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阮芷音聞言愣了愣,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言語直白地表達出她和程越霖的私人關系。 這段日子,程越霖雖在秦玦等人面前秀過幾次‘恩愛’,但阮芷音也明白,他們不會真的相信自己和程越霖是感情正常的夫妻。 可仲沂的這個問題,卻讓她清晰認識到:在不少人眼中,她和程越霖確實已經是夫妻,擁有最親密的聯系。 這樣的感覺,確實有些微妙。 在國外念書時,她也有過合租的室友,可程越霖不一樣。 他們雖同住一個屋檐下,越來越自然地相處著,卻不是普通的室友。 阮芷音壓下那點異樣,瞥見仲沂的眼神,不動聲色地笑了下,點點頭:“嗯,我會和他提的?!?/br> 政府的規劃許可證已經下來,策劃部細化的規劃設計也已完成,緊接著就要開始動工。 即便前面的工作都是下面人對接的,可開工剪彩的事,確實需要程越霖出席。 —— “老板,林哲和太太的糾葛……大概就是這些?!?/br> 總裁辦公室里,白博剛剛匯報完程越霖之前交代調查的事,然后在心里默默為林哲捏了把汗。 眼見著程越霖眉峰緊蹙,面色愈顯凝重,白博微頓,又道:“雖然林家人心思不純,但是太太好像給過林哲教訓,后面林哲一直躲著太太?!?/br> 林家人真是把心養大了不知所謂,人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回家,居然還打起讓林哲接近阮芷音,把人娶回家的算盤。 這不就撞老板槍口上了么? 程越霖白皙細長的指節輕敲在桌面,語調冷凝:“去把林哲那點破事拋出去,別忘了給他加上身份?!?/br> 言語間,眸底透著寒徹。 白博瞬間領悟,程越霖雖然不想影響太太,卻要讓對方身敗名裂。 也怪林哲自己爛賬多,不僅學歷造假,還在重要考試上組織作弊,這都是林成費工夫才給他抹平的。 對方是林菁菲的堂兄,只要有人保,營銷號想必很愿意接下這個流量,暗中cao作下,就能把人送進監獄好好關上幾年。 除了林哲,林菁菲那本就一落千丈的名聲,恐怕也要再次受到牽連。 畢竟,林哲的事是林成擺平的,林菁菲很可能也是知情者。 老板這是一口氣整倆人,夠絕! 白博點頭應下,正要起身出去,程越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漫不經心開口:“你知不知道,員工們最近在議論什么?” 他凝眉看向白博,問的是錢梵中午時那番眼神古怪的提醒—— “霖哥,畢竟是上班,有些事還是要稍微注意一點,別給員工們看了笑話”。 程越霖當時便不明就里,這會兒才忍不住詢問白博。 而白博對上他的視線,面色很是糾結,遲疑了許久,才委婉開口:“老板……要不你明天還是別穿高領的衣服了?!?/br> 程越霖凝眉片晌,像是終于想到了什么,眉梢微挑,薄唇淡淡抿起,沉頓片刻:“唔,知道了?!?/br> 他倒是沒料到,不過是因為過敏換了高領的衣服,竟然還會在公司里產生這種……引人遐想的誤會。 白博見老板心情仿佛還算不錯,如釋重負,總算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他走后,程越霖揉了揉眉心,輕笑一聲,好一會兒才將那點不太自在的紊亂思緒清空。 正要去看仲沂送來的合同文件,桌上的手機響起—— 又伸手接通了電話。 葉警官的聲音帶著抹不去的喜悅:“程總,你父親當年的助理,回嵐橋自首了?!?/br> —— 程越霖在葉警官后接到阮老爺子的電話,只身來到老宅時,碰到了剛探望完阮老爺子,準備離去的季奕鈞。 兩人對視間,季奕鈞含笑同他打了招呼:“程總,好久不見?!?/br> “季先生?!背淘搅匚⑽㈩h首,卻沒有像上次一般稱呼一句‘小叔’。 季奕鈞倒也不在意,點頭輕應一聲,回到:“阮叔一直在等你,我先走了?!?/br> 言畢,朝著門口而去。 行至門前,他又沉默著轉頭瞧了一眼,正好看到程越霖消失在樓梯間的半道身影。 季奕鈞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見程越霖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少年,直接地將楊雪等人的資料遞給他,便徑直離去。 兜兜轉轉,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 阮芷音回到別墅時,偌大的客廳漆黑沒有光亮。 打開燈的一瞬間,她皺了皺眉,也聞到了空氣中飄散著的苦淡煙味。 視線落在客廳里的男人身上,阮芷音頓了頓,開口道:“程越霖,你怎么不開燈?” 對方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眼神淡淡,茶幾上的煙灰缸里丟著幾根煙頭。 