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嫉恨地看著傅君盛,卻見他雖然低著頭,卻是傻笑著瞧著裴元歌,心中更覺不是滋味。 裴元歌原本沒打算在壽宴上出風頭,因此才挑了最普通的壽禮,沒想到最后卻因為先前一幅繡圖,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只覺得無語,伏地道:“是太后娘娘謬贊了,小女不過是想遮掩了繡圖,替魏師傅交了貨而已,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反而有著格外的效果。說起來都是太后洪福齊天,才會有這樣的巧合!” 聽她將福氣歸到自己身上,太后心中更喜,笑道:“你這孩子!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到底生了張怎樣的巧嘴,才這樣能說會道?” 裴元歌無奈,只能抬起頭來。 乍見那副清麗絕俗的容顏,太后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不自覺地訝然起身,連手中的經書掉落地上都沒有察覺到!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相似的容顏? ☆、第九十九章 太后忽然這般失態,引來全場的關注。 她身畔的張嬤嬤看到裴元歌的模樣,也十分驚訝,但畢竟沒有太后這么震動,當即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太后的衣袖,輕聲提醒道:“太后娘娘!” 太后這才清醒過來,察覺到眾人疑惑好奇等等各式各樣的目光,眼見驚訝失態的模樣,眾人已經看在眼里,索性故作驚訝地道:“裴四小姐真好相貌,實在令哀家驚訝。這般相貌出眾又心靈手巧的孩子,怎么哀家以前沒有聽過呢?真是養在深閨人未識,要不是這幅繡圖,哀家只怕就要錯過了?!?/br> 這話倒是解了眾人的疑惑,將方才的失態遮掩過去。 不知為何,裴元歌心中卻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陰霾,沉聲道:“太后謬贊!” “哪里有謬贊,哀家還是信得過自己這雙眼睛的!”恢復清醒后,太后很快又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只是原本因為年邁而渾濁的眼眸,驟然閃過一抹清明的精芒,蘊含著無數的意味,笑呵呵地朝著裴元歌招手,道,“你這孩子快過來,坐在哀家這邊,讓哀家好好瞧一瞧!” 太后身邊的位置,就連皇室中人,也少有人能坐,裴元歌這個尚書千金,居然能如此得太后的眼緣,享受這般殊榮,實在令人艷羨,驚嘆……。卻又有些引人深思! 裴元歌心中更是警鐘長鳴,默默地走上前去,按照規矩,虛坐在太后身旁,大半身子都懸空著。 但太后卻似乎毫不介意,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實了,隨意問了幾個問題。 因為不明白太后的榮寵因何而來,裴元歌心中就更加謹慎,宮廷詭譎莫測,越是猜想不透的事情才越是危險!很難相信,一位深居宮廷數十年的老人,會單單因為一幅繡圖對她如此青眼有加,更不會是因為她相貌出眾!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緣故……。但無論如何,她打定主意絕不掐尖冒頭,絲毫也不露彩,裝得越上不得臺面越好。 她就不信,一個言行才智都不出彩,只有繡技出色的官家千金,也值得太后費心拉攏恩寵? 那滿宮廷的繡娘,早就扎堆兒飛上天了! 因此,無論太后問什么,她都低垂著頭,聲如蚊吶,再帶著些詞不達意。 太后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滿的光澤,隨即逝去,凝視著裴元歌的容貌,心中轉著無數的主意,臉上卻依然帶著和藹的笑意,跟裴元歌又說了幾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撫慰。又轉過頭去,從下面的眾人中點出幾位才俊千金,問了些話,贊賞幾句,殿內的氣氛一片祥和融洽。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太后眼眸中銳芒一閃,看了眼身畔的裴元歌,攜著她的手一起站起身來。 