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祁律沉聲說:“凡氏族徽?” 溫柔的醫官對祁律拱手說:“凡國太子廖,見過祁太傅?!?/br> 第92章 不要得罪廚子和醫官 “凡國太子廖,見過祁太傅?!?/br> 祁律瞇著眼睛說:“凡太子?” 那溫柔的醫官拱手說:“事出有因,未能向太傅坦誠身份,還請太傅見諒?!?/br> 溫柔的醫官突然搖身一變,紅色的胎記變成了族徽,從一個醫官,變成了凡國三個月前戰死沙場的太子。 祁律心中雖然有很多疑問,不過…… 凡太子的身材的確很好,臉面生的也溫柔好看,加之他溫柔的氣質,彬彬有禮,給人一種溫吞又需要保護的氣息,柔弱又漂亮,但凡太子這一身的曖昧痕跡,令祁律眼皮有些跳。 祁律咳嗽了一聲,說:“天氣冷,太子還是先把衣裳穿上罷?!?/br> 凡太子手臂一震,將衣袍套上,表情十分平靜,沒有一點子不好意思,似乎看透了祁律的疑惑,說:“不瞞祁太傅,三個月前,廖領兵迎擊山戎馬賊,但是在井峪山林遭到了馬賊的伏兵,當時我凡國軍隊大亂……” 凡國軍隊不熟悉井峪山林的地形,而且凡國的軍隊大多是車兵,凡伯派出了最精良的軍隊,而也恰恰是這最精良的軍隊,害了軍隊本身。 凡伯派出的都是重兵,車馬沉重,沖擊力極強,本想威懾山戎馬賊,但是萬萬沒想到,井峪山林這個地方道路崎嶇,又是山谷,因此根本不適合車兵作戰,反而適合步兵作戰。 凡國的車兵在這里根本無法大展拳腳,反而因為戰車沉重,屢屢翻車,士兵相繼從戰車上翻落下來,結果可想而知,山戎馬賊大軍一到,凡國的軍隊亂作一團,根本無心應戰。 三個月前的一役,凡國輸的十分慘痛,山戎馬賊重創凡國,將裝備糧草全都搶了回去。由余因著是周人出身,雖然已經在山戎做了大夫,但是說到底,山戎人沒有一個相信由余的,再加上由余這個人總是“心慈手軟”,不肯對老百姓下手,最多是搶掠糧食,從不殺人放火,所以對抗凡國的戰役,幾個馬賊頭領都沒有讓由余參加,由余只是負責最后清理戰場。 由余的隊伍來到戰場,看到的便是一片殘垣斷戟,在尸骸之中他發現了一個活人,那就是凡國太子廖。 凡太子當時奄奄一息,被堆在尸體堆里,險些就要被活埋,由余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將他從尸體堆里拉了出來。 凡太子輕描淡寫的說:“由余不知廖的身份,將廖帶到了山寨之中?!?/br> 雖然凡太子輕描淡寫,但祁律已經想象到當時的慘烈,凡太子面目還是異常平靜,說:“因著廖懂得一些醫術,便謊稱自己乃是凡國的軍醫,山戎馬賊一直沒有發現廖的身份?!?/br> 凡太子想要逃離這里,但是他發現不切合實際,因為這附近都是由余設下的奇門遁甲,只要有奇門遁甲,他就無法下山。 凡太子一直潛伏在山寨里,就是想要偷盜奇門遁甲的陣法圖,然后下山為凡國通風報信。 凡太子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小羊皮,塞在祁律手中,說:“太傅,這是由余白日吩咐重新改變的陣法圖,廖謄畫了一份?!?/br> 祁律將那張小羊皮接在手中,他是看不太懂的,畢竟奇門遁甲這種東西,對祁律來說實在太高深莫測了。 凡太子突然瞇了瞇眼睛,說:“外面換崗的守衛來了,恕廖無禮,以防被人發現,現在便要離開了?!?/br> 凡太子前來表明身份,白日里有守衛在門外守著,根本不方便說話,如今換班的守衛馬上就要到來,凡太子也不宜久留,立刻推開室戶,從室戶竄了出去。 很快就聽到門外傳來馬賊守衛的抱怨聲:“怎么回事?人去哪里了?咱們還沒來換崗,那兩個孫子怎么就走了?” “倘或俘虜跑了,就唯他們是問!” “哐!”