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不,我并沒有這么想,”嚴少辰收斂了神色,又道:“原先是我從軍所限,這些活很少沾,可若在將來的婚姻上,這些自然不會是某一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人的,我會和她共同承擔?!?/br> 他的目光直視程閔之,他微微停頓,繼續道:“伯父似乎對我有偏見,覺得我不適合小諾。最起初我和小諾就是奔著結婚而相處的,這幾個月,也讓我認定將來的婚姻伴侶就是她。我和小諾之前并沒有談過朋友,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對彼此的認知?!?/br> 他微微停頓,目光看向程諾,道:“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最清楚,而婚姻也不是挑選鞋子, 無需換過幾個人后再敲定誰最合適?!?/br> 程諾聽了這段話不禁有些發怔,這恐怕是他這么幾個月來第一次說了這么多的話了,平時他總一副冷清的表情,仿佛周圍的事都與他無關??山裉?,嚴少辰的一席話不禁讓程閔之陷入了沉思,就連程諾也同樣如此,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果然是看中她的,不然以他以往的性子,只怕會置之不理。 ※※※ “少辰,我和我爸的關系不是很好?!背讨Z坐在車里對著正欲發動汽車的人說。 “我知道?!眹郎俪窖勖伎聪蚴謩x,淡淡的說道。 “我以為他不會不同意?!背讨Z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瓣,她看了眼表情淡漠的嚴少辰,卻有些心虛了,程諾琢磨著他此時的想法,拿不住他會不會因此對她有看法,有關她和她父親的事,她一直壓在心底沒向嚴少辰坦白過。 車在高速路上平穩的行駛,車廂里很安靜,除了開車前他們幾句簡短的對話外,他們就再沒說過什么了,一路上程諾偏頭看著窗外,夏日里城鄉交接處的景致倒是不錯,郁郁蔥蔥的樹林在眼前一閃而過,程諾并沒有多大興致去觀賞,她腦子里亂亂的,尤其是嚴少辰一言不發這件事。 程諾胡亂想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不聽使喚的總想合上,周圍綠蔥蔥的樹蔭在她的余光下越發模糊,直到周圍變得昏暗。 程諾感覺身上多了個什么東西,她擰了擰眉,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不想剛好和嚴少辰的眸子對在了一起。嚴少辰微微瞇著眸子,表情看上去卻淡淡的。 車停了,程諾朝周圍一看,原來已經到近郊了,她尷尬的抿了抿唇,“剛才可能太困了?!?/br> 行駛高速路是司機感到最枯燥的一件事,周圍的環境都幾乎相似,飛速前進的車輛和一晃而過的圖標。一般坐在副駕駛的人都會和駕駛員隨便聊些什么,當然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提起精神,不犯困。一輛車速彪在一百邁以上的車,駕駛員一個稍稍的晃神就可能釀成大禍。 “無礙,已經習慣了?!眹郎俪綋u搖頭,原來在特種部隊里,作為狙擊手的他時常要埋伏在一個地方數十個小時,除了要求他們紋絲不動外更要求他們精神集中。有次基地搞抗寒特訓,一隊的人殺到東北的大興安嶺,而他更是埋伏在寒澈的雪地上長達四十多個小時。 嚴少辰看著披在她身上的軍衣,橄欖綠的西服搭在嬌小她的身上反倒把她映襯的更加嬌俏。他唇邊微微一勾 ,道:“我并沒有怪你的意思?!?/br> “額?”程諾微怔,剛睡醒的她已經有些跟不上嚴少辰跳躍性的思維了。 “如果你提前告訴我這些,興許問題會更好解決?!眹郎俪叫睦镉行o奈,怎么今天這位程姑娘總跟不上他的思維。 程諾心里已經了然,臉上露出幾分歉意,稍稍整理了思路,她身旁的嚴少辰又重新發動了汽車穩步前行,而程諾也終于從回憶里掙扎出來,她輕輕出了口氣,才道:“從我記事開始起就不打和我爸爸親近,在印象里總覺得他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不論什么時候,他總繃著一張臉,好似我做了什么讓他不高興的事一樣。