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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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說:“叔叔很快就來了?!蓖瑫r留意一下保姆的動向,家里的保姆是金旭東的眼線,自己的一舉一動怕是都要匯報過去的,但是安琪問心無愧,對方對咪咪有恩,再說又是夫婦同來,社會地位也不低于金旭東,就算保姆打了小報告她也不怕。 三點五十左右,安琪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怎么還沒來,難道說對方臨時有變,拿起手機想打過去問問,又覺得太唐突,還是放了下來。 三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門鈴終于響了,安琪暗暗感嘆這位劉先生果然是英倫紳士風范,赴約分秒不差,她趕忙吩咐保姆:“露露,去開下門?!?/br> 來的果然是劉先生和劉太,他們帶了一大束鮮花和一盒精美的瑞士手工巧克力,安琪將客人迎進客廳,簡單寒暄之后分賓主落座,她便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劉太來。 劉太大約二十七八歲,氣質不俗,一看就是上流社會人士,安琪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對方的服裝品牌來,估計是在歐洲私人裁縫店手工定做的衣服。 “您先生不在?”劉太問道。 “哦,咪咪的爸爸去歐洲了,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他是做投資銀行的,經常飛來飛去,挺忙的,對了,劉太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外交部工作?!眲⑻恼Z音柔和,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安琪肅然起敬,對方竟然是女外交官,怪不得氣質這么好。 雙方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品嘗了安琪親自煮的咖啡后,又在女主人的帶領下參觀了房間,金旭東在古北新區的這個家是獨棟別墅,有車庫和花園,光汽車就三輛,保姆車、小跑車,以及金旭東的奔馳轎車,室內裝潢奢華,可見主人實力雄厚,參觀過程中,劉子光注意到壁爐上放著一排鏡框,其中一張照片里有個自己認識的人。 照片上有三個人,依偎在一個猥瑣男人懷里笑的有些局促的正是安琪,那時候的她眼神中有著更多的清純,站在旁邊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白人女孩,眉眼間依稀像是曾在法國和劉子光有過激情一夜的黛米.索普。 安琪注意到劉子光在觀察這張照片,便介紹道:“這是我以前的鄰居,美國人,她爸爸在上海外資企業工作,小姑娘很可愛,不過現在已經回美國了,真希望能再見到她?!?/br> 劉子光不動聲色:“你們真是好客啊?!?/br> 安琪說:“咪咪爸爸喜歡交朋友,天南海北的朋友都有,等他回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你們肯定能成為好朋友?!?/br> “那太榮幸了?!眲⒆庸獗虮蛴卸Y的說道。 聊了兩個鐘頭后,劉太看了看手表,一個眼神遞過去,示意劉先生可以告辭了,安琪察言觀色,哪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等劉子光說話,撒嬌般的挽留道:“今天都不許走,嘗嘗我的廚藝?!?/br> 劉太客氣道:“就不麻煩了?!?/br> 安琪悄悄對女兒使了個眼色,咪咪很配合的鬧起來:“叔叔別走~~” 劉子光笑了:“好吧,既然咱們這么有緣,又是鄰居,這頓飯我請,咱們找個飯店吧?!?/br> 安琪說:“現在就算再高檔的飯店也不放心,食物安全很成問題,我買的都是無公害蔬菜,進口的橄欖油,不圖別的,吃個放心,劉先生是不是對我的廚藝有懷疑???” 這么一說,大家都笑了,劉先生夫婦不再堅持,留在客廳陪咪咪玩,安琪親自下了廚房,食材都是現成的,又有保姆打下手,不大工夫就做了滿滿一桌精美的飯菜,又從酒窖里拿了一瓶拉菲莊園出品的紅酒,賓主在餐廳落座,開始愉快的晚餐。 安琪受過高等教育,剛跟了金旭東的那幾年,每年都要去國外旅游,香港更是常去,見識也算不俗了,但是和劉先生夫婦比起來,安琪簡直覺得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劉先生夫婦的談吐優雅,不經意間提起一些大人物的名字,也都是安琪耳熟能詳的,丈夫的社交圈子她接觸的不多,但也略微認識幾個首都的紅色后代。 “華夏礦業的鄒總和我們家老金很熟,每次去首都我們都要去他們家拜訪,鄒總的夫人很喜歡咪咪,上次說要認作干女兒呢?!