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二天,祭牙復又失眠了,夜里繼續舞劍,不減神威。 第三天…… 祭牙一連失眠了好幾日,就算是個牛犢子,也已經撐不住了,一雙眼睛下面墜著腎虧一樣的黑眼圈,走路騎馬都沒勁兒,更別提舞劍了。只可惜祭牙還是不知問題出在他的新歡奶茶上,還在問祁律要奶茶喝。 祁律眼看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便笑瞇瞇的說:“真是對不住,羊奶用完了,膳夫們不知弟親如此喜歡,所以沒有多備,今日是沒有奶茶飲了?!?/br> “這樣啊……”祭牙還挺失落,但也只得作罷。 大部隊今日已經抵達洛師,公孫子都特意令大部隊沒有進入洛師,而是在周邊扎營,等今日夜里拿到信物移書,明日一早再穩穩的開入王城。 進入夜里,因著祭牙沒有飲奶茶的緣故,倒頭躺在榻上,困得已經不行,竟直接打著小呼嚕,睡得香甜,果然如同祁律所料,雷打不動。 祁律笑瞇瞇的拍了拍祭牙,說:“弟親?弟親?” 祭牙根本沒反應,睡得瓷實,抱著被子,一點兒也不戒備。 “嘩啦——”帳簾子打了起來,有人從外面直接走了進來,祁律轉頭看向來人,挑了挑眉,說:“大行人想要什么移書,只管取來便是,祭小君子現在恐怕是砧板上的rou了?!?/br> 不錯,祭牙打著小呼嚕,根本不知道有人走了進來,那人便是從頭到尾算計他的公孫子都。 公孫子都看了一眼四仰八叉,睡得很肆意香甜的祭牙。祭牙沒有脫衣裳便睡了,少庶子的官袍壓得凌亂褶皺,公孫子都也不忙,也不慌,穩穩當當的在榻邊坐下來,仿佛不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是身處自己的營帳一般。他慢悠悠抬起手,骨節分明的大手,開始解祭牙的官袍。 即將被魚rou的祭牙,完全沒一點兒反應,任由公孫子都扒了衣裳。 祁律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看著公孫子都給祭牙脫衣裳,心里想著,祭小君子你可別怪我,為兄也是迫不得已,倘或能識破王子狐的詭計,順利助力太子林登基即位,也算是哥哥救了你一命…… 祁律這么想著,一回頭,卻沒見到總喜歡粘著自己的小土狗。因著今日約了與公孫子都“扒祭牙衣裳”,所以完全沒來得及照顧狗兒子,狗兒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王宮,路寢。 一只小土狗熟門熟路的從狗洞鉆進巍峨的王宮,太子林心里一時間有些感嘆,自己堂堂太子,未來的天子,竟有一天要鉆狗洞…… 鄭國大軍在洛師之外扎營,太子林又聽說了王子狐要僭越篡位的事情,心里哪里能安穩的下來,倘或王子狐篡位,那一定會制衡住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談起太子一黨的左膀右臂,當屬當朝天官太宰黑肩,還有執掌周八師的虢公忌父這二人。 黑肩與忌父乃是太子林的授業恩師,太子林與他們的感情是甚篤,唯恐王子狐會對二人下狠手,必須早做準備,讓二位師傅提防才是。 太子林已經等不起了,打算偷偷混入王宮,一來看看自己的軀體現在到底如何,二來去提醒二位師傅當心,以免遭到王子狐的毒手。 他小心翼翼的順著墻根一路跑到路寢殿,路寢殿與平日不同,竟沒什么守衛,這讓太子林心中狐疑。 順著路寢殿打開的門縫,小土狗晃動著小尾巴,躋身鉆入室內,一路沿著西序的墻根兒,墊著小爪子,小心翼翼悄悄往里爬。 太室之內竟有人在說話,小土狗立刻掩藏起來,緊緊貼著墻根兒,警戒的探著小腦袋望過去,耳朵呼扇呼扇的抖動著,一眼便看到太室的榻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那不正是太子林自己的軀殼么?! 小土狗瞇了瞇眼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瞇得狹長,便聽到一個聲音,極其耳熟,說:“各路諸侯已經前來奔喪了,我這好侄兒竟還有一口氣吊著,實在令人難安!” 是王子狐。 果然,太子林心里陰霾了一片,仿佛醞釀著狂風暴雨,自己的叔父王子狐,果然心存僭越。 顯然這太室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王子狐正在與他說話,而這個人,必然便是王子狐的同黨,說不定就是公孫子都所說的,潛藏在洛師之中的細作。 