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都是本宮把你慣壞了,越發沒個體統!夠了啊,真想把本宮的雪團拔成禿毛貓???”柳貴妃抱著雪團兒一閃,躲過了宇泓墨的魔手,似笑非笑地乜著他,道,“墨兒,你這些日子怎么轉了個性子?以前除了上朝等正式場合,你從來都不肯好好地穿正裝,怎么這些日子這么乖巧?還有興致來折騰本宮的雪團兒?本宮看你最近興致好得很,怎么,有什么開心的事兒,說給母妃聽聽?!?/br> “沒有啊,就是最近又氣了五皇兄幾回,想到他當時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宇泓墨隨口道,他也不知道最近情緒為什么這么好,為了避免柳貴妃繼續發問,便轉開話題道,“怎么?母妃素日里總想兒臣正形點兒,如今兒臣聽了母妃的話,怎么母妃反而怨起兒臣了?難道說,兒臣穿這身不好看嗎?不如平日里好看嗎?” 為了配合話語,他還起身轉了個圈,完美地展示了他的風采。 “怎么會不好看?瞧瞧我這滿殿的宮女,都被你勾了魂兒去!你平日里那模樣,說得好聽些,叫落拓不羈,說得難聽些,是儀容不整,邋遢!瞧瞧現在這樣兒多好,清清貴貴的一位皇子,誰家女兒看了不芳心暗許?”柳貴妃打趣道,“說起來,墨兒你也十六了,該立妃了。怎么樣,有沒有看重哪家的女兒,母妃去給你提?” “我倒也想立,可找不到像母妃這樣又漂亮有溫柔又善解人意又能包容兒臣的,別的都瞧不上眼。沒辦法,只能繼續慢慢找了!”提到立妃,宇泓墨腦海中忽然閃過裴元歌宜喜宜嗔的面容,隨即笑道,“再說,五皇兄六皇兄都還沒立妃,兒臣急什么呀?” “你六皇兄體弱,不宜婚配,所以拖到現在。至于你五皇兄,人家雖然沒立妃,可通房侍妾也不算少,人家那妃位,可是等著拉攏朝廷眾臣呢!誰像你?就算正妃之位要慎重,先立個側妃也是好的?!绷F妃橫了他一眼,道,“不過,說到你那位五皇兄,本宮倒是聽說,他已經相中了一位姑娘,準備立為側妃,正要跟皇后娘娘提呢!你呢?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抱上孫子???” “五皇兄要立側妃?”宇泓墨一怔,隨即笑道,“五皇兄一向眼高過頂,所以正妃側妃拖到現在都遲遲未立,不知道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腦海中突然白衣庵里,宇泓哲對著裴元歌說他壞話的模樣,心中猛地一滯,不會是裴元歌那只小貓咪吧? 一念及此,只覺得渾身都緊繃起來。 應該不會吧?宇泓哲那人,妃位都是留著拉攏朝臣,為他將來爭奪帝位所用。裴諸城雖然是刑部尚書,但是從鎮邊大將改為文官,聽說在刑部也很有些艱難,宇泓哲應該看不上的吧?而且裴諸城的立場一向中立,又極為疼愛裴元歌,應該不會把她送入宇泓哲的宮中才對。 不會是她!一定不會是她! “這倒是不知道,只是聽說五殿下偶爾提過一次,說心里已經有了中意的人,要向皇后娘娘提。不過,能被五殿下相中,想必身世才貌俱佳,又是五殿下陣營中的人才對。我聽說李閣老家有位嫡次女,年紀容貌都相當,正想要跟五殿下攀親,保不定就是她!”柳貴妃道,她雖然在宇泓哲的宮中安插的有人,但終究不算太親近,只模模糊糊地聽過這么一句。 李閣老家的嫡次女??!宇泓墨這才松了口氣,腦子里又開始盤算著某些主意。 ※※※ 裴元華接了繡圖的事情,整日里進進出出裴府,忙得不可開交。裴元歌早有算計,也不去搗鬼,整日里看書寫字,刺繡繪畫,倒也過得十分閑適。這日忽然心血來潮,想起去探視探視這位被禁足的三jiejie。 因為裴諸城吩咐過,要裴元歌多來開導裴元容,因此守院子的人并未留難,便放她進去了。 