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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爾吉奧認為長著金色眼睛的年輕男子應該不會用真實的身份到處亂跑，因此，他所持的護照很可能是偽造的。得出這個結論后，塞爾吉奧和東京分部的負責人托馬索奔波了好幾天，終于找到了一位出售假護照的煙市商人。

    煙市商人名叫胡里奧，是個在霓虹國打拼多年的巴西人。他告訴塞爾吉奧，無論是誰，只要是在霓虹國辦理的假護照，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查出來。

    “假護照一般分為幾種一，里面的某些內頁是假的，某些是真的，拼湊起來的混合護照；二，盜用他人信息申請的真護照；三，從煙市買的真護照，這種一般是死人的護照；四，就是整本都是偽造的假護照了?！焙飱W侃侃而談，“當然，還有第五種，那就是偷別人的護照來用，但這種太小兒科了，我們就不提了?！?/br>
    “哪種護照最貴？”塞爾吉奧單刀直入。

    “不好說?！焙飱W掏出一包煙，塞爾吉奧連忙幫他點上火。他抽了兩口，才接著說，“一般來說，成本越高的護照，當然價格就越貴。但是各路販子的手法不一樣，針對的客戶需求也不同，所以說不好?！?/br>
    塞爾吉奧想了想，“那么，哪種護照最受歡迎呢？”

    “當然是第二種，盜用他人信息申請的，那可是真護照啊，就是申請過程很漫長，難度也很大罷了?！?/br>
    塞爾吉奧點點頭，“這種護照是造假難度最大的吧？”

    “并不是?！焙飱W咧嘴一笑，“最難的，是死人的護照。因為大部分死者都會被他們的家屬申報注銷信息，護照就沒用了。所以，除非是那種意外死亡、同時又沒有親友的，這種護照數量很少，而且很難被發現?！?/br>
    “那總得換照片吧？”塞爾吉奧納悶地說，“我要找的人，長得非常丑，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和他長得一樣的人?！?/br>
    “對我們來說，這并不難?！焙飱W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只要你付得起錢?！?/br>
    塞爾吉奧若有所思，“這樣說來，即便是丑得令人發指的人，你們也能給他弄到一個真的護照？”

    “如假包換?！焙飱W傲慢地說。

    “那就麻煩你了，我急需找到這個人?！比麪柤獖W將一個厚厚的紙包推到胡里奧面前，“這個人的年紀大約在二十五歲至三十歲之間，身材勻稱偏瘦，身高約莫180厘米，或者更高一點點。黃種人，臉上有非常多的疤痕。他可能會說多種外語，把自己包裝成有錢人?！?/br>
    “我記住了?！?/br>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有一雙金色的眼睛?！比麪柤獖W加重了語氣，“非常罕見的金色，有點像是老虎的眼睛?！?/br>
    “聽起來很好找的樣子?！焙飱W抓起了紙包，“老板放心，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br>
    但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胡里奧仍然沒有找到那個金色眼睛的年輕男子。

    “你不是說很好找嗎？”塞爾吉奧沖著電話那頭的胡里奧大發脾氣，“這下牛逼吹破了吧？”

    “我沒有吹牛?！焙飱W著急地解釋說，“我說了，只要他是在霓虹國辦的護照，我就能查出來。但是，萬一他不是在霓虹國辦的護照呢？萬一他是在國外通過二道販子，甚至三道販子辦的護照呢，那我怎么查得著？”

    塞爾吉奧氣惱地掛斷了電話，他抓了好一會兒頭發，才慢慢冷靜下來。貝雅特麗齊在蘇黎世沒有查到金色眼睛，他在東京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2011年7月的一天，塞爾吉奧抱著一箱啤酒，回到了東京分部所在的世田谷區的寓所。

    “我回來了?！比麪柤獖W無精打采地放下啤酒，沖長沙發上的托馬索打了個招呼。

    托馬索看著筆記本電腦，頭也不回地說“辛苦了?！?/br>
    塞爾吉奧把啤酒放進廚房的冰箱，又弄了點面包和果醬，這才回到客廳里。

    “你在忙什么呢？”塞爾吉奧跳上一張單人沙發，一邊隨意地往面包上涂抹著果醬，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在查其他國家的假護照信息?！?/br>
    塞爾吉奧一愣，接著便興奮了起來，“你找到那家伙了？”

    “沒有。不過，我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蓖旭R索抬起頭來，“如果金色眼睛的出現不是圈套，而是偶然呢？”