小孩子嘛誰親近她,她就會翻過來親近那個人,所以從小我就只和我mama好,不管什么事,我都會選擇告訴她?!?/br> 當程諾說起自己母親時,她的眉宇就擰緊著,胸口也感覺一陣堵,“直到她去世,我和他的關系也沒什么改進,反而比往常更冷淡了?!?/br> 程諾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經讓嚴少辰看出了她內心的掙扎,他知道再說下去,程諾一定吃不消。 “別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眹郎俪桨衍囃T诼愤?,手很自然的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的拜訪以程閔之同意他們的婚事而告終,雖期間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可到底最后還是解決了。 “其實我想,他即使對我再冷淡,可心里還是希望我能幸福的?!背讨Z把頭靠在他的胳膊上,回想起中午吃飯時程閔之問嚴少辰的幾個問題,看似微不起眼可句句都與他們婚后的生活有關?,F在雖不講究門當戶對,可比起嚴家,到底家境懸殊,程諾想,程閔之大概是擔心她婚后會步步寸行。 “程諾,他是你父親,世上沒有不希望自己兒女幸福的父母?!眹郎俪揭娝绷松眢w,才重新發動汽車。 拜訪完了程閔之,接下來的問題就只剩他們的婚禮了。當程諾問起要怎么cao辦時,嚴少辰卻眉宇微蹙,大半天腦子里也沒形成個概念。 “有關婚禮,你有什么想法?”嚴少辰淡淡的問了句。 “嗯?”聽了這話程諾一愣,她疑惑著擰了眉頭,怎么他又給問回來了?!皠e的倒也沒什么,只是我家的親戚多半在l縣,若為了我的婚事再大老遠的跑到b市,就太……” “那就辦兩次,一次在b市,一次在l縣?!背讨Z還未說完,嚴少辰就給下了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l縣,姑娘們熟悉么,《寄養》里瓶子的老家就是l縣的~ 已補全,最近太忙了,下了班還要開會什么的,連開三天會的孩紙真傷不起 ヽ(tдt)ノ ☆、part 14 婚禮 曾以為婚姻只是兩個人的事的程諾,在籌備婚禮的時候,也逐漸有了感慨,婚姻雖只有兩個主角,可牽絆的卻是兩個家庭,甚至更多。一個即使再不細致的人也不會在婚姻的問題上草草了事,生怕選錯了人,搭進去一輩子的幸福。 程諾寫請柬寫的手發酸,她看了眼稿紙上所列的名單,頓時感到眼前一陣發黑,她身旁的嚴少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br> 程諾詫異,“你行嗎,明天一早不是就要回團里嗎?” 他指了指手邊的請帖模板,“有這個,我能應付得來?!?/br> 程諾看著還有三長列的名單,揚著唇角,“我看還是咱倆繼續分工完成吧,我白天也沒事可以補覺?!?/br> 寫請帖這種事一向枯燥,再碰上一個不茍言笑的同伙,程諾想若換了別人,大概早想開溜睡覺了,可程諾一想到等下這間偌大的客廳里就只剩這個悶葫蘆便有點不忍心了。 程諾拿了些水果,重新坐回他身旁,她的手扒著他的胳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么了?”嚴少辰擰了擰眉,輕聲問。 “我跟你說,咱倆今兒去扯證的時候,給咱們審核的那大媽一直看你?!背讨Z順手拿了個蘋果往嘴里塞,啃蘋果的時候嘴巴一動一動的。 嚴少辰見她趴在自己肩上不老實,只好穩固著右手繼續寫請帖,“是嗎?我沒看到?!?/br> 程諾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一個悶葫蘆哪會留心這些事,程諾努努嘴,道:“我看人家保準是憐憫我,碰上你這么個冷清的主?!?/br> 嚴少辰眉宇微蹙,心想不會吧。 她見嚴少辰寫廢了一張請柬,臉上略帶歉意的說道:“是不是我妨礙到你了?” 嚴少辰挑挑眉,點點頭,道:“你吃東西的時候身體坐直了?!?/br> “別了嚴上校,我又不是你的兵,干嘛訓我的坐姿?!背讨Z嘟著嘴埋怨了一句,卻還是很聽話的坐直了身體,盤腿坐在沙發上,繼續和手中的蘋果奮戰。 嚴少辰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接話,他把那張寫廢的請帖擱置在一旁,重新拿了張。 