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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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幾個要素,真相雖然還未大白,但也差不離了,自家女兒用計訛這幫警察呢,不過說起來這幫警察也不值得同情,抓人就抓人,動手動腳做什么,還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戴了手銬,要是換了平頭百姓的女兒,這回豈不是遭殃了。 所以,姚次長還是很爽快的給了吳炳湘這個面子,他先下令讓護路軍撤走,李隊長一擺手,士兵們潮水一般退走了,然后姚次長又把球踢給了對方:“老吳,這個事兒你看怎么辦?我女兒還戴著手銬呢?!?/br> 吳炳湘怎么說也是巡警總監,這么點貓膩要是再看不出來,那就白吃這么多年干飯了,可是當官當到他這個層次,考慮的就不是單一層面的問題了,到底是不會誤會,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他在乎的是姚次長的感受,雖說交通部次長在級別上和自己不相上下,但姚啟禎畢竟是交通系的大將,和曹汝霖他們一幫親日派的關系特別好,和段祺瑞、徐樹錚他們也是過從甚密,而且有小道消息說,姚次長可能要兼任交通銀行的行長,這位爺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得罪誰也不敢得罪他啊。 所以,吳炳湘當機立斷,雷厲風行下了命令:“車站警署自署長以降,全部革職查辦,如有違法亂紀之實,交大理院處置,馬武停職等候處置,涉案之流氓惡棍,一律嚴辦不怠,本總監代表警察廳,向姚小姐表示歉意?!?/br> 說完,竟然向姚依蕾深深鞠躬,倒把她嚇了一跳,趕緊道:“好了好了,你這個總監秉公執法,我很滿意,不過,把我家車夫打傷了也要有個說法吧?!?/br> 要是換了誰家的公子這么大譜,吳炳湘嘴上不說,心里肯定要結下仇怨,不過姚依蕾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又這么嬌滴滴的惹人愛,天生就有撒嬌耍賴的資本,所以吳炳湘也不當回事,笑著說:“我這就派人送他去醫院看傷,所有費用警察廳全包?!闭f著親自把姚依蕾的手銬打開,一場危機化解于無形。 吳炳湘親自將姚次長父女倆送出警署,陳子錕也跟著沾光,被警察廳的汽車送到協和醫院去掛急診。 送走了瘟神,吳炳湘再回到警署里,一幫下屬圍了過來:“總監,您看是不是……” “火車站這么亂,也該整頓整頓了,尤其是這些不知好歹的地痞流氓,盡給我添亂!”吳炳湘撂下一句硬梆梆的狠話,轉頭走了。 可憐馬老三,半小時前還在火車站一帶耀武揚威的,現在就變成了階下囚,比他更慘的是皮猴,都是他謊報軍情惹來的災禍,一幫警察撲上去拳打腳踢,一會兒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 馬家大院,二爺的病情忽然嚴重起來,發高燒冒冷汗說胡話,眼看就要不行。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老子cao你們十八代祖宗!”馬老太爺站在院子里破口大罵,誰也不知道他在罵誰,傭人們都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馬世海罵了一通,稍微減輕一點心頭惡氣,大兒子已經不在了,二兒子又半死不活,當爹的能不難過么,最可氣的是那些中醫西醫,光拿錢不干事,老二的病情就是被他們耽誤的。 好在自己回過味來,這胯下的傷情和別處不同,得請專業人士來看才行,所以他派人請了地安門內方磚胡同小刀劉的傳人來給老二診治。 小刀劉可不是一般人,以前在敬事房當過差,同光朝進宮的公公們,都是他經手的,騸人那絕對有一套,如今老小刀劉已經作古,他兒子繼承了衣缽,亦稱小刀劉,雖說宣統朝宮里不再收人了,但手藝還在。 