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告白》 作者:應橙 作品簡評: 乖巧安靜的許隨從高中時期暗戀少年周京澤,為了他堅定考在隔壁大學,兩人機緣巧合下在一起,卻因誤會分開。重逢時,兩人已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試探相處中,周京澤發現了女生青春暗戀的秘密。最終兩人一起突破困難走到一起,男主也重拾夢想。這是一份關于暗戀,自由,夢想的告白,文筆流暢,暗戀細節真實戳人,值得一看。 ======== 第1章 告白 清晨六點,電線桿上的麻雀撲騰著翅膀打破了巷口的寧靜。由于前一晚剛下過一場雨,桂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像被打翻的蜂蜜罐,淌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濕氣順著窗戶的縫隙鉆進來,許隨趴在桌上,肩膀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艱難地抬起頭,伸手搓了一下臉,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昨天許隨剛做完兩臺手術,加上值了個夜班一直待到現在,黑長的睫毛下是掩蓋不住眼瞼的疲憊。 洗手間內,許隨嘴里含著薄荷味的漱口水,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簡單地洗了個臉。 七點五十,科室的人陸續多了起來,大家互道早安。許隨掐著點迅速吃完了一份可頌,黑咖啡放在旁邊,有人把它拿走換成了一瓶牛奶。 許隨一抬頭,是新來的實習醫生,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許醫生,老喝咖啡對身體不好?!?/br> “謝謝?!痹S隨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時間,“走,到查房的時間了?!?/br> 住院部的病人大部分都喜歡這個許醫生來查房,溫和,有耐心,還會傾聽他們偶爾的抱怨。 幾名實習醫生跟在許隨身后,她一間一間地查房,衣玦揚起一角,順著視線看過去,左側胸口別著藍色的證件——普仁醫院外科醫生許隨。 查房查到一名姑娘時,這位病人兩天是剛割了闌尾,許隨特意多囑咐了幾句,讓她忌食調作息之類的。 小姑娘年紀小,手術完沒多久恢復了之前的活力,提溜一雙大眼睛說自己再吃這種淡出鳥的食物會死的。 “許醫生,我可以喝奶茶嗎?”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問道。 許隨拿著簽字筆停在藍色文件夾上,抬眼對上一雙期盼的眼睛,松口:“一點點?!?/br> “為什么,可我比較想喝益禾堂?!毙」媚镅凵窨鄲?。 “……” 身后的實習醫生忍不住發出笑聲,許隨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帶著一點殘忍味道:“這下一點點你也不能喝了?!?/br> 小姑娘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悔恨道:“我錯了,醫生!” 查完房后,許隨雙手插著兜回辦公室,在走廊碰見了一直帶著自己的老師,也是外科的主任。 “小許,剛查完房???”對方問她。 “嗯,”許隨點頭,看著主任好像有什么話要說,便主動問,“老師,您有什么事嗎?” “你最近確實忙,是這個科室最拼的,有我當年那個勁頭,”張醫生笑笑,面容慈祥,“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啊,你媽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要我cao心你的大事?!?/br> 許隨愣住,沒想到自己多次拒絕相親的后果是她mama找出主任來壓她了。她定了定心神:“老師,你知道我媽人過中年后的夢想是什么嗎?” “什么?” “當媒婆,先拿我練手?!痹S隨用手指向無辜的自己。 “你這孩子啊,”張主任笑出聲,語氣無奈,隨即話峰一轉,“我住的那個家屬院里有個小伙子人不錯,條件也好……” 許隨的眼睛他身上晃了一圈,岔開話題:“老師,我怎么得聞到了您身上有煙味?挺重的?!?