三兩天的禁足,非但內能讓裴元容反思己過,相反,她脾氣更大了??吹脚嵩杈褪且粋€茶盅砸了過去,怒氣沖沖地道:“裴元歌,你別來假惺惺地說什么勸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想攀附五殿下,所以跟父親告狀,奪了我的繡圖,自己拿去獻媚,是不是?你不過就是嫉妒我得了五殿下的青眼罷了!” 這個裴元容,還真是能自作多情。 不過,這樣更好。 “我不明白三jiejie的意思,這繡圖可沒落在我的手里,現如今是大jiejie在忙著呢!”裴元歌頓足,繞過茶盅碎片,柔聲道,“三jiejie,若論咱們家的女兒,還是大jiejie處事最穩妥,也最讓父親放心,不然也不會把雪獵圖交給她,咱們都該多向大jiejie學學,被讓父親擔心才是?!?/br> 裴元容哪里聽得進去裴元歌的勸,滿腦子只轉著一個念頭:繡圖被裴元華奪走了,親近五殿下的機會被裴元華奪走了!虧她們還是同胞的姐妹,虧裴元華之前還有臉來勸她,說什么大局,什么裴府的安危,什么皇室爭奪,勸她不要再轉念頭到皇子身上,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原來,真正捅她一刀的人,竟是她的親jiejie,裴元華! 不要臉! 077章 掌摑裴元華,溫府生變【手打vip】 黃昏時分,出門去督看繡圖進度的裴元華回到裴府,雖然連日奔波,有些疲憊。但想到繡圖進展順利,想到五殿下,想到自己的前途,美麗的眼眸中卻滿是光亮,灼灼生輝。夕陽的余暉照在她淺橘色的衣衫上,仿佛為她涂上了一層金粉,熠熠生輝,越發顯得華貴照人。 雖然疲憊,她卻沒直接回雨霏苑,而是來到了采薇園。 這些日子,無論多累,她還是遵照父親的囑托,每天都來勸慰裴元容,見她寬厚善良的大jiejie形象展示在眾人跟前。進了院子,看到裴元容坐在正廳,大紅色繡富貴牡丹的錦繡長襖,海棠紅的百褶裙,頭上戴著赤金嵌珍珠的八寶鳳簪,心中不由得有些鄙夷。 她這個meimei,最喜歡這些鮮亮的顏色,偏又駕馭不住氣場,只剩一派庸俗。 臉上卻是溫和柔婉的笑意,柔聲道:“三meimei,jiejie看你來了?!鄙彶捷p移,裊裊地走了上去,在她對面坐下,親切地道,“午膳用的可好?有沒有奴才攀高踩低地欺負你?有什么委屈盡管告訴jiejie。不管怎么說,咱們是親姐妹,jiejie自然會為你做主!” 親姐妹?好個親姐妹! 臉上帶笑,背里捅刀,搶了她的繡圖,搶了親近五殿下的機會,現在還來跟她裝慈悲? 聞言,裴元容頓時怒不打一處來,胸口急劇地起伏著,一雙杏眸死死地盯著裴元華,看到那身淺橘色的軟羅輕衫,**艷麗的容貌,微微一笑,如牡丹般芳華盛艷,更覺得這人刺眼,咬牙道:“少在我眼前假惺惺了!裴元華,虧我還把你當jiejie,是我眼瞎了!搶走我的繡圖,你自個去跟五殿下親近,你很得意是不是?看著我被你騙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心里都在笑,笑我是傻子?” 裴元華一怔,秀眉微蹙:“三meimei,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么?咱們是親姐妹,你可不能聽信仙人讒言,壞了咱們姐妹的情意??!” “姐妹情意?”裴元容怒氣沖沖地道,“那我問你,雪獵圖現在是不是在你手里?繡圖的事情,父親是不是交給你做了?你說!你說!如果這些都是假的,我這就去撕了裴元歌的嘴,可要都是真的……”雙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恨意十足。 