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虞煥之齜牙,再啐對方一口血沫:“不然呢?” “你看看你身后的馬車,你以為把我們殺光,就護得了你們主子了?” 虞煥之哈哈大笑,俯身冷冷看向對方:“那你以為,我的主子,就在馬車里嗎?” 對方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還有這點,立刻拼盡全力,哪怕腿上還插著把長刀,疼到整個人都宛如被劈開了,也要拼死去看一眼—— 馬車里沒人??? 馬車早撞毀在了路邊,只有一邊的車輪骨轆轆地晃蕩著,而被鮮血浸潤的車簾卻依舊沉沉遮蔽著車廂,如同這群難纏的侍衛! 對方才終于意識到,難道引著他們一群主力拼死在這條路上追殺的,只是一輛空馬車??? “不可能!”對方慘白著臉下意識肯確,“這不是你們主子早早計劃的退路么!” 聽到這句,虞煥之終于露出了陰森的笑顏:“乖乖,你居然連咱們的內部計劃都這么清楚,看來你們主子也不是一般人……或者認識不一般的人吧?” 對方猛然發覺失言,絕望之際下意識便要抿緊唇自戕,奈何虞煥之眼疾手快,徑直卸了他的下巴:“想死?沒那么容易!” 對方渾身是傷,再經這一道挫卸,幾欲疼得厥過去。 他怒目冷對,不過片刻卻突然笑起來! 虞煥之正不耐煩,便聽得這人拽著口齒不清的怨憎,如惡鬼般幽幽詛咒: “你以為我們只在這一條路上設了障么?” 虞煥之一怔,聽到對方竟笑出來, “你主子只要來了,就逃不掉!” 虞煥之心里一陣煩躁,想也不想一記手刀,直接把這人之將死,其言還惡心的惡鬼給劈暈過去! 他又啐了口血沫,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看向四周。 雖然完成了郡主布置他的任務,帶領人馬混淆了這條“退路”,可一想到這人剛剛所說,他們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四處都布置了人手,虞煥之心中便突然不安了。 郡主那邊為不打草驚蛇,特意輕裝簡行沒帶多少人馬,他們能順利逃脫回京么? 奈何他才剛剛動作,身上所受的傷亦重到令他寸步難行。 虞煥之深吸口氣,咬緊牙關拽起地上的頭目,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往回趕。 郡主還能回京么? 這個問題也一遍遍浮現在賀云錚腦海里。 他的虎口被刀柄反震得一片血rou模糊,可他卻好像已經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他不記得自己身上受了多少傷,從小到大打鬧斗毆不計其數,但從沒有哪次讓他真的如此接近過死亡。 可越是這樣的恐懼襲來,他心底亦越迸發不甘和憤怒! 他不能死,他經歷了那么多才得以陪在洛嘉身邊,才得到她的信賴,他不能眼睜睜看她陷落危險,不把她送回城中! 她說過,這次計劃就是為了暴露出那個和江南商客們勾結的幕后黑手,只要她順利回京,就能把那個泄露了他們行蹤的黑手揪出來,連帶著查明三年前郡馬枉死的真相—— 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受了那么多年的污蔑與臟水,他怎能不替她洗清白! “突圍!” 賀云錚怒吼橫刀,少年人沒有多余的技巧,盡是佛擋殺佛的兇厲! 洛嘉把所有的驚悚與絕望都死死納在心底深處,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肯流露一丁點兒脆弱,以免渙散士氣,也擊垮自己面對這沉沉過去的勇氣。 她的衣裳上浸透了別人的血,她也連一眼都不敢多看,不敢分辨其中有多少是賀云錚的。 她只會一遍遍冷聲提醒對方:“把刀捏緊了,別拖我的后腿!” 別做那第一個死的人。 京中今日,氣氛似乎也是有些奇怪。 柳元魁今年中舉后,應酬便多了許多,相邀的人從原本的商賈居多,漸漸亦變成了偶有些文人逸士。 今日他便是應了好友的邀請,恰好去到了正對著晉王府不遠的一座高樓飲茶。 沒想太陽剛落山的時候,眼看著個人影從城外一路沖進王府,隨即王府側面便出了輛馬車,匆匆趕赴宮里。 柳元魁不認得晉王府里這些細微的身份標識,只當是府里的貴人有事進宮,等到他與友人告別,出樓往城邊踱步散心的時候,又見到個白衣如雪的青年在街道上縱馬飛逞! 這可是稀罕事兒啊。 柳元魁這下認得了,對方是滎陽鄭家的長子,更是如今的刑部侍郎鄭雪澄,慣常溫文爾雅,甚至柳元魁還未入京時,便在讀書人中聽過對方的雅名。 難道城外出事了? 柳元魁終于耐不住好奇,理了理衣服,跟著趕過去看熱鬧。 天將黑未黑,他才剛趕到城門口,便目光震顫著看到兩個熟人—— 這不是賀云錚和他的郡主么??? 眼見這曾經也算共患過難的少年駕著馬,從黑漆漆的城外慢跑回來,而那位不可一世的矜貴郡主便被他箍緊在懷中,臉色慘白。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安全到達了,洛嘉剛要喜笑顏開地回頭告訴賀云錚,卻猝然察覺身后一涼。 隨即身后的地上傳來一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