/br> 普醫的人都知道,張醫生醫術精湛,權威在外,但也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張醫生的老婆是小兒科的護士長,經常過來查崗。每次師母一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就揚言要不是顧忌他那雙手還能用來救死扶傷,就恨不得把他手給撅折了。 “我今天還沒來得及抽啊,有可能是沾上病人家屬的,”張醫生抓起自己的衣領嗅了嗅,一臉的慌張,“不說了,我先去洗手?!?/br> 老師走后,一直到上午十一點,許隨終于下班。她回到家補覺,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遠處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霓虹。 許隨放空了一會兒,起身關窗,用手機藍牙連了音響放了一首很躁的搖滾歌,整個人踩在指壓板上放松。 大部分人認為,在指壓板上可能會很痛,對于許隨來說,它是一種很好的解壓方式。手機發出”?!钡穆曇?,許隨額頭出了一點汗,直接坐在指壓板上去拿手機。 許母發了一大串消息,意思是讓她去相親。 云淡風輕:【這次的小伙子真的不錯,比你大兩歲,人家還是個律師呢,是位成功人士長得又不錯,介紹人說他是個有責任又優秀的小伙子?!?/br> 云淡風輕:【明天去見見?別找借口,我知道你明天晚上不用值班?!?/br> 云淡風輕向您推送了一個名片,許隨點開對方的頭像,吐槽道:【這種拍照姿勢雙手交叉在胸前,我看不像成功學人士,像是搞銷售的?!?/br> 許母一看許隨在打岔就知道她又想跟往常一樣蒙混過關,這態度就有問題。許母有些生氣,這次懶得打字,一連串的死亡語音發過來。 云淡風輕:【你今年27了,都快成老姑娘了,怎么還一副不著急的樣子?】 許隨回復道:【媽,我現在還不太想結婚?!?/br> 至少她現階段的想法是這樣,一個人輕松又自在,加上許隨工作又忙,確實沒有精力去想這個事。 云淡風輕:【那你想干什么?】 許隨還沒來得及回復,云淡風輕又發了條消息過來:【那你是不是想去當尼姑?】 許隨失笑正要回復,手機屏幕忽然彈出某乎的消息提示,她點進去,時隔多年,還有人在她那條回答上點贊,還有回復。 那個問題是:學生時代的暗戀時期,你做過最搞笑的事情是什么?” 許隨當時心血來潮,匿名回復道: 讀高二那年,一部國外電影上映,特別喜歡它,以致于買了電影的周邊——一件藍色t恤。 穿著它去上課的第一天,忽然發現他也穿了一件藍色的t恤,雖然他穿的是再普通不過藍色t恤,我的心跳得很明顯,暗暗地認為就是情侶款。 可能上帝看我暗戀太辛苦,特意送我的甜蜜巧合吧。 從那以后,我經常穿這件衣服。甚至在前一晚,幻想他會不會第二天也穿藍色t恤。他坐倒數第二排,我坐正數第二排。每天上早課的時候,為了多看他一眼,我會特意從后門進去,假裝不經意地走過他身邊,偶爾余光瞥見他懶散地枕在臂彎里,頭發凌亂,清瘦的肩胛骨凸起的是藍色影子時,心跳會異常加快,莫名開心一整天。 結果后來我發現,人家這件衣服是他女朋友在超市買東西湊單隨便買的9.9塊的t恤。那么渾不吝的一個男生,竟也不介意天天穿著它。 我一下就清醒了,好像明白過來一件事:他可能永遠也看不到我。 許隨這條回復的點贊量被頂到第一名,甚至還有許多人在她底下回復:一點也不搞笑我怎么覺得好心酸。抱抱小jiejie。 許隨怔然,重新看著自己這條多年前的回答正打算隱藏掉它時,一個新回復彈了出來: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眼底的澀意一點點加深,許隨坐在指壓板上,也不知怎么的,全身傳來四肢百骸地密密麻麻的痛,她有些透過不氣來。 許隨沒有回復,退出了軟件,回復了mama:【好?!?/br> 第二天晚上,許隨特意打扮了一下,她按著mama給的地址出現在餐廳里,對方早已在那等著。 對方叫林文深,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跟照片上給許隨帶來的印象好得多,五官還算周正,待人也謙和。 兩人聊得還算不錯,飯后,林文深提出要不附近散一會兒步,許隨想了一下都出來相親了,就沒必要扭扭捏捏的,最后點了點頭。 晚上十點,月光皎白。許隨和林文深并肩走在一起,兩人時不時地搭幾句話,氛圍還算舒適。 小吃街上,藍紅幕布錯落成一排,燒烤架上用錫紙上盛著茄子,老板撒了一把孜然,油火的炙烤下,發出滋滋的聲音,旁邊碳烤的秋刀魚顏色漸黃,鮮嫩的香氣四溢。 