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縫干涉實驗證明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在此基礎上，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物理學家德布羅意提出，一切物質都據有波動性，隨后科學家們設計了電子的雙縫干涉實驗。

    一個一個的發射電子，實驗結果證明一個電子既通過了狹縫a，又通過了狹縫b，證明電子據有波動性。但如果在兩個狹縫口安裝探測器，測量電子通過的路徑，電子就只能通過一個狹縫，只表現出粒子的特性。

    人的觀察改變了電子的狀態，從波動性和粒子性混合的量子疊加態，塌縮為單一的粒子態。

    簡易通過克隆柳翩躚的胚胎對史蒂爾做過許多實驗，不同的實驗中它呈現出不同的狀態。史蒂爾是普通人無法想象，更無法理解的一種生命形式，現有的科技手段還無法探知它的所有狀態，想要抓捕它就要讓它塌縮為某種已知的狀態。

    他大張旗鼓地公布史蒂爾的本質是信息，就是要讓足夠多的意識體觀察到史蒂爾“信息”這一狀態，這樣它才能塌縮為信息態。

    電子雙縫干涉實驗還有進一步的發展，即延遲實驗，在已經得到實驗結果，確定電子已經通過雙縫后，再通過觀察效應確定電子的路徑。

    具體怎么實施郁語不記得了，不過她記得結論，電子現在的狀態可以決定過去的運動路徑。一件事情可以在它發生之后，再決定怎么發生，這顛覆了人的認知，但又是完全合理的。

    抓捕史蒂爾的行動順利進行，還有另一重保障。接近一年的時間讓郁語的覺醒能力增強不少，分解三級異化生物核心反饋的能量大于消耗的能量，簡易的能力也有加強。

    過去他只能看到未來的許多種可能，現在有能力在滿足一定條件下，讓無數種可能的未來塌縮為某一個確定的未來，只留下一個可能。

    他強調史蒂爾已經被抓獲，眾多意識體的觀察下這就成為未來的現實。在未來，史蒂爾一定會被抓獲，現在要做的就是決定用什么辦法抓捕它。

    “你現在豈不是言靈師？說出來的話都能成為現實，”聽聞簡易的覺醒能力有突破后，郁語想到了自己看過的動漫。

    簡易：“哪有這么簡單，只有合理的發展才能成為未來的現實，在合理的基礎上，一件事情發生的概率越大，就越容易塌縮為這個未來?！?/br>
    “我的能力只是排除一些意外事件，讓應該能發生的事情必然會發生?！?/br>
    她思考著簡易的話，《概率論與數理統計》課上老師講過，自然界中幾乎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幾乎沒有必然會發生的事情。這不是一句正確的廢話，而是強調了隨機擾動項的影響。

    簡易增強后的覺醒能力可以排除隨機干擾，避免讓意外事件影響到制定好的計劃。

    郁語：“你提前做了充足的準備，理論上這些準備能夠讓你抓捕史蒂爾，所以你成功抓捕了史蒂爾?！?/br>
    “沒錯，”簡易贊賞地點頭，“可惜也只有在史蒂爾身上才能取得這樣的效果，它本來就被人的意志所綁架，更容易被觀察者改變。至于與你和我有關的兩位存在，這個辦法行不通?！?/br>
    “能抓到史蒂爾已經很好了，”她拍拍簡易的肩膀，“不過你還是沒說，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br>
    “為了防止意外出現，”簡易一攤手無奈道。他細心研讀過《戀愛心理學》，隱瞞是導致雙方關系出現裂痕的重要原因，彼此坦誠有助于感情發展，但這次事出有因。

    “觀察者和觀察者也是不一樣的，有的觀察者可以讓混沌的宇宙塌縮成唯一確定的形態，說得玄幻一點，就是一眼創世?！?/br>
    “在研究柳翩躚克隆胚胎和史蒂爾時我就發現，我的觀察對史蒂爾的影響很大，我和其他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與‘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命運主宰’有聯系，或許因為這層關系，我成為了一個‘強大的觀察者’，你應該也是一樣的?！?/br>
    “我用自我催眠的辦法，才防止自己的認知影響到史蒂爾的狀態，如果你提前知道信息態只是史蒂爾的一種狀態，那可能不管有多少人的認為史蒂爾是信息，它都無法塌縮為信息態了?！?/br>
    郁語接受簡易的解釋，簡易看她難得對理論知識起了興趣，默默把教學范圍又擴大許多，為了維持她的興趣，還搬出自己看的一些“有趣”的實驗。

