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金恩華道:“常叔叔,老譚,至于你們農場的下一發展方向,我早為你們想好了,你們的農副產品,由我家的公司幫助你們,爭取一舉出口到香港去,你們的其他七個工廠,我會讓公司派人過來考察,簽訂一個貼牌生產的合作協議?!?/br> 常天龍不懂這些,譚炎祥是一臉的喜氣:“金縣長,謝謝你,我們農場有救了?!?/br> 金恩華笑道道:“我總不能躲在這里白吃白喝嘛?!?/br> 300都是那個紀老頭惹的 美美的睡了一覺,金恩華睜開眼睛,太陽已曬到了屁股上,這青嶺農場是個好地方啊,人好酒也好,難怪地委千方百計的想據為己有,呵呵,想必常老頭他們還在酣睡吧,昨天晚上領著老趙他們三人,和常老頭他們痛快的斗了一場,四個對六個,常老頭爺倆是被抬著出去的,譚炎祥更是瘋得在地上直打滾,痛哭著青嶺農場有史以來的最大恥辱,青嶺農場出好酒,更出好飲之人,號稱喝遍天州無敵手,就這么一個回合,他們的牛皮被吹破了。 得意的回味著,一邊拿過床頭柜上的電話撥出去。 “爸,您好,我是金恩華啊?!?/br> “哦,是恩華啊,怎么樣,神仙下凡,凡人們夠辛苦的吧?”是徐天友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 “嘿嘿,我沒在縣城、、、、嗯,我們這邊的農場出了點事,我過來處理一下?!?/br> “嗯,也好嘛,這個紀老頭是個老頑固,說你們青嶺的資本主義傾向很嚴重,你要是見了他,估計肯定沒好果子吃?!?/br> “爸,這個紀老頭厲害嗎?退下來了,總得有些自知之明吧?!?/br> “呵呵,話雖這么說,但中國的社會就是這么回事,人退心不退,生命不息奮斗不止嘛,你別小看這個紀老頭,他在黨內還是很有影響的,公允的說,他的有些觀點很有道理,改革開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人家五十幾年的革命歷程,不是你們小輩們能輕易讀得透的?!?/br> “爸,您認識他嗎?” “呵呵,瞧你這話說的,我們豈止是認識,戰爭年代他當過我十多年的上級,解放初期,他是首任省委書記省長兼省軍管會主任,我是當時的省軍區司令兼省軍管會付主任,直到一九五二年初我率部入朝參戰,他也脫了軍裝調到中央工作,后來雖然不是我的直接領導了,但我們還是有聯糸的,十年動亂中,他幫我說過話,我也幫過他,噢,對了,你記住,他和李清明,還有王偉進(王省長),以及那個江海洋,似乎都沒有過深的來往?!?/br> “是,我記住了,爸,他難道,難道真的是沖著我們那個開發區來的嗎?” “不一定吧,關于你們的開發區,他也僅僅在一個座談會上說了幾句不冷不熱的話,倒沒什么其他的舉動,以他的資歷威望,想表明某個態度,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我估計,老頭當年是海州地下黨的創始人,青嶺縣那時候屬于海州地下黨領導的,他是來故地重游吧,快八十歲的人了,還能出來幾次,再說,抗戰時期,他在你們青嶺待過好幾年,更應該來看看嘛?!?/br> “謝謝爸,您老人家幾時有空,也下來走走么?!?/br> “沒仗打了,我能到哪里去,呵呵,你們青嶺我是要來的,拜見兩位老親家嘛、、、、你等等,小來下來了,你們聊,我出去轉轉?!?/br> 金恩華點上一支香煙,吸了幾口,知道冰砣子是不會先開口的,只好說道:“喂,是小來嗎?” “、、、、土包子,干么?” “哎,你今天沒上班嗎?” “星期天上啥班,土包子?!?/br> “唔,那怎么不出去玩,西子湖就數這個時候風景最好嘛?!?/br> “、、、、不去,一個人玩什么玩?!?/br> “呵呵,下次我陪你去?!?/br> “誰要你陪,土包子?!?