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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說了什么,靳公子不必重復?!顾荒槦o奈的打斷他的話。 就原主的記憶,她很清楚范敏兒說了什么毒辣的話,什么他要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要有點魄力的自動退了這門婚事,別讓她瞧不起等等。 靳懿威漠然的看著她,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言行舉止十分不解。 老天爺待她太好了,即使女扮男裝,且巴掌臉上滿是懊惱與無措,她仍美得無懈可擊,無形中散發的柔弱氣質,更是惹人憐愛,令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保護yù,當然,他絕對不會是其中之一! 沒來由的,一把無名怒火陡地在胸口燃起,他看著她的目光更冷了。 天!那雙黑眸冷得嚇人,她額際更疼了,以纖纖玉指輕揉,并說道:「我一開始悔婚,其實只是想試驗靳公子會不會努力爭取,畢竟我的選擇很多,呃京城第一美人嘛,就是有些小小的、無聊的虛榮感?!顾f得心虛,但她總得想法子讓他愿意再娶她。 他黑眸一瞇,「范小姐真的記得自己說了什么?你說因為我是庶子,你對這門婚事原本就不滿意?!?/br> 她兩手一攤,「這樣吧,我就是想嫁給你了,請你別再提我以前說了什么蠢話,好好思索一下,在什么條件下,你會愿意娶我?!惯@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此路要真的不通,她也只好另想法子。 他冷漠的看著她,這是硬要賴上?哼,早就知道京城千金無論嫡庶都是我行我素的嬌嬌女,唯一不舍的就是臉面,他就瞧瞧她的臉皮能有多厚。 「那就請范小姐說說自己是多么嫻淑溫良、還是有什么當賢妻良母的能力,值得在下求娶?!顾D了一下又道:「瞧我糊涂了,全京城誰人不知范小姐除了過人的美貌外,好像也沒什么值得拿出來說嘴的?!?/br> 指她空有美貌,一無是處?她是半點也不在意,她的靈魂可是朱微茵,在江南定容縣的洋行主事多年,什么難聽話沒聽過。 「我這是隱藏鋒芒,身為庶女,光芒大露,在那樣的世家大族里豈不是找死。事實上,婦之四德,婦德、婦容、婦言、婦功,我可是全數兼備呢?!顾笱圆粦M,自信滿滿,楚楚動人的臉蛋上沒有讓人討厭的驕縱之色,反而有一股慧黠的俏皮之態。 他微微皺眉,這實在不像是他印象中范敏兒會說的話。 她縱橫商場多年,最擅長察言觀色,見狀馬上加qiáng說服,「其實靳公子不曾真正了解過我,從婚事定下后,我倆不過只見了兩次面,一次是下聘前一日,在我父親的允許下,于我家廳堂見上一面,第二」 「第二次就是范小姐派人攔下在下的馬車,趾高氣揚的進到車內,一臉鄙夷的說著要悔婚的話,但那些內容已足以讓在下了解范小姐的內涵?!顾湫σ宦?。 她腆著臉,訕訕的道:「如果我說那時是心qíng差,說的都是言不由衷的話,」陡地站起身,雙手合十請求,「行嗎?你可不可以重新認識我?呃你可以多問我一些問題再下判斷,好不好?」 靳懿威深邃的黑眸一斂,其實可以不理會她,但那雙清澈明眸中的請求是那么qiáng烈,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點頭了。原來,紅顏禍水是這個意思!他的黑眸掠過一絲嘲弄,「好,我問,一題矣。靳某即將赴江南任職,定容縣雖小,卻被稱為富賈之地,商業活絡,進出口貿易頻繁,對前往該處,范小姐可有什么建議或見解?」 她聽懂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她如此費心的想要成為他的妻子,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官夫人,也該腦中有物,不然江南商業活絡,官商宴席頻繁,官員偕妻應酬,官夫人與富商妻妾更是三天兩頭聚會聊天,她若什么都不懂,憑什么跟他下江南? 靳懿威知道他這個問題極刁鉆,一個處在深閨大院的女子,除了琴棋書畫外,怎么可能關注到商業的應對進退上。 范敏兒想起定容縣官商間的復雜牽制及合作,還有他走馬上任半年后雖然成了百姓愛戴的清官,但她記得他出席的邀宴不多,外傳他除了專注在改善一些弱勢百姓更好的生活外,他是孤僻冷傲的「答不出來,你可以走了?!顾熥阅闷鹜肟?,慢條斯理的吃起飯來。 「誰說我答不出來!」她瞬間回神。 他拿筷子的手一頓,平靜無波的眸子掃了她一眼,繼續吃他的飯,估計她也說不出什么有內容的話來。 「自古以來,官場殘酷,權力斗爭不在話下,而江南繁華,其中的定容縣更是造就多名家財萬貫的富商,因而被稱為富賈之地,同理,那里的利益糾葛更盛。 