    簡老師：“你知道嗎，光是有動能的，照射在物體上可以推動物體前進。有科學家以此原理為基礎設計出太陽船，利用光的動能在宇宙間航行?！?/br>
    郁同學：“那在沒有光的地方怎么辦，宇宙的大部分都是黑暗的?！?/br>
    簡老師：“這種交通工具只能用在恒星系內，不過也足夠了，恒星系之間的航行要用到曲率引擎。你在科幻電影里看到過曲率引擎吧，宇宙的空間并不是平坦的…”

    “老師，該下課了，”郁語指著地面模糊看出輪廓的實驗基地，飛機緩緩降落，他們要到目的地了。

    “那先安頓好你再繼續說，”簡易扛起郁語的兩箱行李，“看得出來你對科幻電影很感興趣，我前些天看到一部不錯的片子，也推薦給你，抽時間我們一起看看吧?！?/br>
    郁語：原來繞這么大一個圈子是想約我看電影？我對科幻電影沒興趣啊只對你有興趣…

    見郁語答應一起看電影的邀請，簡易面色不顯但心里在計劃書上打了一個勾。他對科幻電影沒什么興趣的，那些內容在專業人士眼里漏洞百出，不過郁語喜歡他也愿意陪著看。

    實驗基地里專門給郁語留著一個房間，就在簡易隔壁，是修建時簡易專門讓人準備的。

    收拾好行禮，她就和簡易一起去看被捕的史蒂爾，聽簡易說現在可以直接和史蒂爾溝通，大多數情況下它都會有回應。

    不過簡易也告訴她，史蒂爾受到過網絡極端情緒的影響，不久前又被他塞到硬盤里，所以現在腦子有點不正常。

    史蒂爾本體被關在地下兩層的存儲器內，地上實驗室有與存儲器連接的設備，可以借此和它交流。

    “你終于回來了，答應我的三個小時，一秒鐘都不能少，”剛推門進去，就聽到一個男女莫辨的聲音，墻角的攝像頭轉向他們二人的方向，“怎么還帶了個人過來？”

    “是史蒂爾，”簡易在她耳邊說，“我給它連接了話筒、音響和攝像頭，方便交流?！?/br>
    “算了，不管你帶誰過來，快點，給我把網線插上！”史蒂爾沒有在郁語身上糾結太久，簡易離開一天多，它也斷網一天多了。

    郁語：“網線？”

    “這就是配合工作的代價，”簡易給史蒂爾插上網線，“這是人類意志的影響，被關進硬盤后它也鬧過一陣子。經過友好協商，我終于和它達成一致，每天上網1小時，其余的23小時都要配合我的工作?！?/br>
    郁語：……

    怎么和小孩子一樣，不給玩手機就不寫作業？

    我的兩世仇人就是這個熊孩子？.

    第85章

    “你還認識我嗎”郁語問史蒂爾,路上簡易說史蒂爾被存入硬盤后第一次見到他，就察覺到他和“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命運主宰”之間有聯系，愿意配合他的工作也有這個原因。

    既然如此,那史蒂爾應該也能看出她和“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者”有關,而且史蒂爾還曾利用柳翩躚奪取靈泉空間，奪取她的覺醒能力。在被簡易抓捕之前,史蒂爾先遇到的是她。

    簡易沒有向史蒂爾問過她和靈泉空間相關的事，這些事情她想親口問史蒂爾。

    “你誰啊我就認識你，忙著呢沒空搭理你，”史蒂爾的聲音十分敷衍，簡易給它連上網線后它就沉迷于虛擬世界了。

    郁語“那柳翩躚呢你記得她嗎”

