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在車頂上的方奕佳看得真切,她眼睜睜的看著郝帥為了躲避石頭,居然跳下了懸崖,頓時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郝帥??!” 轟隆?。?! 巨石在半空中翻滾著,迅速吞沒了郝帥的身影,像撕裂紙片一樣將鋼鐵的防護欄撕開,然后飛快的墜下山崖! 方奕佳看著這塊巨石呼嘯而過后,緊接著而來的泥石如同怒浪一樣沖刷著地面,而地面上已經空無一人,郝帥已經杳無蹤跡。 ====================================== 誠摯感謝輕柔伊語童鞋的慷慨解囊,并祝賀輕柔伊語童鞋奪得船長寶座,哈哈!晚上還有一更 第78章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高一一班的老師們和學生們此時驚魂未定,有的人從客車的地板上爬了起來,有的人從客車的前門和破碎的窗戶中爬出,他們茫然四顧,甚至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驚人的事情。 方奕佳呆呆的看著一片狼藉而空曠的地面,她不敢相信那個嬉皮笑臉,經常跟她斗嘴吵架的男生竟然就這樣死了! 他平日里也許輕浮嬉鬧,也許玩世不恭,也許在言行舉止上看起來不夠成熟,但是在這一刻,他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像一個英雄,都要像一個男人。 方奕佳忽然覺得自己內心深處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硬生生的撕裂開來,一剎那間一股難以忍受的悲戚痛徹心扉! 這個性子嬌蠻的長腿女生跪坐在車頂上,眼淚忍不住簌簌的跌落下來,可就當她要放聲大哭的時候,忽然間一只手突然從崖岸邊伸了出來。 方奕佳頓時一愣,她全身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力量,忽然間一下跳了起來,她飛快的跳下客車,發瘋一般朝著懸崖處跑去。 此時上方的崖壁處依舊有零碎的石塊泥土不斷跌落,一些老師們遠遠的看著,根本不敢上前,他們瞧見方奕佳勇敢的沖了進去,一個個驚得大聲喊道:“方奕佳,快回來??!” 方奕佳沖進被巨石砸過的場地,她腳下一踩,便覺得地面已經變得無比松軟,自己像是踩在沙灘上似的,而郝帥的兩只手正扒在懸崖邊沿上,身子吊在半空中。 方奕佳喜極而泣,捂著嘴飛快的沖到郝帥身邊,兩只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大聲喊道:“郝帥!” 郝帥在巨石即將砸中自己的一瞬間,自己轉身跳下了懸崖,這種看似找死的舉動卻讓他躲過了隨后而來巨石的砸壓,他若是站著不動,肯定會被巨石砸中,然后毫無意外的轟下懸崖,但他自己跳了下去后,卻正好險到毫厘的躲過翻滾的巨石,而他人在下墜的過程中硬生生的扭過身子,雙手抓住了懸崖峭壁處的凸出石塊,等巨石翻滾下去后,他這才一點點的往上爬去。 郝帥此時只覺得自己體內的力氣飛快的流逝,似乎道法“天下無敵”的時間已經過去,他的身體變得比之前更加的透支乏力,他渾身上下每一塊肌rou似乎都要爆炸開來似的,能從懸崖上一點點的爬上來,這已經是他強大的求生欲望所催生出的極限。 等方奕佳抓住他手的那一剎那,郝帥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最后一分的力氣都消失了,他的身子忽然間往下猛的滑落! 方奕佳被他拉扯得一聲尖叫,半邊身子都滑下了山崖邊沿,可她依舊兩只手緊緊的抓著郝帥的胳膊,尖聲大喊道:“郝帥,別放棄??!用力??!” 郝帥此時渾身肌膚一片血紅,皮下的毛細血管因為rou體超越了所能承載負荷的極限,幾乎全部爆裂,郝帥整個人渾身浴血,就仿佛是個血人一般,他精神有些恍惚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晃動著,像是姚夢枕,又像是葉霜霜,等他再看清楚時,卻是平日里一直與他吵吵鬧鬧的方奕佳。 郝帥勉強笑了笑,說道:“快放手啊,白癡!” 方奕佳破口大罵道:“郝帥,你想當英雄嗎?你才是白癡,快點給我上來??!你答應過葉霜霜的,你答應過你要等她的!” 