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其實祁律不是隨便一拍腦袋就決定多要一只橐龠的,因著這只橐龠可是制作鵝子美食的必備物品,少了它,那便缺失了rou欲的滋味兒! 膳夫們禮物也送到了,祁律也巴結了,再說不出甚么太好聽的,因此便全都走了,祁律回了棚舍,立刻打了一盆水來,凈了手洗了臉,理膳之前,先把自己稍微捯飭了一下。 雖祁律這個人不怎么在意容貌,不修邊幅,但整潔還是需要的,邋里邋遢的如何能理膳? 祁律稍微收拾了一下,立刻從“蓬頭垢面”披頭散發的慵懶模樣,搖身一變,瞬間變成了一個翩翩美男子,雖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纖細弱氣了些,但祁律的面容俊美之中,透露出一股英氣銳氣,與他纖細的身量形成了矛盾的反差,既對立,又統一。 祁律都收拾好了,將粗衣袖子挽起來,一直挽到手肘附近,不妨礙一會兒烹調,露出一雙纖細白皙的小臂,猶如羊脂一般細滑,猶如月光一般清澈,手腕的形狀纖細又精致,這么一雙手理膳,別說是食膳的人,怕只是看的人,也是一種享受。 小土狗瞥著眼睛,看著祁律做準備工作,別看祁律身量猶如柳條子一樣細軟,仿佛萬千不勝,一推就倒,但他動作麻利,一看就是個中老手,快速的準備了幾個小豆,將膳夫們帶來的贄敬禮物全都一字擺開,拿起一只空豆,“唰唰唰”幾聲,快速的用小匕,也就是小湯匙舀了幾樣太子林也看不懂的佐料,攪拌在一起。 祁律看到膳夫送來的大白鵝,心里就想到了一種吃鵝必吃的美食,那就是——脆皮燒鵝! 說起脆皮燒鵝,那滋味兒,那講究,怕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最正宗的燒鵝外皮紅如棗,潤如琥珀,皮脆、rou嫩,一口咬下去,皮rou焦而香,卻不油膩,rou嫩多汁,緊致不糟,滿口留香,可以用回味無窮來形容。 祁律是個極怕麻煩之人,正巧了,這脆皮燒鵝想要做的正宗,做的地道,那就是極為麻煩的一件事兒,饒是如此,祁律在美食這事兒上也是做足了功夫,想當年他特意跑到廣州去學正宗的燒鵝,學了許久這才出師。 如今見到了一只品相如此大好的鵝子,膳夫們還恰巧送來了腌制的酸梅醬,這酸梅醬雖與燒鵝的酸梅醬不太一樣,但都是酸梅,只要后期再加工一下便可以了。 祁律一碰到理膳這種事情,什么懶散全都沒了,動作又快又干脆,先調制了鹵水,這燒鵝十分講究,自己在家里做的燒鵝沒有外面好吃,并不單單只是烤爐和烤箱的問題,還有許多其他問題。 例如這鹵水,大鵝需要從肛門部位去內臟,把內臟掏空之后,再把精心調制的鹵水從大鵝的肛門灌入,然后用針將豁口縫起,這樣才能確保大鵝腌制的入味兒,吃起來才不會有鵝的腥味。 別看祁律一副纖細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地步,但是他的動作毫不含糊,三兩下直接將去毛的大鵝清理內臟,然后又把調制好的鹵水灌入大鵝內部。 小土狗瞪著眼睛,一張狗臉寫滿了不可置信這四個字,哪知道那纖纖細細的小吏,手段如此“狠辣”,直接掏空了大鵝,然后又把“黑壓壓”的汁水從大鵝那不堪入目的部位灌進去,令小土狗狗頭發麻得緊,不止如此,祁律還找來了針,“唰唰”幾下,把大鵝的肛門給縫住了…… 小土狗登時覺得下體一涼,分明是暮春,天氣越來越暖,卻“嗖嗖”生風,趕緊夾緊了兩條小短腿兒。 