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在哪里?!苯鸹磫?。 陶枝跟他說了,過了一會兒,洗手間門從外面被敲了兩下,然后門把手被旋開,江起淮并沒有進來,只從門縫里伸進一只手,手里拿著一件粉色的睡衣遞過來。 她什么也沒穿,兩個人只隔著一道虛掩著的門,她在門里,他在門外。 陶枝腦子跟著臉頰耳朵一起沸騰,她根本顧不上也沒心思去看江起淮給她拿了什么,飛快拽過來“砰”地一聲壓上了門。 她靠在門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后做了兩次深呼吸,抖開衣服直接往腦袋上套。 粉白色的睡裙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的蓋住,長袖,領口只露出一截脖子,其他地方嚴嚴實實。 陶枝:“……?” 陶枝滿腔緊張的熱血和醉酒以后的沖動被疑惑稍微澆滅了一些。 她歪著腦袋出了洗手間,江起淮正坐在床邊,聽見她出來,抬起頭看過來。 他朝她招了招手。 陶枝剛剛才澆滅了一分的沖動重新燃起來了。 她走到床邊,慢吞吞地爬上去躺好,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然后咽了咽口水。 江起淮拉著被子扯上來,然后將她整個人蓋進去,一直蓋到脖子,然后隔著柔軟的被子拍了拍:“睡吧?!?/br> 陶枝被他捂得只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面:“???” 江起淮:“睡覺?!?/br> 陶枝:“……” - 陶枝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睡著的。 起初是難以置信,后來又心情復雜,再后來大概是真的累了,她感受著他的氣息在她周圍籠罩,忽然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心安,眼皮幾乎撐也撐不起來。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眼睛還沒睜開,太陽xue微微的脹痛感就先一步在黑暗中一蹦一蹦地傳來,陶枝趴在床上,腦袋扎進枕頭里,被角蓋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窗簾半拉開著,陶枝瞇著眼,手背搭在眼皮上適應了一會兒明亮的光線,昨天的事情一點一點,慢吞吞的在腦子里倒帶。 從燒烤店到車里,從車里到家,從家門口又到臥室。 陶枝抬手抹了一下眼角,轉過頭看向床邊。 沒人在了,江起淮應該是早就已經走了,畢竟他今天也還要上班的。 也是沒想到,這人所謂的睡覺,真的只是字面上意思的睡覺。 陶枝忽然覺得跟正直的江同學比起來,她實在是太齷齪了。 她仰起頭,又看了一眼床頭柜,蜂蜜水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小毫升保溫水杯放在亮著的小夜燈旁邊。 陶枝伸手把夜燈關了,又拿起了旁邊的保溫杯。 掰開扣子按開杯蓋,里面輕飄飄的一點兒熱氣從杯口升出來,陶枝將杯子斜了斜,用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里面的水。 溫溫熱熱的,并不燙。 她撐著床面坐起來,靠在床頭,捧著杯子小口小口慢吞吞地喝。 嗓子干啞的感覺緩解下來,陶枝捧著保溫杯掀開被子光腳下了地,在看到身上睡裙的時候,她稍微頓了下。 澡被人連哄帶騙地趕去洗也就算了,還要想些有的沒的。 陶枝捂著眼睛懊惱又丟臉地嗚嗚了兩聲,才將保溫杯扣好放在桌上,進了洗手間里準備洗漱。 她昨天偷懶沒有洗頭發,干脆直接進浴室洗了個澡,一邊繼續回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雖然某些細節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色魔一樣丟人,但是總體來說,她跟江起淮的進展讓人覺得心情舒暢。身體里像是住了一只小鹿一樣在草地上撒了歡歡快地狂奔。 濕漉漉出來的時候,陶枝垂下頭,看了一眼擱在旁邊架子上的,江起淮挑的那件睡衣。 這件棉睡裙她很多年沒穿過了,好像還是高中的時候買的,因為布料很舒服,陶枝也一直沒丟。 長長的裙擺垂到腳踝,泡泡袖娃娃領,領口袖口還有裙擺上都墜著軟軟的花邊兒,像那種中世紀的洋娃娃裙。 看起來清純而幼齒。 她讓他去她放睡衣的那層衣柜里拿,他就給她挑了這么一件。 江起淮居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陶枝用指尖捏起來那睡裙看了幾秒,對于江某人的審美頗為嫌棄,手指一松,重新丟回架子上了。 她裹著浴袍出來,哼著歌拉開衣柜柜門打算抽一套居家服出來穿,剛拿出衣服來,目光一掃,看見了旁邊的一件黑色的睡裙。 陶枝視線頓了頓,在那一團黑色上面停了兩秒,然后抽出來了。 純黑色蕾絲情趣睡衣,只關鍵部位遮著幾塊布料,剩下的地方全是若隱若現的黑色紗料做做樣子地遮擋,有跟沒有沒什么區別。 像維密模特在t臺上走秀的時候穿的最新款性感內衣。 這睡裙還是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安瑟瑟送的,陶枝剛收到的時候看了一眼,覺得頗為辣眼睛,而且實用性基本是零,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沒有穿過。 