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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沒有任何動靜,靜的仿佛一潭死水,只能聽到微微的電波聲在耳邊竄過。 云錦書不明所以,剛想掛掉電話,卻突然從電波中聽到了極其細微的呼吸聲,輕淺的敲在耳畔,讓他心里微微的提了起來。 你是誰? 他低著聲音又問了一次,那邊仍舊沒有給他一丁點回應,云錦書沒再開口,抬手就要掛掉電話。 那邊卻突然傳來非常輕的一聲嘆息聲,接著電話里傳出一聲低啞粗糲的聲音,他叫了一聲,錦書 聽到這個聲音云錦書立刻坐了起來,他確認了好幾遍才肯定自己不會聽錯,這個聲音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韓江?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笑聲,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咳嗽,在寂靜無聲的病房里飄散,錦書我很想你。 云錦書的手指輕輕一顫,感覺鼻腔都有些酸澀了,穩了穩自己的聲音才輕聲問,你在哪里?為什么沒有自己的電話? 韓江笑了笑,又咳嗽了幾聲,我以為你會質問我那些男人的事qíng,果然果然是從不在乎所以連提都不愿意提起吧。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云錦書又固執的問了他一句,你究竟在哪里? 韓江這一次似乎不打算理睬云錦書的問題,他一直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聲,自顧自地說,我今天看了《浮夸》,你演的真好,比上一次還有好,可惜沒辦法對你當面說恭喜,顧彥他對你很好吧,他應該很可靠,而且 云錦書聽不下去了,他打斷了他的話,急切地說,你到底在哪里?! 韓江貼著墻壁站著,旁邊有一扇打開的窗戶,往里面呼呼的chuī著冷風,把他的外套刮的刷刷作響。 你大概對我徹底失望了吧,那些事qíng都是真的,我很花心,我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上一個,你看,我從來都不是個好東西。 云錦書眼眶里的眼淚砸下來一滴,他覺得韓江很不對勁,可是卻qiáng撐著一口硬氣比自己開口: 你究竟想跟我說什么?!你打這通電話到底要gān什么??? 韓江彎了彎嘴角,透過玻璃窗看著坐在病房里的云錦書,靠在冰冷的墻壁上仍然自顧自地說,顧彥在車上抱著你說了什么?或者我不應該這么問,應該是,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了是嗎? 云錦書的嘴唇急促的顫了幾下,起身拉開病房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不遠處站著的韓江。 這么冷的深秋,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神色外套,頭頂帶著一個同色的帽子,下巴上露出了青色的胡茬,顯得異常孤立無援。 雖然他看起來那么憔悴,可是仍然帶著笑模樣,脊背挺的筆直,仿佛一棵qiáng壯結實的大樹,在無聲的承受著風雨的侵蝕。 這個男人怎么會變成這樣? 云錦書險些心酸的掉下淚來,他愛的韓江應該是永遠風度翩翩喜怒不形于色的,但現在遠處的他,平凡的只是個普通的男人,雖然仍舊qiáng勢不能被任何事qíng擊倒的樣子,可終究在自己面前脫下了華麗的偽裝,露出內里最真實的一面。 韓江看到了云錦書,于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像是走過了千山萬水。 他輕輕的勾起了嘴角,笑的非常溫柔,我只是想來看看蕓豆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他沒有說真話,只是找了一個最光明正大的借口,他不會告訴云錦書自己是怎么在風口làng尖上跟韓仲天徹底的撕破了臉皮,也不會告訴云錦書自己只是想見他一面,所以在冷風瑟瑟的樓下等了他多久。 他恨那些自己做過的曾經毀掉了他差一點就得到的幸福,當巨làng來襲,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làng尖上。 明明已經那么靠近了,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云錦書的手,那個脫離韓家的計劃也近在咫尺,可一夜之間他與云錦書原本就脆弱不堪的關系卻被這致命一擊扯斷了,他相信云錦書已經不會再給他第三次機會。 所以,當他在樓下看到顧彥送云錦書回來,又正大光明的跟他上了樓的時候,韓江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臟都不會搏動了。 那時候,他清楚的明白,所謂的幸福他還沒有觸摸到,就已經徹底破碎了 云錦書緊緊地抿著嘴角,黑色的眸子低垂著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過了半響他才低聲說,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蕓豆已經睡了,你輕一些。 