小土狗想的無錯,這世上得罪什么人都可以,但千萬別得罪廚子,因為能理膳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祁律將大鵝灌好了鹵水,這灌鹵水也是有講究的,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又拿起剛才膳夫們特意送來一趟的橐龠。 太子林一直想不通,理膳理膳,要甚么橐龠?難道他還想把牛皮吹上天不成? 其實是太子林少見多怪了,這脆皮燒鵝的脆皮,最重要的一道工序,那就是——打氣! 自家做的燒鵝一般都會忽略這個工序,所以總覺得做出來的燒鵝少了一股“內味兒”,怎么也覺不地道,不正宗,其實緣故就在這不起眼的打氣上。 打氣是把管子插入大鵝頸腔,讓氣體進入皮下脂肪與結締組織之間,這樣大鵝的表面就鼓脹了起來。打氣有幾個好處,一來可以使鵝子燒制的時候均勻受熱,不會出現鵝子表皮坑坑洼洼的現象,可不只是美觀。 二來,鵝子的表皮與rou稍微分開,這樣燒制出來的燒鵝才會擁有脆皮,外皮受熱大,rou質受熱小,形成完美的焦香脆皮。如果沒有打氣,往往鵝rou燒制的太老,外皮也脆不起來,再加上燒鵝一肥,油厚就膩。 最后一點,那便是打過氣的燒鵝表皮圓潤平坦,不只是好看,而且上脆皮水的時候,也比較均勻。上脆皮水每人的手藝不同,調味也不同,但相同的是,里面都有糖、蜂蜜一類,燒制的時候容易上色,變得猶如琥珀一樣晶瑩透亮,如果脆皮水上不均勻,那么燒鵝烤制出來就會變出一身黑斑,影響美觀。 太子林剛剛咋舌完,護住自己的下體,但見祁律又開始拎著人家大鵝的脖子,用橐龠“呲呲呲”的往里面打氣,那動作又野蠻,又凌厲! 小土狗感覺自己的爪子已經不夠用了,一手捂著下體,一手捂著自己的脖頸,往后縮了縮,靠在棚舍的角落…… 給大鵝打氣之后,祁律又開始調制脆皮水,上上下下的給大鵝做“按摩”,刷了好幾層脆皮水,這其中還有很多繁瑣工序,最后才開始上爐燒制。 祁律的棚舍之中是沒有爐子的,就走到棚舍外,搭起篝火來,臨時用石頭搭建了一個烤爐,雖然十分簡陋,但如今條件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祁律將鵝掛起來,掛在爐子里燒制,別以為這樣就完了,當然還有脆皮燒鵝必備的酸梅醬。 酸梅醬可以說是脆皮燒鵝畫龍點睛的一筆,正宗的酸梅醬色澤光鮮靚麗,橙黃清澈,而且具有一定的流動性,還要在醬中看到真正的酸梅果rou,酸中帶甜,甜中生津。試想想看,如棗一般紅艷,如琥珀一般晶瑩的燒鵝,往透亮的酸梅醬中一蘸,燒鵝的焦香rou嫩,酸梅醬的酸甜生津水rujiao融,微酸解膩,微甜恰到好處,反而催發了燒鵝的咸鮮,勾引著味蕾,那簡直就是rou欲的盛宴! 祁律一面烤制燒鵝,一面陀螺一般不停旋轉,忙忙碌碌的又去改造燒鵝的酸梅醬,將腌制的咸味酸梅用石蜜調配起來,放在鍋里熬煮。 “嗷嗚?” 小土狗正縮在角落,隱約將聞到了一股焦香的味道,那是……rou的滋味兒。 焦香帶著一股rou香,rou香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奇香,太子林身為周王室儲君,什么好滋味兒沒吃過,但他保證,從未聞過這般勾人的滋味,更別說是吃過了。 