小土狗想要看一看究竟,看一看那個細作到底是何許人,他小心翼翼的探頭,抻著短短的小脖子,正這時候,一片陰云被夜風吹散,陰暗的太室,慢慢敞亮了起來…… …… 公孫子都將祭牙的衣物解下來,果然看到了貼身存放的信物移書,不再似方才那般悠閑,立刻將小竹筒打開,抽出里面的羊皮,只看了一眼,眼眸突然瞇了起來,臉色也深沉了下來。 公孫子都一直以來都是個游刃有余之人,他總是站在食物鏈的頂端,給人一種勝券在握,不急不躁的感覺,如今突然露出這種表情,祁律立刻明白了事態的嚴重。 祁律說:“大行人,細作……是什么人?” 公孫子都聲音沙啞,臉色依然陰沉,卻笑了起來,說:“怪不得君兄會如此一意孤行?!?/br> 頓了頓,公孫子都看向祁律,黑暗中,他的嗓音也變得幽幽的,說:“是太子林……最篤信之人?!?/br> …… 象征周天子之尊貴的太室之中,那同黨細作憑窗而立,纖細的手掌輕輕敲擊著窗欞,發出“哆、哆哆”的聲音,透露著一絲絲的悠閑。 便聽那人笑著說:“王子多慮了,擁護太子的齊軍已經被耽擱在路上,鄭國的軍隊明天也會開進洛師,路已經為王子鋪好了,只差坐上天子寶座,您還需要害怕甚么呢?” 月光從陰云的縫隙灑落下來,拋灑在那細作的臉面上,小土狗微瞇的眼睛霍然睜大,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眼白,憨頭憨腦的模樣瞬間退去,震驚與震怒相繼浮現在他的眼眸之中,因為那細作瓷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襯下……一覽無余。 ——天官冢宰,周公黑肩! 第23章 狐貍精 《周禮》記載,廷分六官,以天官冢宰為首,也稱之為——太宰。 歷史上很多朝代,都會把天子當成吉祥物。赫赫有名的動蕩南北朝,幾乎每個皇帝都是吉祥物,不是被大臣們養著玩,便是被大臣們咔嚓一刀直接宰了。 最有名的“吉祥物”,當出自春秋與戰國了。 其實說實在的,天子們也不想被當成吉祥物。周朝時期,天子心中也是有承算的,他們分封諸侯有嚴格的定制,分封的地皮絕對不會比首都大,而且分封的一般都是姬姓近親。但誰成想,人算不如天算,隨著時間的推演,這些被分封在小地方的諸侯,通過自己不斷的治理,勢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后愈發的不服管教,開始用各種各樣的借口,出兵征討其他諸侯,互相并吞土地。 久而久之,諸侯的土地大過天子首都,諸侯的兵權大過周八師,再加上太子林的爺爺是被諸侯們保駕護航遷都到如今的洛師,天子從威嚴不可侵犯的統治者,也慢慢的淪陷為……吉祥物。 如今這個時代,別看很混亂,又是天子,又是諸侯國的,見天的你打我我打你,單單諸侯國零零總總就一百多個,但其實若是拎起來很清晰明了。 若是用過一條直線穿起來,大體分為七個等級——天子、卿士、諸侯、卿大夫、士、國人、野人。 其一,天子。也就是周天子,大周名義上的統治者,這時候周天子還沒有統一,因此稱王不稱皇。說白了周天子雖然是天子,但仍然是周王。天子乃諸侯們的頂頭上司,無論諸侯國多么強盛,在這個維持著脆弱禮法的春秋早期,諸侯們每年都要給周天子上貢。 其二,卿士。卿士是輔助周天子的頭等大官,他的地位可謂是周王室的大總管,事無巨細,只要是卿士想要管的,他都能管。因此素來這個卿士之位,那是搶破了腦袋也要提著腦袋去搶的職位。周朝的卿士頭銜,一般都是給予諸侯的。例如周平王時期的卿士鄭伯寤生,周平王想要廢掉鄭伯寤生扶持的虢公忌父,無論是鄭伯還是虢公,都是諸侯,他們管理自己的封地同時,也會接受周天子冊封的朝中職位。 其三,諸侯。諸侯雖然有爵位在身,但看這條直線關系就知道,諸侯的地位在卿士之下。其實單純說地位也不準確,但確實可以如此理。因為歷來的卿士多半都是諸侯,因此賦予了卿士地位的諸侯,確實比其他諸侯的地位要高。就如同三國時期的太守,各位封國地區的諸侯雖然沒有天子聽起來高貴,但是他們手里的兵權,經過長時間的并吞和發展,已經超越了周八師的兩萬五千兵馬,初步展開了春秋爭霸的局面。 其四,卿大夫。太宰乃眾卿之首,之前提過,卿士多為諸侯,但是諸侯們都留在自己的封地管理自己的土地,同時又被賦予了卿士的職位,還要管著大周的朝中事宜,有些時候是忙不過來的。因此很多時候卿士的頭銜聽起來好聽,權威也很大,但關鍵是卿士本人太忙,壓根忙不過來。