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公孫子都還在昏迷,隱隱約約聽到了祭牙的哭聲,還有祭牙深情的“表白”。 凡太子又說:“還要告訴小君子一個好事兒,鄭公孫所中之毒雖然霸道,但是毒性正好刺激了鄭公孫,因此……鄭公孫此時應該已經恢復記憶了?!?/br> “甚……么?”祭牙仍舊頂著一張呆滯的臉,壓根兒反應不過來,分明是好事兒,而且還是“雙喜臨門”,但祭牙此時此刻,只覺得臉上臊得慌。 因為公孫子都正微笑的看著自己,他那張俊美的臉面根本沒有因為虛弱而減分,反而因著虛弱變成了一個“病美人”,公孫子都輕笑說:“子都竟不知,小君子如此在意子都?!?/br> 祭牙結巴的說:“你你你你……你說誰啊,我怎不知誰在意你?!” 公孫子都又說:“如小君子所愿,子都如今醒了過來,還請小君子履行承諾,往后子都若是叫小君子做什么,小君子一定要心甘情愿才是?!?/br> 祭牙的臉面差點爆炸,臊的! 姬林眼看著公孫子都醒過來,已經沒有大礙,只是需要將養身子便好,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便落了地。 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今日又十足忙碌,姬林本該回去就寢的,但他心中不放心祁律。 姬林離開了公孫子都的屋舍,便又回了祁律下榻的屋舍,輕輕推門走進去。 祁律的屋舍里很安靜,獳羊肩正在給祁律上夜,就恐怕他半夜醒過來,有哪里不舒服。 姬林走進來,輕聲對獳羊肩說:“你去罷,寡人在這里守一會兒?!?/br> 獳羊肩點點頭,對姬林無聲的作禮,很快便轉身離開,帶門出去了。 祁律還在昏睡,靜靜的躺在榻上,安靜的厲害,臉色掛著不足,面色白的厲害,還微微有些發熱,睡著的時候有點盜汗,汗水染濕了鬢發。 姬林試了試祁律的額頭,連忙站起身來,親自打了一盆熱水來,將布巾浸濕,小心翼翼的給祁律擦拭著鬢發的盜汗。 姬林給祁律擦拭了汗珠,又怕祁律覺得冷,把錦被給他蓋得嚴嚴實實,輕輕撫摸著祁律的面頰,似乎陷入了沉思。 姬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太傅不在身邊的感覺了,這次太傅被俘虜,一連好些日子,祁律都不在自己身邊,那種感覺空落落的,什么都要姬林做決定,一切都要靠姬林自己。 姬林輕笑一聲,自言自語的說:“寡人已經習慣太傅在身邊了,一不留神,竟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太傅,快點好起來,林兒抓住了山戎人,你快點子好起來,快來夸夸林兒?!?/br> 祁律睡得很熟,根本沒有聽到天子的自言自語,姬林握著祁律的手守在一面,黑夜里靜悄悄的,就沒有一絲聲息。 姬林定定的看著祁律的面容,因為好幾日不見,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夠,眼看著祁律沒有任何反應,姬林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絲躁動,把目光盯在了祁太傅的唇上。 祁律虛弱的很,嘴唇都是淡粉色的,失去了平日的血色,平日里總是“裝乖”“氣死活人不償命”的祁太傅,這會子竟然如此老實乖順的躺在榻上。 姬林瞇了瞇眼睛,手臂撐在榻上,就撐在祁律的耳邊,慢慢的,動作非常輕,一點點靠過去,眼看著兩個人的距離不停的縮短,再縮短。 姬林幾乎能感受到祁律微微發熱的吐息,與自己的吐息交纏在一起,輕輕的撩撥著自己的吐息。 姬林盯著祁律近在眼前,無比安詳的睡顏,心里想著,雖祁太傅這會子甚么也不記得,但無論如何,祁太傅始終是寡人的,如今失而復得,寡人偷偷親一親,也不為過罷? 再者說了,祁太傅這會子睡著了,睡得這般安穩,呼吸這般綿長,不可能突然醒過來,只要……只要寡人輕輕的。 天子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堂堂天子竟然做賊似的,蜻蜓點水一般挨了上去,溫熱的吐息讓姬林心中猶如擂鼓,那種失而復得的悸動帶起一股說不清的酥麻。 就在天子想要享受這股子酥麻的甘甜之時,心頭咯噔一聲,稍微一抬眼,竟然對上了祁太傅一雙眼眸。 天子哪里知道祁律會突然張開眼目,嚇得瞬間慫了,心里千回百轉的,心想著祁太傅現在沒有記憶,會不會覺得寡人偷吻的行徑十分輕佻?會不會厭惡寡人?會不會誤會寡人? 會不會…… 天子心里一堆的會不會,不過等了良久,發現祁太傅沒什么反應,再仔細一看,祁太傅眼中全是朦朧和睡意,好似還沒醒過夢來,一點子也沒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天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氣,就在此時,祁律突然翻身坐起來,嗓子里“??!”