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我來救場？”紀炅洙很莫名其妙，“你跟阿姨是吵架了嗎，阿姨看起來很難過?！?/br>
    “嗯，她之前不知道我被校園暴力，大概是想跟我吵架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對我，就，她總覺得是她的錯，我說不了她?！比顓捀诩o炅洙后面，依舊慢吞吞的，她跟著紀炅洙有安全感，“不過她給你打電話，我沒有想到?！?/br>
    “我也沒想到?！?/br>
    紀炅洙仰著頭轉述當時的情景：“阿姨先問了我知不知道你被欺負，我說知道，然后問我是誰，我說阮厭自己不提，好像是同班同學，她就很自責，跟我說從來不知道你的酸楚遠在她意料之外，但這個問題還得你自己跟她談?！?/br>
    阮清清逃避是因為她不敢在阮厭面前哭，她倆關系纏著密密麻麻的線，互相抹不開面，阮厭更不愿意深究自己被暴力的過去，那不是拿刀剜她的心嗎？

    阮厭悶悶地嗯了聲：“mama就跟你說了這個？”

    “她對我態度有點變化，阿姨以前非常防備我，現在反而愿意跟我講你的事了?！奔o炅洙猜因為阮厭的經歷打破了阮清清對紀炅洙的壞人濾鏡，他要真想做壞事就不必跟她交朋友了，“她說你肯定不愿意跟她講，兩個人就要鬧別扭，先讓我替她說句對不起，然后就是你要是再被欺負怎么辦？”

    阮厭愣了下，小聲地辯駁：“就，可能，上大學就好了吧?！?/br>
    “所以你還要忍嗎？還是指望他們迷途知返？”

    因為阮清清特意囑咐過阮厭沒有吃晚飯，所以紀炅洙把阮厭領出KTV后繞遠路帶她來了上洋洲美食街，現在正是年輕人出來玩樂的高峰時間，一條街道都亮如白晝，食物的酥軟香氣混雜著飄入阮厭的鼻子。

    “比起你和你mama，我更關心你的問題，你當縮頭烏龜不是一天兩天了阮厭?！?/br>
    阮厭覺得紀炅洙要訓話了，委屈著眉眼悄悄瞥他：“可，我餓了?！?/br>
    她說的是實話，原本無所謂，但一聞小吃的味就受不了了，肚子咕咕叫。

    “……你要吃什么？”

    阮厭沒來過美食街，不知道這里賣的什么好吃，而且總覺得量不大價格卻奇高，一邊走一邊糾結：“好像什么都很好吃……”

    “你再這么猶豫就該吃明天的早餐了?！奔o炅洙看不下去，“一份脆皮年糕，嗯，你再買份關東煮吧?！?/br>
    他一邊說一邊遞錢，阮厭忙攔住他：“是我買才對吧?！?/br>
    “我請你?！鳖D了頓，紀炅洙似乎覺得說服不了阮厭，聲音低了八度，有點流里流氣的，“請你嘗嘗我當時親厭厭時候的好吃?！?/br>
    阮厭臉頓時紅透了：“不要臉?！?/br>
    紀炅洙笑了下，裝模作樣：“喝奶茶嗎？”

    “不喝?！比顓挿路鸶脷?，“奶茶太膩了，甜得黏嗓子，我不喜歡喝奶茶?！?/br>
    “果茶也不行嗎？”

    “果茶應該還行吧，沒喝過?！逼鋵嵞滩枰仓皇呛冗^一次，這種消遣的非必需品阮厭很少買，尤其這種東西還算稀有，“你花的錢也太多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br>
    “我們倆這才說了幾句話，你年糕都差不多吃完了，這還叫吃不了太多啊?！?/br>
    阮厭拿著最后一根年糕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但不是因為紀炅洙打趣她：“那你餓不餓，這給你？”

    “要喂?！?/br>
    阮厭抗議：“你太過分了吧?！?/br>
    她聲音軟糯，沒半點威脅力，紀炅洙反而如受了口誅筆伐，晃了晃替她拿的零食袋子：“我當苦工當然要報酬，不是，你現在頂撞我真的越來越心安理得，之前連我碰碰你都哭?！?/br>
    “你那是碰我嗎？”分明是強吻，況且你那動不動就發火的暴躁性格誰敢惹得起，“再說我也沒頂撞你?！?/br>
    所以說她真膽大了，紀炅洙遞給她零食袋子，順便低著頭咬了口年糕：“你不給我就只好自己來了?！?/br>
    話是這么說，但聽著怎么這么奇怪？

