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因為從我懂事以來,所受到的全是男兒流血不留淚的教育,為這個,從來舍不得打我的義父用拇指粗的紅柳條狠很的抽過三次,從那以后,除了在義父去的那一晚在沙漠里狂嚎了半夜以外,我再也沒有哭過?!睋u著頭愛憐的輕撫著莊吉的面頰:“那我就不知道了,在昏迷中你幾乎一直在喊叫,后面在狂哭,后來才安靜下來,哦對了,那一會你的朱砂痣要比現在亮好多,血紅血紅的,仿佛要滴血一樣,現在也比平時紅啊。不信你看——”“哦?”揉著痣,莊吉接過鏡子一看,果然,雙眉中間的朱砂痣不但紅了許多,而且也大了一點,隱隱的里面仿佛還有一點血光在流動?!笆前?,這就怪了,反復揉著痣,也不覺得疼,也不覺得癢。就在這時候,“叮當,叮當……”有人按門鈴。 看著門口的服務員小田,鐵梅一邊往房間里讓,一邊問:“你不是和你meimei一起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莊吉也站起來招呼:“小田,過來坐下說話。是不是又有什么變化了?”他敏銳的眼睛已經發現小田臉上的神色不太正常,有三分扭捏三分不安,還有三分害怕和一分無奈?!懊方?,莊大哥,莊大哥剛才是不是身體有什么不舒服了?”“哦?!你怎么知道的?是樓下小孫給你說了嗎?”鐵梅心里有點不悅:“不是啊,梅姐,我從后門上來的,還沒到前面去呢?!薄芭??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莊吉忍不住說話了。 局促的做在沙發上,服務員小田低著頭兩手指頭不安的攪來攪去,俏臉掙的通紅,仿佛在為什么難開口的事情犯難。莊吉不解的看看鐵梅,鐵梅也不解的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這時小田仿佛下了決心般的抬起頭:“梅姐,莊大哥你們對我們姐妹這么好,我就直說了,希望你們聽了不要笑,因為看來meimei已經說準了?!鼻f吉和鐵梅也不說話,一起點點頭,鐵梅面上隱隱已經有點變色,她女性的直覺已經覺察到了一絲絲的不祥。 “本來我倆已經在到長途汽車站了,不過小妹今天的樣子很古怪,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而且臉色很蒼白……”一邊回憶著,小田的話語逐漸流暢了。 姐妹倆一出屋門,還沒走到走廊另一頭小田的宿舍,情緒頗為激動的小田就發現她這個一向相對沉著的表妹的行為很有點古怪,不到十米的路上竟然回了五次頭,她心里暗笑:“老回頭看啥呢?別是被莊大哥迷住了吧?嘻嘻,別胡思亂想了,莊大哥不是你我這種人能幻想的,唉!”說到后來,禁不住嘆了口氣,緊接著本來就因為少許激動而微微泛紅的面皮在表妹似笑非笑的怪異眼神里騰的紅了起來,想說話,又不知道現在該說什么,一時間自己覺得很是尷尬。正好走到了宿舍門口,借著開門的空,她稍微平靜了下有點紊亂的情緒:“小妹,你先坐一下,我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就走,還可以趕上早上的班車呢?!彪m然對小妹依舊有點神不守舍的樣子有點詫異,但還是手忙腳亂的快速收拾著東西,沒有再多說話。 等到在通往汽車站的中巴上坐穩,田小云再也忍不住心頭微微的不悅側過頭湊到表妹的耳邊:“小妮,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路上不停的回頭,和你說話也不理我,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會真是……”連說了兩次,直到她忍不住心頭的不快,伸手掐了田小妮胳膊一把,田小妮才猛的從神游中回過神來:“表姐,你知道莊大哥家里還有什么人嗎?”不解的瞪著面前這張熟悉的俏臉,田小云覺得有點頭痛,強笑著伸手摸了摸表妹白的有點不正常的面頰:“小妹,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到田小妮認真的否認后,她面色微微一板:“表妹,莊大哥和鐵梅姐是天生的一對,你可真的別亂想??!”一道微微的紅潮迅速從臉上掠過,面色迅速恢復雪白的顏色,配著臉上一雙仿佛在夢幻中才會出現的眼睛表漏出的委屈神色,田小妮沒說話,但田小云的心里沒來由的一軟:“我也不知道莊大哥家里有什么人,從來沒聽梅姐說過,好象她也不知道莊大哥家里還有什么人的?!边呎f,邊在心里暗嘆:“如果表妹不是在家鄉那種小地方出生長大,小妹絕對有和梅姐一爭的實力……”“哦,那他倆是怎么認識的呢?”