因為扯證,晚上程諾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兩個人當慶賀,沒成想嚴少辰沒怎么吃,反倒是程諾,貪吃了不少,結果她看著吃的還剩大半 的蘋果就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 嚴少辰留意到了她的動作,也放下筆,轉過身道,彎著眼眉道:“吃不下了?” “多明顯的事兒嘛,”程諾想到今晚嚴少辰的筷子沒怎么抬起來過就來氣,她白了一眼,道:“哪兒成想您會不捧場啊?!?/br> 嚴少辰一看原來人不高興了,就拿過她手中剩下的半拉蘋果,道:“我現在捧場?!?/br> 程諾抿唇淺笑,“算你識趣,那本姑娘就代勞再寫一會兒請帖吧?!?/br> 從發下請帖再到舉行婚禮,前前后后折騰了小一個月的時間,除了當事人忙的喘不過氣外,嚴老夫人葉蘭也同樣是忙前忙后,不過她是忙得不亦樂乎,看著自己的兒子終于娶媳婦,她是由心的激動。 嚴少辰和程諾的婚房并不在軍區大院里,他們選了套離市中心較近的小公寓,程諾倒不是排斥和嚴老夫婦住一起,只是她目前的身份還是一名臥底,她得對自己的職業負責。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這套公寓離林修洋的公司也并不遠。因為這次行動比往常都要特殊,最近一段時間程諾的上司肖柯的工作重點從林修洋的調查轉向了別的金融要案里,相對應的唯一沒有和林修洋照過面的穆一鳴自然也跟著被調了過去,而程諾的任務則是靜中觀察林修洋的動向,以便第一時間匯報給肖柯。 這期間程諾見過林修洋兩次,其中的一次就是在婚禮的前一天,林修洋被嚴少辰選定做伴郎。程諾依稀記得當林修洋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臉上驚然的表情,她知道林修洋不樂意,可她也知道這是嚴少辰的決定,林修洋即使心里再不樂意,也絕不會說不。 ※※※ 這天程諾一身白色婚紗,手捧著艷紅的玫瑰,終于走進了結婚禮堂,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少,加之這并非是一場普通意義的婚禮,因而在婚禮現場程諾不難看到身著綠軍裝的人。 她的手搭在閨蜜楊俏的胳膊上,身旁兩個不到五歲的男孩女孩幫她扯著裙擺,伴隨著婚禮進行曲的奏樂,她一步步的走向禮臺,在紅地毯上的每一步她都走的穩健,就好似將來的婚姻,她要過的安穩、舒泰。程諾看著視線里的那抹橄欖綠的身影在一點點放大,直到她看行了嚴少辰筆直的禮服上每一個細致的裝佩。程諾抬眉,迎上他柔和的目光,彼時,周圍再無旁人,她的眼中只有他。 為他們主持這場婚禮的是軍部文工團的一名干事,亦是嶄新的軍綠色禮服,主持人說了什么程諾聽的 并不大仔細,也無外乎是些百年好合、白首到老的賀詞。臺下上百人在看著他們,可程諾并沒有絲毫的懼怕,只要身旁有他,程諾就再無顧憂。 “請問新郎愿意同你眼前的這位小姐結為夫妻,不論美麗還是衰老,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能執子之手,白首偕老嗎?” 嚴少辰看著眼前的程諾,純白的婚紗把她映的嬌俏柔媚,手中的那束玫瑰更開的嬌艷,他想到了那次的相親,明明是當事人臨陣脫逃,拿她充數,可她仍舊執傲著不肯承認。 “我愿意?!眹郎俪讲恢澜窈蟮穆肪烤褂卸嚅L,但他早已選定了陪他走完這條路的人。 主持人微笑著把目光轉向了程諾,笑問:“請問新娘愿意同你面前的這位先生結為夫妻,不論富有還是貧窮,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能執子之手,白首偕老嗎?” 程諾隨著主持人的話抬起眼眸,她看著嚴少辰輪廓分明,陽剛英俊的面容,這樣的問題早在他們決定在一起時,程諾就想過無數遍,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她愿與他攜手到老。程諾拉起嚴少辰的手,四目相對,她淺淺一笑,道:“我愿意?!?/br> 因程諾和嚴少辰都不是喜鬧的主,于是在舉辦婚禮前就和主持人要求過不能太鬧騰,舉辦的越簡單越好,在二人共同注滿香檳塔飲下交杯酒后,婚禮也就算舉行了一大半,只剩兩人繞場敬酒,迎送賓客了。 嚴少辰帶著程諾到酒店的房間里換服裝,而正當嚴少辰要脫□上的這身禮服時,程諾卻把他止住了。