套車把人請到府里,小刀劉真不是一般人,進門就說:“不行,這樣不行,先用窗戶紙把所有門窗都封上,一絲風都不許見?!?/br> 馬老太爺趕忙安排下人去做,陪著小刀劉檢查了老二的傷口,解開西醫包扎的傷口一看,小刀劉立刻眉頭緊鎖:“荒唐!” “怎么了?”馬世海忙問道。 “這下面的刀傷不比其他地方,萬一長嚴實了,尿在里面出不去人就得活活憋死?!毙〉秳⒄f著,拿出一根蠟簽放入傷口,又用帶來的草紙輕輕覆蓋在上面。 “三天之后拿出蠟簽,尿出來,人就好了?!毙〉秳⒄f。 忽然他的鼻翼聳動,問道:“病人解手了?” 傭人答道:“我們服侍二爺解的?!?/br> 小刀劉眉頭更深:“病人吃過飯了?” “是啊,醫生交代,營養要跟上,二爺昨天喝的牛奶,吃的牛rou,今兒早上吃的豆汁兒和rou包子……” 傭人還沒說完,小刀劉就擺擺手讓他住嘴了。 “馬老爺子,這病我看不好,您自求多福吧?!毙〉秳⒁还笆志屯庾?。 馬世海忙道:“師傅,這話怎么說的?” 小刀劉道:“凈身之人,嚴禁飲食,否則屎尿污染傷口,神仙也難救,您家二爺已經吃了這么多了,我也沒轍,回見吧您?!闭f罷匆匆而去。 馬世海暴跳如雷,拿著藤條追打傭人,家里雞飛狗跳,忽然老五的馬弁跑來報告說,三爺和五爺都折進去了! 馬世海一時沒明白過來,“折進去,折哪里去了?” “三爺直接下獄了,五爺領章肩牌都摘了,押在警署里呢?!?/br> 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老二生死未卜,老三和老五又相繼出事,馬老太爺只覺得頭暈目眩,胸中氣血翻涌,硬生生壓住,沉聲問道:“得罪了什么人?” 馬弁道:“得罪了交通部姚次長,警察廳吳總監親自下令查辦的?!?/br> “行了,我知道了?!瘪R老太爺無力的揮揮手,步履有些蹣跚,兒子們不爭氣,看來得自己親自出馬才行了。 馬世海在京城混了這么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只要肯花錢,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麻煩,不過這回麻煩稍微有點大,恐怕開銷不小。他先讓人準備了一千塊錢,去錢莊兌成二十元面值的票子,裝在匣子里預備晚上去拜會兒子的頂頭上司李定邦,請李警正出面說和,看看到底這事兒花多少錢能擺平。 …… 馬家忙著疏通關系的時候,姚依蕾正在家里接受父親的質問。 “說,到底怎么一回事?”姚次長叼著煙斗坐在躺椅上問道。 “爹地,你說什么我不明白?!币σ览贀Q回了自己的洋服,站在躺椅后面幫父親捏著肩膀,故意裝傻。 “哼,家里的車夫哪來的?你姨媽上禮拜去了上海,你到天津找誰去?還有,護路軍怎么那么及時,你一進警察署他們就過來了,你要是不給爸爸解釋清楚,就別吃晚飯了?!?/br> 其實姚次長也是色厲內荏,女兒的荒唐事干的多了,今天這事兒實在不算啥,不過問總是要問的。 姚依蕾才不怕呢,撅嘴道:“不吃就不吃,我正想減肥呢,壞爹地,不給你捏了?!?/br> 姚次長苦笑一聲,無可奈何。 桌上的電話響了,姚依蕾過去接了,將話筒遞過來:“爹地,曹伯伯找你?!?/br> 是曹汝霖的電話,姚次長趕忙接了,說了幾句話掛了電話,對女兒道:“我出去一下,你要乖哦?!?/br> 父親這邊剛走,姚依蕾就坐不住了,安排阿福備車,去協和醫院。 到了協和醫院,問當值的護士,今天警車送來的傷員住在哪個病房。 護士說:“什么傷員,那人就背上有些紅印子,根本沒受傷,早回家了?!?/br> 第六十九章 差點耽誤考試 陳子錕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熊府,當面向熊希齡致謝,借車的時候,他并未有一絲隱瞞,直說有個朋友犯了案子被通緝,需要借助熊老的名望做掩護才能逃出北京,熊希齡也是個性情中人,問都不問一句就答允了。 見陳子錕前來道謝,熊希齡笑問:“貴友安然無恙乎?” 