了一聲,似乎醒悟過來了什么。 這一聲差點把臨危不懼的天子嚇壞,祁律一臉如夢初醒的模樣,兩眼死死盯著姬林,更是把姬林盯得渾身發毛。 就在姬林想要解釋,自己一點兒也不輕佻之時,祁太傅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我……我好像想起來了?!?/br> 姬林心中驚喜,連忙說:“太傅,你想起來了?”沒想到毒性這么快就清除了,祁太傅睡著睡著覺,竟然想起來了。 祁律信誓旦旦的點頭,說:“我好像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叫祭牙?” 天子:“……” 第115章 太傅的小秘密 “你是不是叫祭牙?” 姬林突然聽祁律說自己想起來了,心中登時無限驚喜,不由想要感嘆,凡太子的醫術果然了得,太傅這么快就…… 然,天子的感嘆還沒脫口而出,在舌尖兒上繞了一圈兒的工夫,哪知道祁太傅竟然語不驚人死不休,太傅的言辭“犀利”,仿佛是一把銳利的寶劍,太傅的言辭“沉重”,仿佛是千石的重錘。 “我……” “寡人……” 姬林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祁律的話,尤其對上祁律那一雙希冀的眼神。 姬林當即被氣的差點昏厥過去,頭腦發暈,眼前陣陣發黑,差點誤以為已經子時,自己要大變小土狗了。姬林按了按自己胸口,給自己順氣,口氣酸得很,說:“太傅,寡人可不是祭牙。怎么,太傅只想起一個祭小君子,卻想不起寡人?” 祁律一臉迷茫的看著姬林。他方才睡著睡著覺,突然想起了什么,腦海中一陣精光,霍然就坐了起來,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名兒,祭牙! 而且隱約記得自己與這個叫做祭牙的人很親近,關系親厚,祭牙好像是自己的弟弟。 祁律腦海中一片空白,很多事情記不清楚,還有很多事情記得很糊涂,錯綜復雜的好像亂麻一樣纏在一起,眼看著天子一臉菜色,又撓了撓下巴,說:“這……對不住,我真的不太記得你了?!?/br> 他如此誠懇的道歉,天子卻沒有一點子感覺到舒心,反而越來越熬心了。 就在天子即將暴走的邊緣,祁律補救了一句,說:“我這一路下山,都是你在照顧我,我心想你這般關心于我,那必然是我的親人了,所以……還以為你是我的弟弟?!?/br> 天子一聽,終于稍微舒心一些,祁律感覺到寡人關心他,所幸只是記憶糊涂了而已,感官沒有問題。 姬林一臉嚴肅,糾正說:“寡人不是你的弟弟,也不做你的弟弟?!?/br> 天子可不想做祁律的好兄弟,畢竟天子對祁律還有“非分之想”呢,做了兄弟還怎么非分之想? 姬林知道祁律現在腦海中一片混亂,已經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了,他怕嚇到了祁律,因此沒有立刻言明,想要循序漸進,便說:“太傅,你仔細想想,除了祭牙這個弟親,你便想不起什么旁的人了么?” 祁律陷入了沉思,仔細的想了想,就在此時,他突然“嘶”了一聲,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嘴巴,姬林嚇了一跳,連忙說:“太傅,怎么的?是哪里不舒服?寡人這就叫醫官!” “無妨無妨,”祁律趕緊攔住姬林,說:“無妨,別叫醫官,沒甚么大事兒,只是不知為何,我的嘴角有點疼?!?/br> 天子:“……” 天子低頭一看,可不是疼么?剛才天子偷親祁太傅,結果祁太傅突然睜開了眼睛,嚇壞了天子,因此有些匆忙,牙齒撞到了祁太傅的唇角……破了。 姬林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天子,便是比以往更加鎮定持重了很多,扯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淡淡的說:“想必是太傅有些上火?!?/br> 祁律也沒當回事兒,一個大男人,嘴角破了而已,小小不言的事情,點點頭。 姬林為了岔開話題,便催促說:“太傅,除了祭牙,你可還想起甚么人不曾?” 祁律又陷入了沉思,第二次陷入沉思,恍然大悟,驚喜的抬頭看著姬林,說:“是了,這回子我真的想起來了!” 姬林莫名被他那欣喜的容貌所感染,握住祁律的雙手,說:“太傅,你終于想……” 他的話還未說完,祁太傅不負所望,十足篤定的說:“你長得如此俊美,必然是公孫子都,對不對?” 天子:“……”我……寡人…… 天子俊美的笑容一點點龜裂開來,仿佛冬天干涸而貧瘠的黃土地,祁律險些就要聽到“咔嚓——咔嚓——咔嚓嚓——”的掉渣聲了。 祁律看著姬林的笑容緩慢的風干在臉上,又撓了撓下巴,仿佛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小聲說:“又錯了么?” 