小土狗抖動著小耳朵,忍不住探頭探腦的從棚舍鉆出來,用小腦袋頂開門,來到篝火旁邊,但是旁邊有石頭圍成爐子,他個頭太小了,怎么蹦也看不到。 祁律正好煮好了酸梅醬,放在一邊涼一涼,走出來準備翻一翻燒鵝,燒鵝烤制的過程要受熱均勻,所以要經常翻一翻,為了表皮焦脆上色,還要一邊烤一邊上油,不可謂不繁瑣。 這一通折騰下來,一大早上便開始準備,眼看著便過了正午,小土狗饑腸轆轆,嗅著越發濃郁的rou香,肚子里“咕嚕?!苯袉玖似饋?。 祁律笑起來,他這副身子雖與自己的容貌一模一樣,不過弱氣了很多,烤一個燒鵝出了一身子的汗,但在理膳這個事兒上,他從不偷懶,一個工序都不偷懶,隨手擦了擦晶瑩的汗水,笑著說:“乖兒,再等等,馬上便好了?!?/br> 燒鵝終于出爐了。 果然外皮如棗,仿佛是佳人熱烈的紅唇,因為打氣和上脆皮水都恰到好處,外皮圓潤晶瑩,配合著棗紅的顏色,仿佛琥珀一般剔透,在正午的陽光下竟然熠熠生輝! 隨著出爐,一股噴香的味道,仿佛是最霸道的千軍萬馬,席卷而來,透露著烤制特殊的香氣,將rou的滋味烘托的淋淋盡致。 祁律提著燒鵝,將鹵水倒出來,還“噌——”拿出一把刀子,“砰砰砰!”幾聲,快速將脆皮燒鵝放在砧板上,動作靈巧,幾下斬件兒。 祁律雖然不會武藝,而且力氣也不算太大,但是他用刀可謂是一把好手,畢竟平日里總是切rou切菜,從哪里下刀,用什么樣的手勁兒,才不會讓燒鵝的骨頭蹦碎,那都是有講究的。 雖斬件兒的聲音令太子林又是一陣頭皮發麻,但太子林實在太餓,饑腸轆轆,也顧不得甚么了,小尾巴直搖晃著,儼然一只討rou吃的小忠犬。 祁律在案上擺了兩只承槃,將烤的最焦香皮脆的鵝腿放在小土狗面前的承槃里,說:“來,嘗嘗爸爸的手藝?!?/br> 太子林不是沒見過鵝rou,但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吃法,燒鵝腿仿佛鍍上了一層圣光,散發著誘人的rou香,太子林立刻將祁律方才的種種“野蠻”忘之腦后,“嗷嗚!”一聲,也不顧甚么天子的威嚴了,撲上去便咬。 然…… 太子林還沒嘗到脆皮燒鵝,“嘭!”一聲巨響,棚舍的破門直接被人從外面一腳踹翻,倒在地上,徹底殞身不恤了。 竟然有人上門踢館?祁律回頭一看,原是“故人”——祭小君子。 祭小君子前呼后擁,還是往日里那股紈绔勁頭,渾身懶散沒有魂兒一般走進來,嘴里還叼著一根草,活脫脫一個惡霸。 祭小君子踹門進來,突然深吸兩口氣,使勁嗅了嗅,詫異的說:“甚么滋味兒?” 一股香味,賊香! 自從他上次食了祁律做過的螺螄粉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日也思,夜也想,但除了祁律,家中的膳夫愣是沒一個能得其精髓。 如今一踹門,竟是聞到一股奇妙的rou香,祭小君子的眼神“噌”的亮起來,雷達一般掃視在棚舍中,一眼就相中了小土狗面前的承槃,里面放著一只焦香四溢,rou欲十足的燒鵝腿。 當下不由分說,一把捏起那燒鵝腿,直接一口咬將下去,脆、香、嫩、鮮、渾厚,重重滋味兒在口中撞擊,一面吃,一面含糊的叨念著:“嗯,不錯,不錯!” “汪汪!” 小土狗等了一上午的美味,尚未入口,竟直接被人虎口奪食,硬生生搶走了,兩只耳朵豎在頭上,渾身的短毛都炸起來,呲著尾巴,露出尖銳的小虎牙,拿出天子一般的威嚴,“汪汪汪汪”大叫起來。 