陳子錕道:“托熊老的福,已經安全離開北京?!?/br> 熊希齡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著吧?!?/br> 陳子錕起身告辭,管家送他出去,回來之后問道:“老爺,你怎么不問問他幫他的是什么人,萬一是江洋大盜,那咱們豈不是被連累了?!?/br> 熊希齡捋著胡子,頗為自得地笑道:“君子之交,爾等凡夫俗子又豈能理解?!?/br> …… 從熊府出來,陳子錕直奔宣武門外柳樹胡同大雜院,所有人都聚在這兒商量搭救趙大海的事情,大海爹娘愁眉不展,媳婦躲在屋里哭個不停,小兒子倒是一滴眼淚不掉,像個小男子漢。 一問才知道,今天大伙兒去看守所探監,警察說趙大海是要犯,不許探視,也不許送鋪蓋被臥,薛平順當過巡警,知道看守所的規矩和內幕,用閻王殿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那里當差的是一幫前清留下來的獄卒,欺壓犯人的本事可不一般,就連死刑犯都逃不過他們的盤剝,如果不送點好處的話,他們會串通劊子手多砍幾刀,讓死刑犯臨死也要受一番折磨。 至于一般犯人,那盤剝的手段就更多了,隨身物品全部是要沒收的,等你出來的時候自然就全沒了,在押期間,伙食被褥都要家里提供,當然不一定會到犯人手里,好吃好喝全都孝敬到位了,這幫老爺才會考慮給犯人換一個朝陽、或者干燥點的牢房,總之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心甘情愿的掏錢。 這回居然不讓探監,說明馬老五事先打過招呼,要讓趙大海在里面受罪,所以趙家人和鄰居們都很擔憂,看守所這種魔窟,再強壯的漢子進去也會折磨的不成人形,大海這回落難,不死也要托脫層皮了。 陳子錕帶來了好消息,馬老五已經被撤職查辦,大院里頓時一陣sao動,薛大叔拿煙袋磕磕鞋底,道:“走,探監去?!?/br> 探監隊伍由大海媳婦,狗剩,薛平順和陳子錕組成,背著鋪蓋卷,到胡同口買了兩罐五十支裝的中檔香煙,又買了一些熟牛rou、醬肘子之類的rou食,這才奔著看守所去了。 馬老五被撤職查辦的事情傳的很快,看守所這邊已經得到消息,這幫家伙勢利的很,五爺交代的話頓時就不作數了,當然嘴上還是不松口,說什么趙大海是上面交代要嚴管的要犯,不許探視。 薛平順好話說盡,獄卒們收了香煙,又勒索了幾塊大洋之后,一個面目猙獰的家伙才拎著一串鑰匙,帶他們前去探視。 看守所沿用的是前清的牢房,潮濕低矮的地牢,暗無天日,兩旁的牢房里黑洞洞的,隱約看得見地上鋪著茅草,犯人們蜷縮在角落里,蓬頭垢面不成人形,有些犯人從光緒年間就蹲在這里,既不轉正規監獄,也不釋放,就這樣在看守所里等死。 趙大海被關在一個大號子里,看樣子似乎沒受什么苦頭,那些犯人對他敬畏有加,看到大海哥的親屬來探監,都識趣的縮在角落里去了。 親人相見,淚眼滂沱,狗剩也揉著眼睛哭喊了一聲爹,趙大海倒是英雄本色,談笑風生:“哭啥,又不是判了死刑,趕明兒就出去了,還送鋪蓋,浪費?!?/br> 薛平順道:“大海,你放心,明天我們就去警署疏通,讓你早點出來?!?/br> 趙大海道:“爺們費心了?!?/br> …… 探視完了,大家心里踏實多了,睡覺也踏實了,第二天一早,薛平順和陳子錕又去警署疏通,想把趙大海救出來,按說趙大海沒什么明確的罪名,根本不應該被關押,而且始作俑者馬老五已經撤職,這事兒應該好辦才是,但是事實并非如此。 馬老五雖然撤職了,但是人脈還在,再加上警官們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輩,上面交代的公差都能推諉拖延,更何況是八桿子打不著的案子呢,壓根就沒人搭理他們,薛平順豁出去老臉,終于找到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巡官,一問才知道,根本沒有人管這個事兒,抓人的時候也沒辦任何手續,要放人,還得去找馬老五。 