表妹格外的認真和目光里企求的神色再一次讓她心里一軟:“具體我也不很清楚,只是聽一起的姐妹說莊大哥剛來燕城的時候從幾個流氓手里救過梅姐,而梅姐又在隨后的搏斗中替莊大哥挨了流氓一刀,好象就這么走到一起了?!薄芭?,那莊大哥現在到底是做什么的呢?”田小妮又接著問,而這次,田小云不說話了,刷的擰過身,面對著有點吃驚的表妹,小聲但很堅決的說:“小妮,今天你問的太多了,而且很多東西是你不該問的,知道嗎?”看著微微有點怒意的表姐,田小妮顯得有點**,轉瞬間一種深深的歉意出現在仿佛會說話的大眼中,田小云又覺得心里一軟,再沒說什么,軟軟的靠向背椅,她心里自己也覺得奇怪,“今天好象特別容易心軟,被這個柔柔的表妹眼睛一看,就不忍心了再說她了,看來……”她有點無力的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本來她還準備和表妹討論一下小表弟生病的事情呢。 搖搖晃晃的中巴終于在四十分鐘后停到了汽車站的門口,田小云一邊抱怨著蝸牛似的車速,一邊拉著仿佛在夢游的田小妮下了車。此刻,她在車上些微的不快已經被一路上田小妮越來越白的臉色給嚇走了,此刻的田小妮渾身guntang,面色白的仿佛要透明似的,雖然路上幾次很勉強的說自己沒事,但大多時間半閉著的眼睛和全身不斷涌出的汗水,讓田小云急的想哭,今天是不能走了,得趕緊上醫院啊。所以一下車她就扶著全身發燙的田小妮站在路邊慌張的四處找出租車,在心急火燎的熬過兩分鐘中后,她看到一輛的士開了過來,她心里一喜,趕忙伸手招呼,可手還沒全抬起來,胳膊卻被另一支手擋下了:“表姐,我沒事了,不要叫車?!?/br> 耳邊傳來田小妮略帶點疲憊,但很清晰的聲音?!澳銢]事了?你還在發高燒啊,哎?你怎么現在這么快就不燒了?”她驚訝的發現手里里扶著的胳膊上的高溫不見了,傳來的是有點潮濕的涼意,再抬頭,看到田小妮的臉色恢復了紅潤,雖然發際還稍微有點汗的痕跡,但也在迅速的消失中。而且,此刻她還驚奇的發覺表妹的雙眼里有一種從沒見過的光芒,那光使她大腦有種眩暈的感覺。所以她不由的叫了出來?!氨斫?,咱們到那邊的石椅上坐一下,我有話給你說?!钡人袼家欢ǖ臅r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車站門前的廣場石椅上了:“表妹,你在干嗎?”還沒等她完全回過神,又被表妹幾乎鉆到她懷里的舉動嚇了一跳?!氨斫?,拜托你個事情,馬上把這個帶回去給梅姐,讓她一定要莊大哥帶上?!比绞掷锏氖且粔K蠶豆摸樣系著端午節辟邪彩帶的鮮紅石頭,石頭還微微帶著一絲溫熱和香氣。田小云目瞪口呆的看著手里的石頭和正微紅著臉匆匆系上襯衣上筘的表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小妮!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瘋瘋癲癲的你暈頭了不成?難道我和你有仇???今天你不說明白我可真生氣了!”說到后來,語氣里已經有壓抑不住的怒意了?!氨斫?,你知道,我從小是個比較孤僻的人,除了你,我再也沒有一個朋友,就算有人愿意和我玩,爸爸也不讓,”說著說著田小妮眼中有孤寂、凄涼和一星的淚光閃出。田小云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攬住靠過來的肩膀:“這些表姐都知道,不然也不會求梅姐出面去救你了,你要知道那么多錢我可能一輩子都給梅姐還不上啊,可是誰讓是你呢……說到這里,田小云也動了感情,眼淚不由的流出:我們從一起長大,連小霞都嫉妒我對你比對她這個親meimei好,到現在都對我有想法。這咱們也不說,可這次梅姐這么的幫我們,你為什么還要弄這么多事情出來呢?”“不是的不是的,jiejie你聽我說……”田小妮急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并不抬起頭,依舊半爬在她肩膀上。她稍微有點尷尬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沒人注意她們倆,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緊接著,又被從耳邊傳來的細語聲嚇的快跳了起來。 “什么,你有超能力?”全身猛的一顫,想跳起的身體被表妹用力的摁住,后面的聲音也就被遏止在喉嚨里。 紛亂的心神怎么也集中不起來,她一邊摟著懷里安靜下來的表妹,一邊無意識的把玩著手里鮮紅的石頭,石頭在上午的陽光下發出一種莫名的熒光,多少也幫助她穩定了下情緒:“哦,這下我就明白了,為什么我姑父你爸爸不愿意你和別的小孩子玩,還特意把家搬到族宅的那里。