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在了，”小蕓搖搖頭：“我聽夫人念叨，說都尉大人得了何大將的賞識，已經調入中軍營，在帳前聽命。好像過不久還要升遷呢?！?/br>
    趙亮問道：“那么嚴都尉有沒有說，突然取消休假，到底是何原因？”

    小蕓先是一臉茫然，想了想后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昨晚聽都尉大人跟夫人閑話，說好像又要打仗了?！?/br>
    “打仗？跟誰打？”劉裕問道。

    小蕓努力回憶了一下，說：“我給他們送宵夜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嚴都尉沒提要去打誰，只是在不住的嘆氣，還說什么同室唱什么歌的?！?/br>
    趙亮微微一愣：“唱歌？是不是同室cao戈？”

    “啊對，就是這詞，同室cao戈！”小蕓好奇道：“趙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趙亮沒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劉裕，劉裕則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繼續問道：“小蕓，我們都是當兵的大老粗，什么同室cao戈解釋起來也未必對。大哥問你啊，今天來這里的路上，發沒發現廣陵城中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小蕓不明白他是何意，反問道：“大哥指的是什么？”

    劉裕笑笑：“嗯，什么都行，只要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br>
    “要說不一樣的話，”小蕓思索道：“那就是大軍的船都開走了吧?！彼娳w亮和劉裕有些意外，接著解釋：“嚴都尉的家就挨著水門碼頭不遠。那里平時都停著不少戰船，可是今早我出門買菜時，已經看不見那些船了，碼頭上的水軍也都不見了蹤影?！?/br>
    劉裕立刻警覺起來，問道：“有多少艘？船上是否有龍頭龜身的旗幟？”

    小蕓回答：“平?？傆惺畞項l吧。每條船的前面都插著龍頭龜身旗?！?/br>
    劉裕點點頭，對趙亮說道：“應該是何謙的主帥艦隊了?！?/br>
    “如此說來，何謙此時已經不在廣陵城了？”趙亮感到有些意外：“這能說明什么問題？”

    劉裕沉聲道：“這就說明，他們很可能掌握了京口大營的確切動向，所以沒有單純采取守勢，而是選擇主動出擊?！?/br>
    趙亮心里清楚，不應該在小蕓面前說的太多，可仍舊忍不住好奇道：“主動出擊？以水軍的兵力，迎戰能有勝算嗎？”

    “迎戰當然沒有，”劉裕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但是打伏擊卻綽綽有余?！?/br>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水軍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利用長江和各支流的水路，快速運送兵力。只要情報準確，他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登岸，偷襲陸地上的目標，更能先一步設下埋伏，等待大軍進入圈套?！?/br>
    小蕓見他倆面色凝重，不由得也跟著擔心起來，雖然聽不明白二人在說什么，可還是怯生生的問道：“兩位大哥，你們在說什么呀？我怎么感覺好像會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呢？”

    劉裕露出從容的微笑，安慰她道：“沒事的，妹子，我跟趙大哥只是在討論行軍打仗的問題。對了，你去廚房看看曹叔弄得怎么樣了，我肚子都有點餓了?！?/br>
    小蕓半懂不懂的答應一聲，旋即起身離開，劉裕再次壓低聲音對趙亮說道：“大哥，我原本以為，何謙水軍頂多是有所防備，在廣陵各處嚴陣以待，等著劉牢之上門?？墒乾F在他離開廣陵，顯然事情不止于此，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水軍會給劉牢之沉痛一擊！”

    “你剛才不也說了嗎？水軍雖然有機動性優勢，但兵力與京口大營相差很多，只能靠打伏擊取勝?！壁w亮疑惑道：“這就需要有非常精準的情報才行，包括劉牢之大軍的分布和行進路線。但是這些消息，何謙又如何知道的呢？”

    “那還不簡單？”劉裕冷笑一聲：“要么是何謙在京口大營設有眼線，要么就是司馬道子暗中幫忙。依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br>
    趙亮對此表示同意：“司馬道子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為了要平衡劉牢之與何謙兩邊的實力，以達到坐山觀虎斗最佳效果，來些場外平衡非常合理。劉牢之兵力占優，何謙有情報支持，雙方的差距迅速縮小，不打則已，一打就是兩敗俱傷的格局?！?/br>
    “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呢？”劉裕眉頭緊鎖，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亮略作沉吟，說道：“我覺得目前還是先要找到謝安大人才行?，F在兩軍劍拔弩張，數萬人直接對線，絕非我們能夠出面制止的。如果沒有更加強大的兵力進行干預，就只能依靠北府兵靈魂人物的個人威望了?！?/br>
    劉裕點點頭：“大哥說的沒錯！除了大統領之外，世間也只有謝安大人能鎮住各方勢力了，或者說，他應該是比大統領更有威望的人，就連司馬道子也未必敢直接頂撞他。所以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尋他老人家，請他速速出山，平息這場內亂！”

    “可是你知道現在謝安身在何處嗎？”趙亮反問他。

    劉裕道：“不清楚。不過，我猜測有個人可能會知道。此前來這里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挨個琢磨，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這個人最靠譜?！?/br>
    趙亮頗感好奇：“哦？究竟是誰？”

    “就是廣陵城內玄一觀的青牛道長?！眲⒃＝榻B道：“這位道長擅長煉制五石散，又是清談高手，所以頗受高門士族的歡迎，從而也結交了不少顯貴。我覺得，謝安大人若是到廣陵暫居，多半會與青牛道長有來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