一根筋的白癡,這么容易就被裴元歌挑撥離間了! 裴元華暗自鄙棄,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柔聲勸慰道:“三meimei,繡圖在誰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你做錯了。閨閣女子,清譽何等重要——” “少東拉西扯,我只問你,繡圖現在是不是在你手里?”裴元容現在心心念念的只有繡圖之事。 白癡!裴元華素來是萬千嬌寵的掌上明珠,只有她厭棄質問別人的,還從來沒人這樣咄咄逼問她,就連父親對她也素來溫和寬寵?,F在居然被裴元容這個白癡當罪犯一樣審問,這叫她如何能忍?但院門外有護衛守著,院內還有采薇園的丫鬟,她卻不想當眾現了原形,只能苦口婆心地勸慰道:“三meimei——” “你不敢說,就是承認了,對不對?是你把我的繡圖搶走了,對不對?”確定這點后,裴元容心里的怒火頓時全發xiele出來,“砰”的一聲,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裴元華的鼻子罵道,“哼,什么大jiejie?什么做事妥帖放心?平日里裝的溫存敦厚,暗地里連親meimei也下絆子!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別人夸你才華出眾,就什么都是你的了?做夢!五殿下看上的是我,所以才托我繡的繡圖,你想趁這機會攀高枝,那是妄想!” 白癡!白癡! 當時裴元歌也在,論顏色論身份論氣質,哪里能輪到你這個白癡?裴元華心中暗罵,但這話,顯然不是她這個端莊溫厚的大jiejie所能說出口的,只能分辯道:“三meimei,你錯怪jiejie了,這繡圖——” 裴元容顯然沒打算聽她繼續說下去,再次打斷她的話語,喝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專會在父親跟前賣乖討巧,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庶女!有本事,你越過裴元歌去?你以為別人夸你幾句才華橫溢,才貌雙全,你就真的是天仙下凡,眾所難及了?那不過是眾人看著父親面上,逢迎你罷了!你要真好得讓人沒話說,怎么不進宮做貴人去?為什么待選會落選?眼瞅著沒法進宮,就又把主意打到了五殿下身上,為這連我這個親meimei你也算計,落井下石,裴元華,你不要臉!” 她是怒極了胡說話,卻不曾想,剛剛好刺中裴元華的心。 身為庶女,待選落選,這是她心頭的兩根刺,稍微一碰就會疼,何況現在還被裴元容這樣當眾辱罵?以裴元華的偽裝和掩飾的功夫,也不禁勃然變色,激怒之下,揮起了手掌,就想給眼前的裴元容一個耳光。 “你打呀,你打呀!” 裴元容絲毫不懼,反而把臉往她跟前湊,挑釁地道:“你盡管打,正好都讓人瞧瞧,溫婉端莊,才貌雙全的裴大小姐是怎么潑婦一樣地打人的?而且,打的還是她的親meimei!再問問根由,為什么要打人?哦,原來是搶了meimei的心上人,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所以打人!我到要聽聽,別人要怎么評斷?你打呀,我巴不得你打呢,等打完了,咱們就去父親跟前評說評說,讓人都瞧瞧你做的好事!” 裴元華這輩子,明里暗里的算計得心應手,卻偏偏耍不來這種潑婦手段,顯然眼睜睜看著裴元容撒潑,對著她放肆無禮,只氣得渾身發抖。但裴元容根本不聽她說話,那些花言巧語,巧妙算計,半點也使不出來,想到聰慧如自己,居然被裴元容這種手段鉗制得沒有辦法,一時間嘔得幾乎吐血。 “三meimei,你若在這樣胡鬧,被父親知道,這禁足怕是又要加長了?!?/br> 不能跟裴元容一般見識,更不想像她這樣沒形象的撒潑,裴元華只能把裴諸城搬出來。 “加就加,反正已經被禁足這么多次,我早習慣了!”裴元容怒氣沖頭,尤其想到,原本能與五殿下親近,飛上枝頭變鳳凰,現在這機會卻被裴元華搶走,她還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更是又痛又氣,早沒了理智,伸手就一耳光朝著裴元華臉上揮了過去。 裴元華從沒想到裴元容會對她動手,沒防備之下,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耳光。 “啪——” 響亮的耳光聲,把院內院外的人都驚呆了。采薇園的丫鬟們早聽到兩人爭執,但知道三小姐被禁足怒氣沖天,每次大小姐來勸說,都是這般,也沒在意。沒想到一個疏忽,居然動起手來。這要鬧到老爺那里,小姐們且不說,她們做下人的第一個倒霉。于是都一窩蜂地涌上來,有拉著裴元容的,也有向裴元華求情的。 “大小姐,三小姐她就是這脾氣,這次又挨了老爺的罰,脾氣更加不好,您多多包涵?!辈赊眻@的大丫鬟湘玉焦慮地懇求著裴元華,急得跪下,連聲哀求道,“大小姐一向為人最寬厚,最體諒人,求大小姐幫著遮掩此事,不要鬧到老爺那里才好。不然,奴婢們恐怕都要遭殃,只怕就沒活路了?!?/br> 說著,又不住地磕頭。 旁邊的丫鬟們都知道事情輕重,也都給裴元華跪下了,連聲哀求。 “就算奴婢們賤命,不值得大小姐憐惜,可三小姐跟大小姐是同胞姐妹,現在三小姐已經失了老爺的歡心,接連被罰,再鬧出這種事情,只怕三小姐這輩子就毀了。大小姐您人最好,有仁慈又善良,求求你顧惜三小姐是您meimei,替她遮掩過這件事,奴婢代三小姐謝大小姐恩德!”另一個大丫鬟紫玉也忙磕頭道。 她原本是二等丫鬟,因為原本的大丫鬟繡玉在白衣庵中遇害,因此才被提上來。 裴元華這輩子第一次挨耳光,又是被裴元容這種白癡打的,偏偏當著眾人的面,她又不能不顧形象的還手,心中已經嘔得半死,恨不得裴元容再受十倍的罰。偏偏這些丫鬟又求到她身上來,這樣苦苦哀求,自己的身家性命,裴元容的姐妹關系都拉扯出來,她若不答應,只怕之前辛辛苦苦營建出來的仁慈寬厚的名聲就毀于一旦了。 但就這樣放過裴元容,她實在不甘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從慶福寺祈?;嘏岣?,事事都不順利?先是父親被貶,然后是章蕓被貶,緊接著待選落選,又受盡了裴元歌的奚落欺凌,現如今,連裴元容都欺到她頭上來了!裴元華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衣袖里尖尖長長的指甲幾乎刺入rou中,卻不敢表露分毫,深吸一口氣后,強作鎮靜地道:“你們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不過,你們也要好生伺候著三meimei。我是三meimei的jiejie,若是別人,現在要怎么收場?” 聽到她肯代為隱瞞,湘玉等人喜不自勝,不住地磕頭道:“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大小姐今日的恩德,奴婢們謹記在心,日后若有機會,必定相報。往后奴婢們也會好好伺候三小姐,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聽著往日里聽慣了的感恩戴德,贊賞感激,裴元華的心情卻并沒有好轉。 