    “偶然？”塞爾吉奧吃了兩口面包，“你的意思是，他隨便找了家銀行取錢，剛好就是哈貝格？”

    “當然不是?！蓖旭R索的眼眶深邃，眉眼距離極短?！拔沂沁@樣想的，如果這家伙完全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那他就不會防范我們?！?/br>
    “有意思，接著說?！?/br>
    “那么，他可能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去哈貝格取錢?！蓖旭R索說著，又繼續看起了網頁，“他既然不是在霓虹國辦的護照，那或許是在東南亞的某個小國，或許，是在中國?！?/br>
    塞爾吉奧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會想到中國呢？”

    “以前，埃德蒙還活著的時候，不是說過好幾次有考慮把漢諾威家族給遷移到中國去嗎？”托馬索喃喃地說，“說不定，他的后人真的這么干了呢？”

    塞爾吉奧發了一會兒呆，接著放下了手里的盤子?！奥犖艺f，托馬索，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你沒有見過那小子，我覺得他不是中國人。怎么說呢？我不相信那家伙，雖然我跟他只見過一面，但我覺得他挺機靈的，戒備心也很強，不像個懵懂無知的傻小子?！?/br>
    “中國人就該是傻乎乎的嗎？”托馬索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麪柤獖W嘆著氣說，“我是覺得他很狡猾，不簡單?！?/br>
    “因為他甩掉了你的跟蹤嗎？”

    “不是他甩掉的！”塞爾吉奧不服氣地說，“是一個同事出現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跟蹤，不然怎么可能跟丟呢？”

    托馬索笑了笑，決定不跟他爭辯，“我查了一天了，沒什么收獲，你出去有打聽到什么嗎？”

    塞爾吉奧悶悶不樂地說“收到了幾張廣告傳單，還有三張賣春女的小卡片，還有熱出了一身汗。這就是我出去的收獲?！?/br>
    托馬索大笑了起來，“給我看看賣春女的卡片?！?/br>
    “在廚房的垃圾桶里，你自己去翻吧?！比麪柤獖W沒好氣地說。

    托馬索伸了個懶腰，將筆記本電腦放到一旁，“我去廚房里弄點吃的，你也真是，就顧自己吃?！?/br>
    塞爾吉奧不理睬對方的抱怨，繼續大口地吃了起來。

    “??！”兩分鐘后，廚房里傳來了托馬索的驚呼。

    “怎么了？”塞爾吉奧沖進廚房，卻見托馬索正拿著整容醫院的廣告單，一臉傻笑。

    “你受什么刺激了？”塞爾吉奧聳聳肩，“我還以為你被蛇咬了?！?/br>
    “整容！整容！”托馬索激動地一把抓住塞爾吉奧的肩膀，拼命地搖晃著，“整容！”

    塞爾吉奧愣了足有十秒鐘才反應過來，“快！”兩人急急忙忙地沖回客廳，一人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開始了查詢。

    “霓虹國的整容醫院這么多??！”塞爾吉奧驚嘆道，“我眼睛都要看花了?！?/br>
    “是的，霓虹國的整容業很發達的?！蓖旭R索答道，“就算是那個一臉都是疤的金色眼睛，也能整成大帥哥，不過，要看他找的醫生靠譜不靠譜了?！?/br>
    “我找到排名了?！比麪柤獖W興奮地說，“我們按照這個排名，一家家去打聽吧?！?/br>
    令塞爾吉奧失望的是，盡管東京分部的人傾巢而出，在霓虹國各地奔波了幾個月，也沒有找到一家接收過金色眼睛的病人的醫院。

    當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貝雅特麗齊給塞爾吉奧打了一個電話。塞爾吉奧的一位親人得了重病，他不得不回到威尼斯，陪伴在親人的身邊。

    直到親人的狀況明顯好轉后，塞爾吉奧才返回了東京，而此時已經是2014年的5月了。

    一晃三年的時間過去了，金色眼睛的年輕男子自出現在哈貝格銀行之后，就神秘地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讓塞爾吉奧十分懊惱早知道這個人如此神出鬼沒，當初在蘇黎世就該豁出去，不顧一切地抓住他。