姬林已經哭笑不得,祁太傅夸贊自己俊美,是了,重點在于祁太傅夸贊自己俊美,其他都是過眼云煙,因此不生氣,寡人不生氣。 姬林沉住氣,說:“太傅,你祭牙和鄭公孫都記起來了,為何記不起寡人?” 祁律一臉歉疚的看著姬林,微微垂著頭,目光從下向上瞭著,兩只手還不停的揪著被子角,那模樣簡直就是被天子這個惡霸欺負的小可憐。 天子瞬間敗下陣來,嘆氣說:“太傅別猜了,寡人乃是當今天子,也是太傅你的學生?!?/br> “學生?” 祁律仔細想了想,腦海中空蕩蕩的,怎么也沒想起來,不知為何還突然疼了起來,仿佛有一根針在里面鉆。 “嘶——”祁律疼的捂住自己的額頭,姬林吃了一驚,趕忙說:“太傅,快躺下來,時辰夜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快躺下來休息才是?!?/br> 祁律被姬林扶住躺下來,借著屋舍中淡淡的月光,天子的面容充斥著青澀、誠恕、關心和心疼等等表情,這種不同的碰撞,最是能激發出荷爾蒙的氣息。 祁律迎著月光,突然心臟一跳,心底里沒來由的覺得眼前的姬林十足俊美,而且是那種令人心悸,令人心癢的俊美。 祁律心竅中麻癢癢的,嚇了一跳,自己是男人啊,竟然對著一個男人發癡,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學生”,分明是個小鮮rou,也不知道這個小鮮rou他“成年”了沒有。 時辰不早了,馬上便要逼近子時,因著祁律忘了很多事情,所以姬林也不好一股腦告訴他太多,關于小土狗的事情就先沒說,讓祁律乖乖休息,姬林便也離開了屋舍,回自己下榻的屋舍去,做好準備變成小土狗。 姬林變成小土狗之后,也累了,迷迷糊糊的趴在榻上準備休息,閉上一雙大葡萄一樣的眼睛,尾巴晃動著,一甩一甩的,陷入夢鄉的時候還在想,太傅這個薄情之人,第一個想起來的人不是寡人,竟是祭牙這個小惡霸…… 天色蒙蒙發亮,姬林在幽怨中從小土狗又變回了天子。他心里頭惦記著祁律,便一早起了,洗漱穿戴之后往祁律這面兒而來。 天子以為自己醒的足夠早,畢竟祁律平日里喜歡懶起,不到日上三竿是絕對不會起來的,哪知道天子去了祁律屋舍,卻發現人已經不在了。 姬林立刻找了寺人和侍女,說:“祁太傅去了何處?” 寺人說:“回天子的話,太傅一大早上說是要……晨練?!?/br> “晨練?”饒是姬林見過大世面,聽的也是一愣。 祁律平日都“懶”的很,怎么也不肯多動一動,今日卻破天荒的去晨練了,簡直是稀奇的事兒。姬林聽了心里更是擔心,心想著寡人還是去看看罷,別是太傅出了什么問題。 姬林來到祁律屋舍后面的小花園,這里是個空場,祁律一大早上醒來,帶這獳羊肩便去“晨練”了。 姬林順著“叮叮當當”的聲音走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寒冬料峭之中的一抹……白皙。 大冬日里的,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晨起的風十足的涼,伴隨著這樣的冬風,靡靡的日光拋灑在祁律白皙的皮膚上。 是了,白皙的皮膚上,無有錯的,白的差點晃花了天子的眼目。不為別的,祁律竟然打著赤膊,袒露著身子,在料峭的冬日中,托著一把沉重的長劍,正在“舞刀弄劍”。 而說是舞刀弄劍也不合適,因為祁律顯然舉不起來那把沉重的長劍,兩只手舉著長劍,劍尖太沉重了,一直叮叮當當的砸在地上。 祁律已經累得滿頭都是汗水,晶瑩的汗珠順著白皙的皮膚滾下,給靡靡的冬日增添了一抹莫名的炙熱。 姬林眼皮一跳,立刻走過去,就在他走過去的一剎那,祁律因為臂力不足,長劍一顫,劍尖差點扔在自己腳面上。 “當心!”天子眼疾手快,一步踏上去,一把摟住祁律的腰身,將人向后一帶,另外一手猛地接過祁律手中的長劍。別看祁律兩只手都握不穩,但姬林常年習武,這樣沉重的長劍對于他來說都是小兒科,一把握住,“唰!”挽了一個劍花,立刻一插,直接插回兵器架上,穩穩當當,絲毫不差。 姬林將長劍插回去,狠狠松了一口氣,立刻看向懷中的祁律,祁律呼呼的喘著粗氣,因著方才和沉重的長劍作斗爭,這會子一身都是熱汗,不停的滾著汗水,汗水順著鬢發往下滑。 姬林也來不及欣賞“美景”,把自己的外袍一把脫下來,將“龍袍”直接裹在祁律身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說:“太傅你這是做甚么?一大早上的不好好養病,竟跑出來耍單,你的發熱若是再反復,可有你受的?!?/br> 祁律老老實實的聽著姬林的數落,誠懇的說:“讓天子擔心了,我只是想要來試試自己的身手?!?/br> 天子難得聽得都懵了,試試身手?祁太傅怎么舞刀弄槍的來試試身手,如果想要試試身手,不應該去膳房么? 便聽祁律繼續說:“昨日聽天子說,我乃是天子的師傅,我好像又想起來了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