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男人站在她旁邊,許隨不動聲色地用指甲摳著他的手臂,很用力,想推開他。 緊實的小臂立刻起了幾道鮮紅的指甲印,可周京澤愣是跟個沒事人一樣,一聲不吭地受著,緊挨著她,沖對面的男人點頭,磁性的聲音響起: “不好意思,她喝醉了?!?/br> 男人只好點了點頭,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最后走了。 人走后,周京澤松開她,許隨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周京澤下鄂線繃緊,一雙漆黑的眼睛將她釘在原地,緩緩問道: “好玩嗎?” 許隨靠在欄桿上,眼睛直視著他,眼底透出一點疲憊:“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br> “周京澤,你這個人真的很難懂,你現在這又是算什么?不會在追我吧?” 有一縷頭發卡在許隨穿著的針織衫扣子里,她怎么順都順不好,有些煩躁。周京澤靠了過來,騰出手,骨節分明的指節抵在胸前,修長的手指將頭發勾出來,沒一會兒就把它給解救出來了。 兩個人挨得非常近,他們這一片的燈光是暗下來。周圍喧鬧不已,搖骰子聲,談話聲,十分細碎地傳來。 許隨看著眼前身材挺拔正在給她認真弄頭發,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算了?!?/br> “算什么,嗯?”周京澤低下脖頸看著她,斂起一慣不正經的神色,聲音低低沉沉:“沒錯,我是在追你?!?/br> 他想起什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笑:“其實之前就在一直追了,以后盡量明顯點?!?/br> 周京澤終于把他想說的話說出來。分開這么多年,中間找過她,卻看見她和別人的男人在一起,失落,難堪一并襲來,也有點慶幸,至少她過得很好。 再重逢,可能連許隨自己都不知道,她常常一個動作,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能讓他心動,最原始的生理欲望也被她勾出來。 夜不能寐的時候,經常要靠閉眼想象出她的模樣才能抒發出他的沖動。 周京澤這個人做事,一向不肯露出自己的底牌,做什么都有十分的把握,也驕傲, 所以再遇見許隨時,他追人是不緊不慢,也不肯承認的。 可是喜歡是沒有輸贏的。 這么多年,他真就這個人不可了。 許隨神色愣住,心底一瞬間慌亂,隨即又恢復如常,她說道:“可是——” “我追我的,沒征求你的意見,”周京澤打斷她,語氣一如既往地霸道,眼底只住了她一個人。 “現在是我主動找上門來,還賴著不走?!?/br> 第65章 告白 他嘗到了被拋下的滋味?!?/br> 許隨是真的沒想到,周京澤要追她。當天晚上回去睡覺,她就失眠了,夜里一直輾轉反側反復做著同一個夢。 在夢里,許隨一直被大霧困住,怎么也走不出去。最要命的是,她在夢里走了一夜,以致于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 許隨洗漱完,打開冰箱,拿了一些冰塊用干毛巾包著敷眼睛,消腫以后簡單地化了個個底妝,正準備出門時,周京澤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今天可能會下雨,帶傘?!?/br> 至此,周京澤每天就跟天氣預報一樣準時提醒她要多穿衣服,出門不要忘記帶什么。許隨偶爾會應,有時會禮貌地附上一句: 【你也是?!?/br> 周京澤每天都會和她聯系,主動發消息過來,時不時分享他在基地訓練的日常,或者也會問她在做什么。 許隨回答得比較短,但周京澤這個人就是有本事把要結束的話頭給重新挑起來,讓人不知不覺跟他聊上半小時。 周五,許隨下完班,拖著一身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飯也還沒吃,就想泡個澡放松一下,可能是因為連軸轉了一周過于勞累,熱水又放松了神經的關系,到最后她竟然趴在浴缸邊上睡著了。 晚上十一點,擱在一旁的手機發出急促的鈴聲,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人,是醫院那邊的,搓了一下臉,接電話的聲音還有些茫然,等那邊說明情況后。許隨立刻起來,換衣服,臨走前還匆匆捧了一把涼水洗臉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是作為一個醫生24小時on call 的自覺性。 醫院來電話說昌東路發生一起酒駕事故,傷員人數過多,許隨連包都沒帶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回到醫院后,許隨和幾位同事在手術室熬到后半夜。許隨抬腳踩開手術室的感應門走了出去,她走到消毒室,摁下白色的洗手液,擰開水龍頭,水嘩嘩地流出來沖著白色的泡沫。 忙的時候沒感覺,忙完之后,饑餓感襲遍全身,肚子在此刻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同事在一旁洗手聽到了,關好水龍頭說道:“我也好餓啊,一會兒去外面24小時便利店看看有沒有關東煮?” 