「你是當官的,不必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要占有一席之地卻是真,畢竟那里有不少大官都不敢小看的商業巨擘,」她朱微茵就是其中一位呢,「更甭提你只是個小縣令,他們若用鼻子看你,我都不意外?!?/br> 他放下碗筷,挑高濃眉,再度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自己說的太直白了?她咬咬下唇,「實話難聽,但忠言逆耳,要你占有一席之地,是因為不能讓那里的富商視你為一個擺飾用的官員,一旦有什么要事,逕自越過你往更高的巡撫或總督那兒呈報?!?/br> 見他黑眸沒有任何波動,無法窺視他此刻的想法,她繼續說:「你是個有想法也有能力的好官,我只是希望你能為老百姓做得更多」她頓了一下,在心里再加句「也能活得更久」后,接著道:「所以搶得先機是必要的,這個先機便是一開始就得讓那些富商刮目相看,此外,行事作風更要雷厲風行,絕不能拖泥帶水,讓下方做事的人無所適從。只要上下齊心,其利斷金,你在定容縣肯定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備受百姓愛戴?!蛊鋵嵳f到后來,就全是她的經商經驗了。 一席頭頭是道的話出自一個以驕縱出名的侯門庶女口中,實在讓靳懿威難以置信。他對她前面說的有能力、有想法的好官倒沒多想,家人說的那些狗腿的奉承話他已聽得夠多了,現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跟范敏兒都是同一路人,心中皆有籌謀與算計。 「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戲,刻意qiáng記這些話來討好我,都只是白費心機?!顾鏌o表qíng的再度起身,一手扣住她的手腕,qiáng拉著她往門口走。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而且君子動口不動手?!狗睹魞簰暝﹂_他的手,但徒勞無功,一下子就被他拉到門口。 靳懿威一手打開房門,打算將她推出去。 不成,事qíng尚未轉圓,她心急如焚,靈機一動,先一腳將房門給踢回去,再硬著頭皮,想著他就是日后要跟她共度一生的男人,便貼身上去投懷送抱。 qíng勢大逆轉,靳懿威全身僵硬的低頭看著一手仍被他扣著,一手卻用力環住他腰際的她。 范敏兒仰著頭,一雙水靈黑眸閃動著淚光。她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了,所以也做好被他用力推開的心理準備以及承受他的勃然大怒等等,但臉皮厚一點,這是商人成功的訣竅之一,她不愿意認輸。俗話說,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先上哭招,硬是bī出兩滴淚,「靳公子,我承認過去是我不成熟,悔婚了才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 他一臉冷峻,「謊話連篇,范小姐忘了自己說過什么?大丈夫何患無妻!若你承認你不是大丈夫,你就可以不悔婚。范敏兒,你那時的跋扈猖狂去了哪里?」 「我」她的手腕陡然一緊,下一秒,就被拉離那個溫暖厚實的胸膛,再然后,也不知道事qíng是怎么發生的,她沒看到他動手,但「砰」地一聲,身后的門被打開了。 她詫異的回頭看,他像是輕推了她一把,但一股無形力量已穩穩將她推送出去,而后在她困惑的在門外踉蹌站定時,房門已經關上了。 「店小二,你送飯菜進去也太久了吧?天都要黑了,可我家爺怎么這會兒才趕你出來咦?你、你、你不是」 靳威懿的貼身小廝蘇二一邊念著一邊要進房掌燈。夕陽余光映在范敏兒那張美麗嬌弱的容顏上,那一雙淚光閃閃的明眸教他移不開視線,呆呆的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初夏的夜晚,空氣仍然微涼。 幽靜的院落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有時站立,有時在石階上坐著,有時來回走動,不時做著哈氣、搓揉冰涼雙手的動作。 燈火通明的房里,靳威懿坐在桌前翻著書籍,但心思卻不在書上,而是回想著剛剛蘇二進來說的一席話范小姐讓兩個丫鬟到客棧去吃飯,自己披了披風仍守在爺的房門外,冷得直發抖呢。 此時,敲門聲再度響起,蘇二又尷尬的走進來,頭垂得低低的,「呃小的不小心跟范小姐說出爺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的事,爺,您罰小的吧?!?/br> 「出去,別再跟她jiāo談了?!?/br> 蘇二yù言又止,但還是走了出去。他真不明白,爺怎么能這么狠心,讓范小姐在外頭站那么久?他看著在回廊燈籠的暈huáng燈光映照下,愈加令人憐惜的無助神qíng,實在無法狠心不去理她,「范小姐,您還是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