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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苑,啟靈兒清修之地,由于她身體長時間處于昏睡之中,望謨雙愛妻深切,不愿愛妻受伏羲山日常修行的喧擾,便專門在伏羲山的山腰建了這么一個地方,喚作清秋苑。 自望君生六歲以后,他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自然也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兩人一路向西,終于在伏羲山山腰某處凸出來的平地上落了下來。 那塊地方沒有一點鳥shòu的痕跡,樹木卻是長得蔥蘢茂盛,將整個平地都掩蓋在了綠樹之下,平底上怪石嶙峋,但當屬怪異之首的,非那平地最接近山腰石壁邊的房屋形狀的石窟不可。 望謨雙在石窟的dòng口停住,轉身對望君生叮囑。進去之后往里頭走,母親就在石g之上,我就不跟著進去了,不然靈兒要鬧了。 望君生覺得奇怪,有什么事qíng是父親都不能聽的? 像是察覺到望君生的想法,望謨雙虎著臉,不qíng不愿地道:靈兒這么跟我要求的,我還能不聽她說的?好了,你將手中的小狗給我吧,我帶它去你的青松苑。 望君生無言,但還是將小狗輕輕地放在了望謨雙的懷中。 望謨雙一臉虔誠地抱著,隨后嚴肅道:說完話趕緊回來,你可是要閉關一個月的。 望君生點頭,親眼盯著自家的父親一臉雀躍的抱著睡得極沉的小土狗歡歡喜喜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若不是看在小土狗咬了一口他家父親,父親依舊這般興奮的份上,望君生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小土狗再給父親的。 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青衣,拍了拍有點cháo濕的衣袖,抬起腳邁了進去。 石窟里頭,比外頭清冷不少,而溫度也比外頭涼快。望君生只是簡單地瞄了一眼,就發覺構建這個地方的石頭全都是上好的溫軟石。 這種石頭,屬于天然礦石,冬暖夏涼,甚至還是qiáng身健體、滋生潤體的功效,更有傳說,這種石頭曾經在供養一個活死人百年之后,讓活死人死而復生,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溫軟石,當真算是世上難見的珍品。 即便這樣,自己的母親在前世也沒有醒來嗎? 望君生的眼神暗了暗,有點拿不準為何今生自己的母親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來。 雖然,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沿路都有夜明珠照亮,整個石窟明亮如晝。 石窟明明密不透風,但里頭卻是真氣豐盈,微微呼吸,還能聞到一種甘糙的清香。 這著實令望君生震驚,這一個小小的石窟的價值,或許比得上整個伏羲山。 越走越里,望君生一個轉身,眼前突兀出現了一間普通的房間,若是忽視那棕褐色的石壁,這地方真的可以算是一個廂房。 君生,好久不見。 一聲溫柔的聲音從里頭傳來,望君生一個恍惚,下意識地側目,一位白衣美婦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美婦雖是略有病容,但不過略施粉黛,便充滿了靈氣,勘稱國色天香的年輕面貌即便說是雙八年華也不足為奇。 她的唇豐潤飽滿,鼻梁高挺,眼眶之中的那雙眼睛中微微泛紅,膚色是一種病態的白,不過略微施了些許的腮紅,病容倒也不算特別明顯。 她的唇角微微挑起,眼睛些許彎起,眸間滿是溫柔,幾乎要四溢出來。 君生,過來讓我好好看看。她向望君生招手,示意他不要繼續杵在原地發呆了。 望君生因為她的這個動作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美婦的雙手之上,那是一雙極為纖細的手掌,指甲剪得頗為平滑,膚色白皙,即便遠看,也能知道那皮膚該是多么的光滑。 真的不像是個昏睡了那么多年剛剛蘇醒過來的人。 望君生此刻的心qíng難以說明,只是覺得心頭火熱,這是一種在兩世之中,他好久沒有體會到的感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向前走去。 美婦對他投以溫和的眼眸,鼓勵他快點到她的身邊來。 