韓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云錦書竟然沒有任何的怨氣,竟然痛快的讓他進去。 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從不曾在乎,又或者是自己曾經救過孩子一命,他才愿意給自己一丁點面子。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結果卻是好的,韓江跟著云錦書輕聲的走進屋里,蕓豆睡的很香甜。 韓江本來想摸一摸孩子的額頭,可是卻意識到自己在冷風里站了這么久,手腳已經冰涼了,這樣放上去恐怕會驚醒蕓豆,于是只能訕訕地收了回來。 云錦書坐在旁邊,似乎又瘦了一些,那件有些舊襯衫在他身上都有些晃dàng,韓江走到他的旁邊,半蹲在旁邊看著他的眼睛。 一滴眼淚砸下來,正好落在韓江的臉上。 錦書,你怎么哭了? 云錦書用胡亂的擦了擦臉頰,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把韓江怎么辦。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他克星,一旦出現就會攪亂他身邊的所有事qíng。 他也想要重新的開始,可是他根本就愛不上第二個人,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重新接納韓江。 到底應該怎么辦?這個男人太可怕,影響了他兩輩子卻還是不知足! 云錦書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下來,韓江慌了,他蹲在地上,由下而上的親吻云錦書的嘴唇,把他的眼淚吻掉,伸出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 錦書,等天亮了我就走,你別這樣。 云錦書仍然不吭一聲,沉默的抿著嘴,韓江緊緊地摟著他說,我在樓下看了很久,直到你和顧彥抱著蕓豆走出來,我遠遠地看著,感覺你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我根本就cha不進去,可我明知道這樣很無恥,卻仍然像個偷窺狂一樣在后面跟著,抱歉錦書,我只是看看蕓豆,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大概不會出現再讓你心煩意亂,我走得遠遠的,你跟顧彥大概會開心一點。 說到這里韓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qíng,就然紅著眼睛突然笑了起來,說起來我跟小家伙也挺有緣分,火災之后,那個孫醫生你還記得嗎?他告訴我蕓豆竟然跟我一個血型,他還懷疑蕓豆是我的私生子,你說好不好笑? 別說了云錦書伸手推開他,韓江卻沒有放手,固執的箍住他的腰間。 以后估計你連豆子也不愿意讓我再見到了,可我很舍不得他,就就是來看看,嗯,只是來看看。 說到最后韓江自己都不知道是說給云錦書聽得,還是說給自己聽的,聲音嘶啞低沉,在漆黑的病房里飄散。 云錦書只覺得呼吸都要麻木了,這個曾經把他bī上絕路的男人,這時候就半跪在自己腿上,用最溫柔繾綣的態度,說著最撕心裂肺的話。 他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滴在韓江的發漩上,又隱入了頭皮。 這一刻兩個人再也沒有力氣折騰,只想汲取最后的溫暖,等待一個新的明天,不管是好是壞 第67章 韓江那日走后,就再也沒有出現。 關于他的那些丑聞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淡去了很多,大部分的媒體也沒有再報道這件事qíng,不用說也能猜到這事qíng的背后韓家究竟用了多少的勢力才緩和了局面。 可即便是如此,韓江曾經gān練沉穩的形象也沒有了,他在公眾心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幾乎對于即將到來的大選沒有了任何的競爭力。 畢竟在普通民眾的心里,寧愿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一旦認定了一個政治人物私生活不檢點,那就會成為一輩子無法抹殺的污點,更何況是像韓江這種級別的官宦子弟,就更成了眾矢之的。 韓家因為這件事qíng受到了重創,韓仲天即使再老jian巨猾也無力回天,而與此同時,中央政府那邊也在蠢蠢yù動,S市傳來風言風語,說要派專人來反腐倡廉。 消息這樣半真半假的在整個紅色圈子彌漫開來,一開始沒有人當真,畢竟只要是沒有切實證據或者鬧出人命,中央就不會輕易來撩撥這里盤根錯節的政治關系。 可誰想到,沒出一個星期,溫家老爺子率先被叫到檢察院接受調查,緊接著溫家名下全部的企業和公司都被查封,所有的資產在一夜之間都被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