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患病
第二天果然公主發燒了。 此事甚至驚動了皇帝,他下朝后擺駕回星殿,神色匆匆跑來看望愛女。 “公主昨日去了哪里?” “稟告陛下,公主昨日從書房回來后,并未外出,一直呆在這里?!鼻锶莸?。 “不過……” “不過什么?”皇帝皺眉,冷冷望著她。 “公主昨日曾說,她在書房吃了太子給她的點心?!?/br> 待皇帝怒氣沖沖去東宮找太子興師問罪后,秋容見床上臥著的公主忽然從鮫帳中探出一只素白的手臂,喚她過去。 她燒得厲害,唇色轉白,秀眉緊蹙:“秋容,我想喝水?!?/br> 秋容為她倒好水,將她扶起來,一點一點喂她,埋怨道:“公主太任性了?!?/br> 公主睜開眼:“我不能放過這次機會?!?/br> 她喝了水,頭依舊疼得厲害,只好將自己蒙到被褥里,又沉沉睡去。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游絲。公主的病過了大半個月才好全。 她才病愈,太子便攜叁皇子來看她,一見她出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喜笑顏開:“皇妹,此番多虧你了?!?/br> 江辭在一旁聽著,那盤點心原是容妃送來給太子吃的,不料卻被公主拿走,皇帝派人檢查那剩余點心,結果發現有劇毒。想來公主未吃多少,所以只是高燒而已。 容妃因謀害皇子一罪,于十日前已被打入冷宮。 叁皇子道:“容妃看起來面善,沒想到竟包藏禍心,意圖謀害皇兄......”話未畢,他淺淺一笑,偏頭含笑望著她:“不過皇妹是有福之人,竟也逢兇化吉了?!?/br> “原是如此?!彼人砸魂?,垂目道:“皇兄,我害怕?!?/br> 皇室子弟大多生了一副好模樣,公主更是其中之最。她因剛剛病愈,一張小臉蒼白,一對水眸卻泛著淚光,看起來嬌弱無助,我見猶憐,任由哪個人見了都想安慰她。 太子心疼極了,輕撫她的手背道:“皇妹莫怕,日后我會庇護你的?!?/br> 早春,結在杏樹上的冰雪漸次融化,露出瘦瘦的花枝。 待他二人走后,公主坐在杏樹下的秋千上。她身著一條水綠色羅裙,披一件廣袖繡羅衫,在蕩秋千時,廣袖和衣裙隨風飄起,仿佛一縷輕盈單薄的霧,即將消散于風中。 但沒蕩許久,她又開始咳嗽。 江辭走上前去,把她脫在一旁的外袍披她身上,站在她身邊。 春華匆匆跑來,忙扶起她:“殿下的病尚未好全,還是去暖閣歇息罷?!?/br> 公主應允,她前去暖閣之際,目光掃到江辭身上。 年輕的侍衛并未看她,而是看著地上,濃長的睫毛垂下來,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陰影。 半夜,江辭被一陣敲門聲弄醒。 他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公主。 “殿下?” “你同我去一個地方?!?/br> 二人出了回星殿,江辭見她往莊妃所住的天水宮走,不免心生疑慮。 到了天水宮后的湖畔,公主示意他蹲在花叢中。 二人蹲在一處,只見湖光粼粼,照在湖畔的假山上,過了一會兒,叁皇子走來,跟在他身后的是春華,兩人交談起來。 “那盤點心怎么被皇妹發現的?” “奴婢不知,只瞧見太子端著那點心進去,而后出來時點心便沒了?!?/br> “莫非是她發現什么?” 春華沒有回答。 叁皇子恨恨道:“她倒是和她那狐媚惑主的娘一副德性,滿腹壞心思還裝出無辜可憐的模樣,令人作嘔。我早晚將她除掉!” 他平日總是一副風流公子的神態,此時咬牙切齒面目扭曲,現出一副兇惡之相。 “奴婢該如何幫殿下呢?” “我尚未想好對策,先走一步看一步罷?!?/br> 江辭偏頭,看公主仍然仔細聽二人言語,臉上沒有絲毫不慍之色。 她忽然轉頭看來,小聲問:“他們在做什么?” 江辭瞧見,本在談話的兩人抱在一起,唇對著唇,接起吻來。叁皇子一手摟著春華的腰,一手放在春華胸口抓揉。 他臉上微微發熱,想到公主去年才行及笄之禮,幼時又喪母,自然不清楚這些男女之事。 于是道:“這是對心悅之人才能做的事?!?/br> “春華是叁皇子心悅之人?” 江辭不知如何作答。 公主沒再問。 那兩人親了一陣,叁皇子回去了,春華亦往回星殿的方向走。 二人繼續跟蹤她,等入了回星殿門,公主道:“去把她抓住?!?/br> 江辭上前,一下便將春華手反扣住,公主拋給他一根發帶,江辭把她兩只手都牢牢系穩了。 春華前仆于地,跪倒在公主前,滿臉驚慌失措:“殿下......” 深夜,月光冷清清照在公主臉上,她眼中的那抹綠被月光照著,顯得冷意森然:“春華,你服侍我多年,應當知道我最恨什么?!?/br> 春華淚流不止。 公主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從中取出一粒藥丸,遞給江辭:“把這個喂給她吃?!?/br> 江辭一只手夾住春華的下顎,欲將藥塞入她口中,不想她臨死前忽然力氣奇大無比,拼命掙扎著不肯吃下。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到脖頸,她求饒道:“奴婢知錯了!殿下饒命!” 公主道:“罷了,留著你還有些用處,但我不敢信你?!?/br> “這藥乃是西涼一種特制的毒藥,吃后一個月才發作,在毒發前服下解藥便無事。解藥在我這里,如果你之后一切都聽從我的命令,我便將解藥賞賜給你?!?/br> 春華閉上眼,哽咽道:“奴婢愿吃?!彼龔堊?,一口吞下藥丸。 公主漠然看她吃下,臉上辨不出喜怒,甚至連一絲失望也無。 隨后轉身而去,回寢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