原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有這個能力的原因啊。那你爸爸他們是怎么知道你有這個能力的呢?”“因為四歲的時侯,有一次爸爸mama去種地,讓我和弟弟在在地邊玩,結果到了中午爸媽過來叫我們去吃飯的時候,發現弟弟的腳邊有條大蛇,當時mama都嚇的昏了過去,爸爸也緊張的呆住了,弟弟也嚇的大哭,而我……而我卻不知道那來的勇氣,伸手過去抓它,而剛剛還吐著紅信要咬人的蛇卻乖乖的伏在那里,讓我揪住了頭,推到了一邊,等我放手后才嗖的一下不見了。 從那以后爸爸mama就開始注意我了,結果讓他們發現我身上出來的怪事越來越多,比如我老說看到什么他們看不到的東西啊等等的,讓當年的他們很害怕,又不敢讓別人知道,所以就不讓我和別的小孩子玩,還把家搬到了老宅那里?!薄安蛔屇愫蛣e的小孩子玩我能明白,那為什么要搬到老宅那里呢?我記得那里除了太叔公外別的人都搬到新莊子了啊。對了,還有為什么姑姑他們會讓你和我玩呢?”“因為有一次去老宅祭祖的時候太叔公看到我了,他老人家發現了我的事情,所以叫爸爸他們搬到老宅那里住,你也是他給mama們可以玩的唯一一個?!蹦?,那太叔公他老人家也有超能力嗎?”一邊頭大大的聽著表妹的訴說,一邊腦海里泛起童年的許多多往事,很多當時覺得姑姑姑父乖僻的不可理解的舉動現在終于找到了答案,不過太多的沖擊還是讓她覺得一切象是在做夢?!疤骞f他沒有超能力,不過因為他一直在家信佛做居士,修行的時間長了能感受和看到一些東西,所以能發現我的異常。就連這塊雞血石也是他在我六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說可以壓住和溫養我的那種能力,少惹事情。我戴上后果然能壓住,后來我身上各種怪事就少了許多?!闭f到這里,已經基本恢復正常的田小妮從表姐的肩膀抬起頭,表情復雜的看著表姐手里的那塊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石頭,那里有她童年灰色的記憶和美好,也是太叔公這個慈祥老人留給她的的唯一遺物,自然,那里也有她多少年里被壓抑和溫養著的能量?!鞍?,對了,這些和今天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要送這么重要的東西給莊大哥,難道……難道?”田小云在暈頭暈腦的迷糊里忽然想起了今天的主題,頭腦一清,手不由的纂住手心里的石頭,微顫著聲音問道。她隱約覺得不對勁?!拔医裉煲姷角f大哥的時候,心里沒來由的覺得想哭,然后我從莊大哥額前的那個紅痣里感覺到了一種無窮無盡的悲哀和一個女人的身影,還有莊大哥身上好重好重的殺氣和血腥味以及以及一種讓我毛骨悚然的黑暗……”說道這里,田小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面色又白了起來,與此同時,田小云也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她覺得有一種異樣的冰寒圍繞著自己,在初夏的太陽里,她不由的摟緊了似乎同樣冰冷的表妹。 田小云在莊吉和鐵梅面面相窺的表情里,相對簡略的講完前因,從包里鄭重的拿出那塊雞血石起身放到莊吉面前:“莊大哥,我不知道你聽我說的有什么感覺,不過這是我表妹和我——兩個鄉下女孩子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鞭D過頭又對看著石頭發呆的鐵梅說道:“梅姐,請你不要見怪,就當我們的一點心意收下好嗎?雖然我不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相信小妮不會騙我,更不會騙你和莊大哥的?!睆碾u血石放到桌子上就一直出神的看著那仿佛比在太陽底下還要更紅幾分的熒光,一直沒有說話的莊吉說話了:“她還說了些什么?”鐵梅覺得奇怪的看著面色象鐵鑄一般僵硬的莊吉,張了張口,沒說話。而聽到問話的田小云則明顯一楞,“莊大哥怎么知道小妮還有話呢?”心里這么尋思著,趕忙道:“小妮還說……小妮還說如果莊大哥最近要是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做什么怪夢,而且一直不消失的話,她希望莊大哥能給她個機會讓她為恩人有進分心力的機會?!闭f完有點不安的看了看神色怪異的小莊和鐵梅,心里慌慌的不敢再說話。 輕輕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石頭,在手指碰到石頭的一剎那,鐵梅心猛的抽了一下,她看到小莊明顯的全身一顫,緊握住石頭的右手背上青筋暴起,連骨頭都開始泛白,就在她的驚叫還沒出吼以前,莊吉長長的噓了口氣,一低頭戴上了雞血石,整個人仿佛全松了下來。 