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賀云錚沉默片刻,小聲問:“如果輸了會有懲罰嗎?” 光有代價,沒有懲罰,仍舊像夢似的,他不太敢信。 洛嘉眨了眨眼,幾乎被賀云錚忘卻的足尖突然動了下,輕輕點過他的腰腹:“你想要懲罰?” “不!不想!” 賀云錚羞紅了臉,立刻把頭壓得低低的。 洛嘉一笑置之:“那不就行了,輸了也無妨。替我將鞋穿上?!?/br> 賀云錚自然照做,倒是虞煥之最先反應:“郡主,您要親自教他?” 扶腳穿鞋的手微微一頓,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片刻。 腦海里已經想到了無數在馬上不該發生的事。 只要是同郡主相關的,再荒唐也不是沒可能發生。 洛嘉瞇了瞇眼,輕笑:“他想得美,你找個騎術尚可的教教,一個時辰后再讓他們比試?!?/br> 策馬會本就是這些世家子弟們跑馬賽馬的場合,讓家中奴仆代為上場的也屬平常。 說完這些,她若有所指地睨了眼僵硬的少年。 賀云錚還沒來及分辨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穿好了鞋的郡主輕輕俯身湊到他耳邊: “你若贏了,我便準你提個要求?!?/br> 少年心跳撲通撲通的,不知從何而起,只覺得燥郁難掩,明明郡主已經將腳拿開了,卻還似有什么勾勾連連。 * 等人都走后,洛嘉讓虞煥之留下來替她舉扇遮陽,沒再折騰別的。 不過一會兒,劉召匆匆回來了。 得知剛剛亭子里發生過何事,劉召劈頭蓋臉先罵了虞煥之一頓:“那種人你便是拼盡性命也不該讓他進來擾了郡主安寧!” 虞煥之悻悻認錯,洛嘉笑打圓場:“好了劉叔,他哪能提前知曉會冒出那么個不著調的玩意兒,總不能真叫他無緣無故打傷個鄭家的嫡子吧?!?/br> 劉召繃著臉默不作聲。 洛嘉笑了笑,讓虞煥之下去,又勸了劉召幾句。 劉召無奈,只好將怒火發到賀云錚身上:“這渾小子若是輸了,老奴定讓他睡上三天馬廄!” 洛嘉舉起團扇,輕輕給自己扇了扇:“輸贏倒是無所謂?!?/br> “那您怎還鼓勵他贏了便能提個要求?”劉召不解。 洛嘉抬起眼意味深長:“我說了準他提,又沒說一定會答應?!?/br> 劉召恍然,走過去接過洛嘉的團扇替她輕輕扇起風。 洛嘉得了閑,也悠然舒適,慢吞吞彎起昨日剛涂好蔻丹的手指: “況且凡事有度,你是沒瞧見他當時整個人都快紅成柿子了,我怕再不讓他出去透會兒氣……憋壞了?!?/br> 劉召啞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終歸沒再不滿,只重重哼了聲:“但愿他能體會到郡主的用心良苦?!?/br> 洛嘉笑著點點頭,心想那是自然。 她這般張弛有度,恩威并施,他可一定要用心體會才是。 聊過賀云錚的事,洛嘉轉頭詢問起旁的:“劉叔可問到今日來馬場的還有哪些人了?” 劉召點頭,將來人一一報上,最后提到李相思時,聲音輕微幾分:“她應是同鄭二郎一道來的,聽聞長公主與太后一直暗中期望女兒能嫁入鄭氏?!?/br> 洛嘉卻像聽了個笑話,輕輕搖頭:“滎陽鄭氏向來明哲保身,不輕易結黨,長公主和相思meimei卻那般依附太后,甚至常常忤逆今上,她們的愿望怕是要落空的?!?/br> 劉召啞口默然。 鄭家的態度是一回事,他更心疼的是郡主的處境—— 李相思有長公主和太后作靠山,想與誰一起都能爭取,可他們郡主,就連接觸鄭家一個庶子,都被鄭家和太后兩方嚴厲禁止。 看似矜貴跋扈,實則處處樊籠,若她自己再不強硬點,還有誰能護她? 晉王? ……哎,不提也罷。 這頭靜謐安寧,那頭賀云錚練馬倒是練得熱血澎湃滿頭大汗。 哪怕許久沒干重活,松懈的肌rou重新緊繃酸脹,也不能抵消他的熱情。 他再次從馬上摔下來,教他的侍衛滿臉疲憊:“要不咱們休息會兒吧,你這么老摔也不是事兒啊?!?/br> 賀云錚不以為意,反而興沖沖地讓對方先休息:“我再多練幾次,好像找到竅門了!” 侍衛嗤了一聲,睨著他那細胳膊細腿的到底沒說得太難聽: “哪兒這么容易就找著竅門,我是咱們隊里馬術最好的,但就是這樣,當初也練了三天才能跑完整段路,你想一個時辰就跑過鄭二郎的人,不是開玩笑嗎!” 賀云錚當做沒聽見,攢足了氣重新攀上馬背。 或許是因為照料了個把月的馬匹,他對這些神駿的動物有非常熟悉的親切感,比起真正對馬一無所知的人,他還算有些基礎,知道馬兒一些動作傳遞的意思。 伏在馬背上的那一刻,雖然失去了腳踩大地的踏實感,卻好像與一個聰明的家伙交換了信任,要掌控它的身體來維持自己的平衡。 賀云錚一遍遍輕拍身下馬匹,一邊輕聲自言自語,好孩子,你可以的。 是對馬匹說,也好像對自己說。 他牢記侍衛剛剛教他的所有要點,放大膽子一點點挺直腰背—— “駕!” 侍衛還在那兒垂頭喪氣,滿口都是完了啊完了啊,這樁差使八成要領罰了,便聽到一聲高亢叫喊,隨即馬蹄颯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