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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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光返身回屋,找了個大搪瓷茶缸子,拿起火爐子上燉的水壺倒滿一杯走出來遞給老頭,蹲下來看他喝水吃飯,隨口問道:“老人家高壽???” 老頭說:“八十五了?!?/br> 劉子光大驚,再次上下打量著老人,只見他紅光滿面,精神矍鑠,雖然胳膊腿很細,但是卻充滿了力量,根本不像是八十多歲的老人。 “老爺子,你咋蹲這兒呢?不是本鄉人?”劉子光看老人喝完了熱水,摸出一支煙來遞給他。 老頭接過來放在鼻子下面聞聞,不舍得抽,架在耳朵上,從懷里摸出一桿煙鍋子來,銅質的煙鍋精致小巧,瑪瑙的煙嘴晶瑩剔透,下面還懸著一個裝煙葉的小袋子,上面繡著的鴛鴦已經褪色了,看得出年頭相當久遠。 老頭裝了一袋煙遞給劉子光:“小伙子,嘗嘗這個?!?/br> 劉子光接過來吧嗒吧嗒抽了幾口,還是遞了回去:“忒嗆了,我降不住,還是您老自己受用吧?!?/br> 老頭爽朗的一笑,回答他剛才的問題:“俺是野豬峪的,上鄉辦事來,夜里到的,怕驚動領導就先在這窩一會兒?!?/br> 劉子光點點頭,眼睛一轉,指著草窩里一桿鋼叉說:“這是您老的?” 老頭把那桿鋼叉拿出來說:“平時打獵用的,走夜路帶著防個身,山里有狼啊?!?/br> 正說著話呢,遠處謝會計叼著煙過來了,看到老頭蹲在這邊,便呵斥道:“老程頭,你咋才來,野豬呢?” 老頭從草垛后面拖出半扇野豬,足有上百斤重,說:“謝會計,你看這個中不?” 謝會計打量了幾眼說:“這是個野豬崽子吧,個頭那么小,行了行了,回頭給扛到鍋屋去,趕緊回去吧?!?/br> 老程頭說:“那俺村小學的事兒……” 謝會計不耐煩的擺擺手:“一碼歸一碼,你先回去再說?!?/br> “中?!崩项^扛起半扇野豬,拎著鋼叉健步如飛走進招待所的鍋屋,把半扇豬擱在柴火垛旁邊,剛要離開,忽然毛孩從屋里出來,看見老頭喊了一聲:“太爺爺,你咋在這?” 老程頭也很納悶:“毛孩,你咋回來了?” 這下劉子光明白了,這老頭原來是毛孩的曾祖父啊,怪不得也姓程,仔細一瞅,祖孫倆相貌上也有點相似之處呢。 “老人家,毛孩是我帶來的,我叫劉子光,是李建國的哥們?!眲⒆庸庑呛堑恼f道。 老人呆了一下,忽然后退一步,就要給劉子光下跪,劉子光趕緊上前扶住,忙不迭的說:“老人家,你這是折我的壽啊,可不能這樣?!?/br> 老程頭說:“俺孫媳婦的命全仗你搭救了,俺重孫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是俺們程家的恩人吶?!?/br> 劉子光說:“我和建國是兄弟,毛孩也喊我一聲叔,按輩分我得喊你一聲爺爺呢,您老要是再客氣,我的臉就沒地方擱了?!?/br> 老頭不是矯情的人,當即哈哈大笑道:“好孩子,我當是誰進山考察呢,原來是你啊,走,家去喝酒,自家釀的包谷酒,管夠!” 劉子光拉著老人的手說一聲:“好!” 謝廣才沒想到居然發生這一幕,在旁邊訕訕道:“野豬峪是個好地方,該去,我這去找高鄉長?!闭f完顛顛的跑了,速度還挺快,最令人驚訝的是不管怎么動,披在肩頭的棉襖就是不掉下來。 