一直沒有看她和小田,慘白著臉的小莊打手機吩咐老六過來接田小云,要他送田小云和還在車站等消息的田小妮回老家。合上電話,小莊勉力一笑,阻住了剛想說話的田小云:“回去幫我謝謝你meimei,就說我等忙完這一陣子一定去拜訪她,你快去收拾一下,小六就要來了。去吧?!蹦奶镄≡朴X得面前的莊吉好象老了很多,她知趣的收住想說的話,忍著心頭的狂跳,低著頭悄悄的帶上門走了。 慘白著臉的小莊轉過慘白的臉,對同樣慘白著臉的鐵梅,澀聲苦笑道:“老婆,這下真糟了!” 第三節 月影西斜,朦朦朧朧的月影下白天熙熙攘攘的燕城一片靜謐,間或只有樹上、地面的落葉隨著一陣緊一陣松的夜風零零落落的飄散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深秋的夜夜涼如水。 城西北角一幢不引人注意的二層小樓此刻也安靜的沉湎于夜色月影里,但是很奇怪,本該安詳平靜的夜在這里卻因為不遠處昏黃的街燈和樓前樓后花木的暗影給人幾分蕭瑟的感覺。 “小夢~!”撕心裂肺的長嚎里,床上的身影宛若瘋虎的一個翻騰,踉蹌著站到了臥室的地上,雙手間“霍~霍”飛舞著一片黑云,就聽“乒”的一聲,黑云遠遠的拋飛,剛剛還在劇烈活動著的黑影忽然象石雕一般的不動了。黑暗中,只有急促迫人的喘。良久,木立著的黑影才緩緩軟倒,透過窗紗的月影似乎可以看到黑影雙手抱頭緊緊縮成一團,同時在劇烈的顫抖。 “啪”拉開燈,大汗淋漓的小莊面目憔悴的攤倒在床邊的沙發上,通紅通紅的雙眼無神的望著眼前一地的茶杯碎片和地上近乎扯成布條的被子發呆。門外,被驚醒的小六和幾個的青年人面面相窺,也楞楞的發著呆。 過了半響,小莊疲憊的聲音從緊關著臥室們里傳出:“大家都去休息吧,我沒事,只是又做了個怪夢。小六幫我倒杯水進來?!睋]著手驅散了發呆的幾個青年,小六迅速的端了一杯水輕手輕腳的進去放在小莊手邊,“大哥……”“你也去睡覺好了,我沒事,坐一會就好了?!钡椭^,小六強忍著不安悄悄的離開房間。 一出門,小六徑自走到客廳坐下,這會他心里憋悶的就想揮刀砍人。他實在不能忍受自己最敬愛的大哥每天晚上獨自默默的忍受這種痛苦。雖然他不知道小莊這三個月來是怎么了,幾乎每天都要在半夜狂叫著醒來,然后就看到他臥室的燈一直亮到天明,要不就是看到他在后院的空地上瘋了一樣的打拳,練刀。雖然白天照樣貌似精神充沛的辦公處理事情,可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他怎么會注意不到小莊日漸消瘦的臉龐和日趨憔悴,暗淡的目光???“當年的小莊哥是多么的精神抖擻啊”他心里狠狠的想著。猛的站了起來,幾個箭步沖上二樓,在小莊的臥室門前又猶豫著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一會,他又輕手輕腳的退回到客廳,做在沙發上,氣的直想揍自己的耳光。他恨他自己,為什么那么怕小莊生氣。大哥雖然平日里話不多,打起架來也狠的讓人膽寒,但對他們一班兄弟,卻好的沒法說,在他心里,早就當小莊是他親大哥了,記得當初小莊把他從街上找來,幫他還請了賭債,還出錢治好了他老娘的病后,他就決心一輩子跟著小莊混下去,在他心目中,小莊不但是他大哥,同時也是他一生的偶像,所以他十天里倒有八天就住在小莊這里。他實在不愿意惹小莊生氣,因為就在小莊半夜驚叫連續超過三天后,小莊就曾經嚴厲的囑咐過他們,誰都不許把這件事情的風聲透漏出去,即使是對家里人也不許。事后他也曾在單獨和小莊在一起的時候拐彎摸角的問過小莊,可小莊只是默默的搖搖頭,什么都不說,末了還特地專門的吩咐他:“不許向外人,特別是鐵梅透漏一個字,不然就趕他出藍天?!毕氲竭@里,他覺得眼前一亮,:“對啊,我怎么這么傻啊,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大嫂呢?大哥再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不愿意給我們說,應該可以給大嫂說吧?就算事后大哥要生氣,有大嫂擋著,大約也不會怎么得了我,對啊我他媽的就是個傻比”他抬手就給自己重重的摔了一記耳光,然后揉著生疼的臉,一面暗罵著自己近來對鐵梅撒謊的愚蠢,一邊躡手躡腳的溜出客廳來到前院的門口,就在大門的暗影里撥響了鐵梅的電話:“喂,大嫂嗎?我是小六…… 看著發完脾氣后獨自縮在沙發角落里抽泣的鐵梅,一縷苦笑爬上小莊已經恢復平靜的臉龐,他挪了挪身湊到鐵梅邊上,憐惜的摟過還在抽動著的肩膀:“老婆,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的。