將隨侍留在外面,皇帝只帶了貼身太監李德海進來,揮揮手,命滿殿跪倒的人起身,這才向太后道:“朕還有些奏折要批閱,竟然來得遲了,母后千萬恕罪!今日是母后的千秋壽誕,朕恭祝母后壽永昌元,永如今朝。朝廷三品以上官員以及外命婦都在外面等候向母后賀壽,要不要命他們進來?” “等會兒吧,不然人多了,看得哀家頭疼!”太后笑著道,“皇上為國cao勞,也要注意身體,你能夠長壽平安,大夏王朝能夠昌榮興盛,這就是哀家的福氣了?!闭f著,回到精致華貴的榻前坐下,又拉了裴元歌的手,命她坐在右側。 皇帝在左側落座,這才看到低垂著頭的裴元歌,問道:“母后,這位是……” “這個啊,是哀家今日發現的一顆明珠。前些日子,皇上來哀家這里,還夸吳才人送來的那副繡屏好,風格清新淡雅,大有墨畫之風。這丫頭就是繡那副繡屏的人,哀家今日見了,才發現,不止繡技好,人也生得少有的好,可謂才貌雙全,世所罕見?!碧笮呛堑氐?,“裴丫頭,還不抬起頭來,讓皇上看看?” 裴元歌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抬起頭來。 太后緊盯著皇帝,注視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不肯錯漏分毫。 乍然看到抬起頭來的裴元歌,皇帝的眼眸里似乎掠過了一絲光芒,只是那光芒很隱晦,分辨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隨即微微揚眉,細細地打量著裴元歌,眼眸中閃過一抹贊賞的顏色,似乎也有些被裴元歌的容色所驚,好一會兒才笑著道:“難怪母后如此喜愛,的確是好相貌,連朕也覺得少見!” 如果說皇上見到裴元歌后如她方才的失態,或者完全不理睬,淡漠以視,那太后就能確定皇上的心思,畢竟裴元歌的容貌的確十分出色,皇上又不是不近女色的人,就算是初見,皇上也不應該完全裝作沒看見,那分明就是在偽飾。但現在皇帝細細地打量,眸中有神采,太后卻一時間分不清楚,這份神采是因為皇上感到驚艷,還是另有緣故。 “既然如此,那哀家做主,讓這丫頭入宮服侍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太后凝視著皇帝的臉,忽然語出驚人,“這丫頭的相貌人品,哀家都十分喜歡,又是裴尚書的嫡女,身份也不低,哀家想,給個昭容的名分,皇上不會舍不得吧?” “就像母后說的,這位姑娘人品相貌身份都無問題,就算給個昭儀也是該的。只是……”皇上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道,“母后,年紀太小了,看起來才十二三歲,還是個孩子呢!要真是納了,只怕明日朕的案頭就要擺滿御史彈劾的奏章,說朕無道了!” “這倒是,年紀的確小了些,畢竟待選最低也得十四歲?!碧髣偛艈栠^裴元歌的年紀,只有十三,隨即又笑道,“那也沒什么,過兩年就到年紀了,既然皇上中意,不過就是等上一兩年的功夫,沒什么要緊的!” 這番對答之后,殿內眾人無不變色。 這件事實在太過突兀,也太過驚人,裴元歌愕然抬頭,只覺得晴天一道霹靂下來,將她劈得徹底昏了頭。雖然說之前就對太后的格外恩寵感覺驚訝,隱約覺得不想好事,但再怎么樣也沒想到,太后居然打著這樣的主意,居然是想要她入宮?!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太后忽然說出這話,就連皇后和柳貴妃都覺得很驚訝,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裴元歌相貌出色,身份也不低,太后親自開口,皇上中意,若進了宮,豈不是大敵。但想到她已經訂親,心頭稍稍放下。不過,太后正在興頭上,這時候說出裴元歌有婚約的事情,豈不是在當眾打太后的臉? 就連皇后,都不敢做這樣掃太后顏面的事情,何況她心中另有盤算。 裴元歌若說出自己已有婚約,那是打了太后的臉,但她若隱瞞不說,就是有心悔婚攀附皇室,品行敗壞,這樣的女子,自然沒有資格入宮。反正裴元歌怎么做都是錯,她才不會去多那個嘴,既得罪了太后,又替裴元歌解了圍。 這事兒還是留著讓裴元歌頭疼去吧! 好一會兒,裴元歌才模模糊糊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卻仍然覺得腦子里有些昏沉,朦朧中忽然抓到一件事,對,她已經訂親了!