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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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去?!蓖蹶叵胍矝]想地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建不世功勛才算不負此生,可若是家庭幸福美滿,難道人生就不圓滿了嗎?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何況行伍之家,一將功成萬骨枯。與其受那樣的苦,我寧愿你就平平淡淡過這一生?!?/br> 她抓住了陳珞的胳膊,望著他的目光波光閃閃,帶著幾分悲傷。 陳珞心中大悸。 從來沒有人像王曦這樣告訴他,寧愿他茍活著,也不愿意他成英雄冢。 他眼角微濕,低下了頭。 王曦卻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了太多的違和之處。 他看著溫文爾雅,行事卻如雷霆萬鈞;他看似肅然冷峻之時,卻流露出悲天憫人的溫柔。在他心里,是否也時常這樣的猶豫不決,不知所措呢? “琳瑯,”她第一次稱呼他的小字,低聲道,“你想要什么,我總是愿意陪著你去的??赡阋牒昧?,你到底要什么。別后悔?!?/br> 陳珞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六條胡同,怎么回到鹿鳴軒的。 他躺在書房的八步床上,望著帳子上繡工精美的蟲草圖案,怎么也睡不著。 他最開始想要什么? 遠離鎮國公府,陳瓔要做鎮國公府世子就讓他做好了。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吃爹娘飯不成?就算不能建功立業,憑本事在親衛軍里做個都指揮使有什么難的。 什么時候,他忘記了初衷? 母親總是讓他退讓還是父親的怒火?陳瓔如蒼蠅一樣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還陳玨的大吵大鬧? 可這些人與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痛的時候不會為他流眼淚,他高興的時候也不會為他歡欣。 他為何又要因為這些事而高興或者傷心呢? 王曦說得對。 他應該為自己活著。 他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他高興怎么活著就怎么活著。 陳珞從床上一躍而起,在灑著月光的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 外面傳來三更的鼓聲。 陳珞這才笑著重新躺在了床上,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大皇子那里。 “你有沒有想過就留在京城?”他坐在大皇子的花廳里,迎著晨曦喝著小米粥,淡淡地對大皇子道,“寧郡王不就是先帝的胞兄嗎?” 如今管著宗人府,做了個閑散富貴郡王。 “你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啃著個花卷,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道:“怎么突然跑到我這里來說這些了?可是受人之托?” 陳珞沒說話,而是悠閑地喝了一半粥,覺得半飽了之后,這才慢條斯理地道:“我就是來問問你?;噬线@樣把我們涮了一道,我們要是都乖乖地按他的意愿行事,那我們都成了什么。 “我是覺得,二皇子做太子挺好的?;噬峡隙ú幌矚g。 “你留在京城也挺好的,皇上肯定更不喜歡。 “如果七皇子去了北燕或者是南疆,寧嬪那邊肯定也很精彩。 “就是不知道當初寧郡王是怎么留在京城的?” 當然是因為先帝去世的時候,他支持皇上登基。 陳珞這是慫恿自己向二皇子投誠吧? 大皇子瞪著陳珞。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避之 大皇子聽著,不知道說什么好,唯有低下頭來默默的繼續啃著他的花卷。 陳珞也不說話,覺得大皇子府的早膳做得不錯,那金銀饅頭炸得酥脆,跟著吃了半個,喚了仆婦過來凈手漱口。 大皇子看著嘆氣。 陳珞也不逼他,道:“反正這日子我過夠了,我不管你準備怎么辦,我等會去見七皇了——要是不他不想做太子了,我看舅父準備怎么辦?” 說到這里,他還冷笑了幾聲。 他的所作所為就不像是籌謀而像是頑劣了。 大皇子原本的擔心“啪”的一聲就散了,還和陳珞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是??!憑什么他就像要抽線皮影似的,皇上把他擺到哪個位置,他就得坐哪個位置。 他被追殺,被斥責,被賦閑,說的是皇長子,卻連尋常人家的庶子都不如。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他想到已經七歲卻因為找到不合適的鴻儒,只能跟著自己的幕僚啟蒙的長子,心里頓時像火在燒。 偏生陳珞這是還潑了一瓢油,冷冷地道:“你要去宗人府嗎?你要是無意,那我就慫恿七皇子去爭了?!?/br> 宗人府管著皇帝家的婚喪嫁娶,封爵謚號,相當于皇帝家的族長,而宗人府宗令寧郡王年事已高,還沒有男嗣,寧郡王家都擔心寧郡王身后會被消爵,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愁苦,只盼著寧郡王能多活幾年。 如果有皇子愿意去宗人府,甚至是cao作的好,說不定還可以過繼到寧郡王府去。 大皇子眼睛一亮。 