來,別哭了,你看你眼睛都開始腫了,那多難看啊,來別哭了笑一個啊?!辫F梅反倒大哭了起來,爬在他懷里,左手不停的拍打著他裸露的胸膛:“你為什么要瞞我~~~嗚嗚~難道我不是你老婆,我是外人嗎?到底是怎么了?你連著騙了我三個月,你當我是什么?你當我是什么?嗚~嗚~”小莊手忙腳亂的應付了半天,鐵梅才算安靜了下來。 裹著棉被,兩人坐在床頭,鐵梅緊捧著小莊的頭,兩眼一眨都不眨的用心盯著小莊的雙眼,一字一頓認真的說:“小莊,你要是還當我是你老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到底你這幾個月來怎么了?為什么半夜里老驚叫著起來?為什么最近都找借口不來陪我?到底是不是因為田家那小丫頭弄出來的事情?現在我要你一個字都不許說謊的告訴我,要是被我發現你還在騙我,我……我……我就和你分手,再也不管你的任何事……”說著說著,眼圈一紅,兩旺淚水又充盈了那雙美目,眼睛一眨,淚珠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凝視著眼前淚水盈盈的雙目和有點凄艷的俏臉,小莊心里憐意大起,也不由的后悔起當初隱瞞她的決定來,不過自己也知道,如過換到另一件這么莫名痛苦的事情,他十有**還是會選擇自己默默的承受而不愿意讓自己心愛的人擔心的,這無關愛的深厚與否,只是個人成長環境所造成的必然選擇。在他的信念里,一個好男人是不應該讓自己所愛的女人擔心,受累和流淚的。一邊溫柔的拭去鐵梅臉上的清淚,一邊心里暗想:“看來我還是不夠資格做成個好男人……”嘆了一口氣:“老婆,我不告訴你只是怕你擔心而已,其實這件事情很邪門,也很難說明白,不然我早就給你說了,你是我老婆呀。還有最近沒去陪你是因為公司事情太多,你也知道,科技街馬上就要開始啟動了,占大嘴和我們藍天的斗爭正到關鍵時刻,確實是忙呀,另外,我也怕到了你那里,半夜做噩夢的話,嚇到你啊?!闭f著說著,小莊有點煩惱的搖搖頭:“呶,你看,地上的那些就是我今晚做夢的實例,我自己都覺得很不適應,唉?!笨粗厣系牟A投言谏嘲l上的破被子嘆了口氣.“你到底是做的什么夢???怎么天天做?我聽小六說你都這么鬧了快三個月了,到底是怎么了?”鐵梅不管別的,急急的問到?!捌鋵崗哪翘齑魃想u血石的晚上就開始了,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就是田小妮給你的那個石頭?果然,我猜就是從那天開始的,哼!”不滿地給小莊飛了個白眼球:“那天你莫名奇妙的暈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收下這個,隨后又給我說這下糟了,完了說沒啥是在開玩笑,原來從那會你就在騙我啊,現在你可要仔細說說,你難道自己不知道么?最近你瘦的很厲害啊。臉色也變的憔悴多了,你說啊你快說啊”說著說著她自己就先急了,拽著小莊的肩膀猛催。小莊搖了搖腦袋,整理了一下頭緒:“是這樣的,老婆……” 從三個月前送走田小妮的那天下午他接觸到田小云又送回來的雞血石開始,他就知道是真不對勁了,盡管他素來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但他卻因為剛剛莫明的昏到而對田小云的話有了半信半疑的迷惑。這才拿起來了那塊石頭??僧斈闷鹉菈K雞血石時,忽然就被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和痛苦的想長嚎的欲望在瞬間擊穿他的全身,他用了全部的力量才控制住了這種沖動,(因為不想嚇著鐵梅)緊接著是一波接一波的憤怒、怨懟和不甘,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負面情緒迅速漲滿了他的全身,感覺里額頭上的朱砂痣霍霍的跳躍著仿佛要破將開來,就在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從手中的雞血石上透來一絲清涼和平和的感覺,綿綿不絕的清涼和平和宛若一縷清風拂過他狂暴的心靈大地,洶涌著的躁動和不安逐漸的遠去,只剩下眉心處的一種不甘和怨懟,還象寒冰一樣不能融化,但畢竟情緒已經到了他能完全控制的范圍。直到他在心神大亂下把雞血石戴上后,眉心處的不舒服才逐漸消失。 雖然是短短幾秒種內發生的事,可他還是有一種快要虛脫了的感覺和一種泛自靈魂深處的不安和恐懼。以他的強韌,也不由慘白著臉對著一樣慘白著臉的鐵梅不加思索的喊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感受:“老婆,這下真糟了?!