卑茬骱苓m時的插了一句,顯示自家和上流社會的關系也不淺。 飯后,保姆奉上茶點,劉太看到客廳中擺著一架鋼琴,就問這是誰用的,安琪很驕傲的說自己是音樂學院畢業,這架鋼琴是用來教女兒的,說著即興彈奏了一首《藍色多瑙河》,一曲終了,大家紛紛鼓掌,劉子光忍不住技癢起來,說:“我也獻丑一下吧?!?/br> “劉太”大驚,在計劃中可沒有這個環節,而且在資料中劉子光從小到大的音樂課成績都是及格而已,可以說毫無音樂方面的天賦,忽然要彈鋼琴那可真成了獻丑了。 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劉子光坐在了琴凳上,開始醞釀感情,上官瑾只好微笑著對安琪說:“他很久沒摸鋼琴了,有些生疏?!?/br> 安琪摟過女兒,笑吟吟的看著劉子光,顯然對他充滿信心。 劉子光開始彈奏了,如同上官瑾說的那樣,動作很是生疏,大家都報以寬容的微笑,對一個古文學史專家來說,鋼琴完全屬于副業。 但是劉子光的動作卻慢慢變得熟練起來,鋼琴聲舒緩悠揚,頗有古韻,到后來竟然變得悲壯激昂,而劉子光也完全沉浸在音樂的氛圍中,每一個動作似乎都飽含了深情,聽到最后,感情豐富的安琪竟然熱淚滿眶,而上官瑾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 “劉先生,您彈得太好了,這首曲子應該是《滿江紅》吧?”安琪再看劉子光的眼神已經有些崇拜的色彩了。 劉子光點頭說:“是啊,我一直覺得用西洋樂器演繹出的中國古典音樂有一種獨特的韻味,所以做過一些這方面的研究?!?/br> 看到安琪一臉神往的樣子,似乎還想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上官瑾趕緊插嘴:“時間不早了,我們不要打擾咪咪休息了?!?/br> 劉子光就坡下驢:“好吧,非常感謝您的晚餐,我們先告辭了,等金先生回來,我們再約時間一起聚聚好么?” “好的,我送送你們?!卑茬鳡恐溥鋵⑺麄兯统隽舜箝T。 …… 汽車上,上官瑾譏諷道:“如果我阻攔的話,我看你都不打算走了?!?/br> 劉子光一邊開車一邊反駁:“這個計劃好像是您定的吧,我只是認真執行而已?!?/br> 上官瑾說:“臨時加戲可不是我定的,如果你的鋼琴曲演砸的話,完美形象就會破滅,計劃就要變更,我不希望有下次?!?/br> 劉子光說:“難道我演奏的不好么?” “我并不否認你的鋼琴演奏水平,但問題是事先并未和我溝通,我們兩人現在是一個行動小組,我并不是想爭主導權,而是認為搭檔最重要的是默契?!?/br> 劉子光聳聳肩,不再爭辯。 上官瑾停頓了一下,換了和緩的語氣說:“你彈的真的很好,我仿佛看到金戈鐵馬、兒女情長,似乎有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在面前緩緩打開?!?/br> 說到這里,上官瑾偷眼觀察劉子光,他的眼神比平日更加深邃了,似乎埋藏著無盡的故事。 這一刻上官瑾斷定,《滿江紅》才是真正能開啟這個男人靈魂深處的鑰匙。 過了片刻,劉子光緩緩說道:“我已經猜到幕后黑手是誰了?” “誰?” “一個叫理查德.索普的美國人,我們交手不止一個回合了,不過每次都是我贏,這次也不例外?!?/br> 上官謹有些驚訝:“你從哪里得出的結論?” 劉子光直言不諱道:“金旭東和索普曾經是同事,索普為了西薩達摩亞的鐵礦不惜動用雇傭軍和捕食者無人機,但仍功虧一簣,這種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他們會從別的地方下手,我懷疑索普和馬峰峰同流合污,想借著國家的名義侵吞屬于別人的財產,而金旭東就是買辦的角色,從中奔走撮合,期待大亨們從指甲縫里剔出點碎屑給他?!?/br> “聽起來很符合邏輯,可是我們需要的是證據而不是推理,而且是確鑿的證據,我們的對手等級高到什么地步,我想不用再提醒你了吧?!鄙瞎僦斦f。 “這種威脅到國家戰略安全層面的事情,絕不是譚主任馬峰峰之輩可以任意胡為的?!眲⒆庸饫湫Φ?。 “那你準備怎么做?” “把這件事捅出去,直接報給總參羅克功將軍,軍方付出這么大的人力物力,可不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裳?!?/br> 1224 都在查 為了接近安琪,劉子光在古北新區租了一套豪宅,在這種地區租住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安全,警察是不會隨便臨檢外國人聚居的地區的。 從首都長途跋涉而來的那輛寶馬車已經被棄在蘇州某派出所的門口,上官瑾和劉子光是乘坐其他公用交通工具前來上海的,為了交通便利,他們租了兩輛汽車,一輛捷豹、還有是一輛不起眼的帕薩特。 雖然不準備長住,但是必要的生活用品也是要采購的,回到臨時住所后,上官瑾說要去商場一次,劉子光很有紳士的風度的表示可以共同前往。 “你太入戲了吧,我要去買內衣你也要一起去么?”上官瑾揶揄道。 劉子光聳聳肩,等上官瑾離開住所五分鐘后,也驅車離開住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拿出嶄新的手機和sim卡,裝好開機撥通了貝小帥的手機。 “小帥,是我,事情辦得怎么樣?” “不好弄,出入境管理處的人說戶口本有問題,不給大爺大媽辦護照?!?/br> “知道了,就這樣,再聯系?!?/br> 劉子光有條不紊的打開手機后蓋,卸下電池摳出sim卡,拋進路邊小河里,又拿出一部新的來撥了個號碼。 響了很多聲之后電話才接通。 “是我?!壁w輝的聲音很低沉,背景音里有沖水的聲音,應該是在廁所里接的電話。 “聽我說,四金公司的股東之一金甌投資的總經理金旭東和索普是老朋友,按照這個線索查下去,我想你會有重大發現?!眲⒆庸庹f。 “知道了,我會向上面匯報的,保護好自己,隨時聯絡,不說了,再見?!?/br> 聽筒里傳來忙音,劉子光又把這部手機拆散了丟進手里,他不擔心趙輝的電話會被竊聽,但是萬事小心為上。 剛要發動汽車,一輛閃著警燈的摩托車開了過來,警察下車敬禮:“請出示您的證件?!?/br> 劉子光一邊從遮陽板后面取駕駛證和行駛證,一邊觀察這個警察,白色的武裝帶上掛著巡警八大件,飽經風吹日曬的標準南方人面孔,面孔堅毅,肩膀寬闊,他不由得暗暗捏住了藏在座位下的軍刀。 “這里不能停車,請盡快開走?!本彀炎C件遞回,開著摩托走了,劉子光松了一口氣,放回軍刀,開車回去。 …… 回到住處,上官瑾已經回來了,丟了一個紙袋子給劉子光說:“喏,給你買的東西?!?/br> 打開紙袋一看,竟然是幾條男式內褲,上面還有ck的標志。 “這個,太不好意思了?!眲⒆庸饪蜌獾?,心中卻暗暗納悶上官處長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有品位的男人,要注意每個細節,像你這種身份的男人,ck內褲是標配?!鄙瞎勹樕鲜幯鴲鹤鲃∷频奈⑿?,似乎很想看到劉子光窘迫的表情,但是讓她失望的是,劉子光皮糙rou厚,不但不像嘴上說的那樣不好意思,還拿出ck內褲翻來覆去的看,嘴上咕噥著:“尺碼對不?好像是a貨啊,是不是科技館地下買的?” “當然不是,專賣店里買的?!鄙瞎勹植凰佬牡募恿艘痪?,“你再去泡金旭東二奶的時候可以穿上?!?/br> 劉子光卻說:“不必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把無辜的女人和孩子牽扯進來,等金旭東回國我們直接把他綁到一個地方嚴刑拷打,一樣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br> 上官瑾怒道:“你可不可以不這么直接,有點技術性好不好?” 劉子光說:“時間不容許我們慢慢調查了,必須快刀亂麻?!?/br> …… 首都,趙輝駕駛著軍牌越野車來到一處沒掛牌的大院門口,哨兵檢查了他的證件后予以放行,汽車沿著寬闊的道路向前駛去,路兩旁是高大的楊樹和修剪整齊的萬年青灌木,黑色的柏油路一塵不染。 汽車在一棟蘇式大樓前停下,花崗巖建筑宏偉肅穆,門口哨兵挺立如同標槍,趙輝在門廳登記了軍官證之后,被值班軍官帶上了電梯,來到十樓的一間辦公室坐下。 過了半個小時,一位戴眼鏡的大校軍官走進來說道:“小趙,羅將軍時間不多,你要長話短說?!?/br> 趙輝急忙站起,將軍帽托在手上,跟著大校來到羅克功的辦公室前,不由自主的又拽了拽軍裝下擺,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大校秘書推開門,趙輝高聲喊道:“報告!” 辦公室很大,有一整面墻都是地圖,羅克功的辦公桌后面是一幅萬里長城的油畫,黨旗和軍旗分立兩旁,頭發花白的總參謀長助理正在伏案工作,肩膀上將星閃爍。 “進來?!绷_克功頭也不抬的說道。 趙輝昂首闊步走了進去,站在辦公室中心位置上敬了個禮說:“羅總助理,趙輝前來報到?!?/br> 羅克功不搭理他,在一份文件上刷刷簽下名字,交給大校秘書,又低聲叮囑了幾句,打發了秘書,這才坐直了身子,胸前長長的勛略令人眼花繚亂,趙輝突然發現,羅司令的身板雖然依舊堅挺,但是明顯比以前瘦了。 “小趙,你有什么事情要報告,說吧?!绷_克功淡淡的說道。 “是這樣的,我收到確切情報,布雷曼礦業方面試圖染指伍德鐵礦項目,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不惜栽贓嫁禍,現在紅星控股的持有人劉子光已經被逼的……” 羅克功忽然擺了擺手,趙輝趕緊停下。 “不要說了,劉子光已經不是軍方的人,地方刑事案件應該由當地警方處置,至于鐵礦的事情,你也說了只是試圖,所以這件事沒什么好說的,你回去吧?!?/br> “可是!” “可是什么?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首先是一個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讓你不要管,你就不要再管,如果抗命,軍法從事,你出去吧?!?/br> 羅克功的聲音不大,但是極其嚴厲,趙輝只得屈服,敬禮之后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