    阮厭真餓著了，關東煮也漸漸見底，而且依舊沒有什么飽腹感，但晚上吃撐容易消化不良，她有意識讓旁邊的家伙分擔一些，好歹也算合作愉快。

    紀炅洙一路走來情緒都很愉悅，且阮厭能感覺到他那種愉悅跟之前不一樣，以前是一陣一陣的，浮于表面還善變，現在就像個正常人，應該是藥物起效了。

    她啜著果rou，聽紀炅洙在旁冷不丁地開口：“對，你還沒回答我，你今天在KTV遇見誰了？”

    這個問題不是都過去了嗎，阮厭心里一跳，鵪鶉似的：“就你不認識的同班同學啊?！?/br>
    “你說出名字來我不就認識了？”高叁關于阮厭的流言也很多，可見不能指望阮厭以暴制暴了，但他的貓沒有別人欺負的份。

    “就，”趕快轉移話題，阮厭眼睛四處瞄，“哎，你看那，關門了?！?/br>
    她指的是上次聚眾賭博的雜貨鋪子，這個點本該燈火通明，如今卻黑漆漆的，大門緊鎖，還貼了封條。

    紀炅洙不以為意：“被舉報，被查封，被抓進去了?！?/br>
    “你怎么知道?！?/br>
    “舉報的人是我?！?/br>
    難怪阮釗釗最近都不來了，原來是避風頭去了。

    紀炅洙看了眼天上群星閃爍，明天還要上學：“話題轉移完了嗎，聊正事？”

    阮厭沒轍：“就，一個女孩子，叫趙茹?！彼龂@了口氣，“大家都是學生，雖然他們很惡心，但被狗咬一口總不能咬回去吧，我不太……”

    “自我安慰的話就不用拿來敷衍我了?！?/br>
    阮厭噎了下，低著頭攥衣邊：“對，我懦弱，我承不起可能變本加厲的后果，這個理由算敷衍嗎？”

    紀炅洙轉過頭看她，雖然沒看清她的表情，但聽語氣是被自己的話傷到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借錢買的監聽器和錄音筆該是用在他們身上，所以我以為你有計劃，我不覺得你懦弱，厭厭，我是不知道為什么你遲遲不動手?！?/br>
    阮厭很難受，她呼吸像被團棉花堵住了：“有一個女孩子，叫韓冰潔，她爸爸跟mama關系破裂，爸爸在外包小蜜，還是我mama的，客人?！彼丝跉?，“然后她mama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mama心里非常扭曲，只要韓冰潔不順她的心，甚至只是筷子擺反了，她就崩潰地喊罵，摔東西，好幾次都把我監聽器喊炸音?！?/br>
    “她是最欺負我的一個，但她最近沒有上學，因為爸媽吵架了，她媽氣瘋了，說我要讓你后悔一輩子，然后就，然后她把她親女兒從樓上推下去了，我從監聽器里聽到了全部過程?！?/br>
    “我很惡心她，但出事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難過，她欺負我是因為她知道她爸爸嫖我mama，然后報復我，這是她的錯，但同時她也是受害者，某種程度，我覺得她很可憐?！?/br>
    “我現在也不知道她還活著沒，我想她應該得到報應了吧?！比顓挵牙拥?，攤了攤手，一副解脫又很凝重的語氣。

    “所以你原諒他們了？”

    “我不會，我從沒原諒過任何一個欺辱我的人，最好他們現在就死，我只是因為這事有點改觀，眾生皆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br>
    紀炅洙哼了一聲：“我可不這么想?！?/br>
    阮厭知道他在為自己鳴不平，心里偷偷笑：“好了，我努力不去想的事你就不要戳我傷疤了，對了，你病情怎么樣，沒有再發作吧?！?/br>
    “……”

    紀炅洙沉默一下：“挺好，沒發作?！?/br>
    但他表情一看就隱瞞了什么，阮厭不相信：“真的？”

    “真的，很好?！奔o炅洙揉她頭，“你趕緊回家吧，小心明天起不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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