許隨看了一眼時間,苦笑:“我今晚連晚飯都忘了吃,這個點關東煮應該也賣完了吧?!?/br> “去看看嘛,買個三明治墊墊肚子也好,”同事抽出一張紙巾擦手,向外走時,說了句,“許隨,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啊,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先去看看看我那床病人的情況?!?/br> “好?!痹S隨點頭。 許隨走了出去,在經過醫院走廊時不經意往外看了一眼,這一看,停了下來。 于是她走向窗邊,往外探出頭。 整座城市被一層乳白色的霧氣籠罩著,一片寂靜,偶爾有幾輛車呼嘯而過。天空一片瑩藍,是那種貼了窗戶紙的模糊藍,此刻,樓下高大的玉蘭樹竟同時掛著月亮和太陽,散發著柔和的光。 有一種靜謐的美。 許隨抬手拍了一張照,繼而分享了朋友圈,說:奇特。 很快,遠在異國的胡茜西趕來評論,問道:【隨寶,你那邊應該是半夜吧,怎么還不睡呀?!?/br> 許隨回:加班,后面還加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回復完后,許隨把手機放回口袋,朝病房的方向走去,她打算觀察了一下病人的生命體征再出去。 十五分鐘后,許隨回到辦公室喝了一口水,拿下衣架上的外套,同幾位同事打算一起出去吃點東西。 一行人走出醫院部大樓,旋轉玻璃門一推開,一陣刺骨的冷風刮來,許隨下意識地擁緊了身上的大衣。 “這也太冷了?!蓖驴s了一下肩膀。 許隨剛在走醫院部大樓沒兩步,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痹S隨點了接聽。 “您好,許女士你點的外賣已經送達,我不知道你這邊在哪?我現在在門診部這里?!?/br> 外賣?她沒點啊,許隨心懷疑問,握著手機貼在耳邊:“我走到住院部這邊了,你右轉過來,很近?!?/br> 不到五分鐘,一位穿著外賣制服人員右手挎著一個大的保溫箱,走過來。 “許女士,您點的同城外賣閃送,請簽收?!?/br> 許隨一臉疑惑地接過來,手指捋著上面的標簽條看了一眼,這也太多了,分明是幾個人的量。 她扭頭沖同事說:“好像有人給我點了外賣,挺多的,大家一起吃吧,不用出去啦?!?/br> “我們還有份呀!”同事笑道。 “都有?!?/br> 一行人又重新回到醫院部的休息室。 “啪”地一聲,許隨摁亮墻壁的燈光,一室溫暖。 許隨脫著外套,同事在拆外賣,牛皮紙袋貼有南苑酒家的logo,拿開來一看,里面是一份又一份精致的私房菜,還飄著香味。 “許隨,你這個朋友出手可真闊綽,而且南苑酒家不是不外送嗎?” “天吶,好貼心,還有熱可可?!蓖聫牧硪粋€紙袋里拿出來。 “感謝許醫生,跟著你吃到了好吃的!”何護士笑嘻嘻地說道。 “那省得我倒水了?!痹S隨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上笑著走了過來。 她坐在沙發上,接過同事遞來的筷子,黑漆漆的眼睫垂下來,在想是誰給她點的外賣。 一開始許隨想到的是胡茜西,可是一想她還在國外,怎么給她點?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許隨拿出手機發微信給周京澤:【外賣是你點的嗎?】 沒多久,手機屏幕亮起,周京澤回復:【嗯?!?/br> 【這個點了你怎么還不睡?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醫院?】許隨問道。 每次周京澤恰到好處的懷疑和關心讓許隨懷疑他是不是悄悄在自己身上裝了隱形定位探測器。 不然為什么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中。 過了一會兒,周京澤回了消息,語氣一慣的言簡意賅,說道:【半夜被1017踩醒,朋友圈?!?/br> 字里行間都能感覺出他的睡眼惺忪。 周京澤確實周到,辦事妥帖細心,不僅半夜給她點外賣,還連她同事的份也一并買了單。 許隨拿著筷子,右手握著手機正要編輯“謝謝”二字,男人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牛皮紙袋還有個小玩意兒,我讓店家給的?!?/br> 許隨放下筷子,轉身去右手邊的小桌子拿牛皮紙袋。 那個紙袋很大,一望不見底。 看起來什么也沒有。 許隨拿著紙袋漫不經心地晃了晃,“啪”地一聲,兩顆草莓糖掉下來,落在掌心里。 桌上的手機屏幕恰巧在這個時候亮起,是周京澤發來的消息: 【只給你的?!?/br> “只給你的”四個字像催化劑,讓心底原來就起來的氣泡,慢慢變大,盈滿,在空中飄來飄去。 有一絲暈乎乎的感覺,空氣中好像有了一絲甜味。 他這是在哄她開心嗎? 11月剛好新的一周,天氣太幅度降溫,許隨從兩件衣服換到了三件衣服,圍巾,手套全副武裝戴好去上班。 中午休息的時候,許隨端著一個杯子,走進午休室,正要拿柜架上的速溶咖啡時。 一道影子晃了過來,有人舉著一杯香氣滿滿的咖啡遞到她面前。 許隨抬眼,是同事趙書兒。 “許醫生,喝我這杯!剛泡好的?!壁w書兒臉帶笑容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