因此太宰,才是周王室洛師之中的百官之首,雖頭銜沒有卿士大,但事無巨細,太宰都會處理,太宰可謂是天子的貼心小棉襖兒。 其五,士。士比卿要低一等,但又比普通人高一等,例如膳夫上士、醫官上士等等。 其六,國人。大周的國人,就是普通百姓,但并非一般平頭百姓都稱成為國人。國人還是有點等級的百姓,住在城內的百姓才能稱為國人,在這個年代,國人是受到律法保護的。 其七,野人。相對比國人,住在城外郊區,流浪街頭的人,都稱之為野人,野人的地位在這條直線的最下端,可以說野人比不上一頭牛,別說是一頭尊貴的牛了,在那個年代,牛是用來司祭的尊貴動物,野人卻什么都不是,死了恐怕都無人知曉。 而天官冢宰,便是所說的當朝太宰,位高權重。雖諸侯們各自強大,但是春秋時期還講究禮儀,表面上要尊重天子,如果一旦有人不尊重天子,就會被其他諸侯找到借口,興兵討伐。因著這種種的表面緣故,諸侯們也會找機會親近太宰,拉近與洛師與天子之間的關系,為的便是名正言順的制衡其他諸侯。 太宰一職,有權威,有人脈,關系網可謂縱橫在一百多個諸侯國之間,說他一句一手遮天,手可通天,一點子也不為過。 祁律聽公孫子都說出“太宰”兩個字,瞬間也明了了,為何鄭伯寤生會如此“一意孤行”。 鄭伯寤生必然覺得,自己聯合了大周朝中最厲害的那只手,還有一個傀儡王子狐,何愁不能挾天子令諸侯? 而且依照鄭伯寤生的聰明才智來說,他肯定也想到了,太宰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兒,如果王子狐成功即位,太宰必然也要分一杯羹,但鄭伯寤生又覺得,周平王活著的時候,自己想責備天子便責備天子,區區一個太宰,還能比得過天子么? 不得不說,很多事情上,平頭老百姓都能理解的事情,身為聰明睿智的國君,越是聰明睿智,越是不能理解。 昏暗的營帳中,祁律看向公孫子都,挑眉說:“如今潛藏在洛師之中的第三方勢力乃是當朝太宰,不知大行人如今意下如何?是堅持保太子,還是變節助王子?” 公孫子都對著小羊皮冷笑一聲,隨即慢條條,有條不紊的將手中的小羊皮卷起來,重新塞回竹筒里。 他的手修長有力,是一個武將的手,偏生皮膚生的白皙,若是一個手控在跟前,必然想要捂臉尖叫。再加上公孫子都的貴族氣場,有條不紊的動作,更是透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美感,仿佛行動的藝術。 公孫子都笑了一聲,說:“對方是太宰,子都反而更加確信……要保太子?!?/br> 祁律似乎早就料到公孫子都會這般說,也沒有過多的驚訝,但還是問,說:“擺明了眼下情勢,是扶持王子更為便宜,為何大行人一意孤行?” 公孫子都將竹筒重新放回祭牙貼身,然后慢慢的、細細的,動作很溫柔的給祭牙一件件穿衣裳,一面動作,一面輕聲說:“少庶子是聰明人,何故明知故問呢?一頭惡狼,想要要挾一只猴子上樹摘果子,這時候一條蛇來了,少庶子以為,這頭狼會和蛇合作么?” 祁律險些笑出聲來,因著怕吵醒了祭牙,所以克制著沒有笑出來,輕聲說:“大行人這個比喻……哪有把自家兄長比喻成一頭惡狼的?” 公孫子都正好給祭牙穿好了衣裳,正在細細的給他系腰帶,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祁律,唇角掛著笑容,說:“說起來,子都與少庶子當真有些惺惺相惜呢,子都是賣兄,少庶子是賣弟?!?/br> 祁律:“……”好似確是如此。 公孫子都要背著他的君兄鄭伯寤生,搞小動作,扶持太子上位。而祁律則是背著祭牙這個便宜弟弟,讓公孫子都“扒了祭牙的衣裳”。祁律想到此處,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突然覺得有些頭疼,怪不得公孫子都會找自己來做這見不得人的勾當,仔細一想,原他們是一路人…… 祁律說:“大行人準備眼下如何?朝中第三方乃是當朝太宰,權勢滔天,大行人準備如何與太宰抗衡?” 公孫子都稍微一沉吟,他給祭牙系好了衣帶子,竟還不忘了將被子拉過來,細細的給他蓋在身上,隨即說:“此事不要驚動祭牙,說白了,祭牙在軍中,不過是個傳令的小卒,君兄何其謹慎,在這軍中,必然還有君兄安排的其他眼線,不可魯莽打草?!?/br> 祁律點點頭,的確如此,鄭伯寤生身為齊桓公之前的春秋霸主,心思縝密必然已經到達恐怖的境地,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必大費周章的煮奶茶,去偷祭牙身上的移書。