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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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安一中是暨安最好的高中。 硬件軟件吊打市內所有的私立學校,管理上也對學生很友好。 放寒暑假的時候,學生們都可以回學校去自習,空調電腦隨便開,小賣部和小吃店都營業。 所以一般來說,除非是家住很遠的住校生,大部分同學如果不在家學習的話,都會選擇回教室寫作業。 而季圓音的家,正好,就在很遠的唐豐村。 如果不是紀mama,她甚至都轉不進一中讀書。 這也是紀棗原最想不通的一點。 不是她歧視孤女,而是——季圓音寄人籬下,不論是日常生活還是學業前程,所有花銷都是他們家免費資助的。 她究竟是哪里來的勇氣和良心,竟然還要反過來算計自己的衣食父母? 就算她不是原來的季圓音了,面對的也不是真正的姨夫和姨母了。 那她想過沒有,如果紀家真的分崩離析,陷入困境,她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誰供她吃穿?誰幫她上學? 紀棗原很確定,除了能“預知未來”之外,不論是宋曦西,還是季圓音,都沒有任何超出常人之外的玄幻能力。 而且這個“預知未來”,還頗為的不準確和有局限。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她,她最先想要做的一定是發家致富,壯大自身。 等到自己成為超級女強人了,再談其他。 但好像宋曦西和季圓音吧,第一反應都是要先“手刃仇人”。 這讓她們共同的仇人紀棗原感到非常惆悵。 最關鍵是,宋曦西仇視她是因為許林鹿,季圓音仇視她是因為謝夏諺——都他媽是因為男人。 果然,老話說的沒錯。 男人誤事啊男人誤事。 紀棗原哀怨地看了謝夏諺一眼,眼睛還是濕漉漉的,鼻頭也被寒風吹得發紅。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像一個被負心漢拋棄的閨中怨婦。 謝夏諺:“……都是我的錯?!?/br> 他揉揉眉心:“我知道我作惡多端罄竹難書,你說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說,只要我能做?!?/br> “不是的表姐?!?/br> 他這個回答,沒讓紀棗原轉悲為喜,卻讓旁邊的季圓音聽不下去了。 她沒忍住向前一步,妄圖打斷他們之間這和諧的過分甚至讓人感到不安的氛圍,善解人意道,“其實都是我的原因,是我大半夜在外面亂晃,還拖著這種讓人誤會的布袋子,這才嚇到了表姐你,其實和謝夏諺沒有關系。表姐,你要怪就怪我,我可以……” “圓音啊?!?/br> 紀棗原回過頭,彎彎唇,語氣溫柔地打斷了她,“都說了不是你的問題。外面冷,你穿的這么單薄,呆久了小心感冒,還是快上樓去吧,mama做了你想吃的餃子呢?!?/br> “表姐,我不是……” “你身上帶錢了嗎?” 紀棗原已經不理她了。 直接拉著謝夏諺的袖子問,“夠請一頓火鍋嗎?” 謝夏諺頷首:“夠?!?/br> “你都不問問我要吃什么火鍋?萬一是很貴的和?;疱伳??” 謝大佬意簡言賅:“我帶卡了?!?/br> “……你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土豪?!?/br> “請換個好聽的詞謝謝?!?/br> “大款?財主?富翁?” “閉嘴吧謝謝了?!?/br> 紀棗原乖巧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對于出錢的大佬,她一向都是很客氣:“那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換件衣服,順便把東西放放?!?/br> “嗯?!?/br> “對了,試卷你應該不要換了對吧?我帶回去了?” 謝夏諺看了她的“大肚皮”一眼,無奈地收回視線:“嗯?!?/br> “okk,那你就站著別動哈,我馬上下來?!?/br> 話音剛落,女生就蹬蹬蹬往樓道內跑,一邊跑一邊還再三強調,“你確定你帶夠錢了哦?我想吃潮汕牛rou火鍋,西街口那家,雖然有點遠但是沒關系,我讓我mama開車送!” 謝夏諺:……倒也不必驚動到未來的丈母娘。 但是已經阻止不及了。 而且真的,從“都說了不是你的問題”那段話之后,紀棗原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季圓音。 甚至連電梯開了,也沒有喊她一起上去。 仿佛從頭到尾就再沒看見過季圓音這個人,無視的非常徹底。 讓季圓音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哪怕在謝夏諺面前,也完全控制不住。 而更讓她感到丟臉的是,紀棗原走進電梯后,謝夏諺就直接從兜里掏出手機,倚著身后的圍墻,低頭玩游戲,沒朝她這邊投過來一眼。 她鼓起勇氣又向前一步:“謝學……” “抱歉?!?/br> 對方打斷她的話,頭也未抬,“現在有事,不是很有空?!?/br> 季圓音只好閉上了嘴。 但她這個角度,完全可以看見對方屏幕上的內容——俄羅斯方塊。 這種顯然易見的無視和不耐煩,讓她差點沒紅了眼眶。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青春期少女。 雖然在宋曦西面前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但真算心理年齡根本比不上對方。 被心心念念的男神這樣對待,簡直比天塌了還叫人難以承受。 而當她終于平復了情緒時,“?!钡囊宦?,樓道內電梯開了。 紀棗原拉著紀母走出來:“mama求你了,就在西街口那里,很快的,開車十分鐘就到了?!?/br> 紀母無奈極了:“你大半夜出去吃火鍋,不怕胖???” “我吃的是牛rou火鍋,rou不會胖的?!?/br> “謝夏諺真說要請你?不會又是你強迫人家的吧?” “我哪有?!?/br> 紀棗原抬起手往前一指,“你自己問他嘛,是不是他哭著喊著非要請我的?” 紀母下意識抬起頭。 影影綽綽的月影之中,少年從圍墻邊站直,語調清冷,但十分有禮貌:“阿姨好,這么晚了還來打擾很抱歉。紀棗原說的沒錯,是我哭著喊著非要請她的,麻煩阿姨開車送我們了?!?/br> 紀母:“……” 瞧著乖巧無辜的臉蛋,聽這逆來順受的語氣,不用猜都知道是被自家女兒強迫的。 偏偏紀棗原還在旁邊驕傲道:“你看是不是嘛,都說了是他非要請我。我們拿了獎,全國決賽直通車,mama你不懂這是多么大的榮耀?!?/br> 紀母心累地嘆了口氣。 但鬧到這地步了,也不可能強硬地掐斷這頓火鍋夜宵。 否則就算謝夏諺同學沒意見,紀棗原這滿腦子吃的家伙也非得要跟她哭。 她拉開車庫的門,叨叨絮絮不斷抱怨:“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大半夜還要在這里折騰,謝夏諺跟你當同桌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br> “mama!你是我mama!” “你還知道我是你mama???” …… 紀母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說的苛刻,但還是把車開出了車庫,送他們去火鍋店。 不過離開前,發現季圓音還一聲不吭地杵在原地,有些疑惑:“圓音,你怎么不上樓?是沒帶鑰匙嗎?” “……帶了的?!?/br> “那快上去吧,小心感冒。這袋子書你放車庫就行,等你姨夫回來了我讓他幫你搬?!?/br> “……好?!?/br> 季圓音是看著汽車在眼前駛出小區的。 尾氣夾雜著塵土,呼了她一臉。 她扯扯唇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什么好心資助,什么視若親女,不過都是套話罷了。 看看。 到關鍵時刻,甚至沒有問她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鍋。 寄人籬下。 永遠都是寄人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