當高鄉長趕到的時候,老程頭正被大家眾星捧月一般圍在中間,兩個耳朵上架著好幾支煙,老頭叼著煙卷,胳膊架在小桌子上,正在和坐在對面的貝小帥掰腕子,可憐貝小帥一世英名,在江北市也算是個狠角色,可是憋紅了臉也沒能撼動老頭一寸。 眾人聒噪起哄,都在熏貝小帥,貝小帥撤了胳膊大怒道:“你們有勁,你們上啊?!?/br> “我來?!弊苛砥鹦渥幼诉^去,粗壯的胳膊上肌rou乍現,可是努力了半天,老程頭的胳膊如同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卓力搖搖頭退下來,就說了兩個字:“服了!” 高鄉長從人群中找到周文,拉著他的袖子出了屋,低聲問道:“聽說你們打算去野豬峪考察?” 周文點頭說是。 高鄉長皺眉道:“那地方不通公路,中間還有座危橋,翻山越嶺的要走三個鐘頭,實在是不方便去啊?!?/br> 周文驚訝道:“有這么夸張?那個老人家怎么一個人扛了半扇豬過來的?” …… 明天火車去上海,更新放慢,力爭不斷更,特此通知,希望不要耽誤大家的寶貴時間 540 抗日老英雄 “你說老程頭啊,他可不是一般人,你們城里人比不來的,這路上萬一有個閃失,我不好給縣長交代啊?!备哙l長道。 “會有什么閃失?”周文很奇怪為什么高鄉長會如此不放心他們的野豬峪之行。 高鄉長說:“周局長你看咱們天街鄉已經夠偏僻了吧,野豬峪還不如這里呢,那就是個幾十戶人家的自然村,今年頭里才通的電話,窮的揭不開鍋,有啥好玩的,山路難走的很,碰到狼還好說,萬一碰到熊瞎子就完了,這開春的季節,山里沒啥吃的……” 聽高鄉長說的危言聳聽,周文也有些打退堂鼓,本來搞旅游就要考慮各種綜合條件,即便是再美麗的景色,走不過去也是白搭,野豬峪這個地名聽起來就讓人不那么舒服,他打定主意,要勸劉子光打消去那里的想法。 但是此時劉子光他們打定主意,非野豬峪不去,周文知道劉子光的脾氣,只好依他,把高鄉長拉到一邊低聲道:“老高,這事兒無論如何都要辦成,這些人可是市里的大企業家,隨便投個資啥的,咱們鄉就發達了,他們想去就讓他們去,一個野豬峪,難道還成了龍潭虎xue不成?” 高鄉長為難的說:“要不這樣吧,我讓鄉武裝部長帶幾個民兵護送你們去?!?/br> “不用了,有個向導足夠,老人家能走的路我們也能走?!辈恢郎稌r候劉子光也走了出來插嘴道。 高鄉長又強調了一番道路的艱難險阻,劉子光根本不當回事,指著屋里這幫人說:“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小伙子,高鄉長你要是弄幾個民兵護送他們,那不是罵人么?” 話都說到這份上,高鄉長只好同意,他又把老程頭叫出來單獨囑咐了一遍,眾人吃了早飯便上路了。 從鄉政府到野豬峪已經沒有公路了,盡是那種越野車也無法應付的山間羊腸小道,老程頭箭步如飛的在前面帶路,眾人緊隨其后,開始翻山越嶺的艱難跋涉。 剛開始的時候,小伙子們都是氣壯如牛,走路虎虎生風,可是一小時后步履就都放慢下來,呼吸的聲音也急促起來,山上的氣溫還很低,十幾個人排成一列低頭走路,一團團口鼻里呵出的熱氣騰空而起,如同一列低速運行的年久失修的火車。 山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山高路險,但是風景極好,初春季節,漫山遍野都是新發芽的綠色,朵朵白云近在咫尺,感覺如同到了仙境一般。 老程頭把鋼叉往地上一戳,說:“歇會腳吧?!闭f著從老羊皮襖下面拿出一個狗皮包裹著的水壺,拔出軟木塞請劉子光:“來點?” 