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可他無法抵御血脈的本能。 如裴蘇蘇所說,蛇族喜歡用妖身合修,所以才會建這么大的合修臺。 龍族也一樣。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情難自抑時,便會忍不住幻化成妖身。 他必須先與她拉開距離,免得被她察覺出異樣。 裴蘇蘇了然,以為他是元關難守,便靜靜躺在床上,并未催促。 正好,她也需要休息一下。 自從繼承了鳳凰妖王的血脈之力,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累過了。 仗著裴蘇蘇看不見,容祁墨眸沉沉盯著她的唇,恨不得撲上去撕咬。 可越是這么想,身體里的血脈之力就越是沸騰,甚至有了幻化出龍角和龍尾的趨勢。 低頭看了眼身體的變化,容祁咬牙,在心里暗罵一句。 這樣不被發現才怪。 他只能強逼自己甩開所有念頭,默念許多遍清心咒,背上的鱗片這才漸漸消失。 容祁微微松了口氣。 只是想起另一件事,依然頗覺遺憾。 裴蘇蘇先前說,讓他守住真陽,免得修為被她吸去。 如今他恢復記憶,自然知道怎么樣既歡暢,又能不被吸去修為。 可即便知道,他還是不得不如她所說,守住元關。 只因——他守了數萬年的元陽,蘊含著極為強大的力量,比任何天靈地寶都有用。 除非裴蘇蘇忽然變傻,否則絕對不可能發現不了。 但真正的聞人縉怎么可能還留有元陽?他此舉定會讓她生疑。 自從容祁被某個毒修帶進魔域,終于踏上修煉之途,這還是他漫長人生里,第一次如此憋屈。 為了留在一個女人身邊,不僅要戰戰兢兢地扮演另一個人,連合修都小心翼翼。 不能親吻,不能幻化妖身,還要死守元關。 容祁自己都不明白,他這么做到底圖什么。 罷了,等他恢復全盛時期的實力,到時直接將她擄回魔域就是。 總歸,不管是恢復記憶前還是后,自己說什么都不可能放手。 溫熱軀體又一次靠過來,裴蘇蘇緊閉的眼睫顫了顫。 弓玉帶人守在后山下,等得心焦。 “這都三天了,怎么大尊和尊夫還沒下來?” “大尊修為這么高,只是一個元嬰期的瓶頸而已,應當很容易突破才對?!?/br> “難道是容祁天賦太差,一直沒結出元嬰?” 弓玉心中猜測不斷,卻不敢上去打擾,只能在下面等著。 三天后,容祁總算抱著裴蘇蘇下山。 這次,他換上了黑衣,步履沉穩,緩步走來。 弓玉看著這樣的容祁,總覺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 “大尊、大尊她怎么了?”看到裴蘇蘇雙眸緊閉,弓玉面色大變,驚慌問道。 不會是容祁心生惡念,將裴蘇蘇當成爐鼎了吧? 雖說大尊修為高深,但她對容祁毫不設防,這也不是沒可能。 弓玉懷疑的視線望向容祁,卻在對上后者視線的瞬間,識海驀地一震,大腦空白了一瞬。 待他回過神,容祁已經抱著裴蘇蘇離開此處。 一陣風吹過,弓玉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這還是容祁嗎? 他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威壓? 還有方才那個狠戾嗜血的眼神,帶著深重的煞氣,怎么都不像是從前那個容祁能有的。 可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蘇蘇大尊情況怎么樣了。 想到這里,弓玉趕緊朝著容祁離開的方向追去。 跟到大妖殿,他被結界攔在外面,不得寸進。 殿內,容祁將裴蘇蘇放到床上。 他立在床邊,墨眸盯著她的睡顏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半刻鐘后,他將裴蘇蘇露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 容祁在裴蘇蘇周圍布下結界,走到桌前坐下,手一揮,面前出現一枚水鏡,里面浮現出虬嬰的模樣。 只是他如今實力低微,水鏡有些不穩,泛起波紋。 虬嬰正在用膳,突然接到魔尊的聯絡,嚇得碗筷都摔到地上。 