郝帥原本眼前世界變得越來越黑暗,耳中聽到的聲音也嗡嗡作響,似乎越來越遙遠,可等他聽見葉霜霜三個字的時候,忽然間精神一振,耳中不僅清楚的聽見方奕佳的呼喊聲,還聽見了一陣嘩啦的石塊跌落以及吱吱的斷裂聲。 郝帥扭頭一看,卻見懸崖邊沿處的石塊嘶啦嘶啦的出現一道又一道的裂縫,卻是之前的巨石砸過的地面已經開始出現崩塌。 郝帥有心想要朝著方奕佳怒吼,讓她趕緊離開,可他這時候連大口喘氣都已經是一種奢望,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喘著氣,艱難的說道:“白癡,你還不放手?你也要掉下去啦!你想搶我風頭嗎?” 方奕佳嘴巴緊緊的抿著,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站在死亡的邊沿線上,但是她依舊死死的沒有放手,她張開口,剛想反駁,卻忽然間旁邊轟隆一聲巨響,地面往下猛的一沉! 方奕佳身子搖晃了一下,一聲尖叫,她半邊身子再一次往下滑落了下去! 郝帥急道:“快放手啊,白癡!” 方奕佳大聲哭喊著:“不放,我就是不放!我答應過霜霜的,我答應過她的!” 郝帥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為什么老跟我過不去??!” 他話音剛落,忽然轟的一聲巨響,在他們腳底下的土地山崩一般破碎塌裂,兩個人像頓時與無數碎石泥塊一塊兒跌落了山崖。 郝帥人在半空中翻滾著,可他的手與方奕佳依舊死死的拉扯在一起,方奕佳尖利的叫喊聲刺痛了他的耳膜,倒讓他原本越來越昏暗的眼眸變得清亮了幾分,他用盡了最后幾分力氣,將方奕佳在半空中拉到了自己跟前,用自己的身子掩護著她,然后自己背部朝下,重重的朝著茂密的叢林中摔落下去。 劇烈的破空聲在郝帥耳邊呼呼作響,急劇的失重感讓郝帥覺得心臟幾乎跳到了喉嚨口,他仰頭看著越來越遠的天空,腦海中忽然變得一片清明。 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郝帥緩緩閉上了眼睛,耳邊勁烈的風聲和方奕佳的尖叫聲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遙遠。 這時候,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這才算徹底結束,前后時間總共甚至都不超過兩分鐘,原本喜氣洋洋的東吳市二中高一的老師和學生們此時都驚得呆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老師們學生們呆呆的從車上下來,他們仰頭看著崩塌的山體,又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走到塌陷的山路旁邊,伸頭往下望去,他們只見山路下面是懸崖萬丈的深淵,郝帥與方奕佳已經不見了人影,不知死活。 而在山崖上的龍偉強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當他看到郝帥力挽狂瀾的時候,他實在是被震撼得毛骨悚然,但當他看見郝帥最終跌下懸崖的時候,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年頭好人不能做??!”龍偉強哈哈笑著“他要是自己獨自逃命,早就活下來了!” 龍大強也冷笑了一下,嗤之以鼻道:“這個傻x!還想當英雄!” 龍偉強用力拍著自己弟弟的肩膀:“到底是你心思周密,這第二次爆破可太厲害了!我都沒想到!” 龍大強微微得意的笑了笑,說道:“該走了,把這里收拾一下,我們就離開了,一會下山,到這個家伙墜山的地點去搜查一下?!?/br> 龍偉強一愣,道:“這還去干什么?” 龍大強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龍偉強不以為然的擺手道:“這掉下去還能活?真以為拍電影呢?” 龍大強扭過頭,似笑非笑道:“哥哥,你不拿點憑據,老板憑什么相信你完成任務了???再說了,這個家伙肯定不是普通人,他能一個人拉上一輛大貨車,難道掉下去就一定死了嗎?” 