隨著守衛的叫囂聲,一聲巨響,兩個守衛直接踹開門,似乎要查看祁律有沒有跑掉。 祁律躺在榻上,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那兩個守衛一看,眼見祁律沒有跑掉,這才撞上門繼續罵罵咧咧。 凡太子從祁律的屋舍離開,很快便往由余的屋舍而去,夜色已經深了,萬籟俱靜,沒有一點子聲音。 “吱呀——” 凡太子輕輕的推開舍門,悄聲走進去,他的動作仿佛一只靈動的貓咪,腳步很輕,來到榻邊上,輕輕上了榻。 榻上的年輕男子還在熟睡,閉著眼目,呼吸十分平穩,就在凡太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躺下來之時,由余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目猶如老虎一般,根本沒有半點子惺忪,仿佛早就醒了。 凡太子心里咯噔一聲,便聽到由余沙啞的聲音說:“去哪里了?” 凡太子心中狂跳兩下,面色卻十分鎮定,一下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溫柔和順從,輕聲說:“小人……去清理了一番?!?/br> 黑暗中,由余的目光陰森森的盯著凡太子,凡太子極力鎮定下來,不露出一絲端倪,由余盯著他看了一會子,突然說:“好涼?!?/br> 說著,將凡太子擁入懷中,凡太子輕聲說:“天氣越發的寒冷了,小人才去沐浴,自然是涼的?!?/br> 由余在他耳邊輕聲說:“想不想暖和起來?” 凡太子的面容登時有些僵硬,不過很快恢復了自然,輕聲說:“只是,將軍的傷……” 由余的聲音極其沙啞,回響在昏暗的屋舍中,說:“無妨?!?/br> 祁律聽到“哐!”一聲,是守衛將門撞起來的聲音,那兩個人守衛一直罵罵咧咧的在門外聊天,祁律翻了個身,偷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守衛根本沒有任何察覺。 祁律連忙坐起身來,將那張奇門遁甲的陣型圖拿出來看,但是左看右看,祁律壓根兒連哪邊是正,哪邊是反都不知道,更別說看懂奇門遁甲了,這對祁律來說,比英語還要可怕。 祁律看不懂奇門遁甲,為今之計是盡快將奇門遁甲的陣型圖送下山去,可是如何才能送下山去?自己現在是俘虜,而且是重點俘虜對象,山戎馬賊還想用祁律來勒索天子,對祁律是嚴防死守。 凡太子雖然已經打入了敵人內部,但是顯然山戎馬賊對凡太子是不信任的,否則三個月了,凡太子怎么還在山上,如果一旦有空隙,凡太子肯定會帶著陣型圖離開。 祁律有些苦思冥想,到底該怎么才能把陣型圖送下山去了,如果沒有陣型圖,別說是凡國的軍隊,就是精銳的虎賁軍,也沒有辦法打上山來,山戎人不只是綁架了祁律,還綁架了齊國的國女和公孫無知,國女和公孫無知要怎么解救? 祁律正在思考,突聽“咔……”一聲,不是從舍門傳來的,而是從室戶的方向傳來的,祁律立刻回頭一看,就見到室戶竟然自己打開了。 大黑夜的,仿佛是鬼片一樣,室戶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猶如野獸的大嘴,一點點,一點點的張開,泄露出屋舍外更加漆黑的黑夜。 室戶就這樣,沒人動他,仿佛自帶鬼片特效,慢慢打開,隨即一個灰溜溜,有點土的影子從頂開的室戶突然冒出頭來。 狗兒子??? 祁律險些喊出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看了看左右,幸虧沒有驚動門外的守衛。 那自帶鬼片特效的,哪里是什么窗戶,而是小土狗本狗! 小土狗的腦袋一點點頂開室戶,兩只前爪扒著室戶,使勁踹腿兒,捯飭了好幾下,但是因為后腿太短了,根本爬不進來,一時間竟然尷尬的掛在了室戶上,被半開的窗子夾在中間。 