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可畢竟不是頭一次聽到郡主的諷刺,他也做足了受罰的準備,于是只繃著臉跪在她面前,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洛嘉一邊慢吞吞將湯婆子收好,一邊淡聲吩咐:“行了,你回去吧?!?/br> 賀云錚瞬間破功:“不用謄抄了嗎?” “你謄抄的好嗎?”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不輕不重地嗤了聲。 賀云錚心里一堵,恨不得把頭埋進地底下。 他應了聲,垂著頭行禮起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曦照閣,那些以為他會受賞的小丫鬟們各個面露不解。 隨后一下午,賀云錚拼了命地干活,用最快的速度把馬廄和其余的事都做完,之后便一頭扎進屋里,反反復復看書寫字! 心眼兒里堵著口說不清的悶,練字的紙都險些被戳破,直到傍晚劉召回來,同他知會了他們已在府里暗中探尋他母親的下落,賀云錚才緩緩舒了口氣,不覺得那么難受。 而劉召回了曦照閣,瞧見洛嘉四平八穩地繼續伏案觀書,便猜測下午過得倒還順暢,便將外出所遇之事逐一交代了。 說到最后,他面露愧疚:“老奴慚愧,問了一圈,京中都無人熟識這些有毒的藥草?!?/br> 洛嘉點點頭:“無妨,當年之事連大理寺和刑部都沒查出貓膩,哪怕真涉及到這些毒物,行兇者也早已掃干凈了痕跡,慢慢再探便是?!?/br> 劉召輕嘆一聲:“可惜了,上次馬廄的陸通對毒藥來處也一無所知?!?/br> 否則,順著藤蔓也好再摸出點線索啊。 洛嘉笑了笑,已然將這樁早就猜到的事拋到腦后。 又說了三兩句旁的,劉召一瞥,發現桌上竟有碗喝了一半的紅糖桂圓水,當即欣慰:“近來新調教的這批小丫鬟當算得會伺候了?!?/br> 洛嘉一頓,神色有幾分古怪:“劉叔說那紅糖水?” 劉召理所當然看著她。 “是賀云錚弄來的?!甭寮紊裆?。 劉召訝然一瞬,隨即難得笑了:“那也好極,不枉郡主提點老奴要記得關心他母親之事?!?/br> 洛嘉嗯了聲,隨口問道:“你是何時同他說到他母親之事的?” 午飯之前,賀云錚應當都在學堂吧,而那時劉召還在府中,兩人應是碰不上的。 劉召沉吟片刻:“老奴午時拿了郡主抄寫的單子出門,有些趕忙,是剛剛回來的時候說的?!?/br> 話音剛落,洛嘉有些詫異地抬起眼。 這豈不代表,賀云錚給她送飯、拿湯婆子、求紅糖水的時候,還不知他們正著手替他找母親? 第25章 追隨 五月初五競龍舟賽詩會, 江邊早早圍滿了百姓。 眾人爭相去看江中各大權貴世家以及民間商號們組建的龍舟隊競渡,亦有不少人圍繞才子學究們吟詩作對,時不時發出些高聲喝彩, 好不熱鬧。 洛嘉還在馬車里便聽到沿途發出的聲聲歡呼, 她卻沒什么興致掀開車簾去觀賞一二。 不就那些老套凡俗模樣。 要不是鄭雪澄特意相邀, 她甚至連出門都懶得。 鄭雪澄敢邀請自己在今日這種場合會面, 想必是有正經事為由頭, 不必避嫌, 故而她才生出了些許興趣, 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同她說什么。 臨下車時, 小丫鬟走過來, 將她焐了一路的湯婆子換下, 重新替了個新的。 祖母綠色的綢緞包著,落入嫣紅的大衫, 又被涂了金粉蔻丹的手指輕輕勾起,像只昏頭轉向誤入花叢的青蜂。 洛嘉今日穿著沙棕色繡團錦的齊胸襦裙, 外罩大衫。 滿頭烏發高高綰起, 用一套展翅的紅瑪瑙鳳蝶發鈿裝點, 與她額間的鮮紅花鈿相映成輝, 襯得面龐白皙小巧, 肩頸修長,高昂的下巴俊美尖瘦,如一朵在沙海中盛放的艷麗玫瑰。 如此盛裝出席, 兀一下車,便引了周圍幾乎全部目光, 人群難抑地連連吸氣—— 真美??! 這會兒,私下影綽編排的聲音全都不見了, 是忌憚郡主馬車邊的侍衛,更畏懼圣人與太后今日正在觀景臺凌空俯瞰,只感嘆著哪怕是朵帶刺的玫瑰,永嘉郡主也不愧是花叢中最好看的那朵! 李相思隨母親一同坐在觀景高臺上,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對方的絕代風華。 若非洛嘉早嫁過一遭人,又死了夫婿,只怕艷名會比現在傳得更廣吧。 她癟了癟嘴,上次跑馬之后,她捏著鼻子小心謹慎了許久,洛嘉那頭卻再沒什么動靜,如今再見著對方,她心情十分復雜。 就好像對方給過一個教訓之后,便不屑再與她掰扯了似的。 她悄然朝另一頭看去。 男女隔道而坐,鄭家的坐席處,鄭叔蘅并不在,只有鄭家家主——鄭叔蘅的父親鄭閣老在同幾個近身的同僚舉杯宴飲,你來我往。 李相思沒見到想見的人,悄悄抿起唇,不太高興。 昭寧長公主瞥見女兒模樣,以為她單是被洛嘉搶了風頭才不悅,當即輕輕笑道:“我瞧洛嘉來了,怎也不上來與我們一道呢?” 眾人視線皆被引過來,趙琦作為晉王妃,自然早在位次,聞言臉色一變朝下看去。 果真是她! 明明很早之前派人去別院問話,洛嘉絕口未提要來,否則自己也不至于不帶著她,而叫兩人一道被長公主惦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