從前大家都只盯著太子位,誰也不愿意往其他方向想,不然你沒戰就先退了,還能有什么好前途。 他不由失聲道:“你之前怎么不提醒四皇子?” 四皇子從小就和陳珞好,也因此在地皇子面前很說得上話。 陳珞嘴角微撇,譏笑十足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大皇子臉上火辣辣的。 四皇子要是沒有巴上陳珞,又怎么可能得到二皇子的關照。 他不禁喃喃地道:“他什么時候出京?” 四皇子是四月初八大婚的,被封了廣遠侯,封地在蜀中。 山高水長,去了之后恐怕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回來了。 陳珞毫不客氣地道:“出了局的人自然有出了局的玩法。宗人府再不好,也在京城。你看不上,別人求是求不得?!?/br> 大皇子不免有些猶豫,道:“怕是皇上不答應?” 陳珞諷刺道:“別人求他的事,他什么時候干干凈凈,利利索索地答應了的?想他答應你,你且等著吧!” 大皇子神色有些扭捏,由著仆婦服侍著擦了手,和陳珞去了旁邊的西間坐下。 他若是個決斷之人,也不會做這么多年的大皇子了。 陳珞原本就沒有指望他,不過是想著只要皇上心里不痛快,他這心里就能痛快幾分。 至于誰去宗人府,誰來做宗令,與他何干? 又不是他的祖宗、先輩。 但這件事還是觸動了大皇子。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主意,他派了心腹幕僚去見了慶云伯。沒幾日,寧郡主就提出致仕,還說自己的身體不行了,想在活著的時候享受幾天天倫之樂,讓皇上把大皇子過繼給他,繼承寧郡王的爵位。還在大朝會上勸皇上:“這樣你也不用為難了。手心手背都是rou,我們都能理解。要說我喜歡大皇子呢,也不見得,我主要是瞧著他家那長孫不錯,身體健康,皮實好養,這對我來說就是頂好的了?!?/br> 一副我不忍讓你為難,直接給你把大皇子解決了口吻,讓皇上再次氣得昏了過去。 陳珞趁機暗示七皇子:“有把握的事才能做。若是沒有把握,最好還是別動?;蛘呤亲寗e人為你動。免得將來得罪人想辯解都沒有借口?!?/br> 七皇子若是到現在還看不出父親自是怎么為他打算的,那他就是個蠢蛋了,皇上也不可能立了他為太子??伤赖奶砹?。 如果再早幾年,或者是皇上的身體再好一些,能多支撐幾年,他慢慢地在朝堂中布局,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動——功勛世家要么不站隊,要么不知道什么愿意和慶云伯府綁一起。朝堂之上拿“國本”說事,堅決要求皇上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皇上這段時間被他們吵得腦袋都是疼的,還不要說像從前那樣往皇后身上潑臟水,用改立皇后的辦法把七皇子弄成嫡子了。 陳珞來找他說事的時候,他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進一步好還是退一步好。 按理,他應該進一步。 父皇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了,他若是退怯,皇上的所作所為還有什么意義。 但他若是進一步,萬一最后太子之位落在了二皇子身上,他還有什么前程可言。 七皇子這邊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二皇子卻已得了密報,知道陳珞去拜訪七皇子為何。 他很是感激陳珞,覺得說來說去,還是姑舅表親最親。 陳珞再怎么恣肆,可關鍵的時候,還是站在他這一邊,還是愿意為他奔走。 他對陳珞,也比自家的兄弟親。主是他自幼就隱隱覺得皇上并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喜歡自己,雖說嚴父出孝子,可皇上不僅對他嚴格,還很苛刻。就像鎮國公陳愚待陳珞。 有時候他和陳珞桌子并著桌子聽大儒們講課,他感覺他和陳珞才是親兄弟一樣。相同的境況,相同的遭遇,沒有比他們更荒誕的了。 外人看他們不知道有多富貴,實際上他們都不受父親待見的人。 他沒聯系陳珞,也沒和陳珞說一句話。 他覺得陳珞應該也和他一樣,視他如親兄弟才是。 皇上從前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薄家在右他,站在他的肩膀道貌岸然地享受榮華富貴,因而不想立二皇子為太子,后來他發現七皇子比二皇子更聰明伶俐,更善解人意,也更能理解他的所作為所為,覺得七皇子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儲君人選。 這念頭才一發不可收拾的。 到了現在,他雖然也依舊覺得七皇子更適合做太子,可朝中的呼聲和功勛們的低制卻讓讓他措手無策,沒有辦法。 他心里就更恨了。從前薄家想讓誰做皇帝就讓誰做皇帝,現在還左右他立儲。 他越發不滿意二皇子。 皇上發了道圣旨,要立二皇子為樂山侯,準備把他也打發到蜀中去的。 陳珞得到消息的時候正要解衣休息,他看著天氣漸熱,想著他在西山還有個避署的別院,約了王家的人去別院小住。 王晨這段時間忙著跑清平侯府的軍餉之事,不能離城,金氏倒是想去,卻又放心不下丈夫。 王晨心痛金氏來到京城之后就沒有一天能消停的,不是去參加別人的宴會,就是設宴招待別人,勸她帶著王晞和兩個兒子一塊去山西別院,正好讓兩個兒子收收心,到了九月,準備讓他們去一家俞鐘義家的族學附學。 這件事是陳珞幫著出面聯系的。 正好王家想掩飾他們家和謝時的關系,加之俞鐘義家學淵源,在族學里坐鎮的是他一位中過舉人的族叔,這幾年也教出過幾個學品兼優的學生,王晨欣然同意了。 陳珞想著等可能要進宮,怕是沒有辦法送王晞去別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