/br> “哎,冰砣子,誰是土包子,我娶了一個省城的大美女,早就不是土包子了?!?/br> “你就是土包子,土包子,土包子、、、、” “好,土包子就土包子,行了吧,呵呵,我說冰砣子啊,春天正盛夏天將至,你那冰封的心靈是否有所融化敞開了呢?” “、、、、” “冰砣子,在聽我說話嗎?” “土包子、、、、” “唉,親愛的冰砣子,我這顆受傷的心,幾時能進入你那美麗純潔的心房喲?!?/br> “、、、、土包子、、、、你,你耍流氓、、、、” “唉,算我命苦吧,冰砣子,不想和我說話,你就掛電話吧?!?/br> “、、、、” “喂,你還在聽嗎?冰砣子,說話呀?!?/br> “土包子、、、、” “我說冰砣子啊,咱們這樣下去可不行吧,事物總是不斷發展的,雖然咱們是先結婚后戀愛,可也得往前發展不是?你給個明話,成就成,不成就拉倒,我爺爺奶奶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土包子,你,你再說下流話,我,我就掛了?!?/br> “呵呵,冰砣子,反正我對你不抱希望了,今天我就出去找女人去,呵呵,青嶺自古出美女,美女見我都歡喜?!?/br> “土包子,你,你敢、、、、” “冰砣子,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看不見,呵呵?!?/br> “土包子,你,你是個大流氓,大壞蛋、、、、” “呵呵,冰砣子,你見過流氓耍流氓嗎?” “呸、、、、” “呵呵,冰砣子,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現在先和你說一聲,和你我有關的?!?/br> “、、、、干,干么?” “冰砣子,你記住了,下次,下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你的身體?!?/br> “叭”的一聲,電話掛掉了,金恩華禁不住的苦笑,他媽的,咱資產階級的世界都來去自由,我就不信,還征服不了自家這位身為無產階級的老婆。 老趙推門進來,有些焦急的說道:“恩華,任書記又打了好幾次電話了,說,說顧省長找你,我說了你房間的電話號碼號碼,可老是占線?!?/br> 金恩華滿不在乎的說道:“老趙,你咋呼什么,咱山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怕個屁呀,別說顧省長,李書記的電話我都懶得接?!?/br> 電話卻驟然的響了起來,老趙一樂而去,金恩華楞了楞,無奈的拿起了電話。 “小金吧,你工作很忙喲,一個電話都能打上幾十分鐘,辛苦辛苦?!?/br> “顧省長,您好,我,唉,我被折騰慘了啊?!?/br> “你少跟我裝蒜,農場的事我知道了,現在我命令你,馬上起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br> 唉,都是那個紀老頭惹的喲。 301紀老頭兒 真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顧付省長命令的是馬上回到縣城,金恩華卻偏偏磨磨蹭蹭的,還一個勁的埋怨老張,車子開得太快了,老張一臉的委屈和不解,這車速,快和路邊的自行車同步了,還要怎么個慢,看著金恩華眉頭緊鎖,老趙和馬杰也不敢說話,罵罵劉希才估摸沒啥大事,畢竟是自己人么,倒是那個上頭來的大人物,聽說昨天下午在開發區轉了轉,竟然沒開口說一句話,莫非這開發區真的要劃到資本主義的行列中去?眼下這年頭,就數這頂帽子最重了,扣誰頭上,都夠他喝一壺的。 磨蹭到快中午了,金恩華硬是要在澤水鎮吃午飯,老趙小聲的嘀咕一句,惹得金恩華開口就罵,“他媽的,老趙你催命那?殺頭也得吃個飽嘛?!崩馅w低聲問:“真有那么嚴重?”金恩華沒好氣的說道:“死老趙,傻馬杰,我要你們是干么的,跟在屁股后面好看是伐?”