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她巴不得再出這種事情,若讓裴元歌也來挨幾巴掌,她再來表現自己的溫厚仁慈,那才真正大快人心!可惜,這些話,不是她這位裴大小姐所能說的。 裴元華只能在心里惡狠狠地詛咒著。 偏這時候,旁邊又傳來裴元容的怒吼聲:“湘玉,你在說什么?你給本小姐認清楚,你是采薇園的大丫鬟,是本小姐我的大丫鬟,不是她裴元華的。這么快就想撿高枝兒飛了?我還沒死呢!” 湘玉歉疚地看了眼裴元華,低聲道:“大小姐,您先走吧,我們會安撫三小姐的!” 裴元華也不想再在采薇園待下去,更不想再人手裴元容這個白癡的挑釁和欺辱,摸了摸發燙得開始疼的臉,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裴元容,你居然敢打我?這一耳光,我早晚會連本帶利讓你還回來!尤其想到,這一路回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看到她挨打的模樣,心頭更是恨極。 看著裴元華答應幫她們遮掩,又聽從她的勸告離去,湘玉松了口氣,拍拍胸口道:“今兒幸虧是大小姐,她一向仁慈寬厚,最體諒下人,我們才能逃過這一劫!”說著,又贊賞地看了眼紫玉,道,“也多虧你機靈,第一時間就想到來求大小姐,不然,今兒這事兒恐怕不能善了??磥?,把你提上來是對的,我沒看錯你!” 紫玉福了福身:“湘玉jiejie別這么說,咱們都是伺候三小姐的丫鬟,若有事,誰也跑不掉?!?/br> 聽到紫玉的話,湘玉神情黯然。是啊,就算三小姐再不講理,再難伺候,她們已經是采薇園的丫鬟,這輩子的榮辱也只能系在三小姐身上,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誰叫她們都是奴才呢?嘆息著,又轉過身去安撫依然暴怒的裴元容。 濃蔭如蓋,幽香細細,采薇園的偏門角落處傳出一陣輕細的對話聲 “……就是這樣了,還多虧你提醒我,告訴我,如果三小姐有不妥當的地方,就趕緊去求大小姐,好歹一母同胞,大小姐也不能置之不理。也幸虧今天是大小姐在這里,要不然,今天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怎么收場?”紫玉的聲音里充滿了感激。 “都是奴身,能相幫相幫也是應該的,快別說這樣的話?!绷硪蝗说穆曇糨p輕細細的,“三小姐的脾氣,咱們都知道,也虧得有大小姐這位jiejie,能幫襯幫襯,不然,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以后,三小姐若有事,紫玉jiejie盡管去求大小姐,她人又好,心思又軟,在老爺面前又有臉,不比求別人強?” 紫玉嘆息道:“是啊,多虧還有大小姐,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br> 兩人又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話,紫玉先出來,看看四周無人,轉身疾步回去伺候裴元容。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人才出來,手里拿著笤帚,專心致志地打掃著這偏僻處的路徑,身材嬌小,鴨蛋臉上一雙眼眸倒是煥然有神。掃干凈后,拿著笤帚等東西,回到灑掃上交差。管事嬤嬤笑著道:“還是泉兒你最勤快,三小姐現如今失了勢,誰也不愿意去她那里打掃,要不是又泉兒你,我都為難了?!?/br> “嬤嬤別這么說,反正都是要打掃的,掃哪里不都一樣嗎?”