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所以周子紹今日突然出現,你說,他能是真心實意為蕭昀鳴不平么?” 賀云錚一頓,頓時對這人印象極差! “他還想用此事捆綁你?”賀云錚明顯帶了不悅,無自覺將人摟得更緊了些。 洛嘉輕輕笑起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目露譏涼:“一介庶民,哪來的膽子?!?/br> 時隔三年,從江南跋涉回京,又恰巧在今日攪和她和鄭雪澄會面,哪怕有膽子,也沒有這般遠見和行動力。 故而,是有心人安排了這場戲,要將她與鄭雪澄的關系真真假假全作真,釘死在人前! 賀云錚亦想明白其中關竅,震驚地睜大眼。 “什么人這么惡毒污人清白!” 洛嘉笑出聲:“我有什么清白?” 她仰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賀小郎君,我們這會兒清白么?” ……自然不清白。 賀云錚喉頭滾了滾,啞了許久,才緩緩縮緊臂膀,將人摟得更緊,聲音更低: “可你在船舫上什么都沒做,周子紹的污蔑是憑空潑的臟水,不論你在別處怎樣,不論你和旁人怎樣,你在這件事上就是清白的!” 第27章 洗手 少年氣勢磅礴, 像山巒一樣巍峨可靠。 洛嘉怔然片刻,突然在他懷里弓起身子,笑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賀云錚剛剛那股子勁兒便突然散了, 手忙腳亂地扶穩洛嘉! 入手柔膩, 他克制得滿臉狼狽:“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錯, 你說得特別對?!?/br> 洛嘉抹掉眼角的淚水, 她的妝容早被江水打濕洗凈, 如今在篝火對面素面抬眸, 有種看進人心的剔透清澈。 “可是非對錯不是你和我說了算, 大多世人不這么想, 貴人們更不這么想?!?/br> “男女清白, 是最好利用、最簡單的謀事手段?!?/br> “不用拉幫結派, 不用兵馬策劃,更不用你死我活, 只需要一個站得住腳看得過去的證據?!?/br> 以男女之事為由頭,諸多時候是能導演出一場莫須有的大戲, 不便驗證真偽, 全憑各自拿出的證據能否說服得了旁人, 站不站得住腳。 洛嘉難得耐心細語著諄諄教誨: “如果周子紹和他帶進來的所有人一致指認, 我衣衫不整滿身痕跡是與鄭雪澄廝混留下的, 你說,那些早就看我不順眼的人是會順勢信他,還是客觀公正地維護我?” 她與鄭雪澄早些年也說不得清白, 哪怕她只當賞玩才俊,未允過最后一步, 可這已經足夠充當“前車之鑒”。 賀云錚擰緊眉頭說不出話。 有心人當然會順水推舟,讓郡主身處萬劫不復。 賀云錚不是傻子, 來京許久也知道郡主曾與鄭氏的矛盾,太后為了不與鄭家交惡,更是嚴正下過死命,若郡主再同世家子弟牽扯不清,就要將她送去和親。 肯定有很多人一直盯著此間想大做文章吧? 她現在看著云淡風輕,可白天在船舫上,想必也是將這些過往全部考量過,才無比堅決地寧可跳船也不讓那些人如愿吧? 哪怕真有jian情,他們對簿人前的時候清清白白,便是維護住了鄭家與太后一黨都想看到的和平,同理,哪怕沒有jian情,但若她證明不出來,那也是有。 所以她在以跳江自白,用態度死證:并無私情。 她求的是臺面上的清清白白,無錯無漏,這樣鄭家與太后才會舒心地保全她。 這就是站得住腳。 如此容易、也如此簡單就能毀掉一個女子,全憑上位者想要什么結果。 賀云錚突然想到初見那晚,她蠻不講理地把無辜的自己卷入局中,不也是為了差不多的理由么—— 她別院里的男人不能是鄭雪澄,也不能是別的權貴子弟,只能是他這樣無權無勢的奴仆。 賀云錚啞口無言,心里像打翻了一碗黃連,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洛嘉,苦的透不過氣,只能更緊地抱住她。 洛嘉感受到賀云錚的低落,輕輕笑了幾聲,同樣環住了少年的腰肢,輕輕拍打著給予安慰。 “怎么,發現京城如此陰暗,害怕了?” 而賀云錚搖搖頭,啞聲回道:“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更厲害點兒就好了?!?/br> 如果他更厲害些,不說能在這深沉的宮闈內宅中保護她,起碼也能帶她離開,眼不見糟污心不煩,亦能更容易地照顧好瑛瑛,找到母親,讓一切都好起來。 如果他能更厲害就好了…… 洛嘉愣了愣,沒再說什么,只放平了神色,軟下身依偎在對方懷里,在涼風瑟瑟的江邊用力汲取對方身上的溫度。 一夜安寧。 * 夏日夜短,清晨很早的時候天邊泛起魚肚白,燃了整夜的篝火也熄滅了。 洛嘉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覺身上披著的不再是賀云錚的那件臟兮兮的白衣,而是她自己的衣裳,已經干透了,賀云錚的白衣被她墊在身下,睡成了一團皺巴巴的破布。 早風吹過來,略顯冰冷的空氣從鼻腔鉆進大腦,讓人很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