    “現在是休息時間,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史蒂爾繼續敷衍著，宛若一條無心工作的咸魚。

    簡易默默拔掉史蒂爾的網線,“現在是工作時間了,認真回答她的問題?！?/br>
    “你”史蒂爾大怒,一時語塞但不敢和簡易翻臉,“想問什么快點問吧，但我知道的不多，有些事情知道也不能說?！?/br>
    郁語“還是之前的問題,你和柳翩躚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指使她做那些事情”

    “原來我的容器叫柳翩躚啊,我還是剛知道她的名字,”史蒂爾的語氣好了許多，可能是被簡易斷網警告的關系?！霸S多事情不是我指使的，只是容器的意志會受到我的意志的影響，主動去做一些事情?！?/br>
    容器，意志影響郁語看了一眼簡易,簡易對她輕輕點頭。

    柳翩躚是史蒂爾的容器，她和簡易與那兩位存在的關系應該也是類似的，既然柳翩躚的主觀意志會受到史蒂爾的影響，那她和簡易自然也是。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手串時，本能地認為那個手串應該屬于她，這是受“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著”的影響，靈泉空間原本屬于祂。

    想要手串的情緒來得很突兀，也有些奇怪，所以她能察覺。聽了史蒂爾的話后意識到，想要手串的是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者，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她的想法和行動。

    但其他的呢，有多少事情是她自己的意志，是她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而不是“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者”想要的。想到這兒，郁語的臉色變了，“你的意志對柳翩躚影響多大，會不會完全控制她的行為，讓她徹底成為你的工具”

    “一個容器怎么會有自己的思想呢，就算沒有我的意志影響，她的行為也受我控制，她就是我的工具?！闭f這話時，史蒂爾的語氣沒有參雜任何感情，從這話中又能看到一絲高維生命的風采。

    “你別裝神弄鬼嚇唬她，”簡易輕敲揚聲器外殼。

    “人的思想會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包括但不限于受教育程度、家庭環境、社會輿論和身邊人的想法。即便沒有這些特殊存在的影響，擁有完整人格和獨立思想的人都是很少的，大多數人都是渾渾噩噩地活著，隨波逐流跟風大眾?！?/br>
    “柳翩躚死之前，史蒂爾和她類似于雇傭關系，為了獲取報酬，打工人的行為當然受老板的控制，說難聽一點就是老板手里的工具?！?/br>
    “不過柳翩躚和史蒂爾的雇傭關系很特殊，史蒂爾只能雇傭柳翩躚，另外兩位存在也是一樣的，如果老板手里有且僅有一個打工人，雙方的地位就沒那么懸殊了?！?/br>
    聽了簡易的話郁語茅塞頓開，史蒂爾好不容易重塑的高維生物逼格又碎一地，“我們可以用罷工來爭取更多福利，但是要怎么罷工呢”

    簡易“你現在不就在罷工嗎”

    “我”她仔細想著簡易這句話，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只要失去覺醒能力，我就能擺脫和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者的聯系了嗎”

    “沒那么簡單，”簡易正色道，“不過是一個可行的方向，首先我們要搞清楚你失去覺醒能力的原理?！?/br>
    “等等，”史蒂爾聽完兩人的對話插嘴道，“你是萊特黛爾的容器”

    郁語“萊特黛爾生命與死亡的掌控者”

    “怎么會你身上沒有萊特黛爾的氣息，而且”史蒂爾的的聲音流露出不解與困惑，“萊特黛爾的容器怎么會和代斯夫的容器搞在一起”

    “注意你的用詞，”簡易作勢要關掉史蒂爾的揚聲器。

    “等等等等，和平相處，和平相處可以吧，你們受到萊特黛爾和代斯夫的影響，不應該一見面就你死我活打起來嗎”在簡易面前，史蒂爾一向很會服軟。

    “看來你對我有很多隱瞞啊，”簡易的目光危險起來，“每天上網時間縮短至半個小時?！?/br>
    “你不是萊特黛爾的容器吧，是你們合起伙來誑我的”斷網警告一向是史蒂爾最畏懼的，但現在它沒心思注意網線，全部精力都在萊特黛爾的容器上。