燈泡懸在頭頂,細碎的微塵浮在上面,光線昏暗。 成尤端了一盤烤串來到男人面前坐下,兩人喝了一點酒,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成尤遞給他一串牛rou,語氣有些小心翼翼:“老大,你不要太有壓力,這次……你就當休息了?!?/br> 周京澤正咬著串,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笑一聲:“我能有什么壓力?!?/br> “沒有就好?!背捎人闪艘豢跉?。 周京澤坐在成尤對面,腳姿意地踩在桌子底的橫杠上,他在這坐下沒一會兒,已經引了旁邊好幾桌女孩的側目。 偏偏他眼皮都懶得抬,指尖里夾著一根煙,煙霧徐徐地上升,痞帥又冷淡。 成尤同他在一起,已經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禮,自豪得不行,再加上他一喝酒就喜歡絮叨,逼話一大筐:“哎,老大,還別說,當飛行員的這幾年老在天上滿世界地飛,還真沒仔細看,要數美女多的地方,還是我們京北城?!?/br> “嚯,你看那大長腿?!背捎雀袊@。 周京澤頭也沒看,冷笑一聲:“再瞎看告訴你馬子?!?/br> 成尤悻悻收回視線,半途中眼睛發亮,推著他的手臂:”老大,你看對面就有一個水靈的,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長相?!?/br> 聽到“南方”二字,周京澤下意識地抬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掃過去,然后愣了一下。對方確實是典型南方人的長相,膚白,一雙盈盈杏眼,穿著一件杏色的針織連衣裙,細細的兩根帶子,露出白皙的肩膀。 “嘖,有男朋友了,但這兩人的氛圍一看就是剛認識,估計在相親,不過兩人氣質都是斯文掛的,還挺配?!背捎赛c評道。 成尤說話這句話感覺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有點心慌,一瞥眼就看見他哥徒手將手邊的一把竹簽掰斷了,沒有說一句話。 許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正和林文深并肩穿過這條小吃街,眼看快要到盡頭時,巷子口傳幾聲掙扎。 原來是有個賣糖水的老太太被醉酒的幾個混混纏上了,混混以難吃為由正要砸她的攤子。許隨來無意管閑事,可老人苦苦哀求的聲音,一瞬間像極了她奶奶。 許隨正要走過去,林文深拉住她,語氣精明:“這個時候你千萬別過去,萬一被混混或者老太太訛上了就慘了?!?/br> “我喜歡被人訛?!痹S隨勾了勾唇角,隨即看向林文深拉著自己的手,對方尷尬得松開。 老人被為首的一個混混推到在地,許隨走過去扶住她,聲音平靜:“多少錢,我賠?!?/br> 染著紅頭發的混混看見許隨眼睛一亮,一雙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皮膚上:“既然是meimei求情,這事就算了,陪哥哥喝杯酒?!?/br> “你別……亂來啊,我是律師……你你你放開……”林文深推了推眼睛,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幾個混混見林文深是個軟泡,揮了揮手里的鐵棍,問道:“怎么,想打一架?” 林文深后退了一步,看了許隨一眼,竟然咬牙跑開了。 混混的手停留在許隨肩膀上,還放肆地摩挲了一下。不到一秒,許隨反手擰著他的手腕,發出“咔嗒”的聲音。 “草,你他媽——”紅頭發吃疼地松開手,臉徹底沉了下來,他一只手手掌揚起,正要一巴掌打下去時,倏地,憑空出現一只修長,骨節清晰分明的手生生截住了混混的拳頭。 是周京澤。 “老子還以為是女人的手,又軟還沒勁?!敝芫烧Z氣輕狂,渾得不行。 他這句話無異于是在挑釁,對方騰出一只手揮了過來,周京澤側身一閃,抓起紅毛的胳膊一拳將人掄在了地上,紅發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幾個人圍在一起,一下子打了起來。 許隨蹲下身,扶起老人,幫她收拾好東西,一聲不吭地送走了她。 一場混戰來得快去得也快,周京澤以一打四,幾個混混落荒而逃。周京澤站在路燈下,長長的影子拉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