劉子光接過來一聞,居然是烈酒,抿了一口贊道:“好酒!” 老程頭說:“自家釀的包谷酒,不是啥好玩意,就是夠勁,解乏?!?/br> 劉子光說:“莫笑農家臘酒渾,這東西最好!” 老程頭笑了,坐在山石上摸出煙袋來點煙,說:“你要是喜歡,回頭抱一壇子走?!?/br> 劉子光欣然同意,信手翻轉著手里的水壺,問道:“這水壺有年頭了吧?” “有六十多年了?!崩铣填^吧嗒吧嗒抽著煙說道。 “是俺太爺爺的戰利品?!泵⒃谝慌圆遄斓?。 “哦?”劉子光大感興趣,解開狗皮套子一看,果然是軍用水壺,鋁制殼體上的油漆已經剝落,但有三個紅筆寫的漢子依舊清晰“小野俊”。 “這是日本鬼子用過的水壺?”劉子光驚訝道。 “對,俺太爺爺殺了幾十個鬼子兵,繳獲戰利品多了去了,還有三八大蓋王八盒子和指揮刀呢?!泵⑷滩蛔∮植遄斓?。 老程頭笑呵呵的點頭:“都繳公了,家里就留了個鐵帽子燒水用,還有這個水壺?!?/br> 劉子光對老程頭肅然起敬,原來還是一位抗日老英雄呢! 回頭再看那些伙計們,原本整齊的隊伍此時已經七零八落,如同羊屎蛋一般散落在山間,一個個穿著色彩斑斕登山服的小伙子氣喘如牛,手腳并用的爬著,最先上來的是卓力和貝小帥,這倆伙計是練八極拳的,每天都堅持鍛煉,但還是比不上老程頭和劉子光的速度。 “哎喲不行了,腿要斷了?!必愋浺黄ü勺诘厣?,拿出真空水壺猛喝幾口,旁邊卓力也好不到哪里去,揉著腰說:“我腿不疼,腰酸?!?/br> “你丫酒色過度,不腰酸才怪?!必愋浾f道。 卓力大怒,想過來打貝小帥,但實在累得不想動,只能用眼神威脅了他一番。 山腰附近艱難跋涉的眾人用了二十分鐘才陸續抵達,最后到的是周文,他是被兩個朋友給扶上來了,臉色慘白,小腿肚子都轉筋了,吃了兩塊巧克力,喝了幾口熱水才緩過勁來。 “老爺子,野豬峪還有多遠啊、”周局長哭喪著臉問道。 “過了橋,再翻兩座山就到了?!崩铣填^手扶鋼叉,指著遠處霧蒙蒙的大山說道。 眾人叫苦不迭,都說上了劉哥的大當了,這哪是野營春游啊,分明是軍訓受罪來了。 “老爺子,高鄉長說有狼,有熊瞎子,我們咋沒看見呢?”貝小帥仰著臉問道。 “呵呵,就算有狼,看見咱們這么多人也躲起來了?!崩铣填^說道。 “他們是聞到俺太爺爺的味兒了,望風而逃?!泵⑴鸟R屁道,還很恰當的使用了一個成語。 眾人哈哈大笑,熱鬧的氣氛沖淡了旅途的疲勞,十分鐘后,大家補充完能量繼續上路,峰回路轉,呈現在眼前的是一道天塹,深不可測的峽谷橫在兩座大山之間,云霧就在腳下飄浮,一道鐵索橋連在兩座山之間,橋上的木板子已經缺失很多,山風一吹,鐵索橋隨風搖晃,眾人的心也都搖晃起來。 “劉哥,咱要過這橋?”有人問道。 “這不是玩命么?” “作死???” 貝小帥撿起一塊山石丟下去,半天也聽不到聲音,這幽深的峽谷,恐怕有幾百丈深吧。 看到眾人一副驚悚的樣子,毛孩吸了吸鼻涕不屑的說:“俺上學的時候,每天都從這橋上過呢。鄉里郵遞員送信的時候,不光人過去,自行車也順帶著扛過去哩,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嚇人?!?/br> 眾人瞠目結舌,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過!”卓力一甩煙頭站了起來,罵道:“誰不敢過以后別說認識我?!?/br> “我也過!”貝小帥不甘示弱道。 