裴府跟壽昌伯府結了兒女親家,這件事已經傳揚開來,想必太后和皇上也并不想落個侍強奪人的名聲吧?正要恍恍惚惚地起身開口,下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皇祖母!” 裴元歌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宇泓墨幽黑的眼眸,忽然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是太后的壽宴,現在又有這么多人在場,如果她當眾提及此事,那不是明目張膽地掃太后和皇上的顏面嗎?以皇上和太后的尊貴,又豈會不動怒?即使要說,也不應該是這時候,應該找個私密的時候,私底下稟告這件事才對。 殿內眾人早就被這件事驚呆了,聽到宇泓墨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柳貴妃秀眉微蹙,沖著他遞了個眼色,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插手這件事,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白得罪了太后和皇上。 見裴元歌似乎想起身告罪,宇泓墨知道她這一說,必定會得罪太后,心中一急便脫口而出。但現在也收不出來,索性拿出平日里跳脫不羈的姿態,出列上前,很不守規矩地跳到了臺上,上前親熱地攬住太后的肩膀,笑吟吟道:“皇祖母,您今兒也太偏心了,孫兒不敢跟父皇比,可對皇祖母也是一片孝心,難道還不如什么裴家小姐,趙家千金招您待見嗎?都不肯拿孫兒的壽禮出來顯擺顯擺,也給孫兒一個體面!” 這樣的姿勢顯然很不舒服,宇泓墨看看裴元歌,隨意地揮揮手,命她坐開些。 裴元歌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卻不敢表露出任何異樣,順勢起身,悄悄地站在了旁邊。 宇泓墨則坐在了太后的右邊,笑吟吟地偎依著太后。 皇帝則微微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宇泓墨,再看眼裴元歌,沉默不語。 被他這一打岔,太后難免有些不悅,但宇泓墨就是這種張揚恣肆的性子,她若因此發作,反而顯得小題大做,心胸狹窄了,再加上又是自己的壽宴,更不愿掃了興,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呀,就是不如你五皇兄穩重,飛揚跳脫,遇事就像顯擺!好吧,來人,把九殿下的壽禮取出來。先說好,墨兒,你這壽禮要是不中哀家的意,哀家可要罰你!” 等到宇泓墨的壽禮取上來后,殿內都發出了一片驚呼。 那是一座光澤柔潤的青玉觀音像,眉目神態依稀與太后相像,刻工精致,栩栩如生,是用整塊的青玉雕刻而成,渾然一體。普通的整玉雕刻成為的觀音像,能夠一尺來高已經很名貴,但這座青玉觀音,足足有半人來高,其珍稀可見一斑。 即使以太后的眼界,對宇泓墨的不悅,此刻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這孩子!”雖然沒說什么贊賞的話,喜悅之意卻可見一斑。 之后按禮制,該朝廷官員及命婦向太后祝壽,這群青年男女便退出殿來。 太后所提的立裴元歌為昭容之事,雖然因為宇泓墨的插話而告一段落,似乎就這么遮掩過去。但幾乎所有人都能猜到,這件事并未就此了結。因此,出了正殿,來到暫時歇息的偏殿后,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裴元歌身上。 安卓然怒目盯著裴元歌,心頭一片惱怒不忿。 沒有想到那個被他退婚的女子,不僅得了太后的青眼,甚至,太后還想讓她入宮為妃嬪?不過就是一個私德敗壞,輕挑放蕩的女子,明明就是他不要了的,居然會越來越囂張,越來越風光!這實在讓他咽不下這口氣,即使明知道裴元歌已經跟傅君盛訂婚,多半不可能入宮,但想到今天葉問筠倒霉,她卻風光無限,就忍不住這口氣。 “裴四小姐是不是覺得很遺憾?如果沒有跟傅世子訂婚的話,這會兒就掙上一個昭儀了?不然剛才怎么會隱瞞下與傅世子定親之事?” 