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郡主……” 賀云錚的聲音低了很多,也不如起初硬氣,沙啞又無助。 他不明白! 他不是個馬奴嗎?他不是只要做好分內的差事嗎? ……而且她明明有那么多人追捧,那么多人仰慕,為什么,總是這般撩撥他??? 她究竟想讓自己怎樣? 洛嘉垂眸,看他無知覺紅了的眼: “我沒說停,你不可以停?!?/br> 郡主對下人是不用講道理的,她說不能停,賀云錚就不能停。 洛嘉饒目光灼灼地凝著臉漲通紅的少年,看他額角大滴大滴的汗,看他滾動吞咽的喉結,看他僵硬了許久,才終于和自己和解似的,沉重又毅然地重新抬起手捏住她的腳踝。 腳踝被熾熱的手掌包裹,洛嘉滿意地斜撐著頭:“乖?!?/br> 隨即她看到少年的唇抿得更緊,不像最開始的屈辱,而是在強忍著什么情緒,忍得更辛苦了。 洛嘉仿若看不見他的掙扎,輕舉杯盞慢飲一口,唇齒沾水聲在春風漫漫中細微又勾人。 “早上瞧見時便想問了,怎又穿了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出來?” 賀云錚頓了頓。 身上這件外服漿洗發白,邊角有些磨損,只因這是他所剩最后一件完好的外服,穿得多自然壞的快。 可也絕對稱不上破破爛爛。 他穩住身子和心里翻涌的潮水,啞聲回:“這是小人最完好的一件?!?/br> 洛嘉舉著杯子,緩緩靠上椅背。 少年人的手指修長,卻有些許粗糲,揉在肌膚上別有一分力度。 洛嘉笑眼看他:“我送你的還不如這件?” 她說的是那個雨夜,喚賀云錚來陪她下棋之前賜的白衣。 那件衣服回去后被賀云錚洗了一遍,放在屋里看了刺眼,只想著什么時候還回去。 可賀云錚顧慮也很多,他不敢主動去找洛嘉,怕徒添麻煩,又怕萬一對方不喜送衣服的舉止,會不會又討來一頓打罵, 更怕萬一對方完全不記得的這茬了,自己卻耿耿于懷,眼巴巴送還,更顯得心思狹隘。 ……他就是瞻前顧后想很多,結果突然被問到,還有些怔然。 手指停在她的腳踝,引來主子不滿,玲瓏的足尖微不可察往前抵了抵。 賀云錚呼吸猛得變沉,有幾分失措地握緊了她的足,抬頭撞入那對沉沉的笑眸才驚覺失態,匆忙松開手。 滿身發燙。 “別停,說啊?!甭寮螣o辜地又抵了抵。 一團悶火嗆在喉嚨眼,燒得少年人眼底都幾欲紅了。 差事……得做好手頭的差事! 賀云錚再度平復好情緒,幾乎咬著牙般回道:“郡主賜得衣裳太貴重了,小人不敢穿出來,想等著他日歸還?!?/br> 洛嘉臉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下去。 不等再開口,外頭突然傳來喧嘩。 侍衛統領虞煥之繃著臉走上來:“郡主,鄭家二郎在外求見,請郡主出亭策馬賞玩?!?/br> 賀云錚終于松了口氣,猜測郡主該沒心思繼續戲弄自己了。 可這不論何時何地,到處都有“新人”,賀云錚不免暗暗給這位郡主又添一筆放蕩。 洛嘉懨懨皺眉:“劉管事沒吩咐說我不去嗎?” 她沒注意腳踝上的手微微頓了頓,心里只想著,鄭家的兒郎,果然只有鄭雪澄一個聰明的。 虞煥之抿了抿嘴唇:“小人也是這么回拒鄭二郎的,但鄭二郎他……” “鄭二郎他說,如此良辰美景,郡主來都來了,不出去賞玩一番,豈不是暴殄天物?還是說,郡主在亭中已有更好玩的東西了?” 青年執扇而入,身姿挺拔聲音高亢,唯獨一雙眼睛高高睨著,彰顯他的來者不善。 這人似乎有點眼熟,賀云錚剛想到這茬,便被那一句“東西”給打懵了頭。 “東西”額角青筋彈了彈,不知該怒還是該復雜,終歸這一潑冷水,把前頭洛嘉給他激上去的雜念全澆滅了。 賀云錚憤懣無語,可此前經歷叫他學乖不少,看一眼后重新低回頭,只在心里想著你是個什么狗東西。 可他轉念又一頓,猜測來了外人,郡主是不是就該讓他下去了? 誰知道洛嘉沒有回答對方,而是輕嘶了聲:“輕點兒?!?/br> 她略顯埋怨地用腳指尖重新抵了抵少年的腰腹,不顧賀云錚徒然更僵的身軀,抬眸幽幽對上鄭叔蘅: “好玩兒呀,二郎既然猜到了還來打擾,真是不懂成人之美?!?/br> 在場眾人無不啞口,哪怕是虞煥之也撇開頭,不忍心看自家主子荒唐得理直氣壯。 至于賀云錚,如果不是被懷里那只腳不輕不重踩著,只恨不得已經把頭埋進亭子下面了! 鄭叔蘅哽了哽,強忍不恥看了眼賀云錚。 這一眼,卻叫他心里冷不丁冒起嘀咕——可是曾在哪見過這小馬奴? 他立刻否定這個念頭,覺得大概是洛嘉喜歡的人都有相似面容,才會令他覺得眼熟,當即冷笑道:“是叔蘅冒犯了,這位就是賞春宴那日的那個馬奴?” 洛嘉瞥了眼賀云錚倏然紅起來的耳尖,勾了勾腳指尖:“沒想到我的云錚竟已經這么有名了?” 我的云錚。 賀云錚呼吸有一瞬頓挫,愕然抬頭看向洛嘉,卻恰好對上洛嘉滿懷深意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