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殿下,不是這樣的……” 舒刃很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是女的,我也是啊。 可這樣說是欺君之罪,滿門抄斬。 她是女的,我可不是。 而這樣又變成了穢亂綱紀,活罪難逃。 活著真他媽難。 懷頌看那女子含羞帶怯地看著舒刃,心中暗自為她感到悲哀。 你喜歡他又如何,他是個太監,人也是我的。 但若是小侍衛喜歡,將她帶回去作為陪伴倒也不是不可以。 重光向來風流,有兩情相悅的姑娘,便會經過自己的允許而帶回府中。 小侍衛怎的就不可以呢? 若單單是因為他是太監而失去了愛的權利,未免也太過殘忍。 宮中的太監都會找宮女對食,他的小侍衛又為什么不行? “你若是喜歡,便將她帶回王府吧,還有你,好生地伺候他?!?/br> 懷頌將桃子扔進舒刃的懷中,狀作大度的模樣轉過身,看似毫不在意。 “謝謝大人!” 女子跪在舒刃身邊朝著懷頌福了一福,隨即便興高采烈地拉著舒刃的手臂問東問西。 “哥哥,我叫云央,以后便是你的人了……哥哥叫什么名字?” 云央挽著那只流血的臂彎幫助她站起身,親昵地靠在與她差不多高的舒刃肩上。 趴在門縫偷窺的懷頌摳著窗沿生起了悶氣。 他都不會拒絕一下的嗎? 為什么要那么快地便決定要帶那女子回府? 魯莽了。 “殿下在這里所為何事?” 傻大黑粗的上章聲線和他人一樣雄壯,在懷頌身邊問出了這么大聲的一句,將他的位置徹底暴露。 “?。?!” 被發現行跡的懷頌面目扭曲地瞪向一臉無辜的上章,看著那張黑熊一樣的臉,實在沒法說些什么,轉身氣鼓鼓地走回前廳。 舒刃捏住手中的桃子,愣怔地看著自家主子奇形怪狀地離開了后院。 回到大堂發現金志恒仍舊暈倒在地上無人處理,舒刃好心地走上前去觀察他的狀態,拎起桌上的茶壺便澆了上去。 冰涼刺骨的茶水灌進頸窩,金志恒驚恐地清醒過來,一頭鉆進桌底,口中念念有詞,“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半蹲在桌前探頭看向里面,舒刃揮揮手,眼眸彎彎,“金公子,您叔父的千金之子,不死于市那一套,怕是行不通了?!?/br> 金志恒嗓子里咕噥了一聲,氣得再度暈了過去。 起身便看到店老板諂媚地端著酒壺站在身后,舒刃撫弄佩劍,撥動著柄上的劍穗,“你有事?” “小公子,您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店老板的五官擠到了一起,丑陋異常,仿佛一件慘烈的冤案,“還請您美言幾句,別讓王爺對我這店……” 用劍鞘推開店老板遞過來的銀錠,舒刃后退一步,厭惡地蹙眉,“奴顏媚骨,吮癰舐痔,惡心?!?/br> ****** 鳴蜩五月,云興霞蔚,淮水東流。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京都玄雍城。 重光早在夜里便進城將懷頌的坐騎帶出了皇城,順帶將云央送回了舒刃的居所,又拿了幾套暗衛的衣裳,這才匆匆回到客棧。 懷頌刻意穿著仍帶著血跡的長袍,騎著烏云踏雪遲緩地行進在宮城主路上。 直到進了巍峨的宮墻,才虛弱地被帶刀侍衛扶下馬,適時地咳了兩聲。 景仁帝身邊的大太監福臨總管早早地迎在了儲寧殿外,還沒等懷頌走近他,身后便傳來一聲呼喚。 “九弟——” 心中暗啐一口,轉過身來懷頌的臉上早已掛上笑容,“晉王兄?!?/br> 視線跟著主子的方向一同轉過去,舒刃一邊躬身行禮,一邊暗暗感嘆著皇室的基因是真的好。 與懷頌不同的是,懷鈺的長相極為陰柔,五官像女子一般嫵媚,但偏偏那雙英氣劍眉為他撈回了幾分男子氣概,看著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九弟怎的還是與哥哥如此生疏?” 懷鈺瞇起細長的鳳眼,闊步走到懷頌身前拍拍他的肩膀。 正是他中箭的位置。 悶聲忍下劇痛,懷頌面上笑意未消,乖巧地應下,“七哥哥風度威儀,弟弟每每見到七哥便心生敬意,故于此?!?