祁律又是驚訝,又是哭笑不得,立刻將小土狗解救下來,抱住小狗子,將室戶推開一點,把掛在室戶上的小狗子抱下來,繼而輕輕的合上室戶,動作非常輕,生怕驚動了外面的守衛。 祁律壓低聲音,做賊一樣說:“兒子,是你嗎?” 他生怕認錯了小土狗,畢竟小土狗的品種很普通,這里是馬賊的賊窩,按理來說小土狗應該在山下才對,怎么會突然上山來了? 小土狗聽到祁律的話,撇了撇嘴巴,竟然點了點頭。 祁律驚訝的說:“兒子,真的是你,你怎么上山來的?” 小土狗用小爪子比劃著,特別忙叨,但是祁律一點子也沒看懂,畢竟狗語實在是太高深莫測了。 的確是姬林。如今已經午夜了,姬林從天子變成小土狗,自從祁律被擄走之后,眾人一直在盤問俘虜,也試圖上山,但是山上的奇門遁甲已經變化了,隊伍迷失在了山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路,最后不得已退了回去。 小土狗因為擔心祁律的安危,便大半夜一個人,不,一只狗自己跑出來。 這奇門遁甲的陣法雖然神奇,但小土狗驚訝的發覺,自己竟然沒有迷失在山林之中,或許是因為視覺的緣故,身為天子的時候身材高大,而小土狗的體積比一般孩子都要小,視覺角度不一樣,奇門遁甲似乎受到了影響,小土狗竟然順利的摸上山來,一點子阻礙也沒有。 祁律見到了小土狗,立刻將凡太子給他的小羊皮拿出來,說:“兒子,你把這個帶下山去,這是由余剛剛重新設置的陣法,有了這個陣法,虎賁軍就可以上山來了?!?/br> 雖小土狗已經找到了奇門遁甲的“破解之法”,那就是視覺的問題,但是如果讓士兵們全都匍匐在地上前進,這也不現實,如果半路遇到了山戎馬賊襲擊,士兵們不可能匍匐在地上對敵,一旦慌亂,必然還會陷入奇門遁甲的陣法之中。 因此祁律給小土狗的這個陣法羊皮圖,簡直是解了燃眉之急,十足重要。 小土狗眼睛锃亮,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是大葡萄,仔細的盯著那小羊皮看,還用兩只小爪子展著羊皮,像模像樣,時不時點點頭,時不時歪歪頭。 祁律險些被狗兒子給萌死,真的很難想象狗兒子就是自己的……天子男友。 小土狗看的津津有味,看來這張圖真的大有文章,雖祁律仍然什么也沒看出來。 祁律把陣法圖交給了小土狗,連忙輕輕打開窗子,將小土狗又送了出去,小土狗站在窗子下面,嘴里叼著圖紙,對祁律有些舍不得。 這里可是馬賊的賊窩,祁律一個人留在這里,姬林怎么能舍得,擔心的心臟恨不能裂開,但現在不是磨蹭的時機,兵貴神速,一旦由余發現小羊皮被動了手腳,很可能再次變換奇門遁甲,那么凡太子和祁律的苦心便要浪費了。 小土狗當即瞇起圓溜溜的小眼睛,對著祁律晃了晃小爪子,似乎在告別,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小狼崽子,突然狂奔起來,沖著草叢鉆進去,干脆利落的往回跑去。 祁律連夜把奇門遁甲的陣法圖送出去,心底的大石頭也落了地,瞬間便覺得有點困了。身為一個俘虜的祁太傅,腳脖子上還拴著鎖鏈,倒在榻上,竟然倒頭就睡,果然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其次就是睡覺,祁太傅很快沉沉睡過去,還打起了小呼嚕。 因為后半夜才睡下,而且祁律一向喜歡懶睡,他愣是睡到了快中午才醒過來,還是被吵醒的。 “哐!”屋舍的門被狠狠踹開,祁律兀自沉浸在美夢之中,他夢到俊美無儔的天子變成了小土狗,天子則是手無縛雞之力,仿佛一個安安靜靜的睡美人兒,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任由自己吃干抹凈,小土狗在一邊又急又跳,但是根本沒辦法阻止祁太傅的獸行。 “嘿嘿……”就在祁律沉浸在美夢之中,馬上便能將俊美的林兒吃拆入腹之時,一聲巨響將祁律從白日夢中生生拽了出來。 祁律揉著眼睛坐起來,說:“嗯?天亮了么?” 別說是天亮了,現在已經快要正午了,幾個闖進來的馬賊臉色十分難看,他們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祁律。 其中一個馬賊冷喝說:“你當這里是館驛么?!還想睡到甚么時候?” 祁律伸了個懶腰,頭發蹭的十分松散,咂咂嘴,說:“你們把律扣押在這里,不睡覺,難道想著怎么越獄么?” 馬賊的臉皮直跳,青筋暴突,十足輕蔑的說:“聽說你本是鄭國一個燒火的小吏,因為做飯好吃,所以成為了王室的太傅?” 祁律一點子也不氣惱馬賊這種歪曲事實的言論,馬賊挑釁的言辭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像是自娛自樂,現在便有些尷尬了。 那馬賊氣惱的說:“既然你如此精通理膳,今日寨中的午膳,就由你來負責,倘或不好食,哼!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祁律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些馬賊是來找茬兒的,想要折辱自己。 祁律沒當一回事兒,只是心想,為什么有這么多人都妄圖用自己的長相來折辱自己,這不是上趕著打臉么? 馬賊撂下這句話,很快便走了,隨即又有幾個士兵前來,押送著祁律去膳房準備理膳。 祁律洗漱完畢,來到膳房,身后還跟著士兵,手里拿著兵刃,就站在祁律身后守著,似乎怕他逃跑一般。 這時候有人走進了膳房里,祁律定眼一看,原來是凡太子。凡太子又恢復了最初見面的溫柔與溫吞,說:“聽說祁太傅要理膳,讓小人來幫幫祁太傅罷?” 祁律與凡太子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便沒有拒絕,說:“好啊,你們山寨那么多人都要吃飯,有個幫手的確挺方便的?!?/br> 幾個看守的士兵沒當回事兒,似乎是覺得凡太子看起來太文弱,而且只是個醫官,也不會武藝,并沒什么可懼怕的,祁律正好也不會武藝,這兩個人聚在一起,翻不出天去。 凡太子卷起袖袍來幫忙,祁律一眼就看到了凡太子手臂上的痕跡,一個齒痕,看的清清楚楚的,不敢肯定,昨日凡太子離開之時分明沒有,那是后半夜烙上去的。 膳房里沒什么食材,全都是吃剩下的,一看這些馬賊就不會算計著生活,有的吃的時候可勁兒吃,把所有的食材全都烹飪了,剩下來一大堆,輪到祁律理膳的時候,膳房里根本沒有新鮮的食材。 祁律大體瀏覽了一眼,心里登時清楚的厲害,怕是這些馬賊想要刁難自己,給自己難堪,所以膳房里連食材都沒有。 但這根本難不倒祁律,倘或他們遇到的是別人,可能真的會被難倒,誰讓他們遇到的是祁律呢? 祁律將膳房里的剩菜剩飯都歸置了一下,因為天氣轉冷,所以膳房里的飯菜并沒有變質,全都能繼續食用。 一塊肘子rou,已經給燉熟了,這會子肘子冷了,凝著一層的油,關鍵沒什么調味兒,純粹是rou的腥氣味。 一些野菜,野菜炒得爛七八糟,一坨一坨的堆在承槃之中,別說是味道怎么樣了,令人看到了連食欲都沒有。 祁律把這些吃剩下的菜色拿過來,給鍋子生火,然后“刺啦——”一聲將剩菜下鍋重新翻炒,加一些調味,很快改良版的燉肘子和炒菜便端了出來。 祁律將菜色重新回鍋去炒,很快又開始和面,也不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