    懊惱之余，塞爾吉奧并沒有放棄尋找，他依舊每天關注著整容行業的相關新聞，期待能從中找到關于金色眼睛的蛛絲馬跡。

    終于，有一天，一條新聞引起了塞爾吉奧的注意《神秘富豪一擲千金，斥資收購田村外科》。塞爾吉奧讀完新聞，發現收購者是一個叫“萬國侯”的人。

    “萬國侯”這個名字，塞爾吉奧是聽說過的。傳聞中，這個于2013年突然出現的英國富翁到處投資，到處結交朋友，一時間，人人都以能認識萬國侯為榮。但這位富翁極其低調，非但不愿接受任何采訪，連有媒體參與報道的活動也從不出席。

    塞爾吉奧看了兩遍這篇沒有配圖的新聞后，陷入了沉思。他對這家整容機構有些印象2011年調查的時候，田村外科的人表示，他們在閉門修整，因此幾年內都不會接收病人，更不會接收外國病人。

    “一家閉門修整的整容醫院，還對外國人十分抗拒，那為什么會被外國富翁給看上呢？”塞爾吉奧皺起了眉頭。他掏出手機，查詢了田村外科的電話號碼，然后打了過去。

    接線員的回答與之前一樣，仍然是暫停營業，不接收病人。

    塞爾吉奧放下手機，抓起報紙，走出了房間。

    “叩叩叩?！彼昧饲酶舯诜块g的門。

    “怎么了？”房間里傳出文森佐的聲音。

    “托馬索還沒回來？”

    “是的?！蔽纳粽f著，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有事嗎？”他是個綁著一頭小辮子的家伙，特別好動，一秒都安靜不下來。

    塞爾吉奧不想跟他多聊，便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以為托馬索回來了，打個招呼?！?/br>
    “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啊?！蔽纳舨粷M地噘著嘴，“我都閑了一個星期了，腳底都要長蘑菇了！”

    塞爾吉奧哭笑不得，“你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跑步和打球的嗎？怎么就算閑著了？非得天天累死累活的才行嗎？”

    “有什么事情就交給我啊，我也能辦，而且絕不會比托馬索辦得差！”文森佐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敲得咚咚作響。

    塞爾吉奧無奈地說“我想問問一個叫做萬國侯的英國人，你知道這個人嗎？”

    “我還真知道！”文森佐興高采烈地說，“他的住處也在世田谷呢?！?/br>
    塞爾吉奧眼睛一亮，“你確定？”

    “當然！我不是老出去轉悠嘛，然后某次在一個酒吧里，我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負責定期給萬國侯家送蔬菜，他喝多了之后，就說了地方?！?/br>
    “你能進去嗎？”

    “當然不能啦?！蔽纳粼尞惖乜粗麪柤獖W，“那個萬國侯的手下都很厲害的，聽說有一大堆退役的特種兵什么的圍著他，而且他住的地方很大，那個送菜的人說，要是沒人領著就會迷路的！”

    “這么厲害……”塞爾吉奧抓了抓頭發，“那，你知道他收購整容醫院的事情嗎？”

    “不知道?！蔽纳艏{悶地說，“這個人不是很有錢嘛，有錢人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塞爾吉奧猶豫了一下，又說“這個萬國侯收購的醫院，已經很久不營業了，而且，這家醫院是不接待外國客人的?！?/br>
    “那他收購了干嘛？”文森佐叫道，“難不成以前萬國侯想去整容，被這家醫院拒絕了，他懷恨在心，所以把人家買下來了？”

    塞爾吉奧笑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彼尖饬艘幌?，“你剛才說，他身邊有很多保鏢？”

    文森佐點點頭，“聽說，那些保鏢的身份都挺特殊的?！?/br>
    “怎么個特殊法？”

    “就是……”文森佐轉著眼珠，想了想，“大概是說，他身邊的好些人都是逃犯什么的，要么就是得罪了幾個大國的政府，總之都是些危險分子，走投無路，就被他收留了?！蔽纳艋顒又种?，“這個英國人很古怪的，好像不收沒有案底的人，簡直是個罪犯收集器?！?/br>
    “有點意思?！比麪柤獖W嘿嘿地笑了起來。

    “對了?！蔽纳粲盅a充道，“這個人好像特別講究排場，我聽說，他就連喝水的杯子都是用整塊琥珀掏空做的。至于什么領帶夾、胸針、袖扣之類的，更是花里胡哨得一塌糊涂?！?/br>
    塞爾吉奧忽然用力地一捶文森佐的肩膀，后者沒有想到他會用這么大的力氣，不禁被捶得后退了一步。

    “你給了我一條非常有價值的信息，哥們兒?！比麪柤獖W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