/br> 懷鈺打量著眼前這個從小看似溫順的九弟,心中冷笑,他可沒有看上去那么天真無害,此時進宮正琢磨著將他這個七哥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呢。 “九弟進宮來是要覲見父皇嗎?七哥也是得到父皇的詔令才趕過來的呢,勞煩??偣軒钒??!?/br> 舒刃蹙起眉頭,這七皇子是掐算好了主子進城的時間,緊趕慢趕追了上來,想著將他手中的把柄攔下啊。 已經到了儲寧殿門口,箭在弦上,不能回頭,懷頌只能點點頭,跟著福臨和懷鈺的身后緩步登上了高臺。 作者有話要說: 頌頌:我給媳婦找媳婦? 第9章 chapter 9 景仁帝年事已高,此時正慵懶地靠在龍椅上昏昏欲睡,直到福臨尖細的聲音響起,這才睜開半闔著的龍眼看向殿門。 “兒臣給父皇請安?!?/br> 兩位皇子齊齊跪在階下,恭順地開口。 “起來吧?!?/br> 隨意地揮揮手,景仁帝看到兩個出色的皇兒,心情好了不少,面上綻開笑容,眼尾卻又突然掃向懷頌的額頭。 “老九的額頭是怎么了?” 懷鈺這才狀做驚訝地看向懷頌的臉,語氣責怪,“九弟,你這是怎么了?這血污怎好帶到儲寧殿中沖撞父皇?” 聞言繼續低垂了眼睛,懷頌后退一步行了禮,“晉王兄勿怪,九弟從江南回來后,一路馬不停蹄想要將捷報遞到父皇面前,這才忘記了回府換身衣裳?!?/br> 轉而跪在景仁帝面前,“父皇如若降罪,兒臣甘愿認罰?!?/br> 雖精神不濟,但景仁帝也曾是在鐵血沙場上拼出來的少年帝王,對兩個皇子的明爭暗斗自是了然于心。 他確實甚是喜愛小九,無奈卻是皇后的嫡子,皇后背后的司徒家族如今已經功高震主,再不進行打壓恐要生變。 懷鈺是寵冠六宮的貴妃之子,長相也隨了母親,每每看到他便像看到了貴妃一樣心情愉悅,不忍再對他狠下心來。 “老九,把捷報呈上來吧?!?/br> 對懷鈺伸到江南的手心知肚明,景仁帝借著幫他消除證據的方式打壓懷頌身后的司徒家,剛好一舉兩得。 將懷中染著血跡的包裹抽出,遞給已經走到面前的福臨,懷頌心中明了,舔舔滲出血絲的嘴角,苦笑一聲。 “兒臣遵旨?!?/br> 殿外等候的重光、上章和舒刃等人在烈日下站得筆直,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扇隔開他們與主子的殿門。 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走來,停到重光面前柔聲細語地開口。 “皇后娘娘有請,大侍衛且隨我來??蛇€有名叫舒刃的侍衛?” 長期跟在懷頌身邊,對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自是熟悉,重光點點頭示意身旁的舒刃沒有問題。 想來是在皇后娘娘手下當值的執徐,已將主子近日所發生的的事盡皆匯報給了皇后娘娘。 舒刃背后的傷口正刺痛發熱,腦子也昏沉不已,聞言將目光落在宮女身上,輕輕動了動脊背放松身體,看向重光的眼睛,繼而微微頷首。 “勞煩姑娘了?!?/br> 睫毛輕顫了顫,舒刃邁著小步跟在重光身后,回頭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儲寧殿門。 主子只有在她視線范圍內的時候,她才能夠放心,萬一懷頌有了什么閃失,她的命可能也就續不下去了。 玉坤宮。椒云殿。 殿中煙霧裊裊,美人榻上斜倚著一位年過半百,卻仍舊風韻猶存的女子,正捧著一封信細細讀著,眉宇間的憂慮一覽無遺。 聽到宮女的通稟,這才收了信,正身危坐,神情端肅地審視著來人。 依照她的長相,便可輕松辨認出來,她定是懷頌的母親,當朝皇后司徒氏無疑。 “卑職拜見皇后娘娘?!?/br> 舒刃暗自驚心于司徒皇后的氣場,跟著重光跪在了門口。 “你便是慎王殿下在招搖山那日的護衛?” 自知司徒皇后是在對自己說話,舒刃叩首于地,“回皇后娘娘,是卑職?!?/br> “重光,你隨紅纓去將本宮為慎王殿下縫制的新衣取來,再拿上這盒糕點回府去罷?!?/br> 司徒皇后抬手撫弄著指上的金驅,鳳目卻打量著跪在地上的舒刃。 直到重光猶疑不決地離開了椒云殿,司徒皇后這才從榻上起身,踱步到舒刃的面前。 “你可知罪?” 作者有話要說: 舒哥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