龍偉強一愣,他一下想起之前的情景,禁不住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他臉上的輕蔑得意漸去,一臉慎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萬一他沒死的話……”說著,他咔咔一聲一拉槍栓,一臉殺氣騰騰道:“老子就讓他再死一次!” 正當郝帥在黃山腳下遇襲的時候,在黃山市的另外一邊,一場好戲也拉開了序幕。 玄子先是開車在黃山市火車站接了孫健,然后載著他開著普桑,穿過最后一個收費站,下了205國道,往焦村鎮方向開去。 這個地方正在黃山市的黃山區當中,可以說也是在黃山的范圍之內,只不過地處山坳,較為偏僻荒野,別說與大城市相比,就算與三線四線五線城市相比,都顯太荒涼。 玄子一路開車,穿過一條馬路,來到了一處平頂的三層樓房處。 孫健下了車,左右一看,卻見這棟樓房旁邊幾十米處都沒有任何的房屋,在遠處,四周都是低矮不平的房子,大多是磚房,破舊不堪,一些當地的女人們抱著孩子用一種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再遠一點便是農田,農田再遠處便是接天連地的起伏山脈,說這里是鎮,更應該稱這里是典型地道的城鄉結合部。 這棟三層樓的樓房刷著白漿,里面沒有任何裝修,門口一片偌大的停車場,十分空曠,視野頗為遼闊,遠遠的來了人,他們一眼就能瞧見,因此選在這里作為交易地點,實在是一個好去處,警察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包圍這個地方,往三樓一站,方圓幾百米之內的情形一目了然。 有一丁點兒動靜,他們便早就逃之夭夭。 孫健下了車后,帶著玄子走進了大樓,迎面看見一個一臉彪悍的光頭迎了上來,伸手便要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帶武器。 孫健笑了笑,抬起手準備讓他們檢查,卻聽見二樓傳來一個聲音:“行啦,別檢查啦,老孫我還信不過嗎?” 孫健朝著光頭點了點頭,又跟玄子打了個眼色,自己抬步上了二樓。 他剛來到二樓,目光一掃,便見五個身高不等的男子簇擁著一個面目粗獷,身材中等的男子站在房間中央,在這個男子腳下放著一個未曾打開的旅行包。 第79章 這是什么情況? 這棟樓房是典型的毛胚房,甚至叫毛胚房都是恭維,應該叫做爛尾房,不管是里面還是外面,連膩子都沒有刮,露著的全部都是紅色的磚頭,地板也是粗糙的水泥地板,窗戶就更簡陋了,一個大方框的窟窿口,采光透風倒是十分良好。 孫健走上樓,瞧見這個男人,頓時臉上裂開一個笑容,難得一張殺氣騰騰的刀疤臉上變得多了幾分人色。 他呵呵笑著張開了手,朝著對方走去,笑道:“銘哥,好久不見!” 這個叫銘哥的男人叫做張家銘在這一片地方是有名的一霸,曾經干車匪路霸起家,后來當地政府為了大力發展旅游業,嚴厲打擊車匪路霸行為,他作為黑老大被追得四處跑,因此便轉了行,開始全國游躥,搞起了游擊戰的行為,這里搶一票,那里偷一票。 后來一次在南京得罪了當地的地頭蛇,險些丟了性命,恰好遇到孫健,被救了回來,因此兩人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張家銘雖然是走黑道的,但頗講義氣,全國轉了一圈后,倒是結識了不少道上的兄弟,尤其是在流竄到云南邊境的時候,學到了仿制槍械的一手好本事,于是回到自己的老家后開始搞起了地下軍火。 當然,這種地下軍火和境外的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境外的軍火出手都是大家伙,威力嚇死個人,他們做的大多都是手工土作坊做出來的仿真手槍,尤其是以仿五四、仿七七居多,甚至還做一點仿制國產微沖的家伙。 雖然說是仿制,但做工卻是不錯,威力并不差到哪里去,大家伙幾十米內中一槍那也是要人命的,小家伙雖然有點粗糙,但是十幾米內也是能打死人的。 國內對于槍械的管制極為嚴格,比毒品更加的嚴厲,但實際上在暗地里有大量的槍械在悄悄流動著,私藏著。 尤其是在邊境,槍械的管制基本上就是有令無禁,法律文令基本上就是擺看用的,幾乎家家戶戶私底下都有藏槍,至于混黑道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你要連把槍都沒有,好意思說自己是混黑的?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吶! 所以,這種生意張家銘剛開始做便立刻火爆了起來,買槍的人源源不斷。 