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她這激將法相當有效,江起淮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聲音低緩說:“行了么?” 陶枝指尖掐著他的手臂:“行了行了?!?/br> 江起淮虛著眼:“這就行了?” 陶枝像某種動物的幼崽一樣嗚咽了一聲:“江起淮……” 他似乎有些不滿:“叫我什么?” 她聲音都發顫了:“殿下,殿下,求求……” 江起淮笑了一聲:“求早了?!?/br> 陶枝整個人都被完全陌生的感覺支配,渾渾噩噩地在浪潮里沉浮,直到某一刻,手機鈴聲在臥室里響起,打破了滿室的旖旎。 兩個人同時停住。 江起淮頓了兩秒,直起身來。 陶枝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睜開拽著枕頭睜開眼睛,看著他下床走到床邊,然后從床頭柜上的抽了兩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 紙巾蔫巴巴地被丟到一邊,陶枝紅著臉別開頭,然后將枕頭拽下來捂住眼睛。 一片黑暗里,她聽著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走出臥室。 等了一會兒,陶枝偷偷地掀開了一點點枕頭邊兒,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沒幾句,防盜門被關上,江起淮拎著他剛到的外賣走進來。 他站在床邊,將外賣袋子丟在床上。 陶枝從枕頭上面露出一雙眼睛,眨巴著看著他:“我想了一下,要么我們今天就到這里吧?!?/br> 江起淮將袋子里的東西倒出來,慢條斯理地拆:“說點兒我能聽懂的?!?/br> “我爽了,”陶枝老實巴交地說,“感謝您的伺候?!?/br> 江起淮點點頭,翻身上床,撈著她手腕翻上去一扣,親了親她的嘴唇:“那你伺候伺候我?!?/br> …… 一整個晚上,陶枝對于很多細節都感受得隱約到趨近于模糊,只有他的聲音帶著喘息的低啞,一聲一聲上癮了似的,不厭其煩地叫著她。 以及她無論如何都不起任何作用的求饒。 他極其溫柔而克制,卻又冷漠強硬地一遍一遍親她的額頭眼角,咬著她的耳垂嘴唇。 他像一只壓抑了許久終于脫出牢籠的野獸一般禁錮著她,將她拆吃入腹,優雅又緩慢地進食。 他把他的食物從床榻移到窗邊又走到浴室,將她放在洗手臺上,看著鏡子里的人迷茫又艷麗的眉眼,聽著她軟而輕的聲音叫他,一點一點將他潛藏著的癮頭和暴戾全數勾出來。 她將神拽入凡塵,然后以自身作為祭品獻身于神明,完成最純凈的祭典。 - 深濃夜色中,江起淮抱著她走進浴室,將她從頭到腳洗干凈。 溫熱的水流沖刷,陶枝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只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揪了一下他半濕的黑發,聲音懶懶的,有些?。骸敖鸹??!?/br> 江起淮應了一聲,聲音里有飽餐一頓后有些倦怠的懶意:“嗯?” “我錯怪你了,”陶枝說,“你是真的行?!?/br> 江起淮:“……” 陶枝真誠地夸獎他:“我很滿意?!?/br> “……” 陶枝想了想,繼續道:“除了第一次吧?!?/br> “……” 江起淮將花灑掛回墻上,嘆了口氣:“消停一會兒吧,嗓子不疼么?!?/br> “有點兒疼,”陶枝撇了撇嘴,軟趴趴地說,“我想喝水?!?/br> 江起淮用浴巾把她包起來擦干凈,抱出浴室,放在床上,轉身出去倒水。 廚房里剛剛燒開的水現在已經涼下來了,溫熱的溫度剛好可以直接喝,他端著水杯回房間的時候,看見陶枝正坐在床邊,有些嫌棄地看著床面。 他將水杯遞給她:“怎么了?” 陶枝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小半杯,才說:“我不想在這張床上睡覺?!?/br> 江起淮從善如流:“你也可以睡沙發?!?/br> “……” 陶枝震驚地看著他:“你能不能說點兒人話,這就是你現在對我的態度?” 她指著一片狼藉的床說:“你就不能換套床單?” 江起淮挑眉:“我以為你說這床會讓你回想起不那么美好的記憶?!?/br> 陶枝將水杯遞給他,不情不愿地承認:“那也說不上是不美好?!?/br> 江起淮看著她有點兒紅的臉,低笑了一聲。 陶枝有點兒惱。 他走到衣柜前,拉開柜門,抽出了一套新的床單,抬了抬下巴:“去旁邊等一會兒?!?/br> 陶枝乖乖地下了床,坐到窗邊的單人小沙發上,托著下巴看著他把床單扯掉丟到地上,換了新的鋪上去:“江起淮?!?