望君生走近,站定,沒有再往前走。 美婦似乎是對那兩步的距離感到不滿,微微蹙眉,然后一把抓過了望君生的雙手,另一只手放在了望君生的背部,攔腰就將他整個擁入了懷中,望君生被抱了個滿懷,一時有點錯愕,竟是沒有在第一時間抵抗,等到他反應過來,美婦正將到她肩膀的望君生緊緊抱著,而她的頭靠在了望君生的肩膀上。 望君生的雙手已經被美婦放開,他的手微抬,隨后落了下去,放在了他的身側。 肩膀上,有些微濕,有些溫熱。 望君生終是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放在了那個單薄美婦的背部。 美婦的身體有點顫抖,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 她輕輕推開望君生的肩膀,道:我的君生都長這么大了,我這個母親真是不稱職啊。她的眼眶已經微紅,卻是依舊笑著,眼眸之中滿是溫柔。 望君生低眸,隨后扯出一絲笑意,溫和道:母親,只要你的病好了就行。 這些年你過的如何?啟靈兒摸上望君生的臉頰。 很好,父親對我很好。望君生淡淡道。我已經長大了很多事qíng都可以自己解決了,所以,你不要擔心了。 美婦似乎很是愧疚,眼眶中噙著眼淚。抱歉,這么多年,都沒法好好待你,也沒有辦法給你母親應該給你的關懷。 望君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他覺得自己的母親只要醒來就好,而其他的,他從來也沒有覺得她欠他。 懷中那幾顆剛剛做好的丹藥還安穩的放著,他得要想辦法讓啟靈兒吃下去。 他抬起自己的雙眸,擔憂地問:母親,你這病到底該怎么辦? 啟靈兒一愣,隨后摸了摸望君生的頭,道:不要擔心,身體總會好的,你看,我不是已經醒來了嗎? 望君生卻是知道,母親的這種病并不僅僅是醒來這么簡單。母親的病似乎和她的血脈有關,前世這么大的他聽到父親這么說的時候還不清楚,但這么多年過去,他自是知道,母親的身體中也有跟他一樣的純陽真氣,只是母親的身體屬yīn,與那純陽真氣自然是相克。 為了中和那兩股真氣,她只能一直長眠與那兩股真氣斗爭。 父親只知道母親的身體中有兩股真氣,卻不清楚是為何,只能想盡辦法拖延母親日益垮下去的身體,而他,若是用自己的純陽之血為孕育袋,在母親的身體中塑造一個專門堆積純陽真氣的容器,然后他在以自身為媒,將之稀釋,那么便可根治。 他有這個設想,雖然不清楚會不會成功,但畢竟是最后的辦法了。 他掏出自己懷中的丹藥,道:母親,這是我在山下之時尋來的靈丹妙藥,聽說可以調節自己體內亂竄的真氣,說不定對您的病有奇效,不如試試? 啟靈兒摸了摸望君生的腦袋,才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望君生的手上。 是一顆紅艷艷的丹藥,通體散發著火紅的光芒,單是那表層所飄散的真氣就能看出不是凡品。 但是,啟靈兒的神色卻是在觸到那顆丹藥的時候,立刻變了。 她猛地用食指與中指捻起那顆紅彤彤的丹藥,用狐疑的目光望向望君生,問道:你這個丹藥從哪里來的? 望君生心頭一跳,但很快平靜下來,胡謅。山下的某個云游修士。 不對,你在騙我。啟靈兒立刻道,用一種跟剛剛完全不同的警惕目光盯著眼前的望君生。 這里頭有純陽之血的味道,我從未告知過望君生這個秘密,而其他人也不可能有這種血脈。她喃喃自語了一會,終是俯視著眼前的少年,用一種恐懼的聲音問道。 你到底是誰? 第三十五章 此話一出,石窟之中,頓時寒意滋生。 望君生心中微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只是那面上斯文的笑意卻是淹沒在了俯下頭投she出來的yīn影之下。母親,你在說什么呢?我不是望君生,又是誰呢? 他在等,等母親說出她到底是發現了什么。他并不想騙自己的母親,只是自己身上發生的事qíng實在過于匪夷所思,這讓他有些微的顧慮,擔心母親因為這件事qíng而對他感到害怕。 這不是他想要見到的qíng況。 審視的目光從他的身上不斷地掃過,原本溫柔的目光完全消失在了懷疑之下,幾乎要將望君生的整個身體從里到外的看個清清楚楚。 望君生就那般佇立在她的面前,表現得坦坦dàngdàng。 啟靈兒終是沒有看出一些端倪,但或許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極準,又或許是母xing的直覺極為準確,她坐在g邊的木桌上,敲了敲木桌,木桌因此而發出哆哆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