連帶著張家銘老家附近的鄉親鄉民們都參與了進來,這一塊兒地處城鄉結合部,往外一點就是城市,往內一點就是農村,交通相對便利,同時又背靠農村,雖說在農民工兄弟們都大量出去打工的大環境下,張家銘找不到大量的年輕勞動力,但留守的女人和小孩一樣也可以干活??! 這塊地面雖然背靠黃山,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許多人靠著旅游業發了一點小財,但是……很快這些人就被那些有背景有靠山的人給擠到了一邊。 想擺攤想開店?成啊,交錢,收稅!而那些有背景的不僅地段好,而且還免收錢,連稅都逃得干干凈凈,自然價錢也低得多,生意自然也紅火得多! 官商勾結下,平民小老百姓靠什么爭? 這樣一來,這些當地人大多都投靠到了張家銘的手下,有的負責在流水線上做家伙什,有的則在外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充當哨崗。 那些在加油站工作的工人、在路口玩耍的孩子、在村頭奶孩子的婦女、在樹下閑聊乘涼的老人,都是張家銘的耳目,外面只要有陌生人進來,或者有什么異狀,別說方圓幾百米了,十里之外來了什么人,第一時間張家銘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來少了,他就兜著他們捉迷藏,人來多了,他扭頭就往山里面一鉆。 反正手工小作坊的流水線也值不了幾個錢,卸下來扛著就能走,再說了,狡兔三窟嘛,山里面咱還有工坊呢! 老毛傳授下來的寶貴經驗被張家銘學了個精,因此勢力膨脹極快,此時再見面的時候,孫健見眼前這位曾經失魂落魄,小命不保的老朋友此時卻是紅光滿面,一臉的春風得意,原來見面的時候,他都會主動上前與自己擁抱,可這一次對方卻是穩穩的站在原地不動。 孫健心中暗自皺眉,但他還是頗知進退的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張家銘見孫健上前,他這才笑了起來,張開手與孫健擁抱了一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孫吶,好久不見了,最近氣色不錯??!” 孫健心中更是不悅,以往張家銘都是親昵的稱呼自己為阿健,現在倒是好了,喊自己小孫,分明是要壓自己一頭。 不過他這一次來是來做生意,不是來排大小,因此他也極有城府的沒有表露出來,不咸不淡的暗諷了一句:“哪里有銘哥威風???” 張家銘卻是沒聽出來,他呵呵笑著,熱情的與自己的手下介紹道:“來來來,這就是我平日里跟你們說的小霸王,手上功夫可是厲害得很哪,當初在道上一挑三,這才將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張家銘身旁的一個光頭目光不善的盯著孫健,似笑非笑的說道:“功夫好頂個屁用,這年頭誰在道上混還靠功夫吃飯?還不是靠這個?”說著,他比劃了一下手中的槍。 孫健眉頭更是微蹙,但隨即又笑道:“說得沒錯,三腳貓功夫,不值一提?!?/br> 光頭哼了一聲,還要再說話,卻瞧見自家老大張家銘斜睨了他一眼,這才將話咽了回去。 張家銘笑道:“窮鄉僻壤的,手下的人野慣了,你別跟他們一般計較。來來來,你的貨在這里!我說小孫吶,到底是你腦子好使啊,居然讓學生帶貨,厲害,膽子夠大!” 對于讓學生帶違禁物品這種事情,甚至直接參與到黑道上的事兒來,在整個道上,這并不是第一次。 在很多邊境邊遠地區,這種事情非常多見,但那里的小孩兒從小就接觸這種是非事情,膽子也大,見的世面也多,不像內地的孩子都是溫室里的花朵,出了屁大點事,都嚇得跟鵪鶉羔羊似的,除了發抖就是發抖,心理素質差得一塌糊涂,用道上的人來說,用他們,那都是自己找死,指不定回家就心理崩潰,把他們給賣了。 所以張家銘是真心佩服孫健敢讓內地的高中生來帶貨,他還真敢相信! 孫健自然不會將其中的事情解釋那么多,他笑了笑,說道:“哪里,我才是佩服銘哥的信用和義氣,拿了貨連看都不看就等著我來?!?/br> 張家銘擺手笑道:“在道上混,講信用才是最重要的嘛!來來來,先看看我這次給你準備了什么好貨?!?/br> 說著,他對旁邊的光頭打了個眼色。 光頭瞥了孫健一眼,然后自己走進旁邊的空房,拎出一個沉甸甸的蛇皮袋,然后往孫健腳下一扔,發出咣當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