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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想成為有錢人的夢想沒變,作文理所當然拿了不及格,還被語文老師點名批評,她說教書育人幾十年了沒見過這么物質的學生,她對蘇澤很失望。 華老師做了一輩子的思想文人,的確是有些食古不化了。她太看重蘇澤,或者說每個人都太看重蘇澤,就好像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成為錢學森,而他一心只想做王健林。 蘇澤說,“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我不覺得自己的夢想有什么問題?!?/br> 華老師長嘆一聲,話里是道不盡的心酸,“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夢想在現實面前有多不堪一擊,你們現在不把夢做好做對,那以后真的只能一輩子活在夢里?!?/br> 其實只是一篇作文而已,我覺得他倆都太較真了。但華老師這句話卻說到我心坎里去了,都不用到她那個歲數,我現在就已經活在夢里。 課后我勸蘇澤,“錢這種東西啊,夠用就行了?!?/br> “多少算夠用?” 多少都不夠用??!人要是想活到極致,“衣食住行,穿只穿私人訂制量身打造,吃只吃米其林三星大廚出品,住要住山頂海景豪華別墅,開要開私人專用大飛機。你算算?” 蘇澤愣了會神,才自言自語道,“那真的要賺很多錢?!?/br> 我看他那幅正經樣,笑開了花,“我就隨便一說,你還當真了?!?/br> 秦江羽正好來發英語作業,看見蘇澤的作文也忍不住調侃,“班長,你也有拿不及格的一天啊?!?/br> “哦,體驗一下不及格的感覺?!彼@句話是對我說的。 前兩天老爹買了輛摩托車,果不其然開回來的那個晚上就翻溝里了。老爹怕被老媽發現,電話只敢打到蘇澤家。當時我正好在蘇澤床上吃烘山芋,接了電話一聽是我的聲音,老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臭小子,你怎么一天到晚跟只老鼠一樣,又鉆阿澤家偷吃了?” 心虛的我趕忙收了山芋,“沒,做作業呢?!?/br> “算了,你趕緊來嚴巷前面的菜地里?!?/br>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爸,你買摩托車了?” “叫你來你就來,帶你去吃烤雞翅膀?!?/br> 呵呵,他當年也是這么哄我的。 算了,誰叫他是我親爹呢。我正準備收拾下樓突然發現手里山芋不見了,再看蘇澤的床單,簡直慘不忍睹!我隨手拿紙擦了擦結果越擦越黃。其間老爹又來了個電話催促,我只得先出去撈車了。 二月多冷的天啊,我和老爹赤著腳在泥潭里撈了大半宿。最后雞翅也沒吃著,倒是啃了一嘴泥。等回到村子,家家戶戶燈都滅了,所以蘇澤從巷口冒出來的時候嚇得老爹車子差點又翻溝里去。 “阿澤啊,這么晚還不回去?!?/br> “哦,”蘇澤有些魂不守舍,“我找淼淼?!?/br> 老爹放我下車就先回去了,我腳凍得走路都不利索,讓蘇澤有什么事回去說。 可他盯著我欲言又止,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在我床上拉屎了?” 【作者有話說】:想笑就笑,千萬別憋著 第79章 2001年3月12日 2008年1月21日 躺著一動不動,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感覺,是一場噩夢。 老爹去世那年南方鬧雪災,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雪,也是最心冷的一年。那時候我人還在學校里,因為雪災校方通知提前放假,當時我考完試剛開機就接到老爹過世的噩耗。 雖說同在一個城市,校區離我家卻也不大近,又因為雪災封路連公交車都沒有。我在雪地里邊哭邊跑,怕是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才趕到家。后來的事我不愿多寫,筆握不住了。 當時老房子剛拆遷,我們搬進新公寓連個年都沒來得及過。葬禮上蘇澤他爸來了,蘇澤卻沒來,那時他已經留學去了美國,他爸說因為雪災飛機都停了,實在趕不回來。沉浸在悲痛中的我,根本不在意他能不能來。 突然寫到這是因為老爹的調派通知單下來了,下個月就動身。當看到工作城市連我都不禁懵了,這何止太遠,接下來大半年我都別想被老爹打了。 原本的跨市變成了跨省,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還是歷史因我而起了波動。所以我要時刻提醒自己老爹出事故的時間地點細節,7年后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悲劇發生。 有那么一段時間,半夜村口的摩托車聲是我和老爹的暗號。他快到家時總在巷口按喇叭,然后我就立馬開鐵門放踏板,動作一氣呵成時間更是掐得分毫不差。他會變著花樣給我帶夜宵,那個年代一份炒面都要兩個人分著吃,所以我到現在都記得那種得之不易的味道。 然而這種味道只維持到我十六歲。 老爹去世后的十幾年里我都活在內疚之中,而這大部分都要歸罪于我那該死的青春叛逆期。就像周董歌里唱的那樣,在我的地盤你就得聽我的??衫系焕斫馕业牡乇P,我更不理解他的地盤。于是我開始嫌棄穿工作服給我送炒面的老爹,他在教室門口喊我小赤佬的時候,我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最后還是蘇澤一聲不吭把冷面送到我宿舍,你看,他總是在大人面前扮演成乖巧懂事的樣子,而那時我最惡心的就是他這點。 三月的天黑得越來越慢,我蹲在院子里盯著西邊的晚霞做思想者。自從蘇澤誤會我在他床上拉屎,我們已經好久沒怎么說過話了。這天他沒去書店,在樓上喊了我幾次,我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