泉兒笑得很甜,“嬤嬤,采薇園的事情我做好了,能不能出去逛會兒?” “去吧去吧,只是小心別沖撞了人?”管事嬤嬤很喜歡這個機靈的小丫鬟,大方地道。 泉兒福身道:“多謝嬤嬤?!?/br> 除了灑掃院子,泉兒隨意逛著,看著沒人注意,一溜煙兒地進了靜姝齋。 “……想起泉兒說的話,奴婢就想笑?!弊显范肆艘恢巡?,遞給裴元歌,“本來奴婢還擔心,三小姐也忒不是大小姐的對手了,恐怕不中用。沒想到到最后竟真是大小姐吃了虧。奴婢雖然沒親眼瞧見,可想也知道,被三小姐打了一耳光,大小姐心里肯定惱著呢,偏礙著面子不能發作,還得代為遮掩,可不窩火死?” 裴元歌笑著接過茶:“這就是俗話說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了?!?/br> “奴婢倒是覺得,這事兒最妙的還在四小姐教泉兒說的話?!鼻圜煸缧Φ脧澭?,“讓紫玉以后有事盡管去求大小姐。想讓三小姐那邊沒事兒可難得很,偏三小姐跟大小姐一母同胞,紫玉若真求到大小姐跟前,大小姐也不好不理,這才是沾了個包袱上身,我看,大小姐日后有的頭疼了!該,讓她裝好人去,這回讓她裝個徹底,想甩都甩不掉!” “就算她想甩,也得弄她一身腥?!蹦鹃匾驳?,“府里最近已經在傳,說大小姐的善良仁慈都是裝出來的,不然,生身姨娘遭難,連三小姐那樣的性子都去求老爺了,偏大小姐那樣有臉,卻半句話都不說。分明是攀高踩低,見姨娘失勢了,就置之不理了。這還只是傳言,若三小姐再出事,她還不理,那可就坐實了。這些年積攢的好名聲,算全毀了?!?/br> 楚葵不善言辭,沒說話,卻還含著笑意。 之前大小姐讓流霞來試探靜姝齋的人,設下一連串的陷阱,就等著四小姐踩,這讓四個丫頭都對她非常沒好感。而且四小姐在山林被人推出去,幾乎喪命,這事兒大小姐也有嫌疑。因此,這會兒聽說裴元華在采薇園的尷尬境況,四個丫頭都忍不住樂了起來。 “對了,四小姐,奴婢剛聽說一件事?!背鋈坏?,“被攆出府去的流霞,聽說死了?!?/br>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怔,驚訝得很。 只有裴元歌,怔過之后便嘆了口氣,道:“怎么回事?” “流霞是家生子,這次連帶著家人都被攆出裴府,一家人窩在咸菜胡同里。聽說流霞才到家沒多久,就突然眼一翻,昏了過去,沒撐多久就走了。他們家人只當是流霞出了這事兒,羞憤不過氣死了,一條席筒卷了就丟亂葬崗了?!背氐?,“不過,奴婢聽說,流霞出府前,大小姐曾經去看過她,府里的人還夸大小姐善心,對這樣欺主的丫鬟還記掛著。雨霏苑的另一個大丫鬟流霜哭了好幾回,奴婢還親眼看見她眼睛紅紅的?!?/br> 紫苑、木樨和青黛都沉默了,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府里的人都覺得大小姐人好,可在她們看來,這流霞死得太蹊蹺了! 而大小姐的心和人,也太可怕了! “這事你們都記著,心里有個底,以后遇到跟大jiejie沾邊的事情,都小心些,要謹慎謹慎再謹慎,還有司音也盯緊些,別讓她給靜姝齋鬧出亂子來!”裴元歌知道她們心中所想,只提醒了下眾人,也不再多說,起身道,“幫我換衣裳頭飾,我要去蒹葭院給母親請安?!?/br> ※※※ 皇宮,鳳儀宮。 黃昏時分,萬物籠罩在夕陽的余暉中,在橘紅色的光芒下,都顯得有些朦朧零落。但夕陽照在鳳儀宮的黃色琉璃瓦上,卻是一片金光斐然,燦爛輝煌,正如同皇后的威嚴權勢。正殿內的祥云飛鳳銅鼎里吐出絲絲縷縷的白煙,彌漫出一股馥郁的芳香,沁人心扉。 “還請母后成全?!庇钽芤簧碜辖鹚淖待埛?,神采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