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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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在意,那下午那會兒怎的哭了?” “我是真的想家了,我覺得這里不是我的家,這里是他裴義之的家,我除了花自己的銀錢硬氣些,每回回府都覺得不自在得很。況且我說過定要與他和離的,所以,他找誰生孩子都與我無關,你莫要說了?!?/br> “既如此,那小姐就好好吃飯,打起精神來,聽王掌柜說后日茶葉就到了?” “嗯?!?/br> “那小姐有何打算?” 提起這事沈虞放下碗筷,說起自己之前在客棧的想法來。 “嬤嬤,眼下爹爹艱難,沈家又只有我一個女兒,自是該幫著爹爹分擔些。我想起原先的十六年都在玩鬧,如今做什么都不會,心里就難受。這次隨王叔去安縣,才得知做生意原來是這般艱難,可盡管如此,我也想好好的跟王叔學學本事?!?/br> 嬤嬤欣慰的笑了,“這就對了,小姐始終得自己走今后的路,雖然有姑爺算了,退一萬步來講,你以后若是想和離,總歸有傍身的本事才行,嬤嬤也不能陪著你一輩子。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但也不用自責,現在開始學也為時不晚?!?/br> “嗯?!?/br> “那杭州還回不回了?” 沈虞搖頭,“暫時不回了,若是回去,爹爹問我是何原因,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反而讓他擔心?!?/br> “行,不回也好。對了,你走這兩天,祖太爺又讓人捎了信過來,回頭吃完飯你去回個信?!?/br> 沈虞點頭。 這時,外頭傳來丫鬟請安的聲音。 是裴義之來了。 沈虞擱下碗筷,說道:“嬤嬤,我不想見他,你快去關門?!?/br> 徐嬤嬤沒動,沈虞賭氣,又趕緊吩咐佩秋,“佩秋你關上門?!?/br> 佩秋向來為沈虞馬首是瞻,說關門就關門,裴義之那邊將將要跨進門檻呢,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差點撞到他鼻子。 裴義之頓時黑了臉。 “沈虞?”他敲門。 沈虞沒開,坐著繼續吃飯。 他在外頭敲了許久,“沈虞你開門,我有話要跟你說?!?/br> “是沈家的事?!?/br> 以往,只要沈虞不理他,他便拿沈家的事來說一說,這法子屢試不爽,今日也以為定然能成??伤攘嗽S久,仍是不見開門。 想了想,又說道:“沈虞,另外還有茶葉的事也一并要與你說,你開門?!?/br> 沈虞覺得這個男人真是不要臉,每回拿沈家的事來拿捏她,她已經忍了許久,今日不想再忍了。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湯,將湯碗往桌上重重一擱,隨后起身去洗臉架上端起一盆水,對佩秋說道: “去開門?!?/br> 佩秋會意,立馬開了門。 裴義之正要抬腳進屋,哪知一大盆水從里頭潑出來,從頭淋到腳,全身盡濕。 徐嬤嬤都驚住了,趕緊過來奪走沈虞手中的臉盆,“小姐,你怎可這般胡鬧?” 沈虞梗著脖頸,睨著全身濕漉漉的裴義之,神色厭惡。 裴義之緊閉著眼睛,此時他眉毛上都還掛著幾滴水珠,欲落未落。 他僵了片刻之后,問道:“阿虞氣消了嗎?” 然而回應他的則又是“砰”的一聲。 這回,沈虞親手關的門,她在里頭放了狠話,“湘宜院的丫頭都給我記住了,以后不準放不相干的人進來!” 裴勝在一旁都傻眼了,大張著嘴巴,半晌才結結巴巴的問道:“公、公子,要回嗎?” 于是,這一天,湘宜院的下人們都見著了以往那個玉樹臨風的清貴公子,今日如落湯雞的模樣,狼狽的離開了正院。 