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自然有!她不是會認命的人,去大理國必不是去受罪的……” “你總想看她受罪受懲罰,是因為覺得你如今所受一切委屈都是因她而起的嗎?”柳元魁突然問。 柳纖聽到動靜,恰從屋后走出來,撞見的便是李相思還有些發怔,柳元魁卻斬釘截鐵地承諾: “你若實在覺得委屈憋憤,實在同我過不到一塊兒去,我愿去殿前請求圣人允旨和離,放你自由,而不是把自己逼成一個越來越偏執的瘋子?!?/br> 柳纖瞧見,幾乎是瞬間,李相思的臉色白得嚇人! “阿兄,你在說什么??!”柳纖匆忙跑過來將兩人拉開一截兒。 柳元魁亦有幾分惱火:“不關你的事,回你屋去!” 柳纖驀然火了,她急忙看了眼李相思,想著這位驕矜的小公主雖然如今沒落了,但到底也是金枝玉葉養出來的,來到他們家,便就是她的嫂嫂,再不喜,也是一家人,于是當場便為李相思罵起了柳元魁。 然而李相思卻并未覺得這是維護,耳畔爭吵聲像雷聲轟隆,像春狩那夜之后闖入公主府中的官兵嘈雜,像這些日子以來所有背地里對她指指點點的嗡嗡蟲鳴! 她轉身便走,眼中淚水嘩然涌落! 沒有人會維護她,沒有…… 鄭二不夠堅定,從頭到尾都在給她一場空夢,柳元魁更是為了奚落諷刺她才會接旨迎娶,而如今她淪為后宅人婦,日日面對的只有柳元魁不冷不熱的臉面,甚至今日他連和離都能提出…… 柳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她怎可能真的為了自己這個外人而與她的兄長作對? 后院下人們避讓不及,惶然的李相思在屋檐下一腳滑倒,眼淚亦融進冰冷的雪地,凍得她徹骨發寒。 都是騙她的……都是騙子…… 除了母親,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在維護她,她本以為洛嘉會同她一樣在這樣的煉獄中苦苦逃脫不得,這是唯一可以撐著她的好戲了! 可眼看洛嘉明明就是給自己找出了一條生路,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釋然??? 下人們趕忙過來要將她扶起,卻被李相思一把揮開。 她慢吞吞從雪地上爬起來,不顧面頰被雪挫傷發紅,不顧衣角沾濕,瞪著通紅的眼緊抿住嘴唇。 她不會讓洛嘉如愿! 剛從宮中告別出來的洛嘉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守在外頭的虞煥之趕忙上前遞了件披風。 她看了眼,卻擺擺手,垂著眼眸徑直上了車。 虞煥之急急忙忙追問:“郡主別凍著了,劉管事特意交代了……” “不作這些折騰了,即刻回府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們便出京?!甭寮畏畔萝嚭?,語氣中略顯幾分疲倦。 虞煥之一怔,這么快?而且就,就這么隨意嗎,郡主和親,宮里都沒什么表示的? 但他沒有追問,因為很顯然洛嘉并不想與他多談。 馬車啟動,洛嘉坐在柔軟卻略顯涼意的軟墊上,思緒還停留在宮中。 建隆帝喜得龍子,今日的心情當真很好,好到……明明一語道破了她與段玨的謀劃,卻一點兒沒生氣,只笑吟吟地負手問她: “想好了?” 洛嘉早早知道,自己的一切掙扎,不過是別人棋盤上的小小變動,而自己這步棋,離開京城,離開大鄴,離開賀云錚,是有利于建隆帝的。 她便只有馴服地跪地叩首:“永嘉愿為大鄴與大理國交好獻一份力?!?/br>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她所有的靠山都離她而去,在建隆帝本對她虎視眈眈的情況□□面地收場,甚至還能以此博得建隆帝最后的照拂。 此番,洛嘉再將她自己所查到的,關于老晉王十五年前坑害前太子的相關線索一并呈上。 這是她的投誠,她的認輸,對秦恒釜底抽薪,讓王師剿滅對方更名正言順。 建隆帝怔然許久,眼中含淚,長吁一聲好,好,好。 她與秦恒徹底決裂,走個干凈,京中從此再無洛嘉,自是好的。 “那就快些走吧,早些離開京城,過了今夜,明日是新一年,趁著大鄴最兵荒馬亂的時候去到大理國。雖然大理國如今也不安定,但你既去了,叛軍自然也得顧忌著大鄴,要謹慎些行動?!?/br> “屆時,你與段玨好好的,趁早要上孩子,記得帶回大鄴叫朕看看,若能結下親緣亦是再好不過,再好不過?!?/br> 一拍兩好。 屆時是能回大鄴,可當年的那個永嘉郡主,確是再也回不來了。 洛嘉溫順眉眼中盡是譏諷,卻仍舊溫順地伏地一叩,道一聲謝主隆恩。 * 夜色正濃,遠行一整日的王師剛進到驛站,打算修整。 驛丞繃緊了神經,值這除夕夜,卻得全心全意招待這些殺氣凜凜的貴客。 然而一個不察,小差役搬運行李的時候掉落了一柄長木盒,搭扣被砸開,一柄看著便珍貴的長刀從里頭滾落出來,砸在地上發出聲冰冷鏗鏘的鳴音。 大堂熱熱哄哄,注意到這把刀的人都難得來了興致: “嚯,這誰的行李?好刀??!” “我瞅瞅!喲,這不是一年多前,李副將低人一籌,沒買到的那把寶刀么?被誰搶去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