老趙陪著笑道:“領導,你也不能冤枉我們,是你要求我們不要打探消費的?!苯鸲魅A咬著手里的‘嵌年糕’(一種小吃),惡聲惡氣的罵道:“死老趙,騎在圈里畫在圈里,難怪大半輩子過去了,才勉強混了個‘明確正科級’?!崩馅w可不生氣,反而討好的笑道:“呵呵,我知足嘍,若不是領導你的提攜,我還窩在工業局看數字呢?!苯鸲魅A無奈的嘆口氣:“馬杰,去找個電話,打過去問一問到底怎么回事,是死是活總得給個準信嘛?!?/br> 馬杰應了聲,下車而去,老張道:“金縣長,古話講得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苯鸲魅A噗的一笑:“老張,你別在我魯班門前耍斧頭,你懂什么吉人什么天相,告訴你們,我六歲要飯七歲闖江湖八歲學算命,呵呵,水平雖然不高,他媽的也能前知一千年,后算五百年?!崩馅w笑道:“你就吹吧,既然有如此神準,怎不給自己算上一回?”金恩華罵道:“呸,死老趙你懂個屁,你見過哪個算命先生給自己算命的,就象剃頭師傅不給自己剃頭一樣,這是老天爺定的規距,違犯者必有大患?!崩馅w道:“那是民間的封建迷信,誰信那玩藝兒?!崩蠌埖溃骸摆w主任,話不能那么說,迷信這東西,信便有,不信可無,但我們老百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苯鸲魅A道:“老張說得對,你老趙說不信,那我問你,你嫁女兒的日子,為什么從陰歷三六九里挑日子,那個初一和十五,你敢選嗎?”老趙訕訕一笑:“呵呵,那是我家老太婆整的,和我可沒關系?!崩蠌埿Φ溃骸坝纱丝梢?,在你趙主任心里,也是相信迷信的?!苯鸲魅A贊道:“老張,由此可見,你的水平比老趙強多了,可惜呀,要早遇上我這個伯樂,你準能成為千里馬?!崩蠌埡俸贅分骸敖鹂h長,可不敢想哩,給你開車,就是我的造化呢?!苯鸲魅A笑道:“沒事,我要是下了臺,就當金大少爺去,你老張還給我開車去?!崩馅w笑問道:“領導,那我呢?”金恩華樂道:“呵呵,看大門還行吧?!?/br> 馬杰回到車上后,轎車慢悠悠的又重新上路,馬杰說道:“金縣長,我剛才打了一個電話,是給孫付書記的,她說很奇怪,老首長是帶著夫人來的,來了以后,兩口子馬上就去開發區轉了總共大約一個小時,也沒進開發區管委會大樓坐上一坐,但是,他們去了你jiejie的工廠,聽說就他們兩口子,沒讓任何其他人陪著,在你jiejie的辦公室坐了約半個小時,反正,反正大家沒見他說過一句話,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回到下榻的海岸酒店,進了住的房間就沒出來過,好象除了顧省長進去過一次以外,沒接見其他任何人,顧省長出來后,打發江書記劉專員他們回天州去了,卻和任書記程縣長說,老首長指名要見你,可是,可是昨晚咱們喝酒來著,常場長下令暫時切斷對外電話聯糸,所以,今天早上電話通了以后,任書記程縣長就開始找你了?!?/br> 金恩華聽了馬杰的匯報,立刻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這個姓紀的老頭子有點怪呀,怎么回事,難道就專門沖著我家來的,我一個芝麻大的小屁官,還不是咳嗽一聲的事,殺雞用得著牛刀么,他媽的,是福不用愁,是禍躲不過,我堂堂的金龍集團公司的金大少爺,豈能做一只縮頭烏龜,傳將出去豈不有損金家的威名,呵呵,做不成無產階級,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到香港做個百分之百的資產階級,游戈于風花雪月之中,豈不快哉。 “老張,加快速度,抓緊時間趕回縣城區?!苯鸲魅A高聲的命令道。 