用安瑟瑟的話說,二十歲了,也是時候接觸一下骯臟的成人世界。 可惜陶枝一直也沒來得及骯臟一下。 她居然連昨晚那種氣氛都沒能成功地骯臟一下! 江起淮是不是不行! 她歪著腦袋將這件勉強可以稱作睡衣的東西拽到身上比劃了一下,又想起江起淮給她挑的那件幼齒風格睡袍,直覺這種極端成人世界的風格,他應該不會喜歡。 但大概是昨晚的事情燃起了一點點她在某方面小小的興趣,陶枝自己覺得還挺新鮮的。 房子里靜悄悄的一片,上午十點,付惜靈應該也已經去上班了,家里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 陶枝忽然就坐不住了。 她躍躍欲試了。 還蠢蠢欲動的。 她將浴袍扯掉,指尖勾著那些黑色的蕾絲帶子研究了好一會兒這東西要怎么穿,然后費勁巴拉地套上了。 穿完,她蹬蹬地跑到洗手間,照了照鏡子。 鏡子里的人細腰長腿,膚色被純黑的布料襯著白得有些晃眼,露得性感又不顯得低俗,臉也素凈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腦袋上頂著一團粉紅色的吸水毛巾包著剛洗好的頭發,像《功夫》里的包租婆,給整幅畫面扣掉了不少的分數。 陶枝抬手,將腦袋上的厚毛巾扯掉了丟在一邊,一頭半濕的長發散下來,她在鏡子前來回轉了幾圈兒,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絕美身材,然后歡快地墊著腳小步又跑出了洗手間。 她拿起手機,點開了一個維密秀的t臺音樂歌單,將手機音樂調到了最大聲,然后挑了一首《sexy back》。 播放鍵按開的同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在整個臥室回蕩,沙啞而磁性的男低音伴著bbox和大量節奏感極強的復古風格合成電音,性感又激烈地挑逗著空氣和耳膜。 陶枝瞬間覺得自己維密秀王牌名模附體,她此時正身處于燈光閃爍人潮滾滾的秀場,而她就是整個場子里最閃亮的star。 她甩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伴著音樂的節奏感開始在臥室里走臺步,墊著腳尖從窗邊走到床頭,然后一個瀟灑的回頭,又走到了洗手間門口。 她把洗手間門口作為t臺的終點,單手搭著門框擺了幾個pose,一頭長發一通狂甩,然后看著前面的虛空眨了幾下眼睛,對著空氣一頓瘋狂的wink,連著拋了十幾個媚眼。 走完一圈兒,手機里的歌已經順著歌單自動切了下一首,陶枝還覺得有點兒沒爽夠,光著腳沒穿高跟鞋讓她覺得總少了那么一些感覺。 她準備去鞋柜挑雙高跟鞋回來。 她從臥室那頭繞過來,一邊往門口的方向走,一邊跟著音樂的節奏搖頭晃腦地抬起眼來。 然后,在視線落在門口的瞬間,她整個人都靜止了。 她的臥室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開了一條不寬的空,江起淮斜歪著身子倚靠在門框上站在門口看著她,手里托著個陶枝平時擺拍用的木托盤,盤子上面放了杯牛奶和三明治。 他沒走。 他竟然沒走。 他為什么沒走。 陶枝根本半點兒聲音都沒聽到,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這兒的,也不知道他已經在這兒看了多久。 她只是忽然覺得,江起淮的這張淡漠到毫無情緒的臉竟然也有掩藏不住表情的一天。 比如他此時此刻看著她時,那種仿佛看動物園大猩猩一樣的奇異眼神。 大概是陶枝臉上的呆滯尷尬混雜著絕望的情緒太過于強烈,江起淮還是動了動,非常體貼地率先打破凝固的空氣。 他推開門走進臥室,將手里的托盤放到床頭桌子上,然后掃了一眼她丟在地上的浴袍,床上的居家服,以及枕頭邊音樂聲還在轟隆作響的手機。 最后,他視線落在她身上,掃過她濕漉漉的長發,白膩柔軟的胸口,柔韌纖細的腰,筆直修長的腿,最后回到她灰敗絕望的臉上。 “往好了想,”江起淮沉吟了片刻,若無其事道,“至少你高中的時候那個秋褲,現在想想也沒那么尷尬了?!?/br> 第76章 咕嚕嚕 以后就天天穿給我看。 陶枝忽然覺得, 人活著,果然就是不能低估了人生。 比如她高中的時候覺得難看的秋褲被喜歡的人看到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絕望的事情,沒有想到喜歡的人時隔七年, 還看到了她穿著情趣內衣走臺步。 他還要提起來。 陶枝面無表情看著他, 指著門口:“出去?!?/br> 江起淮沒動, 他抬了抬眼, 似乎剛想說什么。 陶枝瞬間三步并兩步撲到門口, 墊起腳來抬手, 兩只手捂著他的眼睛湊到他面前。 “你什么都沒看見, ”她壓著聲音威脅道, “你瞎了,知道嗎?” 女孩子溫熱的身軀貼合,少了一層布料的阻隔, 觸感更加鮮明,壓上來的時候身上不知哪里的柔軟紗料刮蹭了一下他的虎口和指尖。 觸覺和剛剛的視覺相結合, 一下一下撩撥著緊繃著的脆弱神經。 江起淮喉尖一滾,低聲應了:“嗯?!?/br> 陶枝深吸了一口氣, 臉上尷尬得發燒,她死死地捂著他的眼睛, 生怕從指縫里露出半點兒亮來讓他看見:“那你出去!” 她糊著他的眼睛擺弄著他讓他背過身去, 然后把人往外推,直到推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