忍了再忍,安卓然還是沒能忍住,來到裴元歌旁邊,開口譏刺道:“我看,裴府跟壽昌伯府這樁婚事,很快就要到頭了吧?到時候,或許就該稱裴四小姐一聲娘娘了!哈哈,我真是替傅世子覺得不值,居然能胸懷大度到跟你這種女人定親。只可惜,好人沒好——” “安卓然!”傅君盛本就在注意裴元歌這邊,見狀趕了過來,擋在裴元歌身前,雙眸不滿地盯著安卓然,“你和裴府的婚約已經解除,還是你們鎮國候府先提出的,現在又三番兩次找元歌meimei的麻煩,安世子你是什么意思?想要反悔了嗎?” 安卓然原本冷笑著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傅君盛,我是為你好,你別不識抬舉!”說著又冷笑著看這裴元歌,道,“聽說裴四小姐的院名叫做靜姝齋,取自詩經《靜女》,倒真是名副其實啊。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只是不知道裴四小姐又是俟誰于城隅呢?” 說得好像裴元歌不守婦德似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震驚,現在自己已經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這會兒裴元歌真想一耳光扇在安卓然臉上!人再卑鄙無恥也該有個限度,鎮國候府先退婚,弄得她名譽掃地,現在居然無恥到拿她的院名來做文章,想要當眾抹黑她的聲譽。 這還算男人嗎? “安卓然,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手!”傅君盛顯然也怒了。 這個白癡!安卓然正想繼續說話,忽然旁邊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進來道:“聽說安世子所住的樓閣叫做擷芳齋,與京城最有名的青樓同名,想必也是群芳薈萃吧?怎么樣?安世子,什么時候請本殿下過府品鑒品鑒,看看安世子所擷的鮮花,與擷芳齋相比如何?” 聽到有人居然把他的院名跟青樓那種下三濫的地方相提,安卓然怒氣滿懷,轉頭就想回罵。但一看到說話的那人,頓時如同被人迎面澆了一桶冰水一樣,立刻收起表情,忍耐地道:“九殿下!” “這里是什么地方?皇祖母和父皇就在隔壁,如果敢鬧去那里鬧,如果不敢的話就都給本殿下閉嘴!再吵鬧的話,本殿下就把你們都扔出去!”宇泓墨鳳眼掠過二人,聲音雖然清淺,卻充滿了懾人的威儀。他對這兩個人都沒好感,一個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看不得以前的未婚妻如今風光;一個優柔寡斷懦弱無能,剛才在大殿下,傅君盛身為男人都不站出來,居然要元歌自己跟太后開口! 九殿下名聲在外,說得出做得到,一時間兩人都不敢再爭執。 安卓然怨毒地看了眼裴元歌,都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葉問筠不會失寵被趕出宮,他也不會成為眾人嘲弄譏諷的對象。他的日子不好過,裴元歌也休想好過!他一定要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讓她身敗名裂再無容身之地,到時候別說宮妃昭儀,壽昌伯府世子妃,恐怕根本就沒有男人會理會她! 傅君盛則猶豫了下,卻并沒有走開,輕聲道:“元歌meimei,對不起?!?/br> 裴元歌微怔,抬頭道:“怎么了?” “先前在大殿里,太后那樣說話時,我應該要站出來,說我們已經訂親才是??墒?,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腳下好像有千斤重……”傅君盛輕聲道,心中十分愧疚。其實他知道為什么的,那時候,他害怕了,因為對面的是太后和皇上,兩個人似乎都很屬意元歌meimei為宮妃,他覺得,如果跟皇上爭女人的話……。 等到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想法時,他覺得很羞愧。 “傅哥哥不用放在心上,我明白的?!迸嵩璧箾]有在意,“很正常,乍然聽到那樣的話,我也是腦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所以,我不怪傅哥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說,這種事情應該要私下稟告太后娘娘才對,當眾提出實在太魯莽了,所以,幸好傅哥哥你沒有說話,不然連累到你,我更不安?!?