找馬老五放人,那不是與虎謀皮么,薛平順和陳子錕急的團團轉,病急亂投醫,陳子錕拿出熊希齡的名片想試試運氣,哪知道人家警官根本不吃這一套,打著官腔說:“就算是熊老親自來,我們做警察的也不敢徇私舞弊啊?!?/br> 自古以來,衙門都是個有理無錢莫進來的齷齪之處,任你官清似水,怎奈吏滑如油,這幫巡警繼承了上千年以來衙門小吏盤剝百姓的智慧結晶,不拿出點硬貨來,是絕對辦不成事情的。 “湊錢!說啥都要把大海哥救出來?!标愖渝K撂下了狠話,可是趙大海家徒四壁,大雜院的鄰居們也都窮的叮當響,哪有錢來上下打點,這個重擔還是壓在了陳子錕肩頭。 回到紫光車廠湊錢,把柜上所有的現金都拿出來還是不夠,無奈之下只好再祭出法寶,典當! 當鋪這種所在,就是救急用的,大到進口自鳴鐘、貂皮大衣、小到破棉襖爛皮鞋,都能換錢用,當期從三個月到一年半不等,到期不贖回就是死當,東西歸當鋪所有,其實相當于抵押借款的一種,只不過比銀行、錢莊照顧的面更低層一些。 陳子錕讓人拉了兩輛洋車去當鋪,只換來一百塊錢,一百二買的洋車,一輛只能當五十塊錢,這就是當鋪的黑心之處,當然贖回的時候可不止這個價了,起碼要貼給他們五塊錢。 “再當兩輛!”陳子錕是義無反顧了,就是砸鍋賣鐵都要把大海哥撈出來。 …… 就在陳子錕忙乎著籌錢撈人的時候,北大校園里正在舉行一場特殊的考試,考試吸引了無數的學生和教授,甚至連校長蔡元培都被驚動了。 這場考試,源于上學期末辜鴻銘教授和學生們的一場打賭,他承諾用寒假的時間將一個人力車夫的拉丁語水平從空白提高到不低于大學生的水平,后來這場賭博又擴大到了文科,胡適、劉師培、黃侃等人都加入進來,還多了另外一個試驗品參與,那人同樣也是個人力車夫。 另一個人力車夫就是徐二,在大洋和翠蓮的驅動下,徐二可謂頭懸梁錐刺股,把洞房的力氣都提前透支了,不分白天黑夜的看書學習,徐少爺不但放了他的假,還和同學傅斯年、羅家倫一起教他功課,一個寒假下來,徐二覺得自己肚子里已經充斥著墨水了。 考試在紅樓的一間教室舉行,兩張桌子擺在教室中央,桌上分別放著兩份試卷,分別是國文和外文,但略有區別,徐二考的是白話文和文,陳子錕考的是文言文和拉丁文,試卷是北大教授聯合出題,照顧到了賭博的趣味性和考生的水平,試題不算很難。 考試時間快到了,但只有一位考生到場,徐二穿著長衫,戴著眼鏡框坐在課桌后面,煞有介事,得意洋洋。 他旁邊的桌子依然空著,陳子錕到現在沒來,圍觀的群眾都有些不耐煩了,辜鴻銘也不斷看著懷表,心中抱怨,這個小陳當真沒有時間觀念,明明知道今天考試,怎么還不來。 劉師培也很著急,他是知道陳子錕的水平的,別說是這張簡單的試卷了,就是北大入學考試,陳子錕都能輕松過關,所以這場賭博己方是贏定了的,可是人不來,學的再好都沒用。 人群中的林文靜更是心急如焚,暗道阿叔怎么還不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瞅時間就到了,劉師培舉手道:“我提議考試時間順延半個小時,等等另一位考生?!?/br> 一些大學生聒噪起來,但主考官蔡元培卻道:“可以,順延半小時進行?!?/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們不時看一眼墻上的掛鐘,半小時很快到了,陳子錕還沒到,劉師培再次舉起手來:“希望再順延二十分鐘?!?/br> 這回蔡元培不答應了:“若是古時鄉試,考生遲到,敢問申叔兄,貢院可會為他一人順延考試時間?!?/br> 劉師培無言以對。 蔡元培又道:“當然,這場考試并非正規大考,網開一面也是可以的,如果考生來晚,我許他進場便是?!?/br> 于是,考試開始了,徐二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叼著筆頭做冥思苦想狀,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盡了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