渾然在說……放肆!那是寡人的rou。 第12章 后日啟程 祭小君子捏著肥嫩可口的燒鵝腿,一口咬下去,焦香四溢! 燒鵝這種美味,還是要肥的才好吃,很多懂行的美食家,吃燒鵝必吃下莊,為什么呢?因為下莊最肥美! 燒鵝經過烤制,鵝的肥油已經被全面的烘烤,一點兒也不油膩,外皮酥脆,里rou軟嫩,鮮美多汁,祭小君子吃過鵝rou,但從未吃過這般可口的鵝rou,可謂是回味無窮。 祭小君子這還沒有蘸酸梅醬,只得了燒鵝一般的滋味兒,便食得如此津津起勁,一面吃一面含糊的說:“不錯,甚好……可口!” 太子林瞪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他生來就是王孫王子,比旁人都高人一等,這輩子,雖只活了不到二十年,但從未在吃食上發甚么愁,如今竟被祭小君子“虎”口奪食! 就算祭小君子身份再高貴,他也是個小君子,連個公子都不是,而太子林可是太子,未冕的新天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在這個時代,君子、公子、公孫、王子、王孫等等的稱謂,可不是瞎叫的,并非是個有錢人都可以叫做公子。有地位的人才能叫做君子,公子則是公侯之子的意思。理解了公子的意思,公孫就更好理解了,公孫是公侯的孫子輩,大名鼎鼎的春秋首霸齊桓公,手下五杰之一的公孫隰朋,就是公侯之孫,因此稱為公孫隰朋。王子便是周天子的兒子,王孫便是周天子的孫子。 太子林與祭小君子之間,差著等級,因此太子林一萬個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君子搶了吃食!可惜,太子林氣性再大,也忽略了現在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土狗兒…… 太子林氣不過,呲著小虎牙,“嗷嗚!”奶聲奶氣的大喊一聲,猛地沖過去,朝著祭小君子就咬。 “??!”祭小君子吃了一驚,他正食rou食得美,哪知道那憨頭憨腦的小土狗竟突然癲了,撲上來就咬自個兒。 小土狗在祭家膳房的時候一直拴著,在祁律家里并沒有栓狗繩,這下子好了,祭小君子大叫一聲,竟面無人色,看起來十分怕狗,饒是小土狗只是一只小奶狗,也怕得亂了分寸,直接沖上來,一把揪住祁律的袖子,大喊著:“傻狗!走開!走開!快!叫你家傻狗走開!” 祁律沒成想囂張跋扈的祭小君子竟然怕狗? 這可新鮮極了! 祭小君子那囂張跋扈的臉上,變臉一樣寫滿了“害怕”兩個字,渾身發抖,恨不能打顛兒,死死揪著祁律的袖袍,恨不能把頭埋在祁律肩窩上,兩腿直抖。 祭小君子身邊的打手趕緊一擁而上,驅趕“傻狗”,祁律唯恐那些打手沒有分寸,再傷了自己兒子,趕忙邁前一步,一把抱起小土狗。 小土狗正示威,拿出新天子的威嚴,“嗷嗚嗷嗚”的叫著,又蹦又跳又竄,但是個頭兒太小,一把就被祁律抱了起來,被抱起來還是不甘心,想他堂堂王室太子,從未受過如此奪食之辱,還一個勁兒的狂吠。 祁律一看,兒子還挺護食,機智的將另外一只燒鵝腿遞給小土狗,小土狗這才“嗷嗚……嗷嗚……”兩聲,被美味的燒鵝腿吸引了,停止了狂吠的吼聲。 