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新婚二三事
劉氏聞言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任云舒會發問,任云舒這才又開口道“我與婉卿有些交情,曾經在玄武湖……也是一起共患難過的?!?/br> 劉氏這才想起自家這個新進的四弟妹同二侄女兒還真是有些交集的,便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婉卿從去年過年之后,就一直病著,已是讓好幾個太醫看了,卻也說不出什么具體的病癥,只說是憂思過重,要好好將養著,這一養就是大半年,一直時好時壞的,也不知什么時候能痊愈,因著這突如其來的病,連婚事都耽擱了,眼看著就要十八了,哎……” 劉氏以一聲嘆息結束了敘說,頓時飯桌上的氣氛更是低落了一些。 “行了,這大喜的日子莫要說這些了,趕緊吃飯,一會兒吃完了還要介紹家中其他人給四弟妹認識呢?!鼻厥祥_口說話了,似是覺得這時候說那喪氣的話題不好,立即轉了話頭。 眾人這便開始用飯了,黔國公府因著人口少,規矩也不大,但秦氏和劉氏都是世家女子,所以很好地執行了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 丫鬟們端著水盆盂盅帕子魚貫進入,任云舒略略洗漱過后,端茶淺啜。抬手,拈指,沾水,漱口,端茶,一整套動作溫婉和煦,流水融暢,極是優雅漂亮,一旁的劉氏側眼旁觀,心中很是贊嘆果然不愧是英國公府教養出來的嫡女,不論是顯赫富貴的喧囂排場,還是肅穆嚴正的禮數規制,她似乎絲毫不放在眼里,始終是不驚不懼,不慌不忙;站也笑意盈盈,坐也悠然自得。 任云舒此時正用三根手指托著茶碟,形容很是優雅,臉上還是一派含蓄微笑,心中暗道,若是梅靜白在這里,定是又要說她裝模作樣了,她是最討厭這些世家無用的繁文禮儀的。 大約是吃飯用時長了些,丁嬤嬤轉頭瞧了瞧滴漏時刻,輕輕稟道“二夫人,時辰差不多了,怕是三老爺他們都已等著了,索性我請三姑娘他們自過去罷,從他們用飯的地方過去,還更近些?!?/br> 秦氏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彼D頭朝著任云舒她們微笑,“喜事臨門,咱們胃口都開了,居然吃了這許多功夫,咱們這就過去罷,總不好讓大伙兒都等著?!?/br> 任云舒立即垂首恭立,紛紛應聲,隨著秦氏一道出去了。 剛走出幾步,只見沐昕和另一個年輕男子站在庭院處,待任云舒等人走近一瞧,那男子眼畔生花,唇紅齒白,生的與沐昕有五六分相像,卻又多了幾分少年人的疏朗,他一見秦氏一行人,立刻躬身拱手,眉眼開朗“母親,我正與四叔說他上次隨先皇親征的事呢,若是什么時候我也能跟著四叔上戰場就好了?!?/br> 秦氏瞧見兒子不由得微笑起來,輕斥道“你個不長進的,成日里只知道玩耍,也不知讀書進武求個上進,還想跟著你四叔上戰場,沒的叫你四叔笑話了!” 此少年便是秦氏的嫡長子沐斌,自沐晟駐守云南起,他便被送回了黔國公府,從小是在京城里長大的,如今已有十七,此時他伸出一條胳膊搭在沐昕肩上,眉花眼笑道“母親,我自小便是如此,四叔什么時候笑話過我?小時我爬樹掏鳥窩下不來,又怕挨責罰,不敢叫您知道了,回回都是四叔偷著把我背下來!是吧,四叔?”他與沐昕年歲相差不大,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十分親近。 沐昕微笑搖了搖頭“你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也該想想以后的路了,既是想走武官的道,往后就要多勤著練武。 秦氏愈發笑容可掬“由你多督導著這猴兒,我便也放心些了?!彪S即,她轉頭與任云舒道,“這不長進的便是你大侄子,你喚他斌哥兒就好?!?/br> 沐斌是沐家這一輩年紀最大的男丁,將來是要承襲爵位的,秦氏對她的管教自然是嚴厲一些。 任云舒微微挪動腳步,上前半步,低頭垂目,輕道“斌哥兒?!彼械弥鴮嵅缓靡馑?,畢竟自己可比這沐斌還要小上兩歲呢。 沐斌立時沒有了方才的調笑模樣,立即肅容拱手“四嬸嬸?!?/br> 兩團人并作一團,沐斌很自覺的站到秦氏身后,任云舒木木的慢半拍反應,沐昕等了半天,只好自己走過去站到了任云舒身邊,面上神情很是無奈,但語氣依舊溫柔地低聲問道“可是吃飽了?” 任云舒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做完這些才反應過來沐昕看不見,正想要回答,卻又聽他說“回去再吃一些?!?/br> 任云舒頓時心中暖融融的,微微低下頭,唇角卻是不自覺地上揚。 劉氏扶著秦氏與沐斌前頭走著,后頭沐昕小夫妻跟著,一行人繞過海棠垂花門,沿著東側廂院前門的碎石幽徑前行,不一會兒側入正院,繞過一屏極其闊大高偉的萬馬奔騰大理石刻照壁,眼前便豁然開朗,只見一片極寬敞的甬道,正面前走五十余步,是一間十分廣闊的敞亮大廳堂,一排十六扇明亮的朱紅漆木大扇門俱已打開,上頭上書匾額‘容徽堂’三個大楷,渾厚勁道,似有金石之氣。 任云舒這才抬眼打量周圍,只見觸目盡是簡約厚重之擺設,較之榮國公府的奢貴富麗,這里更有一番樸素高華的驕傲,端的是氣派非常。 眾人走近,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管事模樣的人上前來垂首作揖,他面貌精悍,朗聲道“二夫人,三夫人,四老爺,四夫人,大少爺,快快請進,三老爺已到了。 秦氏微微頷首,劉氏側頭看了眼她,才轉頭道“辛苦林管事了,去通報一聲罷?!绷止苁聭暠氵M去了。 任云舒開始有些緊張了,忽然感覺到手掌被另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微微一愣,看向了身邊的人,他低著頭,與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瞬間便讓她有些跳動的心慢慢平復了下來,與他一起抬腳邁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