/br> “嗯?!?/br> “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興?!碧罩鋈徽f。 看著他今晚這樣子,也不像是喝醉了。 江起淮頓了頓,將床單上的褶皺撫平,轉過頭來。 他坐在床邊朝她抬了抬手:“來?!?/br> 陶枝顛顛走過去,鉆進他懷里。 他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不是什么爛大街牌子的男士香水,洗衣液混著他自己的氣息,就像他整個人一樣,清冽冷淡的干凈。 陶枝非常喜歡他的味道。 她抱著他的腰,將腦袋埋進他懷里蹭。 江起淮任由她蹭著:“小狗么你?!?/br> 陶枝皺了皺鼻子:“所以你不開心嗎?” 江起淮抱著她,指尖纏著她長發微濕的發尾,下巴擱在她發頂:“嗯,不太開心?!?/br> 陶枝將他的另一只手拖在懷里抱著,玩他的手指:“怎么不開心?” 江起淮將她身上的浴巾扯下去,然后拽了被子過來把她包進去,低緩說:“我覺得,我對你做了殘忍的事?!?/br> 這話陶枝可太贊同了。 她深沉地點了點頭,沉痛道:“我剛剛服軟的時候,你就應該停下的?!?/br> 江起淮:“……” 陶枝指控他:“你這個人真的是太冷酷了?!?/br> 江起淮唇角略彎:“你指這個?” “那你指的是什么?”陶枝莫名。 江起淮低了低頭,很平靜地說:“我在想,我當初是不是應該給你一個交代?!?/br> 陶枝怔住,愣愣看著他。 江起淮不知道,如果當初能夠更自信地確信未來的某一天,他還能如此幸運地擁她入懷,他會不會做出和當時完全截然不同的選擇。 少年時太幼稚,太不成熟,總是容易想得太多,又想得太少。 會擔心過去,會計劃將來,會自以為理智地做出自己覺得最合適的選擇,唯獨忘記了坦誠,忘記了眼前的此時此刻,這個選擇會不會傷害到他想要守護的人。 江起淮輕輕抱著她往上抬了抬,頭抵著她的頸窩,聲音低低的,呢喃似的說:“我在想,如果我當初像我的枝枝一樣勇敢,是不是就不會讓你哭?!?/br> 第82章 咕嚕嚕 下了床準備翻臉不認人?…… 臥室里荒唐的氣息散盡, 滿是靜謐。 陶枝垂著頭沒說話,抓著江起淮的手玩,從指尖到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掌骨明晰的手背到削瘦手腕, 然后抓著他的腕骨。 對于陶枝來說, 其實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 沒有必要再提起, 有過委屈和埋怨, 但更多的還是心疼和舍不得。 人似乎都是這樣, 自己受了傷可以執著又堅定地走下去, 但一旦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間接性地影響到了重要的人,就會開始質疑,會迷茫, 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陶枝甚至設身處地地想, 如果她是當時的江起淮,會不會跟他做出完全相同的選擇。 她不想讓他被禁錮在過去的事情里, 她所期待著的,是他們將要一起走過的以后和未來。 “那談戀愛就是這樣的, ”她輕聲說, “會哭,會不開心,兩個人性格不同想法不一樣也要磨合, 齒輪要一點一點的咬,但更多時候還是開心的呀?!?/br> “而且,你干嘛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本來就不完全是你的問題, ”陶枝仰起頭來,不滿地看著他,“你覺得自己做錯了,那我也沒覺得我當時就是完全對的,我那時候不是也有點兒沖動?!?/br> 她不情不愿地,勉為其難地說:“我當時就是一時間覺得自己被你背叛了,本來就知道你是那種別人不問你就一個屁都放不出來的狗屁性格,也知道你是為什么才會那樣說,我還是因為一時賭氣什么也沒問?!?/br> 少年時的江起淮缺了一份坦誠,而她其實也多了一點沖動。 想要成為一個完美的人,是一件太難的事。 就是因為難,就是因為會碰壁,會做錯事情,會后悔,會不甘,所以人才會不斷不斷地長大。 哪有人從一出生就能做到面面俱到的完美。 她握著他的手腕微微抬了抬,手指鉆進他的指縫里,十指交纏,溫熱的掌心貼合在一起:“你看啊,我們兩個明明都有過錯和錯過,但最后還是走到現在了,這件事情本身就夠難得的了,說明我得有多喜歡你?!?/br> 她重復道:“江起淮,我很喜歡你?!?/br> 江起淮睫毛微顫,眼神很深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