毛孩一馬當先,給他們做示范,手扶著鐵索,腳不停步的走了過去,眾人一看,挺簡單的嘛,比走鋼絲容易多了。 于是他們拿出登山用的繩索和掛鉤,系上保險帶,蹲著身子往前走,走走停停,如履薄冰,卓力第一個走了過去,然后是貝小帥,過去之后在對面大聲鼓勵這邊的人:“快點過來,容易得很?!?/br> 又是幾個人爬了過去,最后只剩下老程頭、劉子光、周文。 周文嚇得直哆嗦,說什么也不敢過,最后是老程頭和劉子光一左一右扶著他走過了橋,正好一陣山風吹過,鐵索隨風擺動,周文嚇得尖叫起來,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一踏上對岸的土地,周文的腳都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嘴里咕噥著:“媽呀,太嚇人了?!?/br> 更讓他害怕的還在后頭,橋頭有一塊不起眼的石碑,上面篆刻著一行小字:“民國二十八年建,捐資建橋人 xxx xxx”估計都是當地的太平紳士,小地主之類。 “天哪,這橋七十多年了!”周文驚嘆道,眾人看到石碑上的字,也是心有余悸,這橋雖然堅固,但畢竟年頭久遠,萬一有個閃失可就粉身碎骨了。 過了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鐵索橋,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至少心理上是這樣,連續翻了兩座山頭之后,野豬峪終于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位于山窩中的自然村,放眼望去,炊煙裊裊,四五十戶人家的草房錯落有致,枝頭杜鵑在鳴叫,山坡上野花爛漫,一派與世無爭的山村田園風光。 “這就是俺家,野豬峪?!泵⒄f完,撒開腳步往村里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娘,我回來了!” 一只體型碩大的灰狗從村里沖出來,撲在毛孩身上又是舔又是聞的,村民們也三三兩兩走出來,望著這幫外來的陌生人。 山民們極其熱情,把客人們讓到自家屋里,燒水劈柴,殺雞宰羊準備做飯,村里有頭有臉的男人陪著客人在屋里說話,孩子們和狗在院子里聚集著,不時探頭探腦,女人們則忙著燒鍋炒菜,村里熱火朝天,喜氣洋洋。 野豬峪很窮,窮的超乎想象,除了村里有一部電話機,一臺收音機之外就沒有電器了,照明用油燈,燒鍋取暖用柴火,房子是山石砌成,茅草頂上壓著石頭,屋里家徒四壁,所有的家當拿出去都換不了幾十塊錢。 唯一吸引眼球的是毛孩家墻上的獎狀,從四十年代的邊區政府發放的民兵模仿到六十年代的大比武,九十年代的二等功,程家祖孫三代的榮譽都掛在墻上。 毛孩的母親、祖母住在家里,太爺爺則帶著狗住在遠處山上的窩棚里,趁著做飯的空當,劉子光提出要去參觀老人的窩棚,老程頭欣然同意,帶著他來到半山腰,一座窩棚搭在樹上,繩梯軟軟的垂下來,樹下有個火塘,灰燼已經冷了,支架上懸著一頂日式90鋼盔,上面的黃色五星已經褪色了。 劉子光不禁唏噓:“村里人靠什么生活???” “種苞谷,養雞,養羊啥的?!?/br> “山上地少,開荒不易,下趟山要走幾十里山路,還要過那么危險的鐵索橋,娃們上學咋辦?萬一村里有病人咋辦?依我說不如搬家走人,進城享福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