陸軍禮服把嚴少辰映的威嚴莊重,程諾抬起眼眸看著他軍裝前有些晃眼的綬帶,她不自禁的拿手去捋了捋,看著嚴少辰,輕聲道:“真帥?!?/br> 嚴少辰彎著眉角,并不多語。 婚禮慶典的結束并不代表著這場婚禮就此戛然而止,婚慶宴席上新郎新娘的輪番敬酒是絕不能省下的環節,即使身為當事人的兩位都不大樂意干這事兒。 這次在b市舉辦的婚禮上,多半是嚴少辰的親友,程諾跟著嚴少辰一桌桌的轉,每逢她看到酒桌上一水兒別著金星肩章的軍人的時候,她就頭疼眼暈,因為這樣的多半是嚴少辰的叔輩,逢見了不但不能一杯酒敬全桌,還得挨個敬,若再遇見個三杯算誠意的主,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灌。 一位嚴少辰尊稱為賀叔的軍區副政委,程諾見他給林修洋遞了個眼色,這廂的林修洋先是眉梢一緊,而后便給嚴少辰倒了三杯茅 臺。程諾當時便瞪圓了瞳孔,這茅臺不要錢嗎?逮著就要一通猛灌。 “嚴小子今兒大婚,賀叔打心里為你高興,”賀光榮指著三杯白酒,道:“來,咱爺倆干了?!?/br> n軍區的副政委賀光榮與嚴家世代交好,嚴少辰在特種基地做狙擊手的時候,他就留了意,雖一心想把他挖到n軍區,可無奈嚴正力纜狂瀾,硬是把嚴少辰調回了b軍區。賀光榮愛才心切,眼睜睜的看著良才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飛走,心里那叫一個憋屈。 站在一旁的程諾手心緊緊的攥著,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嚴少辰的酒量不行,今見他面前這滿滿的三杯白酒,心里怎會不急,她擰著眉,手不自禁的握著他的胳膊。 嚴少辰眉梢微挑,轉頭見她一臉擔憂,偏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沒事,放心?!?/br> 等嚴少辰安慰了程諾再回頭時,只見眼前的長輩們均和著目色看他們,他心里了然,剛和程諾的那點小動作恐怕他們早是盡收眼底。 嚴少辰泰然的看著他們,道:“我曾和她說過,自己不會喝?!?/br> “哦?那程丫頭是要代勞了?”賀光榮挑了挑眼眉,溫和著笑容說道。 嚴少辰低眉靜靜地眼前的白酒,他收斂了神色,向賀光榮微微示意,“賀叔,請?!表暱涕g三杯白酒便見了底。 “好!”賀光拍手稱好,他滿意的笑著,“身為軍人,就該這么爽快利落,嚴小子,賀叔果然沒看錯人!”說著,只見賀光榮也不再使喚林修洋,自己拿起手中的玻璃杯,倒了和三杯白酒差不多的量,示意了嚴少辰后一飲而盡。 嚴少辰微微頷首,領著程諾到別的包房去。剛出門程諾就拉著他的胳膊,擰著眉擔憂道:“你還能撐得住嗎?”轉頭又向身后的楊俏說道:“幫我找一杯濃茶來,現在喝了興許會好些?!?/br> “不礙事,”嚴少辰伸手阻攔了楊俏,又道:“剩下的都是與我們平輩的?!眹郎俪綋u了搖頭,拉著程諾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嚴少辰正欲示意進下一個包房時,身后的林修洋忽而不屑的冷哼了聲,道:“哈,你也太小瞧我三哥了,這點酒我三哥還是能應付的?!?/br> “哦?是我多慮了?!背讨Z一挑眼眉,不愿和林修洋多言語什么,可心里卻難免埋怨嚴少辰當初干嘛讓他做伴郎,明知他們是一見面就會起火。 “洋子,你三嫂 和我認識沒多久,不清楚我酒量深淺?!眹郎俪絺阮^沉聲道。 林修洋想要反駁的時候,旁邊包房的門卻打開了,幾人一看原來是錢串串。 “哎呦呵,你們幾個人矗門外聊什么呢這么熱火,趕緊的,我們還等著你們呢!”錢串串假意沒聽見之前的幾聲爭執,上前就把程諾拉了進來,隨著幾個人陸續進了房間,房間里原本鼎沸的歡笑聲也漸漸停下。 嚴少辰自小玩到大的幾個弟兄,程諾至今只見過林修洋,其余的幾個人均沒照過面,她看著房間里陌生的面孔,頓而感到有些尷尬。 “這是老大章月,旁邊的這位是他的老婆,安佳;這位是老四江平,這是他媳婦錢串串,你剛見過的,” 嚴少辰察覺到了程諾臉上的異樣,就挨個為她介紹,正欲往下介紹時,看著坐在正對面的人,“這位是……” “少辰哥,我回國了?!绷窒稣酒鹕?,彎著眼眉,臉上揚著笑。 他眉宇微蹙,愣了下,才道:“這是洋子的meimei,林霄?!?/br> 作者有話要說:林修洋的親meimei,本文的女配,不過我說過,本文男配女配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