彪S后他又為鐵梅驚慌不制所措的樣子而后悔剛才的失言,所以強忍住心里的不安,假說是開玩笑嚇唬她,又想盡辦法的逗鐵梅比較放心了,才借口晚上有事要忙而宛拒了鐵梅的挽留,獨自一人回到了住處。當晚便開始做起了噩夢。而更可怕的是,從那天起,他每天晚上都會陷入同一個噩夢。 一段灰蒙蒙長的似乎走不到盡頭的過道之后,是一扇令他覺得使完最后一點力氣也無法推開,重的不能再重的大門。通體烏黑的大門上,兩只嘴里含著粗粗門環的獅首紫銅怪獸面目猙獰居高臨下的的斜瞅著著他,仿佛在譏笑他的軟弱和渺小。整個門非常的高,高的使他覺得自己格外的卑微,虛掩著的兩扇門面烏黑發亮,朱漆溜邊的血紅展示出一種無言的威嚴和煞氣。面對著這扇門,那種莫名的,由骨子里滲出的是一種怎么也形容不上來的煩惡和仇恨,有種熟悉的陌生,但絕對真實,這一點小莊從每次醒來后血紅的雙眼和全身異樣的干澀中就能體會到,那感覺絕對就是每次揮刀放倒對手后身體里殘留感覺的總和,而這種痛恨和激憤也正是他能在虛幻無助的夢里振奮起最后的力氣推開它的動力。 這一切的感受在每次的夢里分外的清晰。 可怕的是每次推開門,夢里的一切都變的模糊了,遠不若在外面的清晰。在無數人影尸體以及漫天火光的晃動中,除了一雙猙獰的怪眼和倒在血泊中的她,一切都不能記憶。 一個嫩綠色的嬌小人影總是在迷亂中格外清晰的向他伸著手踉蹌的奔來,滿是慌恐和看到救星后充斥著狂喜、希望的那張清秀的瓜子臉,總是在睡夢里喚起他心中一種熟的不能再熟柔軟的感覺,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擁抱她是此時夢里唯一的念頭,可就是挪不動腳步。同時,一陣野獸般的笑聲突如其來的和一個男人的強壯的背影,象一堵邪惡的黑墻,攔住他的視線,讓這一刻的他怒火如狂,他憤怒的全力揮刀,小折刀刀光如電,卻怎么也劃不開擋住他視線的這個背影,只有絕望的聽著(等候著)隨之而來的那一聲凄厲的慘呼和一切變的更模糊的未來,男人的背影在慘呼中迅速的模糊消失,只看到那男人扭頭看他的一雙怪眼,猙獰兇恨還有一種讓他覺得更加憤怒欲狂的藐視。 一切在刀幕中轉眼消失,呈現在被沮喪和無助緊緊捆綁中的他眼前的,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她和插在胸口的三把閃著寒光,模樣怪異的尖刀。地上,剛剛還充滿希望的臉慘白的扭曲著,不肯閉上的雙眼里猶自含著三分慘烈三分不甘三分幽怨還有一分讓他覺得刺痛的疑問。半睜的眼眸仿佛一直定定的看著他,尸體在一種詭異的血紅色迷霧中逐漸消失,此時的天地就象陷入一個無聲遲緩怪異的地獄,不管他怎么驚訝,怎么呼喊,他都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更另他絕望和憤怒的就要爆炸的是:此刻,短短兩步的距離就是咫尺天涯,用盡全部全部的力量,他都無法搶上一步抱住被血紅色迷霧逐漸吞噬的她,眼睜睜的就看著那幾乎是他全部生命的軀體消失在血霧?!靶魚!”每次他都在這聲肝膽欲裂的叫聲里清醒,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沒來由身心皆疲的軟弱和悔恨,以及再也睡不著的漫漫長夜。 “又是小夢?”聽完他越來越快講述的鐵梅皺起眉頭,疑惑的瞪著他,目光里有種受傷了傷感。他一楞,馬上明白了過來.雙手一身,緊緊握住鐵梅要縮回去的雙手:“梅,你要相信我,我除了你絕對再沒有第二個女人,是真的,我莊吉雖然出身和環境都談不上高尚,但也知道真感情是不容褻玩的。雖然只要我愿意,想跟我的女人多的是,但我知道,真正在危難時刻替我擋刀的女人,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相信我?!闭f完松開雙手,也兩眼眨都不眨的看著鐵梅,臉上是鐵梅從沒見過的肅穆。鐵梅百感交集的望著面前這個苦戀了多年的男人,回想著自認識以來的一幕幕,他在那個漆黑的夜晚從噩夢般的處境里救回自己,然后又在醫院不眠不休的陪了三天,隨后悄悄的離去,自己在半年后的一個偶然里,看到正在和另一伙混混爭地盤的他,當時的他是多么的兇狠啊,六個大漢的刀光里還是那么冷靜的揮刀,轉眼就有四個人被他放倒,而他自己也中了三刀,一把到一直插在他肩膀上,記憶中溫和的臉上一片冷酷,揮刀的動作里一點看不到不停流血的痛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忘記了一向對血的恐懼,反而一直注意著他身上不停流淌的鮮血,只想著幫他包回去。轉眼那兩個人又被他手里晃動的小刀給放倒了,而他自己的左肩上也中了一刀,血象泉水一樣的流著,可他,還有工夫收刀后對著站在路這邊的我微笑。