好不容易得來的燒鵝腿,千盼萬盼,可算是入了太子林的口,一口咬下去,那滋味兒…… 太子林真不知怎么形容才罷,因這味道魂牽夢繞,日前已經覺得炸年糕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美味,哪知美味更新換代如此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已被燒鵝取代。 小土狗消停下來,祭小君子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丑,還揪著祁律的袖袍,“咳!”咳嗽了一聲,不著痕跡的把祁律的袖袍丟下,還撣了撣自己的手,撣了撣自己的袍子,正了正自己的束發玉冠,岔開話題,磕磕巴巴的說:“那甚么……今兒……今兒本君子過來,就是來……來知會你一聲,君上恩典,已經答應了你少庶子的身份,后日一早,老鄭城城門,送親隊伍啟程!” 他說著,用手虛點著祁律,語氣滿滿都是威脅的說:“我可警告你,別打鄭姬的歪主意!” 說罷了,只覺今兒個太丟人了,雖祭小君子口氣十分惡劣威脅,但眼看著祁律不為所動,不怕威脅的微笑面容,立刻臊紅了一張臉,恨不能狠狠打自己的手,一只小土狗而已,就算沒有拴繩,撲過來踢開便是,揪祁律的衣袍做甚么! 祭小君子后悔不迭,又咳嗽了好幾聲,轉身便走,奪命一樣往外竄,口中還說:“不用、不用送了!” 他說著便要跑,臉紅到耳根子,祁律則是微微一笑,說:“祭小君子請留步?!?/br> “留步做甚么!”祭小君子不耐煩的說。 哪知道祁律看了一眼地上殞身不恤的破木門,又是微微一笑,坦然的說:“祭小君子進門之勢,勢不可擋,律這木門……” 祭小君子眼皮一跳,雖祁律說的委婉,但祭小君子只是紈绔了一些,又不傻,那意思就是讓他賠木門! 臉皮……更臊的慌了! 祭小君子胡亂的揮揮手,說:“一個破門,值得甚么?趕明兒送親回來,我送你一座宅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祭小君子財大氣粗的吹著牛皮,夸大???,哪知道祁律一口應承下來,渾然不謙虛,拱手作禮笑著說:“那便多謝祭小君子慷慨?!?/br> 祭小君子:“……”自己剛才,說了甚么? 祭小君子這趟過來,就是奉命敲打祁律的,本想來個下馬威,要知道送親的隊伍里,他是少庶子,祁律也是少庶子,因此祭小君想要敲打敲打祁律,別讓他?;觾?,哪知…… 只是吃了一只燒鵝腿而已,竟然賠了一扇木門,外加一個宅地,賠了賠了,這虧本兒的買賣! 祭小君子眼看著祁律溫柔平靜的笑容,莫名后背一陣發涼,為了避免多說多賠,干脆悶頭出門,不敢再與祁律多說一個字兒,打手們一看,小君子突然跑了,其余人也不敢多留,趕緊追著祭小君子也走了。 祁律笑瞇瞇的看著祭小君子奪門而逃,他可不怕祭小君子賴賬,因著這些貴族,把臉面兒看的比性命還重要,堂堂一個小君子,還能賴他宅地不成? 祁律將地上的破門板使勁搬起來,說實在的,這門板本就要掉了,若沒有祭小君子這一踹,恐怕經個風,下個雨,也就掉了,正巧祭小君子腿欠,便給踹掉了,祁律本為這破屋舍發愁,沒成想祭小君子巴巴的就送到跟前來。 如今做了官,馬上還要換新房舍,還有燒鵝吃,祁律挑了挑眉,忽然發現這小吏的日子,過得也挺滋潤。 后日一早,送親的隊伍便即出發。 天色已經灰蒙蒙的,暮春的天氣,越來越熱,天色也越發亮堂的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