他趕緊跪倒在桌子上,身子抖如篩糠,“魔,魔尊,您找屬下有何事?” 容祁冷眼看著虬嬰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地拿伏妖印偷襲裴蘇蘇,聞人縉八成也是被虬嬰帶到魔域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見過他真容的人不多,現在還活著,并且有能耐將人從望天崖救出來的,只有虬嬰一個。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東西。 若不是他多此一舉,聞人縉現在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從望天崖帶了個人回去?”容祁指尖在桌上輕敲兩下,緩聲道,低磁嗓音帶著nongnong的壓迫力。 虬嬰脊背彎得更加厲害,連忙點頭,“是,是屬下將魔尊帶回去的?!?/br> 容祁掀唇,嗤笑一聲,語含譏諷,“蠢貨。是不是本尊都分辨不出來?!?/br> “魔尊這是何意?”虬嬰壓下恐懼,鼓起勇氣問道。 心知水鏡堅持不了多久,容祁也懶得與他解釋太多,冷聲吩咐:“去殺了聞人縉,將功補過?!?/br> 虬嬰還欲說些什么,可水鏡搖晃幾下,徹底破碎。 與此同時,容祁唇角淌下鮮血。 他目前只能聯系上虬嬰,所以虬嬰這個蠢材留著還有用。 待自己恢復實力回到魔域,再好好跟他算賬。 兩年前,他去鳳凰妖王留下的秘境,尋找秩序石,結果卻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他只好施展上古禁術,想要以非神之軀,強行追蹤神物秩序石的所在。 可中途不知為何,他的靈魂忽然遭受重創。 后來他離開鳳凰秘境,準備去往何處,又為何會在死夢河邊蘇醒過來,這段記憶他卻回想不起來了。 那個該死的鳳凰,萬年前分明敗與他手,卻卑劣地用鳳凰淚偷襲他,趁他被鳳凰淚影響,重新將秩序石奪了回去。 再之后,鳳凰忽然身隕消失,若不是有人繼承了她的傳承,他根本無法進入鳳凰的秘境。 因為禁術被強行中斷,容祁依然沒找到秩序石,只來得及看到,秩序石似乎變成了一本書。 旁人懷疑鳳凰妖王的隕落另有陰謀,容祁卻不這么想。 很少有人知曉,真神厭惡妖魔,不允許妖魔飛升。 那鳳凰,應該是因為想要強行飛升成神,而被天道秩序抹殺。 活該。 收起思緒,容祁從魂芥袋里,拿出那枚精血玉墜。 其實要殺聞人縉,還有個更簡單的方法——把聞人縉的本源精血毀了,就能讓他身受重傷。 毀玉墜時,自己再稍微使上一些手段,便可以輕而易舉讓聞人縉喪命。 正是因為本源精血對修士太過重要,當初在神隕之地,裴蘇蘇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都沒舍得催動這枚精血。 還真是對聞人縉情深義重。 想到此,容祁眸中劃過一道狠辣戾意。 他握住手中的精血玉墜,逐漸收緊手。 直到里面泛著金光的精血微微顫動,他想到什么,忽然停住手。 萬一哪天裴蘇蘇想起這枚玉墜,他卻交不上來,定會讓她生疑。 總歸聞人縉如今實力大損,還被困在魔域,派虬嬰過去殺他,應當萬無一失。 沒必要動用這個方法,白白惹她懷疑。 容祁收斂眸光,重新將精血玉墜收回魂芥袋中。 床上的裴蘇蘇并沒有受傷,只是太累昏睡過去了而已。 自從聞人縉百年前失蹤,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像凡人那樣休息過了,大多數時候,晚上都是在打坐修煉中度過。 容祁垂下眼睫,不在意地用指背拭去唇邊鮮血,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將身邊人擁入懷中。 雖然他靈魂受創,還缺失了許多記憶,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感受著裴蘇蘇清淺均勻的呼吸,容祁閉上眼,胸臆guntang,手臂漸漸收緊。 他得到的東西,可比失去的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