慘白的臉上那有些軟弱的笑容瞬間便讓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天地旋轉了良久。那或許就是所謂的銷魂了吧?。等我定下心神,自己都覺得自己全身燙的仿佛在燃燒,他居然已經開始轉頭走了,地上隨著他的腳步,血灑的全是斑斑點點的猩紅。當時自己是怎樣的心痛啊,想都不想便沖了過去,“你等等,我送你去醫院啊”想想也真是好笑,自己居然要送滿身是血的他去醫院,那會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啊,就在他轉身的空里,地上躺著一個大漢一躍而起,舉著明晃晃的砍刀對著他的后腦抽頭就砍了過來。也許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無勁的罷,自己居然能在眨眼的工夫撲了過去用肩膀替他擋下了這一刀。肩上一木,飛濺著鮮血倒下的空里,我還是看到他蒼白的臉上瞬間閃過的驚訝,慌亂、額頭上**的青筋和兩眼中的憤怒,緊接著刀光閃過,一之斷手帶著滴血的砍刀飛到了一邊,仿佛聽不到那斷手大漢響徹天地的慘叫,自己最后的知覺就是跌倒在一個充滿血腥,汗味以及煙草味道的男人懷里,耳中隱約的有男人急切的呼喚。 小莊奇怪的看著面前臉上神色百變的鐵梅,覺得十分的詫異,自己這么認真的在和她說話,而她卻在這里發起呆來,撓了撓頭,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面前的俏臉:“老婆,老婆~”鐵梅一楞:“什么?你剛說什么?” 忍住皺眉的念頭,小莊奇道:“你剛才在想什么?我真的沒別的女人,別亂想啊”鐵梅有點不好意思了,嬌俏的橫了他一眼:“知道你沒別的女人,要是有,我就剪了你,哼!”說完自己撲哧先笑了出來。小莊一聽:“???老婆,咱們在說正經事哎,你在亂講什么???女人,嘖嘖,我真是服了你了.”隨著心事的吐露小莊的心情也稍微的輕松了起來。 “喂,女人怎么了?”嗔了一句,鐵梅臉色一正:“小莊,我相信你另外沒有女人,不過老這么做噩夢絕對有問題呀,你想過沒?老這么忍這更是不行的……”“我也知道絕對有問題,因為夢里面有些情緒和感覺非常非常的深刻,就和你我之間的感覺那樣深刻,但事實上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歷,問題就在這里,說實話老婆,最近我心里難受的要死,很多時候都開始怕天黑,怕睡覺,怕一個人在黑夜里孤零零的清醒,可我是小莊,很多事情沒辦法回避,也不能回避,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惱嗎?多少個夜里在驚醒后的驚悸里,真想有你在我身邊,可是我不能,不能這么自私啊……”說這說著,小莊罕見的把頭鉆到鐵梅懷里,鼻子有點發酸的說?!拔抑?,我知道那種感受,小莊,從今天開始我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讓咱們一起面對這個噩夢吧。另外,咱們明天就到小田她們老家去,我相信那個田小伲一定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她既然有超能力,那她一定會有辦法的,呀急死了,怎么天還不亮???”鐵梅越說心里越急,一個勁的直瞅窗外。 老婆,不行啊,我目前還走不開,明后天科技街的房地租賃權就要決定花落誰家了,為了這個事情,藍天的上下努力了有半年之久,為了公關已經花掉了公司60多萬的資金,同時,已經交上去了十萬的招標費和10%也就是300萬的銀行資產保證金,你也知道,我們藍天近幾天雖然生意做的不小,可是為了要兄弟們走入正行,很多利潤很高的生意都放棄了,同時連著進入了好些投資期長,相對發展前景有保障的行業,資金很緊張,同時這里的兄弟大多都是當年的混混,雖然沒什么別的本事,可也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而今好不容易基本安穩下來了,還要我總不能再讓他們跟著我受苦了,所以這次我除了動用了公司全部的資金外,同時還讓藍天的員工每人集資了2萬,下了決心要把這個科技街的租賃權拿下。我算過了,只要能拿下它,憑我們藍天的實力和燕城在方圓幾百里的影響,科技街一定能火起來,不但我藍天所有的人受惠,同時也能極大的拉動燕城的經濟,到那時,我就可以放心的把這里丟開,一起和你走的遠遠的和我那些叔伯過點平淡的日子。但是,在科技街的這件事情上,占大嘴也在拼命的上竄下跳,他的活動能量大多了,投入的公關資金更是有200萬之多,還有他手里的女人,這兩樣加起來更是不容小視。要不是我們藍天和政府一向的合作基礎打的不錯,我們早就出局了,所以目前這個時候我是說什么也不能離開的?!