海岸酒店的門外,人沒幾個,轎車倒停了不少,有好幾輛紅旗牌的,金恩華認得其中一輛應該是顧省長的,下了車,打發老趙他們回去,卻見酒店門口的迎賓小姐旁邊,多了兩個木頭樁子似的家伙,金恩華知道他們是什么人,立刻挺挺胸膛直直腰,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這么大的酒店,按原來的安排,紀老頭只占了三樓的一半,對外營業是不能停的,何況紀老頭此番下來不是公差,是以私人身份來的。 大廳的會客處,沙發上坐著常務付省長顧濤,和縣里的四位正付書記。 “顧省長,您好?!苯鸲魅A有點心虛,招呼得越發的恭敬。 顧濤面無表情的盯了金恩華一眼,哼了一聲沒開口,旁邊的任鐘信有些焦急,不住的向他直使眼色。 金恩華吞吞吐吐的說道:“顧省長,青嶺農場的局面,我暫時給穩住了、、、、” 顧濤擺擺手,打斷了金恩華的話,冷笑著說道:“哼,恐怕是和常老頭同流合污了吧?!?/br> 金恩華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的站站在那里。 顧濤站起身來,“跟我走?!?/br> 心里忐忑不安的跟著到了三樓,那站著兩個便衣的門口,一定是紀老頭住的房間了,這是海岸酒店最好的房間,面積比金恩華住的起碼大了兩倍。 顧濤上前和那兩個便衣低聲說了幾句,走回幾步,拍拍金恩華的肩膀吩咐道:“別亂說話,去吧?!?/br> 哦,那可是曾經位列前七的大人物,金恩華的心臟突地劇跳起來,只覺全身的血液在飛快的流動,迅速的充滿了他的腦袋,左邊的便衣推開半扇門示意請進,右邊的便衣沖他禮貌的一笑,在他肩上輕若柔風的一拍,不經意間,金恩華心中一凜,好霸道的一招陰風拂柳,就這么輕輕一下,早已“拂”遍了他的全身,如此搜身,真個是世間罕有。 身后的門被關上時,金恩華楞住了,屏風所立處,竟然是那個已經在省公安廳工作的杜力行,瞅著沒半點武功的家伙,怎么也干起警衛的勾當了。 杜力行沖著金恩華微笑,金恩華可不愿給他好臉色,緊張之余,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杜力行仍舊在微笑,拉著他轉過屏風,說了句:“他來了?!?/br> 金恩華筆直的站著,沖著窗口邊的兩個背影,萬分恭敬的說道:“首長,您好?!?/br> 七十八歲的紀華明,和六十六歲的夫人杜蘭一起轉過身來,金恩華不敢看,眼睛直直的亮著。 兩位老人緩緩的走過來,在金恩華面前停留了好一會,又走回去坐到了沙發上。 杜蘭輕輕的問道:“你,就是金恩華同志吧?” 金恩華機械的應道:“首長,我叫金恩華?!?/br> 杜蘭親切的微微一笑,“嗯,坐吧,小金同志?!?/br> 杜力行走過來,笑道:“金付縣長,請坐吧?!彪p手伸過來,硬把金恩華按到了身后的沙發上。 302嘮嘮家常 金恩華標準的坐著,不敢直接看面前的兩位老人,他曾經和胖子吳陽他們聊起過這種情形,后來大家總結出來,把這種場面稱之為“烤白薯”,高高在上者的天威,猶如無形的烈火撲面而來,虛弱的外表很快被燒焦脫落,你的內心和本質,毫無偽裝的暴露在陽光的照耀之下。 明顯的看穿了金恩華的緊張,杜蘭微笑著說道:“小金同志,不要緊張嘛,力行,給小金同志倒杯水?!?/br> 金恩華趕緊說道:“謝謝首長,我,我不喝水?!?/br> 杜力行遞過來一杯水,低聲說道:“臭小子,你就裝吧?!?/br> 金恩華沒接過茶杯,靈機一動嗖地站了起來。 “小金同志,坐,坐嘛?!倍盘m微笑著說道。 “報告首長,這位杜同志說,說我不能坐的?!苯鸲魅A偷著樂,這個杜力行實在太討厭,乘此機會整整他,也好出出心頭久壓的一口惡氣。 果然,杜蘭不滿的說道,“力行,你到一邊去?!?/br> 杜力行訕訕的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 杜蘭微笑著說道:“小金同志,你現在可以坐下了?!?/br> 金恩華微微的彎腰,“謝謝首長?!甭淖讼氯?。