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秦淮河燈
李氏對任靖義的回答很是不滿意,眉頭又是皺緊了幾分,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老爺,蕓娘肚子里的孩子懷的極其不穩,太醫都說了,能不能生下來全看運氣,這些日子我也看了,蕓娘是個心思重的人,她雖進了英國公府,但心中卻依然很不安穩,同為女人,我知道她在擔憂什么,她是在憂心,若是她的孩子沒了,老爺您會趕她們母女出府啊?!?/br> 任靖義聽了李氏這話,也皺起了眉頭,許是嘆氣也會傳染,他也嘆了口氣,搖著頭嘆道“哎……都怪我當初一時糊涂啊,若不然,現在也不會有這般多麻煩事?!边@般嘆了一句,又看向李氏說道“你就同她說,咱們英國公府可不是那等淺薄人家,既然已經讓她進了府,自然不會趕她離開,難道咱們偌大的英國公府,還養不起兩個閑人不成?” 李氏卻只是搖搖頭,說道“你以為這話我沒跟蕓娘說過嗎,她表面上沒說什么,可心里卻還是想不明白,我想著……你抽時間多去看看她,讓她心里安定一點,她心情好了,說不準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好了?!?/br> 任靖義顯然并不怎么待見劉蕓娘,當初若不是劉蕓娘懷孕了,他不可能把人帶回來,這人帶回來了,她心中對李氏又是滿滿的愧疚,自然更加不想見劉蕓娘。 “阿曦,可沒有你這樣的啊,把自己的夫君往別的女人那里推?!比尉噶x笑地無奈,顯然是不想聽李氏的話。 李氏同任靖義老夫老妻,又是自小相識,感情比一般夫妻都要深許多,此刻她聽任靖義叫自己的小名,眼眶便微微有些發熱,別過臉去,聲音微微帶著些沙啞地說道“你以為這是我愿意的嗎,我還不是想給你們老任家留下個男孩兒,也都怪我,若是我肚子爭氣,也不用把希望寄托在別的女人身上,你以為,我讓你去蕓娘房里,我心里就不難受嗎……” 任靖義極少見李氏表現出這般脆弱的模樣,知道她這些日子承受著極大的心理壓力,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便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語氣中滿含愧疚地說道“好,好,我都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孩子的事情也都怪我,若不是我常年征戰在外,說不定你早就有好幾個兒子了,你莫要自責難過,至于蕓娘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必太執著了,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全看老天的安排,就算我命中真的沒有子嗣,從家族中過繼一個聰明伶俐的,也是可以的嗎,到時候你好好教養,照樣可以繼承咱們英國公府……” 李氏沒等任靖義把話說完,就轉過身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柳眉倒豎地喝道“不許胡說!老爺您這樣好的人,怎么可能命中無子,老天爺不會這樣對您的,這種話您以后不準再說了!” “我不說,不說了,阿曦你莫要生氣了,今日可是除夕,大過節的,若是心情不好,來年一整年都會不好的?!比尉噶x抓住李氏的手,連聲哄到,許是身邊沒旁人,他也放下了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嚴肅模樣。 李氏被任靖義的模樣逗樂了,面上總算有了些笑模樣,轉頭看看窗外不停綻放的煙花爆竹,長長吐了口氣,緩緩道“又是一年過去了,今年老爺您還是陪在我身邊,真好,希望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家能再添幾個新丁吧?!?/br> “一定會的,咱們今晚再努力努力?!比尉噶x伸手抱住李氏的肩膀,夫妻兩人一起看著窗外的煙火,氣氛一時溫馨無比,這一年,或許有遺憾,有悲傷,但只要是同家人在一起,不管多難的事,都能一起挺過去。 除夕夜在煙火漫天中悄悄結束,新的一年在爆竹聲聲中來臨,任云舒終于吃到了有銅錢的餃子,梅靜白卻沒熬到子時就睡著了,她向來是沒心沒肺的性子,不管在哪里,都能夠隨遇而安。 從大年初一開始,便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年,不管是英國公府,還是榮國公府都忙著拜年迎新,不知不覺,日子便快到了正月十五,等過了正月十五,這年也就要過完了。 每年的十五上元節這一日,京城里但凡有點兒頭臉的人家都要去秦淮河觀燈。秦淮河由東向西,幾乎貫穿看整個京城,沿河居住的東面是官宦世家,西面是豪富人家,到花燈節時,家家戶戶,燈燈爭艷,火樹銀花,將個秦淮河照得恍如白晝,美如東海龍宮一般。 京城的人賞燈時,喜歡先包船游覽秦淮河,再從正對御街的東門橋碼頭上岸,沿著御街步行賞燈,一路吃一路看,那才叫一個熱鬧,一個舒服,一個暢快淋漓,不到天邊放白,誰都不愿回家睡覺。 梅靜白以往每年都會坐著自家那豪華的畫舫,到秦淮河上賞花燈,她不知道榮國公府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這一日便暗地里同丫鬟芷卉打聽,“芷卉啊,這眼瞅著上元節就要到了,咱們府上今年是怎么安排的啊,會不會出府去賞花燈???” 芷卉疑惑地看了梅靜白一眼,回道“小姐,您以前不是說過,最討厭那等人多的地方,人擠人的,看著就心煩,以往的花燈節您都是不出府的,夫人倒是會請雜耍和戲班子的到府上熱鬧一番,可您對那個也是興趣缺缺的啊?!?/br> 梅靜白沒想到任云舒這般無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咱們這等人家賞燈哪里需要去跟那些平民百姓擠,坐上船上,悠悠閑閑的賞燈,那才叫舒服開心呢?!?/br> 芷卉聞言,看著梅靜白的眼神越發奇怪了,又是開口道“您以前不是說過,每年秦淮河上賞花燈的船太多,堵得整個秦淮河都水泄不通,寸步難行的,失去了賞燈的樂趣?!?/br> “那你可不知道,從去年開始,朝廷就已經管制船只了,上元節的時候,下秦淮河的船都得登記,得了牌子才能下水,可不像前幾年那樣擠擠挨挨的了?!泵缝o白撇了撇嘴,心中鄙視著任云舒的孤陋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