祭牙雖然有武藝,但是武藝不及公孫子都高超,公孫子都干脆直接綁了祭牙,直接扒衣裳就是了,他們之所以如此迂回,便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壞了大計! 祁律又問:“如今大行人與律要面對的敵人已經非常明了,律敢問大行人一句,大行人如此信誓旦旦,堅定不移的扶持太子上位,您能拿得出手的,不隸屬于君上的兵馬,是多少人馬?” 公孫子都幽幽一笑,伸出手來,豎起兩根手指,輕輕晃了晃,那動作十分招搖。 祁律說:“二百人?” 周八師一共兩萬五千人,這是全部加起來,洛師能動用的兵力絕對遠遠不足這么多人。遙想漢武帝時期,人口和生產力已經大大提升,宮中能動用的軍隊也才一千多人,若想奪權舉大事,靠的便是這一千多人的力量。 如今的人口遠遠低于漢代,宮中雖仆役很多,但是軍兵加起來不足一千人,若公孫子都能拿出二百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也勉強能爭一爭。 哪知道公孫子都說:“二十?!?/br> 祁律:“……”我…… 祁律險些一口臟話噴在公孫子都那張俊美到慘絕人寰的臉上,二十人!還沒有宮中的膳夫人數多呢。 祁律嘆了口氣,越發的覺得上了賊船,如今倒是好了,鄭伯的軍隊已經開到了洛師的大門口,他們是帶著武裝來的,還裝扮成了送親,而準備接手鄭軍,伙同篡位的,竟然是洛師的第一把手,這么算記下來,簡直便是前路漫漫,荊棘叢生,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祁律只覺頭疼不已,麻煩,當真是麻煩極了,但左思右想,歷史上明晃晃的寫著太子林即位,倘或站錯了隊,那便不僅僅是麻煩了。 公孫子都給祭牙蓋好被子,祭牙自始至終都沒醒過,還咂咂嘴巴,摟住了公孫子都的手臂,把頭枕在他手臂上,睡得異常香甜,嘴里叨念著:“唔——好喝!再來三……三大豆,傻狗……休得搶我奶茶……公、公孫閼我撕爛……爛你這張俊臉……” 祁律眼皮一跳,沒成想祭牙做夢還挺全面。公孫子都則是挑了挑眉,把手臂小心的抽回來,說:“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進洛師,據我所知,太宰黑肩會親自迎接送親隊伍,到時候必然還要勞心勞力,少庶子也早些安寢罷?!?/br> 說罷,公孫子都長身而起,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施施然走出了少庶子的營帳。 公孫子都離開,祁律是睡不著的,倒不是擔心二十人的問題,而是擔心小土狗。 從方才開始,便不見了小土狗,也不知道狗兒子跑到哪里去頑耍了,這么晚也不知回來。素日里小土狗十分有靈性,祁律但凡說話,他仿佛都能聽懂似的,別人家的狗是不吃飯找不到影子,祁律家的狗是無時不刻的粘著祁律。 今日倒好,無蹤無影。 祁律的專屬狗兒子,此時此刻,還留在洛師的王城之中。 不是太子林魯莽,而是他真的不能再等,聽說王子狐要僭越篡位之后,心中十分擔心自己的兩位師傅,生怕王子狐對師傅下毒手,因此才冒著如此危險,背著祁律偷偷溜進宮中。 他仗著自己對宮中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這年頭的宮廷,遠沒有古裝電視劇里看到的森嚴,并不是一步十個侍衛那么夸張,春秋時期,因為宮中守衛并不森然,還經常會出現死士刺殺,或者大臣一拳打死國君的荒唐事情。 入夜之后,一切靜悄悄的,小土狗翻越千難萬險,終于進入了代表周天子尊貴的太室,然,讓他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公孫子都口中的第三方勢力,竟然是…… 他心中擔心不已的太子太傅——黑肩。 小土狗震驚的看著月光之下的太宰黑肩,黑肩的面容沒有變,還是太子林記憶之中的那般溫柔。 太子林清晰的記得,黑肩師傅身量素來羸弱,一到季節變天便會害了傷寒,但偏偏太宰黑肩就是有一個習慣,喜歡站在窗前吹風。黑肩曾言,站在窗前的感覺甚好,從一個狹窄的地方,能望向寬闊的地方,讓他想到很多,心有感嘆,每每太宰黑肩憑窗而立的時候,似乎都在思索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