靶∏f一口氣把心里話全部說完,才覺得真正輕松了不少,日夜要為手下三四百號人的吃飯穿衣和將來精打細算,他肩上的壓力著實不小,平時更是難得有機會這么坦白的向別人訴說。就算是鐵梅,他也從來沒有這么暢快的說過自己的這些顧慮和想法。鐵梅聽完,也只好無奈的說:”那好吧,等結果出來咱們再去找田小妮好了.你要答應我,等科技街搞穩定了咱們就離開燕城啊,我不想再留在這里現眼.“說著說著,語氣里竟有一點怨氣?!薄昂玫?,好的,老婆我保證?!毙∏f忙不迭的答應著,語氣里也竟有點歉意的味道?!澳呛?,就這樣吧,才五點,咱們還可以睡一會,你快躺下,讓我也看看你那個小夢到底還來不來?!贝叽俾暲?,鐵梅拉著小莊躺倒?!皩α?,那小姑娘很漂亮啊,到底是叫田小夢還是田小妮呢?我都沒記住?!蓖回5?,鐵梅在關燈的前一剎那問道?!翱焖?,你個醋壇子,你沒記住,我更沒記住了?!蔽暲?,黑暗重新籠罩住房間。 第四節 停下手中的活計,田小妮怔忡地望著山坡下那條空蕩蕩的路發呆。從小,她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這里看著這條路發呆,她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些什么,但總是習慣一有空就坐到這個坡的大樹下,看著這條路上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人來來往往。 這坡上一向安靜,附近知道的人沒事從不到這坡上來,而不知道的路人,更不會跑到這來,這或許就是她喜歡這里的唯一理由。 因為,她能比別人更強烈的感受到身后不遠處那座老宅的帶給人的不安和壓力。但是她沒辦法,因為只有在這里,她才可以讓自己整天惶惶不安的身心得到徹底的放松,不用再擔心任何的什么人或事情,也只有在這里,她才能有完全屬于自己的開心和不開心。在這棵大樹下,她自言自語說過的話好象比給任何人說過的話都多。幾乎可以這么說,這塊有點陰森和充滿怪異傳說的地方,幾乎就是她整個童年灰色記憶的濃縮,她可以選擇喜歡或不喜歡,但無法選擇逃避。 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里更加的冷清和荒涼了,正如自己越來越沒生趣的生命。來往的人大都開始走前山的新修的馬路了,而自己卻還是習慣的坐到這里來遠遠地看著,可心情和在外面有什么區別呢?就連最后這么一塊安靜的地方,自己都沒辦法享受,還要不停的趕著編繩結,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曾經的最愛,有朝一日也可以變成這么令人厭惡的事情。太叔公啊,太叔公,你可曾想到妮兒現在是如何的厭惡你教我的結藝?就在出神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遠遠的路上過來了個人,琢磨了一下距離后她還是不情愿的把身子望后挪了挪,這樣,下面走路的人就看不到她了。 多少年來,她就是這么默默的保護和隱藏著自己在這個地方的秘密,就象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另一個秘密一樣。整天遠遠的離開人群,游離在正常生活的邊緣,從來不想被別人發現,不過也從來沒被發現過,有時候她都隱約的懷疑上天真有有什么神靈之類的在捉弄她,始終生活在一種灰色的空間,無聲無息的在這個累人的世界里存在著,看不到一點點的其他的希望。有的,只是越來越多的壓力和煩惱。但日子照樣還的往下過,即使不為了自己,也要為關心和愛護自己的人們熬下去呀。 更何況,還有那么多的人情和債務要還。 打起精神,雙手又飛快的編了起來。彩線在兩只纖細修長靈活的手里仿佛就象有了生命般的飛舞著,轉眼就因為這雙手的綰、結、穿、繞、纏、編、而變成了一個精巧別致的繩結——平安結。仔細看了看手中兩邊對稱的繩結,田小妮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到面前鋪開的手帕上。又拿起一根編了起來。 正在凝神間,忽然心里一動,抬眼向路口望去,正好也看到一雙玉樣溫潤的眼睛向她看來,眼神里同時也有毫不掩飾的一絲驚訝。 ※※※ 小莊從會場出來后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憤怒,兩把扯下脖子里扎的整整齊齊的領帶,狠恨的摔到車座上,鐵青著臉對有點不安的小六說了聲:“開車?!北悴辉谘哉Z,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