沈虞這邊的動靜鬧得頗大,幾乎沒過多久,全府的下人都知道了這事,連臥床養胎的宋姨娘也知道了,便越發得意起來。 她躺在軟塌上,捏著葡萄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婢女蓮瑩諂媚道:“姨娘,看來大人這些日子都不會再去正院了,姨娘您正好借此多關懷關懷,屆時大人定然會看清楚,您與正院那位,誰好誰歹?;蛟S等日子久了,大人厭棄了她,將您抬了妻也說不定呢?!?/br> 宋姨娘突然坐直身子,似乎被這話嚇到一般,低聲斥責道:“這話你可莫要亂說?!?/br> “怎么就亂說了?姨娘您母憑子貴。再說了,您哪一點比不上正院那位了?照奴婢說,您可比那位好多了,就拿這次賞銀錢來說,府里頭的下人們,哪個不說您好呢?” “真的?”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就算大人以后不休了那位,但抬您做平妻也不是不可能啊?!?/br> 宋姨娘的心突然砰砰跳起來,葡萄也不吃了。過了半晌,才笑道:“蓮瑩,我知道你也喜歡大人。這樣,等我成了大人的妻,屆時給你開臉,讓你也服侍大人如何?” 蓮瑩心里高興,她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天? 野心的種子一旦發芽,便肆意蔓延生長。 宋姨娘便是如此,她心念一轉,想了個主意,便在蓮瑩耳邊吩咐了一番。 蓮瑩驚訝,“姨娘,真要這樣?” “你按我說的去做便是,保證十拿九穩?!?/br> 第12章 宋姨娘懷孕之后,成了裴府的香餑餑,下人們紛紛巴結起芷瓊院來,宋姨娘也不知怎的,突然一改往常吝嗇刻薄的姿態,竟然開始處處籠絡人心。就連廚房的張廚子,都被她籠絡了去。 佩青都要氣死了,她氣鼓鼓的進來,告狀道:“小姐,您是不知,那個宋姨娘的婢女蓮瑩是越發得寸進尺了。適才奴婢去吩咐飯菜,結果她卻攔著那張廚子,說是要先給宋姨娘做?!?/br> “張廚子可是咱們小姐花錢請來的廚子,憑什么給她做?”佩秋問。 “奴婢也是這么說的呢,可蓮瑩卻說,宋姨娘肚子的孩子金貴,嘴巴也挑剔,想吃張廚子做的菜,還說若是咱們不服氣,大可去找姑爺說理。小姐,咱們要不要去姑爺那告一狀?” 沈虞都聽笑了,覺得佩青這丫頭跟著她這么些年了,竟然還是如此軟弱單純。 找裴義之告狀他的小妾? 她是正室夫人,收拾個小妾還用得著跟誰說嗎?就算裴義之知道又如何? 于是,她吩咐佩秋說道:“你去廚房一趟,給張廚子結了這個月月錢,打發他走,這種吃里扒外的人我可不敢再要。另外,跟后廚采買的人說,我這個月吃素,府上以后只準買素菜,有誰想吃葷的,讓她自己上街買去?!?/br> 佩秋心情大好的應了一聲,“好勒,奴婢這就去!” 吃過早飯,沈虞準備出門去鋪子一趟,然而才經過園子,就見宋姨娘從月洞門處走出來,身后跟著好幾個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這排場,遠遠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這府中的哪個主子呢。 那廂宋姨娘也看見了她,若是往常,她見了沈虞定然會繞道走,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母憑子貴,有依仗在身,卻是主動朝沈虞這邊走來,堪堪堵住了沈虞的去路。 “哎呦,夫人這是去哪???” 她尖聲細氣的,扶著腰裝模作樣,沈虞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快讓道!”佩秋在一旁說道。 “好你個佩秋,竟然用這等語氣跟我說話,你忘了自己是何身份了?” 