程越霖沒有說話,她卻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低沉。 阮芷音起身走到他跟前,開口問到:“你怎么了?” 程越霖回過神來,緩緩對上她的視線,而后清聲一笑,懶洋洋地搖了搖頭:“哦,沒事,抽了幾根煙?!?/br> 出門時,阮芷音說下班要和顧琳瑯去逛街買些東西,他沒想到她會回來得這么早。 阮芷音對上他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嘆口氣道:“抽煙傷身體,以后還是少抽點?!?/br>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程越霖抽煙。 程越霖揚了下眉,眼神戲謔,哂笑道:“阮芷音,你最近怎么這么關心我的事?還管起我抽煙來了?” 阮芷音微哽,拿過茶幾上的煙盒,凝眉回到:“我是怕自己被迫吸了你的二手煙,危害身體?!?/br> 而后,她指著煙盒上的字道:“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你要是沒有什么煙癮,還是少抽點?!?/br> 這段時間并未見過程越霖抽煙,想來就算他有煙癮,也不會很大。 他們這段時間相處得不錯,她也不想眼睜睜看他墜入煙途。 程越霖隨意應了聲:“嗯?!?/br> 話落,瞥見她的眼神,又搖了搖頭:“知道了,以后不會抽了?!?/br> 他煙癮不大,平時很少抽煙,頂多應酬時抽兩根,剛才也是心情不太暢快才多抽了幾根。 現在被她拿抽煙的事一說,那點情緒都散了不少。 可他剛想完,就有聽到阮芷音垂眸問他:“所以,你剛才為什么在這抽煙?” 程越霖抬眸望她,眼底藏著淡淡的審視。 片刻后,他輕笑一聲,視線望著窗外,聲音有些縹緲:“大概是,解決了一些事情,卻發現沒有想象中令人解脫?!?/br> 當年的案子,最關鍵的證人就是程父身邊的助理徐信,那筆資金是對方經手過的,可徐信卻在程父入獄后消失。 葉警官打電話過來時,因父親喪亡回嵐橋自首的徐信,已經將他知道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雖然還需要點其他證據,但程越霖已經差不多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思及此,程越霖散漫地倚靠在沙發,唇角輕勾,回首與阮芷音對視:“阮嚶嚶,其實你當初說我傲慢又張揚,說得還不錯?!?/br> 就像他父親,當年生意做得太過激進,無形中搶了太多人的蛋糕,才會一環又一環地落得那個下場。 程越霖心里很清楚,商場間利益至上。若是換成他,難道就不會不動聲色地摻和一腳嗎? 想到這個問題時,瞬間覺得執念有些空洞。 阮芷音沒想到程越霖居然還有自省的時候,愈發覺得他受了什么刺激,緩聲安慰道:“你不要這么想,其實你的優點很多?!?/br> “哦?”程越霖挑眉望向她,似是在靜待下文。 阮芷音抿下唇:“我是說真的,而且現在的你比以前好了更多?!?/br> 程越霖淡淡道:“例如呢?” 阮芷音念在他心情不好,只好搜刮著腦海應付他的執著—— “例如……你每次都主動承擔家務去刷碗,很多男人做不到。 “你每天都接我上下班,也沒說過煩?!?/br> “你最近幫我不少忙,卻沒提過分的要求?!敝辽俚侥壳盀橹?。 言罷,她又望著男人笑了笑:“雖然你高中那會兒性子傲氣了些,但也潔身自好,不像其他紈绔子弟一樣欺負同學、沉迷早戀和換女朋友?!?/br> 這就證明他本性不壞。 不然,她當初也不可能選擇在婚禮上給程越霖打電話。 可他話音剛落,男人卻淡笑一聲:“這個倒是說錯了?!?/br> 阮芷音茫然看他。 說錯了?哪里說錯了?她明明在夸他,他怎么反倒不認了? 程越霖對上阮芷音清澈的眸子,就知道她沒半點意識,于是收回心思,拖腔帶調地開口:“我不是——欺負過你嗎?” 阮芷音聞言微哽,又頓時恍然,搖頭淺笑道:“我說的不是那種欺負,而且我也都還回去了,不跟你計較了?!?/br> 他頂多折磨她講講題,做做作業,或是在她想去找人請教題目時優哉游哉地尋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搗亂。 她當下確實會被他搞得不虞,可默默害他罰回站,看他當著全校師生吊兒郎當地讀個悔過稿,也就散了氣性了。 程越霖端視著她的神情,緊接著便轉了話題:“這周末有空嗎?” 阮芷音看他一眼,思慮幾瞬后,點了點頭:“你有事?” “嗯,陪我去參加個晚宴?!?/br> 程越霖沒有明說,可阮芷音已經從對方的神態中領悟過來,她屆時是要配合他去公眾場合‘秀恩愛’的。 不過這本就是在結婚協議里面商定好的,于是阮芷音也不拒絕,隨意地應聲:“可以,我會把時間空出來?!?/br> 男人眼神微轉,而后站起身來,從茶幾的抽屜里取出一串鑰匙,遞了過來。 阮芷音猶豫著接過,又道:“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