    郁語“在你的影響下，柳翩躚用各種方法謀取我的手串，為了一顆珠子里的靈泉空間，你還指使她奪取我的覺醒能力，怎么見到我反而不認識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史蒂爾的語氣里難以掩飾的慌亂，就算被代斯夫的容器抓捕都沒有這么慌過。代斯夫的容器必然能獲得代斯夫的一部分力量，祂沒有輸給一個凡人，只是輸給了代斯夫，輸給代斯夫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更何況成功反擊萊特黛爾和代斯夫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祂早已做好被代斯夫吞噬的準備，現在只是被困住失去力量，和預想中的結果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但現在，萊特黛爾的容器竟然能切斷和萊特黛爾的聯系，人怎么可以拒絕神明，人怎么可能拒絕神明

    “一定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史蒂爾斬釘截鐵地說，“即便萊特黛爾已經輸掉至高神戰，祂與容器的聯系也是亙古不變的?！?/br>
    簡易“亙古不變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不變的，包括萊特黛爾和代斯夫?！?/br>
    “你還是早日接受現實吧，”郁語也補充著說，她沒想到自己見史蒂爾還有這樣的驚喜，希望能趁這個機會從史蒂爾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但史蒂爾卻沒有更多的回應，仿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自己鎖在硬盤里，自閉了。

    “你有什么想法，”關上實驗室的大門，簡易問郁語。

    “史蒂爾受到的打擊好像還是挺大的，都沒讓你把網線連上，”她聳聳肩，“也側面說明擺脫和那兩位的聯系有多困難，我突然不想要覺醒能力了?！?/br>
    剛發現自己的覺醒能力失效，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失效的原因，重新獲得覺醒能力，現在只希望自己的能力永遠不要回來。

    可惜她沒得選，簡易猜她的能力很快就會自行回復，他的猜想一向很準，她只能被迫接受這份不想要的工作。

    簡易“也不用太在乎史蒂爾的話，它之前不是還說，我們見面之后應該你死我活打起來嗎，但是我們并沒有，反而和平相處，關系比一般人更好一些?！?/br>
    “你之前也說過，萊特黛爾和代斯夫之間的關系應該是既和諧又抗拒，或許這是和諧的一面，”她還記得簡易根據第一個夢境做出的猜想。

    “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不一樣的感覺，”簡易向她說起以前從沒有說過的事，“具體什么感覺我也說不上來，似乎混雜著許多感情?！?/br>
    “一開始請你作為特別研究員和我一起進行實驗，一個原因是曾經告訴你的，我認為你能發現并激活靈泉空間是因為你身上又很特殊的地方，更重要的原因是想確定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么?！?/br>
    “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有特殊的感覺，不過那個時候以為是見到書中大反派的反應，一開始還有點怕你?！庇粽Z笑著說，她又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完全想不到兩人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簡易“萊特黛爾和代斯夫的意志會影響到我們兩個，很久以前我就覺得自己在找一個人，見到你后我知道自己找到了?！?/br>
    “我可沒有這種感覺，看來代斯夫意志對你的影響，比萊特黛爾意志對我的影響更大，你也更早獲得了代斯夫的部分能力，現在也不早了，要不要吃點宵夜”簡易的話讓她有點不好意思，生硬地轉移話題，明明就是一句實話，總覺得有點曖昧。

    簡易“確實要吃點宵夜了，萊特黛爾和代斯夫的意志影響是客觀存在的，但人的認識是主觀的，就像一個因對應著許多果，我們不能改變那兩位的意志影響，但這不代表我們不能改變意志影響造成的結果?！?/br>
    “是這樣的，”郁語點頭表示贊同，簡易果然是在說正事，曖昧什么的都是她的錯覺。他能在一團亂麻中抓住關鍵、理出思路，總是那么讓人安心。

    “吃過宵夜后我們去梳理一下吧，想想自己那些行為可能是受萊特黛爾和代斯夫的意志影響，之后有沒有去完成，最后的結果是什么?！?/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