/br> 她已經悄悄跟張嬤嬤說過,說有話要私下跟太后說。 聽她這樣說,傅君盛微微松了口氣,卻又莫名地感到一陣失落。 元歌meimei不怪他是好事,可是,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是元歌meimei的丈夫,應該要保護她才對。這次真的是他做錯了,下次,下次絕對不能在這樣!傅君盛在心底暗暗地發誓,但是,他卻不知道,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白癡!”宇泓墨咬牙輕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誰,霍然起身,走出了偏殿。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見沒有人跟出來,更覺得不是滋味,忍不住想磨牙。 真是白癡! 從頭到尾,宇泓哲都沒有理會這邊,甚至連多余的眼光都沒有過來一個。 之前見太后那般喜愛裴元歌,原本還覺得歡喜,想著也許能有機會,通過太后把裴元歌奪回來,畢竟太后那么寵愛他。但現在聽說太后竟是為父皇相中了裴元歌,而看父皇的模樣,似乎也很中意,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還好他什么都沒說,不然豈不是跟父皇爭女人? 臨江仙的事情詩經鬧得滿城風雨,破天荒挨了父皇的責罰,若再因為裴元歌觸怒了父皇,恐怕太子之位就與他無緣了。天下美女多的是,沒必要為了一個裴元歌沖撞了父皇!雖然說裴元歌已經跟傅君盛訂了親事,但看皇祖母和父皇的模樣,這事恐怕沒那么容易了解,壽昌伯府要是識相的話,就自己退親,不然有他們好受的! 因此,他打定主意,絕不摻和這件事,免得將來父皇會惱怒他! 知道裴元歌這個人的要緊,張嬤嬤不敢怠慢,找到一個空隙告訴太后,說裴元歌有話要私下跟她說。太后思索了下,低聲道:“你讓她先等著,等到壽宴結束后,哀家就見她?!?/br> 除了裴元歌這個突然的插曲,太后的壽宴進行得很順利,覲見,賀壽,賜宴,歌舞雜耍,一直到申末才結束。 被人帶入萱暉宮,見四下無人,只有張嬤嬤在側,裴元歌當即就跪了下去,不愿起身。 太后一怔,隨即命張嬤嬤扶她起來,柔聲道:“好孩子別這么跪來跪去的,哀家一見你就十分喜歡,把你當做女兒一樣看待,不會不會聽說你要見哀家,就在壽宴后急急地見你了。不要怕,有什么委屈,或者什么難處,盡管跟哀家說,哀家替你做主!” “多謝太后娘娘恩寵?!碧笤绞强粗?,裴元歌就越是覺得不安,“家父家母都對小女很好,并無難處。小女私下求見太后,是因為……。小女在日前已經定下親事,所以,太后的厚愛,小女只怕要辜負了,還請太后恕罪!”說著,又跪倒在地。 這話一出,偌大的偏殿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感覺到這片寂靜中所隱藏的復雜意味,裴元歌只覺得渾身的冷汗似乎都冒了出來,濕透了中衣,卻連動都不敢動,等待著太后的反應。身為太后,又是這樣打臉的事情,只怕多半要惱,讓她滾出去都是輕的,說不定還會尋些由頭責罰她一頓。 但就算這樣,她也不想趟進皇宮這趟渾水,寧可挨罵受罰,忍一時委屈,絕皇宮里的后患。 裴元歌已經訂了親事? 太后一怔,連臉上和藹可親的笑意都僵了一僵,雙眸陡然銳利起來,凝視著裴元歌僵硬的脊背,心頭在慢慢地盤算著。許久,微微一笑,柔聲道:“你這孩子!快起來,還跪著做什么?張嬤嬤,快,把這丫頭帶過來,肯定被剛才嚇壞了?!?/br> 張嬤嬤依命,扶她起來,將她帶到太后身旁。 太后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旁邊,慈愛地道:“傻孩子,你又有什么錯?說起來是哀家的不是,沒有問你一聲就貿然開口。你之前在正殿上不說,卻私下來見哀家,足見你這個孩子是個心細的好孩子,必然是怕當眾說出后,哀家這顏面無處放置,是不是?你這樣為哀家著想,真是讓哀家喜歡到了心坎兒里去。來,吃點心。之前的壽宴上,你一定都惦記著這件事,沒好好吃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