這件事大肆傳揚開來,后果可想而知……淺淺一笑,裴元歌溫聲道:“多謝趙jiejie的厚愛。只不過,小女雖然懂得幾分廚藝,只怕手藝疏陋,難入趙jiejie的法眼。如果趙jiejie不嫌棄的話,小女這就去小廚房為趙jiejie做一道燕影金蔬!” 上套了! 趙婕妤大喜,忙道:“元歌meimei太謙虛了,從方才的談話里,我就知道,meimei的廚藝必然高超。那就有勞meimei了!其實從前我也不是這么挑剔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懷了身孕后嘴就刁起來,越是吃不到就越是想吃,倒是麻煩meimei了!” 裴元歌淡淡一笑,帶著紫苑和趙公公往寒露宮的小廚房走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趙婕妤嘴角逸出一絲笑意。等裴元歌走遠了,她才朝著臘梅努努嘴,道:“跟過去瞧瞧,別讓她?;ㄕ?,逃了我的算計,弄出偷梁換柱之類的把戲?!?/br> 臘梅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回來稟告道:“裴四小姐帶著那個丫鬟,還有趙公公的確在禽獸為婕妤娘娘準備菜肴,把小廚房的人支使得團團轉。不過奴婢吩咐了,說裴四小姐為了婕妤娘娘親自下廚,讓她們好好聽話,不許怠慢,裴四小姐怎么吩咐,她們就怎么做!” “她越是把小廚房的人指使得團團轉越好,小廚房的人亂成一團,誰也顧不上理會裴元歌,到時候出了事,裴元歌就越無法辯白。若是小廚房太有條理,眾目睽睽之下,不久都能為裴元歌作證,證明她沒動手腳了嗎?本來我還想著,若是如此,我就像個法子把小廚房弄亂,故意弄出空隙來,現在裴元歌自己這樣做,倒是省了我的事!”趙婕妤點點頭,嘴角笑意更深,嫵媚動人。 約莫半個時辰后,裴元歌再次進入內室,后面跟著端菜的宮女。 “小女也只是從書上看來的做法,沒怎么動過手,若是有寒陋之處,還請趙jiejie多見諒!”裴元歌福身微笑,親手端過菜肴,擺在了趙婕妤床上的小案幾上,顏色鮮亮,香味盈鼻,熱氣微騰,看起來十分誘人。 趙婕妤嘗了幾箸,味道還算不錯,笑著點點頭道:“正是這種味道,多謝元歌meimei了!” “趙jiejie不嫌棄小女的疏漏手藝,那是小女的榮幸。聽臘梅說,趙jiejie今天一天都未用膳,想必腹內饑餓,若是覺得還能入口,不妨多用些!”裴元歌笑容淺淡。 見裴元歌上當,趙婕妤心中歡悅,再加上今天一天都沒用膳,也的確餓得很了,將一盤菜吃了大半,對著臘梅使了個眼色。臘梅會意,上前將菜碟及碗筷收拾好,對著趙婕妤微微點頭,便端著托盤出去了。趙婕妤心中大快,知道自己的謀劃已成,今天裴元歌必然會萬劫不復! 這就是李美人為她獻上的計謀,叫做無中生有。 趙婕妤故意跟裴元歌拉近關系,故意表現得對裴元歌十分友善親熱,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對裴元歌沒有心結,親如姐妹。然后就像今天這樣,故意跟裴元歌說起烹飪,等說到裴元歌會的菜肴時,就借機說御膳房做的不合胃口,讓裴元歌為趙婕妤做菜。裴元歌是個識時務的人,絕不會硬碰硬,如果她察覺到不這樣做會授人權柄后,就必然會為了維持兩人表面上的和睦親熱,動手做菜。 然后趙婕妤用了裴元歌的菜肴,再命臘梅端下去,這個局基本就完成了。 之后,只要趙婕妤服食少量的毒藥,或者少量流產的藥材,裝作被人下毒,謀害龍裔的樣子,鬧得人盡皆知。出現這種事情,按照皇宮的慣例,第一個要檢查的就是飲食。到時候臘梅和整個寒露宮的人都會證明,趙婕妤今天根本就沒有用膳,唯一吃過的東西就是裴元歌所做的燕影金蔬。然后如果再能從燕影金蔬的殘菜碗碟中驗出與趙婕妤癥狀相同的藥材,意圖殺害宮嬪,謀害龍裔的罪名,裴元歌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 當然,趙婕妤所服食的劑量是算好的,會出現中毒或者流產的癥狀,卻絕對不會危及趙婕妤和腹中龍裔的性命。這樣做只是為了坐實裴元歌的罪名,讓她無法再翻身。 殺害宮嬪,謀害龍裔,這樣的罪名,就算是皇后也承擔不起,何況是裴元歌? 即便太后再怎么護著她,到了那時候,為了不沾染上謀害龍裔的罪名,太后必然會拋棄裴元歌,那時候裴元歌絕對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即使不死,日后也不可能再成為趙婕妤的威脅。而裴元歌這枚棋子被廢掉后,太后手上暫時就沒有可用的人,那時候只要趙婕妤保持著靠攏的態度,向太后表明誠心,以她的容貌寵愛,身份地位,成為太后的心腹,得到太后的扶持想必不難。 這計謀雖然簡單,但卻是周嚴縝密,天衣無縫。 唯一的遺憾是,按照李美人和趙婕妤的商議,這些天在趙婕妤親近裴元歌,處處表現友善的同時,還想要暗中挑釁裴元歌,讓她發作或者表示出對趙婕妤的不滿。沒想到裴元歌年紀雖幼,卻是詭計多端,竟然絲毫都不上當,場面話說得比趙婕妤還漂亮,任誰看都覺得這是一對親姐妹。 不過也沒關系,到時候只要趙婕妤認定裴元歌心懷嫉恨,所以趁機下毒謀害她以及龍裔,鐵證如山,諒裴元歌也跑不掉! 趙婕妤想著,面上的微笑越發柔婉嫵媚,白膩的臉頰上浮現起淡淡的紅暈,風情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