佩秋不屑的嗤了一聲,說道:“我是什么身份當然知道,倒是想問問姨娘,你自己又是何身份?竟然敢攔夫人的去路?” “哎呀,”宋姨娘立馬跳腳,“你這個賤丫頭竟敢污蔑我,我好端端的在園子散步,恰巧走了這條道而已,怎會是故意攔夫人的去路?” “那你還不讓開?” “這要我如何讓?路就這么寬,再說了,我走了許久,此刻已經腰都酸了呢?!彼我棠锕室馔α送Χ亲?,炫耀之意明顯得很。 “你——” “好了,佩秋?!鄙蛴輰嵲诓幌哺@個宋姨娘吵嘴,她呱噪的像只烏鴉,最擅長吵架,煩得狠,若是以往,她定然懶得對她客氣,可眼下她瞧了瞧她那平坦的肚子,生生忍下了。 她冷冷的看了宋姨娘一眼,從她身邊徑直走過。 宋姨娘下意識的讓開了一小步,可還是被沈虞的胳膊碰到了,她“哎呀”一聲,突然跌在地上。 沈虞轉頭看去,見她抱著肚子哀嚎不已,模樣夸張,心里冷笑得不行。這個宋姨娘,如此爭寵的把戲,真是令人不齒。她收回視線,也懶得管身后宋姨娘做戲,帶著佩秋大步走了。 到了鋪子,王掌柜正等著她。 “小姐,那批茶葉今早剛剛到,裴大人果真厲害,說今日到就今日到了,若是咱們早些找他幫忙,或許能少走許多彎路?!?/br> 之前王掌柜以為沈虞不愿意找裴義之幫忙是因為不想麻煩她夫君,畢竟裴義之初入官場,許多事或許不方便出面,麻煩能免則免。眼下好了,裴義之一出馬,茶葉就到了,他心里落下了塊大石頭。 沈虞也不想過多解釋她跟裴義之的關系,聞言,只點點頭,問道:“貨放哪了?我去看看?!?/br> “正在后院卸車呢?!?/br> 沈虞去過去看了看,馬車上撂著許多麻袋,堆得高高的,滿滿十大車,她驚奇,“這么多,要賣到何時?” “小姐覺得多,可實際上根本不夠賣,沈家茶園出的茶都是上好的龍井,極受茶客歡迎,尤其是蘭香早春茶,一兩值千金。咱們在長安雖然只有八個分鋪,可每個鋪子生意都不錯。這十車茶葉,依我估計也就夠三個月罷了?!?/br> 沈虞驚訝,她往常喝茶都是見丫鬟們拿著小瓷罐舀出來,就那么一個小小的瓷罐,總覺得茶葉喝不完似的,可此刻見了這么多,倒是讓她開了眼界,原來這茶葉生意這般可觀。 隨后想到一個問題,她又問道:“你說只夠三個月,那賣完這三個月之后又該怎么辦?” “小姐,賣完春茶,到時候就開始賣秋茶啦。等春茶賣完,秋茶也剛好下山,正是新鮮的時候呢。只不過秋茶比春茶便宜些,但也不愁銷路?!?/br> “若按你的說法,春茶賣得那般快,若是秋茶在路上耽擱了,來得不及時怎么辦?鋪子里豈不是沒貨可賣了?” “所以,咱也得控制著些,一部分要好好存起來,慢慢等到秋茶到的時候,而且,即使秋茶到了,也不能一下賣完?!?/br> “為什么?” “因為到時候春茶更有噱頭啊,屆時價值更高,幾乎有價無市?!?/br> “既如此,那為何不全部存到那個時候再賣?”沈虞問。 王掌柜笑道:“小姐,物以稀為貴,春茶存多了,再好也不值錢了?!?/br> 原來如此,這里頭買賣學問果然頗深,沈虞暗暗記在心里。 她在鋪子里忙了許久,眼看天色黃昏,正準備洗手就回去,就見佩青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鋪子,一臉憂愁的說道:“小姐,您快回府,府上出事了?!?/br> 沈虞詫異,“何事?” 佩青見鋪子里還有其他人,也不方便說,著急道;“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嬤嬤等著呢?!?/br> “好?!鄙蛴萜鹕砣ヅ柽呄戳耸稚系哪?,隨后辭別王掌柜就坐馬車回了裴府。 到了門口,才下馬車,就見徐嬤嬤在門口等著,她趕緊迎過來,“小姐,這下不好了,宋姨娘那邊出事了?!?/br> “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